師徒倆鬧得不愉快, 胡木蘭撓頭,這還得哄着點呀。孩子願意耍脾氣, 這也是另外一種程度上的親近嘛。
因此, 見林雨桐第二天來了,胡木蘭就笑:“我還當你不來了?”
“公是公, 私是私, 這是兩碼事。”林雨桐選了離她最遠的位置坐了, 翹着二郎腿等着她将早飯吃完好幹活。
那邊徐媛端着杯咖啡進來:“您喝點?”
林雨桐順手接過來:“行啊, 提提神。現在想弄到好點的咖啡豆可不容易了。”
許麗剛進來就聽了這麽一句, 她直接接話:“我這次來給長官帶了一罐子, 是從M國人那裏弄來的。今兒才開罐, 要不, 給你帶去得了。”
明明胡木蘭也不多的東西,她沒經過長官的允許就直接說送人,胡木蘭眼裏還帶着幾分贊許。
林雨桐故意拿捏着:“喲!人家也不多, 我直接拿了好意思嗎?”
“别人我還不敢給, 這也就是您了,要是冷子秋我都不一定給的……”許麗這麽說。
“那是冷子秋不喝咖啡……再者說了,許副官, 您做的了主嗎?”她一邊吊兒郎當的說着話, 一邊斜眼去看胡木蘭。
許麗就道:“看您說的,給您的東西,不管給什麽胡長官都不會舍不得。”
“真的?這話我怎麽這麽不信呢?”林雨桐說着,腿就放下去, 身子也朝前一傾,“我記得老師的書桌上有一鎮尺,黝黑黝黑的,老師是走哪帶到哪,我就喜歡它……你給我拿一下呗……”
“你别得寸進尺啊!”胡木蘭放下筷子:“我就知道,打從第一回看見我的墨玉鎮尺,你就在打主意。”
“不給就算了。”林雨桐朝後一靠,說許麗:“别光動嘴呀,給我取咖啡豆去。”
肯要東西,這就證明這事過去了。
許麗笑着出去了,胡木蘭佯裝一臉的不滿:“我就剩那點好東西了。”
林雨桐裝作聽不見,喝了一口咖啡,喊了一聲:“香!”
師徒倆都是這番作态,不想把關系弄的那麽僵,彼此都給對方遞個台階,叫這件事過去算了。這個時候徐媛突然說話了:“您過獎了,主要是胡專員的咖啡豆好,我泡咖啡的手藝也是一般。”
我們也沒說你泡的好呀。
鑒于之前跟徐媛之間還算有點交情,林雨桐沒把人給撅回去:“手藝也好!”
“您真是過獎了。”徐媛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緊跟着又道:“其實我一直聽說您會醫術的……”
她這話一出來,林雨桐的臉就冷了。那邊胡木蘭的臉也沉下去了:“徐媛,你越界了。”
徐媛回頭看看,不明所以。
林雨桐端着咖啡,收了臉上的冷意,隻笑道:“你覺得世上隻你一個聰明人嗎?你懷疑我懂醫術卻要去要去醫院看診,所以,認爲我有故意造假的嫌疑,對吧?”
徐媛笑了一下,“我就是好奇而已,自己會醫術哪裏需要麻煩别人?”
“我擅長什麽,我不擅長什麽,這一點,我不需要跟你交代。”林雨桐看她像是看個蠢貨,“就算是你不知道我擅長什麽,你難道都沒聽到過一句話,叫做醫不自治嗎?”
