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指了指, 林雨桐就知道怎麽辦了,直接搬了闆凳上去, 在石頭的位置塗上顯影液, 轉眼,那畫上的石頭上密密麻麻的字體便露了出來。林雨桐用手電筒照着, 四爺拿着微型相機連着拍了好幾下。那顯影液便失效了, 畫還是那副畫。
要的東西到手了, 兩人将書房恢複原樣, 然後偷偷的撤離出來。再度回到電影院的時候, 裏面的人正往出走呢。門口之前兩個監視的人扒拉着一個一個的認呢, 四爺和林雨桐倒是不急了, 兩人慢慢悠悠的, 靠在邊上說話,等擠的差不多人都走了,林雨桐才挎着四爺的胳膊慢悠悠的往回走。這兩人又将頭撇到一邊, 甚至是用帽子遮住臉, 好像這樣就發現不了他們了一樣。
林雨桐嗤笑了一聲:“如今的中TONG 也就是這樣的貨色了。”
兩人出來上了黃包車就走,快到理發店的時候,剛好看見炒栗子的, 林雨桐又叫停了車, “就到這裏吧,買了烤栗子咱們走着回去吧。”
順勢就下了車,買了半斤糖炒栗子,兩人一路走一路吃, 一邊吃一邊扔皮。到了理發店門口,林雨桐又喊着:“我想燙頭發,進去問問給不給燙。”
硬拉着四爺進去,她裝作考察的樣子,好像對店裏的衛生很挑剔,那邊四爺卻将相機直接給了孫朝發,然後拉桐桐走:“說不定有機會去重青呢,那邊貴婦人多,師傅的手藝也好,有機會再做吧。”
硬是把人給拉出來了。
照片被洗出來,然後拍成照片,用放大鏡能看的清上面的字迹,然後重新抄錄簡化,之後再發報回言安。
初四一大早,四爺準點從理發店門口過,老闆站在門口,端着個紫砂壺,咳嗽了一聲。應聲表示成了。不應聲表示消息還不夠。
既然成了,四爺就繼續目不斜視,上他的班去了。
這天,不僅四爺得去上班,林雨桐也被召喚了。
“明天或許後天,又或許大後天,也就是這幾天,老闆就到咱們平津了。”吳先齋說着,就看四爺,“這個接待工作,要安排紮實。”
四爺點頭:“方案已經做好了,回頭拿過去,您給看看……”
吳先齋點頭,這個是比較叫人放心的。緊跟着,他又看跟他一起回來的邱香山:“邱主任,越是這種時候,越是要抓好情報工作。RB間諜是否肅清?可不能讓老闆在咱們平津出事。”
“您放心,我吃住都在站裏,哪裏也不去,親自盯着。”他這回散盡家财,算是把位置給保住了。但走的不是老闆的路子,這還真不好說這位來了之後會不會給他穿小鞋呢。
吳先齋對邱香山的态度滿意,緊跟着就說周一本:“安全和保衛工作,是你的任務。記着,沒有老闆的允許,連指蒼蠅都不準進去。”
周一本點頭:“我親自給老闆站崗,不會出纰漏。”
這态度很好。
吳先齋說完了,就看林雨桐,林雨桐攤手:“我裝病,一定不到老闆跟前礙眼,惹他不高興。”
半點也不忌諱她不被老闆待見的事。
她敢這麽說,吳先齋不敢這麽應。承認老闆不待見林雨桐,這是要寒了将士的心的。于是,他便道:“你還是女孩子的心性嘛……老闆這次還是特别問過你的……”
林雨桐笑笑卻道:“您有什麽任務,安排就是了。我什麽德行,我很清楚。”
吳先齋點了點林雨桐:“這次你的任務是陪好胡專員……”
“胡專員?”
胡木蘭嗎?
林雨桐跟着去接機了,那位老闆那邊他沒去湊,治等到那一撥簇擁着那位老闆離開,胡木蘭出來了,她才迎過來:“老師這是出山了?!”
胡木蘭拍了拍林雨桐:“意外不意外?”
“意外!”林雨桐點頭:“真挺意外的。”
“冷子秋沒告訴你?”胡木蘭才不信。
“隻說您要來。”林雨桐請她上車,“我以爲您是陪同,現在看……好像不是!您這專員,是要督導平津站的工作嗎?”