她從來都沒跟誰說她擅長全科的,事實上,在西醫傳進來之後,在大城市很多人都慢慢的開始不信任中醫了,日子隻要還能過,那就願意花錢去找西醫大夫。更何況,林雨桐家是開武館的,擅長骨科跌打損傷甚至是皮外傷,會點把脈,有獨門的秘方這是可以解釋的通的。隻要擅長這些,就相當于西醫的骨科外科都懂一些,這就很了不起了。後來在特訓班,戰場急救這一課,因着她有基礎,基本的外科手術看看就能上手,這是她給大家留下的普遍印象。後來又開了制DU用DU,她簡直就是天賦過人。事實上,在曆次的任務中,她把她擅長的東西用到了極緻。
但這些東西内部人知道,外部人大概知道,卻絕對不會詳細,也不敢叫别人知道的太詳細。
所以,胡木蘭說徐媛過界了。
會醫術的大夫看醫生,這如果會惹人懷疑,胡木蘭昨天就回問了。看事實上人家是去看婦科的,又是事關她自己的身體。人家隻是在不擅長的領域沒逞強,這要是都成爲懷疑的理由,那幹脆就别活了。
本來今兒來,胡木蘭就想着緩和師徒之間的關系。有隔閡不怕,慢慢的修複嘛。但徐媛這自以爲是的,“你先出去吧!”沒法忍了!
徐媛看了眼林雨桐,才‘哦’了一聲,“那我去準備出門的車了。”
她一出去,林雨桐就皺眉問胡木蘭:“老闆怎麽會用她,也不知道是真蠢還是假蠢。”
“真蠢是活不到如今的。”尤其是在RB人的牢裏呆過,背叛過的人,“所以啊,可别小看了她。指不定什麽時候她就在你背後狠狠的咬你一口。”
“所以我不是很明白這種人。她好像壓根就不明白交情是什麽。”用的時候跟你講交情,用完你了,她的交情好像就到此爲止了,“這是做人有問題。”
“行了不說她了。”胡木蘭把最後一口面包塞進去,就說林雨桐:“那咱們今兒,從……”
“從金汝清查吧。”林雨桐很堅持,“哪怕是走樣子呢,也得把這個樣子走完。”
胡木蘭起身拍了拍林雨桐:“那走吧!事情總是要辦的。”
今天要辦的事情,方法好像又換了。
鍾懷生和胡木蘭要了一間審訊室,許麗在外面站崗,不許人靠近。然後有請被審問的人,第一個就是四爺。
胡木蘭看到坐好的金汝清,就看林雨桐。林雨桐舉起雙手:“我回避!我馬上回會議室等着。”
會議室裏,吳先齋、邱香山、周一本都在。另外,徐媛哪裏也沒去,就在會議室的角落裏坐着,跟看守是一個意思。
這是怕他們上下串聯嗎?要是真想如此,昨晚上有的是機會,何必等到現在在這種不适合說話的場合。
幾個人看見林雨桐進來了,都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然後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或是喝茶,或是看報紙,或是打盹,各有各的事情做。林雨桐也拿了一摞子報紙,随便翻嘛,看見字就覺得舒服,不在乎這上面到底寫的是啥玩意。
徐媛起身給每個人的茶杯裏添了熱水,又來撩撥林雨桐:“林站長,您緊張嗎?”
林雨桐看她:“你認爲我是個會緊張的人?”
這話一出來,周一本和邱香山忍不住就笑。她這種殺人跟切菜似得人,這種陣仗也值得她緊張?這位徐小姐到底是個什麽成色呢。
徐媛好似也不尴尬,隻道:“我相信您不會爲了您自己緊張,但是我那位老同學……”
“那我更不用緊張了。”林雨桐放下手裏的報紙,“你是不是對你那位老同學有什麽誤解?你覺得他是工黨?”
“她有未婚妻的,你知道的吧。”徐媛這麽問。
林雨桐點頭:“我們都知道啊!我們不光知道這個,還知道她這位未婚妻很神奇,住着你們徐家的房子,身邊帶着個工黨歐陽白,又跟中TONG關系密切。”說着,她就朝徐媛莫測的一笑,“徐小姐,你家的房子就在我家的斜對面,每天那邊都有望遠鏡對着我的窗戶,我也很煩惱呢。還有,順便問一句,徐小姐跟中TONG 那邊……到底是什麽關系,你們徐家這網撒的有點多……”
徐媛愣了一下:“原來你知道金站長的未婚妻是俞敏慧呀。”
“知道又如何?”林雨桐攤手:“俞敏慧又不是工黨。”
“俞敏慧不是工黨,但她的身份所提供的情報,還是可靠的。”胡木蘭将手裏的檔案袋放到四爺的面前:“這些怎麽解釋?”
是說叫他接家眷,結果真正的俞敏慧被歐陽白給阻止這件事。
四爺搖頭:“不知!事實上,我壓根就沒想着那次能把所謂的未婚妻接來。當年逃婚的可不止我一個人。我以爲站裏接來的會是我家裏的誰,比如父母,是他們被接來。可卻沒想到會是俞敏傑。我跟俞敏慧好些年沒見過,我也不知道那個冒名接近我的所謂未婚妻到底是想幹什麽。但最後俞敏傑自己跑了,被中TONG 的人帶走了,我的事基本就說不清了。不過好在歐陽白還在平津,而且就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這件事,我也想搞清楚。因此,我建議,将歐陽白請來問問,如果允許,我想旁聽,并且請更多的人來一起旁聽。這件事不弄清楚,我也是坐立難安。本來,林站長一直說要查這件事,但這個俞敏慧,我們是越看就越看不清楚,因此,一直沒有貿然而動。胡專員越是能親自出手查清此事,我感激不盡。”
胡木蘭盯着他看:“你确定你不知道歐陽白這個人。”
四爺點頭:“确定,在之前從沒見過,也從沒聽過。甚至于,這些日子以來,對方在觀察我們,我們也在觀察對方。俞敏慧說此人是工黨,但到現在爲止,我沒發現他有任何工黨痕迹。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胡木蘭就跟鍾懷生對視了一眼:“你沒發現他是工黨,妖狐也沒發現?”
四爺搖頭:“林站長說還得看看,也許是知道歐陽白暴露了,故意跟他切斷了聯系。”
這種可能是存在的。
鍾懷生就道:“歐陽白從你老家來,你的家人有誰認識他?”
“沒有!”四爺搖頭:“這個你們可以去問一下,我的家人都在花枝巷。而且,對于我家突然遭難,家人不得不背井離鄉來投奔我這件事,我也心有疑慮。這就跟突然冒出來的歐陽白一樣莫名其妙。”
“你懷疑誰?”胡木蘭看他:“懷疑俞敏慧。”
“是!”四爺搖頭:“從如今的迹象看,她像是黨内人士,但身份比較特殊,手段也是叫人一言難盡。如果可以,我希望她給我一個解釋。我在前面拼命,身後卻被自己人算計……對她們來說,那個破面粉廠值不了幾個錢,但它卻是家父半生的心血,是家兄守護了這麽多年辛苦經營的家業,是一家人安身立命的根本。如果因爲一些壓根就不确定才需要證實的事情,就幹出這種毀人家業的事,那我想便是RB人被趕出去,當咱們跟工黨對上的那一天,輸的隻會是咱們……”
他這邊說着,那邊鍾懷生卻不敢往下記了。
四爺示意他繼續寫:“沒關系,我敢說,就敢叫上面的人看!當年GM的初心是什麽,還有人記得嗎?如果對這種行爲縱容,我隻能說我們的末路大概真距離我們不遠了。”
鍾懷生看胡木蘭,胡木蘭示意他如實記,然後問四爺:“還有要補充的嗎?”