到了車上,胡木蘭也不避諱,直接就道:“吳先齋這次,差點沒給一撸到底。出了這麽大的纰漏,那個香草的潛伏人員……行吧,這是RB人早年埋下的釘子,突如其來的被人在背後捅了一刀,這種事誰也不想,出了事其實細想,咱不能苛責,但是叫中TONG 給耍的玩了,這就不可原諒了!他是幹什麽吃的?不過,老闆最後還是保住了他。這事鬧得,鄭皆民鄭副局還有其他好些人……當然也有意見,這不,就多出我這麽一個督導專員來。”
林雨桐就笑:“那您這算是吳站長的上司了吧?”她一副慶幸的我樣子,“看來,我的日子要好過一些了……”
“怎麽?”胡木蘭帶着幾分疑惑的看林雨桐,“你在這裏不好過?我可聽說你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家做起了賢妻良母了……”
“想做賢妻,可人家也沒娶我呀。”林雨桐就直言道,“可見我這也沒做賢妻良母的命。再者說了,我也沒丢您的人呀。自認爲機場那一票幹的很漂亮呢。”
胡木蘭哈哈便笑:“幹的好?怎麽一個好了?你交上去的那個戰情報告,敷衍了事,那哪裏有個過程。”
“那您難爲人了。幹咱們這一行的,殺個人非得詳細的說怎麽謀劃的去殺這個人,您心裏不别扭呀。我也不是搞戰事的,這種事情,總是帶有偶然性的。一個失誤都可能滿盤皆輸。當時是想活着回來的,但敢應戰,那也是做了必死的心理準備的。活着的都是僥幸,您還叫我寫什麽呀?再說了,有些事說出來就沒那麽神奇了……别人學會了還有我什麽事啊……”
胡木蘭靠在椅背上,看着開着的林雨桐的側臉,“你就貧吧。不能跟别人說,難道不能跟我說了。你告訴我,你是怎麽把手LIU彈準确無誤的投擲過去的。”
“趕羊鞭呀!”林雨桐特别坦誠的告訴她答案。然後特正經的胡扯:“其實我最開始是打算用套馬繩的。我的計劃是一人一個套馬繩,遠遠的,跟那些套馬的漢子似得,扔出去繩圈就能勒住人的脖子。我們七個人,可以選一個RB駐兵五人小組,靠近不了就将人拖過來。然後換上他們的衣服,再說下一步的事。結果金主任覺得這個太冒險了,萬一沒套牢,槍走火了那就沒機會了。那怎麽辦呢?畢竟除了我能保證絕對成功之外,他們四個都不成。練也練不出來……我跟你說,要是我跟冷子秋白雪梅王曼麗我們四個一組的時候,哪裏用這麽費勁……金主任說太冒險,也對!不能冒險。後來他又說,隻要制造混亂,就有機會。我一尋思,不就是制造混亂嗎?這套馬的缰繩不行,那就用趕羊鞭……”
“你這都是在哪學的?”胡木蘭就問。
“那些馬幫走馬,可不都是這麽幹的?”林雨桐也奇怪的看他,“您要是到M古走走,看看人家那套馬趕羊的水平……”說着,好似就想到什麽了,然後話題扯的更遠:“我還見過套野馬的……那個馬渾身雪白四蹄黑……”她是真套過野馬,所以能說的活靈活現的,裏面聽不出半點道聽途說胡說八道的迹象,給人的感覺就是沒見過套野馬,甚至沒親自上陣試試,你都編造不出來那個假話。
于是,就這麽天衣無縫的,又給圓上了。
胡木蘭的嘴角不由的勾起,自己的這個弟子啊!真不是一般人!每次有人在耳邊嘀咕她是工黨,看似有證據的時候,總能被她這麽三言兩語說的叫人隻覺得是想多了。
那邊胡木蘭不說話了,林雨桐就笑:“老師,是不是又有人說什麽了?我也真是服了……成!我是工黨,工黨出生入死的又去爲你們ZHA了機場……幼稚不幼稚,滑稽不滑稽!”