“沒了!”說着,四爺就起身:“在沒查清之前是要去牢裏呆着嗎?我這就去。”
“你們這還都是急性子。”胡木蘭談了一聲,“橫豎牢裏也是被褥床鋪齊全的,就不麻煩去牢裏做樣子了。你們這辦公樓不是有禁閉室嗎?禁閉室呆着吧,直到你說的事查清楚爲止。”
在辦公室裏的幾人,等來了胡木蘭還有帶着審訊記錄來的鍾懷生。
記錄對内不保密,輪流看了一遍。吳先齋先看了的,他看了就舒了一口氣,金汝清并沒有說他一句壞話。緊跟着是邱香山,邱香山掃了一遍就道:“金站長說的是對的,對歐陽白此人,我們确實是知道,也确實是派人一直監視着。可這麽長時間,出了那個俞敏慧說他是工黨以外,我們并沒有其他的證明他是工黨的證據。此人到底是怎麽回事,因爲懷疑俞敏慧也是自己人,所以我們不能擅自動他。這次胡專員來了,也好把我們平津站這樁懸案都破了。也好叫大家心裏都有點底。”
周一本不看也知道審訊記錄上寫的是啥事了,他說話更直接:“要是歐陽白能指認金站長是工黨,俞敏慧早叫人來指認了。何苦幹出毀人家業,把人一家子弄來再給她抓把柄的事嗎?我看呀,這事還得查查,看有沒有公報私仇的成分,這不娶之恨,對女人來說可謂是深仇大恨了。”
這話聽起來好像也有道理。有時候這女人的腦子不能以正常人來猜度。
所以,接下來必然是要請俞敏慧和歐陽白了。
周一本請戰:“我去吧。”他是行動隊的,這是他的本職工作。
但顯然,胡木蘭沒打算用平津站的任何一個人,隻道:“另外有人去,都在會議室裏等着吧,沒有我的允許,就先都不要回去了。從今天開始,都在站裏呆着吧。需要的衣服生活用品我會叫人幫打家去買新的,放心,這筆錢總部來報銷。”
林雨桐隻能無聊的扯着報紙玩了,那邊邱香山跟吳先齋道:“我那裏有象棋,要不然拿來下幾盤。”
隻能如此了,誰也不知道會被限制自由到什麽時候。
四爺就在禁閉室,隔着門說話彼此都能聽見,況且,這麽自然而然的将歐陽白這個本來是定時炸彈的人,引導的進入胡木蘭的視線,這是早就推演好的。林雨桐沒什麽好擔心的,隻是,胡木蘭不用平津站的人,還能用誰呢?
正在辦公室長草的冷子秋被一通電話臨時征調了。
她又不是一個辦事拖沓的人,領了任務,馬上就去了。前後不到兩小時,歐陽白和俞敏慧就出現在軍TONG戰。
地點,還是審訊室。
刑訊椅直接就請歐陽白先坐了上去,林雨桐幾人,算是旁聽的身份。
歐陽白扶了扶眼鏡,明顯有些緊張。他扭臉看到在一邊落座的林雨桐,馬上收回視線,他不能去看她,也不能多關注她,最好連眼神都不要交流。他現在确定,她就是自己的同志,那麽同理,她的那位先生,也就是同樣坐在刑訊椅上的這個男人,也該是自己的同志。
那天,她留下三個數字——253.
然後他就去了那個死信箱,他知道那被叫253,但俞敏慧卻不知道的信箱。他看見了那一排住戶外面信箱上面都貼着尋人啓事,他的死信箱上也貼着一張,跟周圍那麽多信箱保持一緻,叫人看起來,一點特殊都沒有。等看到信箱上的尋人啓事,他就知道,真正的信息是在這個尋人啓事上的。它上面寫着,要找一個走失的老人,老人走失的時候,穿着藍色的棉襖黑色的棉褲黑色的棉鞋,身高大概一米七左右,年紀六十九,臉上有兩顆黑痣,于哪一年哪一天的什麽時間走失等等等等,上面的每一個數字都是一組密碼。
信息就這麽光明正大的傳遞給了他,密碼得啓用臨時緊急密碼。這個又是俞敏慧沒有掌握的。
既然得到了消息,那麽,那個信箱其實已經可以廢掉了。于是,他當着俞敏慧的面将信箱打開,裏面空空如也,但俞敏慧卻很高興。他知道,她以爲自己的心已經傾向她了。
他也需要她的信任,有一點私人的空間,他得知道,他的同志傳遞給他的是什麽東西。
晚上在衛生間,他從那些數字上破譯出來一句話:街口蛋糕店一号桌座椅下。
于是,他借口想跟她一起去轉轉,然後在蛋糕店的隔壁給她買了鮮花,又跟她一起去蛋糕店吃蛋糕喝咖啡。蛋糕上的奶油粘在了她的嘴角,他笨手笨腳的爲她擦嘴破壞了她的妝容,她得去衛生間上妝,他小心的在她去衛生間補妝的時候,拿了那封信,然後也趕緊去了衛生間。在衛生間裏快速的看了信然後撕碎沖下了馬桶,這才出去了。出去的時候,俞敏慧已經在等着了,她的表情不好,肯定是不放心他單獨離開那三分鍾的。于是,她又去了第二次廁所,肯定去男廁找什麽去了,看自己有沒有什麽貓膩。
事實上,他很小心。跟這個女特務周旋,已經積攢了一些經驗了。在有人引導他該怎麽做的時候,他也能做的很好。
看了那封信他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可真等到了這裏,他是真的緊張了。
不!他不能緊張,同志的安危全在他的身上。是他自己辦事不利,将自己的同志陷入險境,那這件事就得他來做個了結。
于是,他坐在那裏,對着俞敏慧一個勁的看。
“别害怕,有我呢。”俞敏慧拍了拍他,要求搬個凳子坐在他的旁邊。
胡木蘭看向俞敏慧:“我希望我們問話的時候你不要打斷。”
“當然。”俞敏慧意味深長的朝林雨桐笑了一下,“規矩我懂,此次問話,我絕對不會帶任何私人感情。”
“很好!”胡木蘭看向歐陽白:“你是歐陽白?”
歐陽白看俞敏慧:“我是歐陽墨……”
俞敏慧無奈:“說實話,你原本是誰就是誰。你現在是我們的人,對于你的過去,你如實交代就好。”
歐陽白誠實的點頭:“好!我是歐陽白。”
“以前是個女校的教員?”胡木蘭又問。
“是!是女校的教員……”歐陽白說着,就又看俞敏慧,“她就曾經是我的學生。”
“那麽時隔多年,是什麽原因叫你再去找你這麽多個學生中的一個,并且阻止她前往平津呢?”胡木蘭盯着這個歐陽白看。說實話,這個歐陽白跟她印象裏的工黨完全不一樣,他太文弱,太生澀了,工黨将這麽要緊的任務交給這麽一個人完成,讓人覺得真有幾分兒戲。
歐陽白又扶了扶眼鏡,似乎有些回避這個答案,但吭吭哧哧的,到底是說了:“我是接到上級命令……命令上說,叫我去俞家想辦法阻止俞小姐去平津,我就去了。”
“上級?”胡木蘭輕笑:“這麽說,你是工黨!”
“是……也不全是!”歐陽白不好意思的道:“我也不知道我算不算是工黨。”
這話更奇怪了:“歐陽先生,你不必有所隐瞞。既然打算跟我們坦白,那就是我們自己人。隻要你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們,配合我們的調查,那麽,這點曆史就讓他過去吧。畢竟,歐陽先生并沒有做出什麽危害我黨的事情來。況且,又有俞小姐作保。當時,你是怎麽跟俞小姐說的,你就怎麽跟我說就行。”
歐陽白看似有些口幹舌燥,很緊張的樣子,許麗還專門送了一杯水過去。
将有點燙的水一口氣喝幹了,他才道:“其實敏慧她沒直接問過我……問過我的具體情況,對吧?”他很是小心的問了俞敏慧一聲。
俞敏慧想了想就點頭,“我确實沒具體的問過,但根據我的判斷,他是工黨無疑。他剛才的話也證實了我的判斷。”
胡木蘭看歐陽白:“她沒問你,那我問你。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接觸工黨的言論,在哪裏通過什麽方式接觸到的,又是誰做你的介紹人,你是哪一年在什麽地方申請加入工黨的。”
“就是叫我通知敏慧之前呀。”歐陽白就道:“我沒接觸過什麽工黨言論,唯一的接觸就是那時候跟着很多的學生遊行,那都是在三七年之前了。後來外面太亂了,尤其是大城市,生活不容易不說,還特别的亂。然後我就回了老家,在一所女校裏任職。這個你們可以去查的,我……平時都是叫我的學生少摻和政事,太太平平平平安安最好……敏慧做過我的學生,她肯定也知道我說過這話……”
俞敏慧面露複雜:“是!歐陽先生在課堂上說過這樣的話。”
“所以我沒有說要加入什麽黨……我不是對諸位的國黨有什麽看法,就是吧,我本人不太适合這個工作,這個你們也看的出來……”
恩!看的出來。
歐陽白就道:“所以你們不要把我當成老工黨還是啥的,我不是。我就是在阻止敏慧來平津的前半個月的時候,認識了一個人……”
“什麽人?”胡木蘭起身,走到歐陽白面前:“他就是你的上級?”