“行了!你也别那麽大的脾氣。還有人說吳先齋賣消息給工黨呢,他不一樣ZUO着站長。”胡木蘭給林雨桐滅火,“你要是工黨,難道作爲你的老師就沒嫌疑。你也是做這一行的,我早就告訴過你們,要懷疑每一個人,你能懷疑别人,别人就不能懷疑你了?沒道理嘛!隻要你不是工黨,那誰也不能拿你如何,你記住這一點就好。”
林雨桐便笑:“我就好奇呀,這都是誰閑着沒正事幹,隻盯着我們這些人。說實話,吳先齋這人毛病很多,貪财又愛做官,一心想鑽營。但說這人賣消息給工黨,那純屬扯淡。他在對R和對工黨上的态度是鮮明的……”
“你還有心情替别人叫屈,看看你自己那一攤子怎麽往清楚的說吧。”胡木蘭翻了個白眼,怼了她一句。
“我有什麽呀?”她一副無所謂的架勢,“這不是老師來了嗎?我這也有撐腰的人了。再要有人查我,我就說,我幹的一切,都是跟老師學的。有本事查您去。”
“打哪學的痞裏痞氣的樣兒?”胡木蘭輕哼一聲,“真要是查出你有問題,我把醜話可跟你說前頭,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你是我培養出來的,到時候結束你的也隻能是我。”
“呵呵……”林雨桐臉上的表情沒多少變化,“這話可是您說的。您也别叫我查出您有問題,到時候也别怪學生不留情面。”
胡木蘭不由的‘嘶’了一聲,“我說你這是越來越野了。尊師重道呢?”
“愛護學生呢?”林雨桐也怼她,“老師我跟你說,這一行我幹的夠夠的。等勝利了,你就把我調開,哪怕是跟白雪梅作伴呢。這一行真不是人幹的,弄到最後,連點人倫都沒有了!父子相疑,夫妻相忌,師生反目……這他娘的都叫什麽事。”
這話叫胡木蘭歎了一聲,重重的拍了林雨桐一下,“知道了!知道了!我也沒疑心你。你這人的性子我知道,說你同情工黨,這個有!你就是這麽個性子嘛!但說你是工黨,我是不信的。都是捕風捉影的事,我心裏有數……”
有什麽數?
不管有什麽數,身邊将要來這麽一位,有好處當然也有壞處。要是沒弄錯的話,她是不會叫自己閑着的,至少得帶在身邊聽她的使喚。如此以來,好處便是自己可能能知道更核心的秘密,但同時,壞處也随之而來。有這麽個人精在邊上盯着,萬事都得非常小心才成。
林雨桐就問說:“老師一個人過來,沒帶許麗。”
許麗是她的副官,一般是走哪帶哪的。
果然,她就道:“帶了,收拾東西呢,過兩天就過來。”
許麗可是胡木蘭的親信,此人的一雙眼睛也很利。
林雨桐就問:“不調了冷子秋來,也跟在老師身邊嗎?她在那邊,人家看管的很嚴。”
“能被看管的住嗎?”胡木蘭就道:“能被看管的住的,她就得回爐。”
林雨桐便笑:“放在那個環境裏,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跟你們在一塊,她也不見得說話。”胡木蘭直接把林雨桐給怼回來,“你少操心她,還是說說你吧。你呢?接下來繼續混日子?”
“聽老師的安排,您說怎麽着就怎麽着。”林雨桐開着車跟着前面的車隊,“别人的話可以不聽,您的話總是要聽的。”
“要真聽話才好。”胡木蘭這麽說着,林雨桐隻笑笑。前面這就到了,下榻的地點是剛收繳上來的逆産,花園子建的确實不錯,暖閣就好有幾處,院子裏的暖棚還有鮮菜鮮花供應。舟車勞頓,當然得在這裏安頓下來了。
許麗還沒來,林雨桐就暫時不能走。還得陪着胡木蘭。
胡木蘭呢,洗了澡,吃了飯,也沒有要放林雨桐離開的意思:“跟我說說平津站的事。”
“我可不信您不做功課就來了。”林雨桐坐在她對面,緊跟着又搖搖頭:“如今的平津站,那是一團亂麻。如今看,邱香山榜上了别的大腿,隻怕以後對吳先齋也沒有那麽言聽計從。周一本對吳先齋……可以用積怨頗深來形容。以前是因爲吳先齋偏着邱香山而對他總是遠了那麽一步半步,如今是因爲吳先齋爲了趙敬堂拱手送來的産業,無視他受的委屈。從而兩人徹底的離心……”
“還有呢?”胡木蘭看林雨桐,“那位馬上要成爲副站長的金汝清,你怎麽看?”
林雨桐攤手:“您想聽什麽?我不能跟您說的太全,您估計也不是很想聽的太全。”
你們情情愛愛的事,說了我也不愛聽。
“對他……你是認真的?”胡木蘭微微皺眉。
“我想認真!”林雨桐一臉的坦誠,“如果你允許我退役,我會考慮嫁給他。”
“他願意娶你嗎?”對方直接問了這麽一句。
“我會叫他願意娶的。”林雨桐挑眉看胡木蘭:“若是連這個都做不到,我也該回爐了。”
胡木蘭靠在沙發上,雙手敲着大腿:“你回去吧,明兒我會陪着老闆去站裏,你也過去吧,躲着沒什麽意思。”
行啊!林雨桐直接起身,“那您早點休息。”
從裏面出來,她沒有回頭。她知道,胡木蘭一定在窗口看着她。
看着這個愛徒的車子遠去,胡木蘭無奈的搖搖頭,跟她說話,你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比如說她跟那個金汝清,這關系到底是近還是遠,從她的話裏,聽不出來。說疏遠吧,她說她想嫁給人家。說親近吧,她的話裏又好似暗示對方可能不是很願意娶她。那這到底是遠還是近,怎麽判斷。不光是無從判斷兩人的關系,便是那個金汝清,她也成功的把話題岔開了。
“青出于藍勝于藍……”這種感覺别說,還真有點酸爽。
回去的時候林雨桐卻跟四爺說:“胡木蘭這個人,很不好打交道。她一直也沒說到底是誰往上面打小報告……”
在車上,她曾經試探過,說誰總在老闆的耳邊嘀嘀咕咕的。結果她也很自然的把話題給岔過去了,并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師徒兩個。半斤八兩。
四爺對此倒是不意外:“特務機關監察别人,自身自然另外有人監察。中TONG 和軍TONG相互之間這種撕扯,也是起到相互監察的作用。是誰也無所謂,左不過是身邊出現的這些人。”
隻不過胡木蘭的出現,叫平津這邊平添了許多變數而已。
第二天,兩人一早去了站裏。吳先齋親自去接戴老闆和胡木蘭了,一行人九點整出現在站裏。
在站裏訓話,那是沒有的。不是誰都有機會見到老闆的金面的。那是一個一個被叫去單獨訓話的。林雨桐以爲沒她的事,靜等着吃飯呢。結果最後還是把她給叫去了。
林雨桐到了地方,裏面就隻這位老闆一個人。她沒給稱呼,他也沒責怪的樣子,隻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坐吧!”說着,就捧着白瓷的茶杯子喝茶去了。
林雨桐坐下,靜靜的等着。
那邊就道:“這次你能主動請戰,我很意外。沒有因爲怨怼之心耽擱黨國大事,這很好。本來,這次該嘉獎你的,隻是家規在那裏擺着的,按資排輩的話,你的資格還是有點淺的。你一點你該理解。再往上升,你該跟吳先齋平級了,但你也知道,他算是咱們軍TONG内接近元老一級的人物了,算是跟着我比較早的那一撥人。”
“是!”林雨桐點頭,“本來也不是爲了當官才去請戰的。相反,您要是能允許我退役,那卑職将感激不盡。”
“你是将了我一軍呐。”這位老闆輕笑一聲:“這就是你的想法?最真實的想法?”
“是!”林雨桐起身,“我知道,對于我的懷疑,内部從來就沒有停止過。我以爲慢慢的淡出核心層,這一切都會不攻自破。可是老師的到來,我不得不再一次踏入是非圈……”
那邊就擺手:“你這說的可不是實話。要真是想遠離是非圈,又怎麽會金汝清保持男女關系那麽久?看似你離開了核心圈,但是你沒一分一秒真正的離開過……”
“那看來我說我跟金主任是一見鍾情,您也不信了。”林雨桐就道,“要不然,将我調離,我倆這種親密的關系又是兩個副站長,您大概也覺得不合适。”
“你們啊……我覺得都能替我當局長了。”他将茶杯子放下,“你先放下站裏的工作,借調到你老師身邊,協助他督查平津站的工作,這個沒問題吧。”
如此,平衡了平津站的勢力,另外,也算拔掉了胡木蘭放在平津站的一顆釘子。這層師生關系太親密,這個妖狐具體會聽誰的調遣,他完全沒有把握。胡木蘭此次來,已經算是各方妥協之後的結果,這并不是自己願意看到的,但卻不得不面對的。
林雨桐從裏面出來,卻見四爺正從辦公室裏出來急匆匆的往出走,她急走兩步:“怎麽了?”