歐陽白點頭:“對!我那天從學校出來,準備買兩本書,然後在書店門口,撞上了一個人,把人家給撞了一下,她倒了,頭磕下台階上流血了,我也不能走,就說帶她去看大夫,她說她有急事,讓我送她回家,然後我們就認識了。”
“再然後呢?”胡木蘭追問了道:“他叫什麽,做什麽的,你知道他如今在哪嗎?”
“她說她叫艾憐,也就是三十歲上下吧,她打扮的很好,看起來很年輕,應該也還不到三十歲,反正是一個很有品位很有魅力的人,她的眼角長着一顆紅痣,很漂亮……”
邱香山低聲跟林雨桐道:“他說的是個女人吧!”
林雨桐點頭:“聽着像。”
胡木蘭進一步問:“她是工黨?”
“我跟她好之前我不知道她是工黨。”歐陽白緊忙說了這麽一句,然後小心的看了于慧敏一眼,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俞敏慧覺得不可思議:“你成親了?”
“跟成親是一樣的。”歐陽白說着,臉不由的就紅了。
其他人恍然,就是有關系了呗。
可這也不對呀,“按你說的,你們沒認識幾天吧。”
“一見鍾情,也不一定要認識很久才在一起的吧。”歐陽白紅着臉又說了這麽一句。
這就是承認了,他們并沒有認識幾天,然後就睡在了一起。
周一本還低聲問:“如今的女工黨都這麽奔放?”
那是不可能的!
都是幹這一行的,對工黨的流程也都很清楚。于是,這就有個問題,這個叫艾憐的女人,這怎麽聽都不像是工黨呀。
胡木蘭不急着做判斷,隻道:“你繼續往下說。”
歐陽白就低着頭繼續道:“我就跟艾憐我們好了,好了之後我就說我們結婚吧。我不是胡來的人,不會幹那種辜負女人的事,我是真心想跟她結婚的。可是,她卻說不着急,說是她要組織批準的。我就問說組織是誰呀,怎麽叫組織批準。她才跟我說,說她是工黨。他們組織嚴密,這些事情不能自己做主。還說,要是我不是他們的黨内人士,大概都不批準的。我就說,那哪行呀?隻要能娶她,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不就是寫個申請書加入他們嗎?那我就加好了。然後我寫了入D申請書,就等着。沒幾天,大概三天吧,她就跟我說,組織要考驗我,給了我一個地址,叫我去找一個人阻止他去平津。我覺得這太可笑,人家跟我素不相識的,怎麽可能聽我的?然後她說,你隻管去,那人一定會聽你的。她還給了具體的時間,叫我按照那個時間去找,然後把事情辦成之後就來平津找她,我們好結婚。我走在路上看了她給我的紙條,上面有時間還有姓名。一看姓名是俞敏慧……我才知道她當時爲什麽說那人會聽我的,感情那是我的一學生。當時敏慧在學校屬于比較有名的學生,家裏富裕,人長的也好,性格開朗,大家都喜歡她,什麽樣的活動都離不開她。那時候我們排演過話劇,羅密歐與朱麗葉,我跟敏慧有過合作。算是熟人!就是幾年沒見,也都認識的。然後就去了俞家,在門口碰上了敏慧,她也正好就沒去平津,我沒想到事情會這麽容易就完成了。然後我基本沒耽擱,啓程就往平津來。到了這邊之後,我不知道敏慧是跟着我的,反正到了地方我就去艾憐事先安排好的學校報到,留下來任教。她給我留了個信箱,是跟她聯絡的。她說她會給我寫信,爲了不暴露身份,用那個信箱……信箱……”說着,他就看俞敏慧,“你知道的。”
俞敏慧忍着一口氣,然後點頭:“對!我知道,那是個死信箱。”
邱香山‘嗤’了一聲:“艾憐是工黨,那才是死信箱。艾憐要不是工黨,那就是個死人的信箱。說什麽工黨!這位俞小姐,你到底是幹嘛滴,攪和的我們浪費了多少人力物力!你是在我們這一行混的吧,你告訴我,根據你這位歐陽先生的話,你告訴我,從哪能判斷出來,艾憐是工黨?”