四爺低聲道:“王華生死了!他爹媽媳婦叫人擡着死人堵在大門口了,要讓站裏給個說法。”
哦!這下熱鬧了。當着戴老闆的面,唱這麽一出,趙敬堂這是死磕到底了。
林雨桐跟着往下走:“走!看熱鬧去。”
門口是熙熙攘攘的,邊上聚攏來好些街上的百姓,都是來瞧熱鬧的。警察局更是裏三層外三層的将這一片給圍起來,他們來的是一位叫焦恩的副局長,這眼看可能就會升任成局長。因爲局長跟其他的幾位副局,沒抗住RB人的淫威,如今成了被清算的對象。清算的财産四爺手松了松,叫這家夥發了一筆小财,于是他見了四爺可親了,拉着就叫‘哥’,“這事不是兄弟不出力,實在是後頭的來頭也大……您瞅瞅外圍,全是那邊的人,兄弟是真得罪不起……”
“得罪不起就把水端平,沒事。”四爺就低聲道:“誰叫你倒黴,碰上了呢。王華生沒有什麽身份,這命案還得你們警局管,警局查。查出什麽說什麽就是了,客觀一點……你站在理上,誰能拿你怎麽着?”
也是!除了這麽着也沒着了。
這王華生家其實也不是一般人家,要不然趙敬堂不會那麽下四力氣去維護。原本也算是平津有名望的人家,家裏的産業鋪子着實是不少。可這王華生的爹不是個靠譜的,所以,這王華生的姐姐才跟了趙敬堂,做的還是外室。有了這個靠山,生意好做了,王家的老爺子活着的時候,趙敬堂那也是不敢太過分,可這老爺子死了,王家的産業沒少被趙敬堂給吃進去。王華生不頂用的纨绔,要不是他姐姐正懷着趙敬堂的骨肉,他以爲趙敬堂會把吃進去的再給吐出來隻爲了撈他的?如今人死了,死了更好,王家的家業都是趙敬堂的。要不是打着見不得光的主意,周一本想殺人,那是癡心妄想。不說别的,從當初那件事事發到現在這麽長時間,要真是趙敬堂真心爲他這個野生的小舅子撐腰,早把人給送走了。别說送出國,隻說送到重青,他周一本就沒下手的機會。哪怕是留在平津,若是身邊跟上幾個人随時注意保護,那也不會就這麽死了。
“到底怎麽死的?”四爺問焦恩。
焦恩将手裏的煙給掐滅了:“……人死在YAO子裏。下手狠那,把那玩意都給割了……身上的刀傷一共一百多處,這是虐|殺!”
林雨桐聽的直皺眉,難怪親屬的情緒這麽激動呢。那邊王家的爹媽都快哭死過去了。唯一的一根獨苗啊,再壞的人,在爹媽眼裏也是乖寶寶。
正說着話呢,就聽到遠處敲敲打打的,不知道多少個送葬的唢呐隊都朝這邊來。又有王家産業裏的夥計及其家屬,還有雇傭來哭喪的人,一個個的都披麻戴孝的,大聲嚎哭着朝這邊聚攏。
裏面的人便是聾子,也該聽到動靜了。
吳先齋站在老闆面前戰戰兢兢的,“屬下這就去查!馬上去查。”
把戴老闆堵在軍統戰出不去了。
這個玩笑開大了。
林雨桐跟着四爺還在門口看熱鬧呢,就有人來請兩人上去,商量事情。
上去的時候,遠遠的就能聽見吳先齋的咆哮聲:“周一本,你他娘的什麽時候不能殺人,非得在老闆來的時候殺人,如今鬧大了,你說怎麽處理?”
“站長,您可不能血口噴人。”周一本可不認,“是不是我殺的,這個得拿出證據來,若是沒有證據,想誣陷我,那可别怪我不給大家情面。”
幹這麽強硬,看來他手裏還是捏着站長和邱香山不少黑材料的。
吳先齋對着周一本就是一聲冷哼,然後問剛進來的四爺:“問清楚了,情況怎麽樣。”
四爺就把知道的大概說了:“那邊是誠心鬧,故意等着今天來堵戴老闆的……誰殺人的反倒是小事,應該是趙敬堂想給咱們點好看。”
吳先齋咬牙,還是看向周一本:“被虐|殺的,不是你還能是誰?”