“艾憐不是工黨?”歐陽白一臉不可置信,“怎麽可能?她不會騙我的。”說着,他就看向林雨桐,“林小姐,艾憐在哪?你告訴我艾憐在哪?”
林雨桐嘴角微微翹起,歐陽白到底是演過話劇的,給個劇本就能演的像模像樣的。她一臉的莫名其妙:“我怎麽會知道艾憐在哪?”
“你不是工黨嗎?”歐陽白看向林雨桐又看向一邊的四爺,“敏慧說你們都是工黨。你們就告訴我,艾憐在哪。隻要找到艾憐,你們想問我什麽我都會老老實實的回答的。”
林雨桐一臉的恍然:“原來你幾次想湊過來跟我說話,就是想問我這個?”
“嗯!”歐陽白不好意思的低頭:“敏慧跟着我,我不是很方便。我其實沒想幹嘛,就是想找到艾憐。我隔兩天就去看一次信箱,她沒給我來信,我着急!”
林雨桐看俞敏慧,然後攤手:“聽見了嗎?我不是工黨,就連歐陽老師,也不是什麽工黨。你還真犯不上爲了他窮折騰,生生弄出個歐陽墨來贻笑大方。”
俞敏慧不信這話,但這話一方面叫她難受,對那個艾憐的女子嫉妒的發瘋,一方面又慶幸,歐陽白并不是工黨,那麽,自己跟他就還有以後。
這種複雜的心理之下,她滿眼複雜的看着歐陽白:“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真的!”歐陽白舉起右手,“我可以發誓……我可以用我的艾憐發誓,我說的都是真的。”
俞敏慧便什麽也不問了,她的腦子異常的清晰,“那麽,這次也不是一無所獲。至少我們知道,是有個叫艾憐的女人冒充工黨,刻意接近歐陽白,隻爲了阻止我作爲金汝清的未婚妻來平津,是這樣吧?可這樣做,爲了什麽呢?陷害金汝清?”
這話一問出來,都不說話了。
便是胡木蘭也不由的想到,平津站還有其他三個人沒有查,這三個人裏,若是有人将消息透漏出去,賣給了别的勢力。那麽,想洗清他自己身上的嫌疑,最好的辦法是什麽呢?找個替罪羊呀!金汝清就是這個出賣JUN統的人找出來的替罪羊。俞敏慧沒被接來,恰好有人阻止。而這個被阻止的人,跟着一個疑似工黨的人又來了平津,這不就是大家之前一直懷疑的,金汝清身上的工黨嫌疑由來嗎?
邊上旁聽的徐媛就道:“那這個算計金站長的人也未免太高明了。他對金站長很了解,甚至是專門了解過他的未婚妻俞敏慧,甚至連俞敏慧因爲歐陽白才逃婚的事也知道的一清二楚!要不然,不會派遣一個女人到歐陽白的身邊,一方面忽悠歐陽白叫歐陽白都以爲他自己是工黨,一方面也知道歐陽白就是那個能絆住俞敏慧的人……這樣的人……能有誰?”
好似答案馬上要呼之欲出了。
可胡木蘭及時制止了徐媛的快嘴,“行了!”對方的話直接被打斷,她幹脆;利索的道:“這都是一面之詞,要想知道真僞,還得趕緊找到那個叫艾憐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