“正因爲是被虐|殺的才不可能是我!”周一本就道:“都知道我跟他有仇,但我要殺人就那點本事嗎?便是我要殺,我也能殺的人不知鬼不覺叫他家一時半會連個屍體都找不見,怎麽會留下這麽大的把柄。站長,我甚至都覺得,有人是想用這個,順便坑我一把。”
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吳先齋輕哼一聲,也不知道信沒信這一套說辭,隻道:“誰殺的人如今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事怎麽能了了?有什麽恩怨回頭再算,把老闆堵在站裏,咱們是要鬧大笑話的。”
邱香山就不陰不陽的道:“趙敬堂的胃口大,不拿出叫他滿意的東西,他是不會撒手的。”
言下之意,吃進去多少,還得給人家吐出多少來。
這話一出,誰都沒說話。明顯的,這事隻能吳先齋自己來處理。
吳先齋果然沉默了,就見他擺擺手:“都先出去吧。”
出來都在大會議室裏等着,哪裏也去不了。結果吳先齋在裏面通話大概得有四十多分鍾,從樓上朝下看,人還真就散開了。唢呐隊也不見人了。警察也開始驅逐看熱鬧的百姓。
邱香山就笑道:“看來,趙敬堂上次是傷筋動骨了。這次開始靠耍無賴逼着要錢了。”
話才落,就聽見辦公室的門哐當一聲被猛烈的踢開了,吳先齋面色鐵青的站在門外,然後從每個人身上掃了一眼之後,才輕哼一聲,扭身離開了。看那個離開的方向,是戴老闆如今的所在。一個個的排着隊過去,眼看着吳先齋進去,然後他們在外面等着。
裏面的聲音隔着門縫斷斷續續的傳來,是戴老闆的聲音:“……我可是看了一出戲,這出戲是真不錯。這台前的演員演的好,這幕後的演員演的也不差呀……吳先齋,屁|股都擦幹淨了?”
這話問的可有點深意了,就是在問他吳先齋把自己的P股擦幹淨了嗎?
吳先齋隻做聽不懂:“都是下面的人不會辦事……”說成是給下面的人擦屁|股。
他的話沒說完,就不再說了,想來那位老闆的表情也不怎麽好看。良久,久到一杯熱茶能入口的時候,才聽裏面又說了一句:“木蘭啊……這事你來處理,跟那邊的關系要好好處理,明白嗎?”
明白!是說好好處理,不是說處理好。
胡木蘭應了,“您放心,肯定不叫出了纰漏。”便是如今有點分歧,但在對待中TONG 的态度上,都是一緻的。
再然後,那位局長出來了,隻叫人送到樓下,就拒絕相送,隻留下胡木蘭。
一行人又返回坐到辦公室,茶都才上來,吳先齋那邊的開場白還沒說完,楚秘書就急忙過來了,告知大家一個消息:老闆直接去了機場,如今已經登機,飛機也起飛了。
真是走都不告知一聲。
對平津站的不滿,怕是已經到了極限了。
吳先齋看胡木蘭:“這件事,既然老闆交給胡督查,那咱們就全面配合,得盡快給老闆一個交代。您說呢?”
胡木蘭點頭,又點了林雨桐:“借調我的學生,明天這個時候給你們答案。”說着,就敲了敲桌子,示意林雨桐跟上,“走!看看去!”
林雨桐起身,在包括吳先齋幾人的注目禮之下,跟着胡木蘭離開了。
去哪?
先去警局的停屍房,去看王華生的屍體。
死前受的折磨可不小。
胡木蘭問林雨桐::“你覺得這是誰幹的?”
“周一本。”林雨桐給了這個答案,“他這種人戴了綠帽子不找回場子,是絕對不可能。但是查也沒用,周一本有完整的不在場的證明,要是那麽容易找到證據抓住把柄,趙敬堂早鬧到重青出了,還會鬧今兒那一出嗎?”
沒錯!
問題就出在,明知道是誰殺了人,這事卻偏偏不能挑破。要是複仇,那沒說的,認定了兇手,反殺回去就是了。可現在要處理的事情,重點不在兇手,而在怎麽把JUN統身上的嫌疑洗幹淨。别說周一本做的幹淨,便是做的不幹淨,也得替他處理幹淨。不能把這事捅出去,至少這種時候不能捅出去。這就是爲什麽吳先齋先發制人朝周一本發難之後,戴老闆更不滿意的原因。
如今,便是看破不能說破的時候。
兩人緊跟着去看案發現場,又去見了先發現屍體的人,但這就是走了個過場,叫人知道,她們在認真的查這個事情。
晚上的時候,林雨桐沒能回去。她指抽空打了個電話給四爺,知道他是安全了,告訴他,她現在也很好。
胡木蘭留了林雨桐下來:“不是不放你回去,是今晚有事要你去做。”
“恩!”林雨桐點頭:“您說,我去辦。”
“陶金這個人,你知道的吧。”吳木蘭倒了一杯紅酒遞過去,“你還給了人家一QIANG。”
“恩!”林雨桐點頭:“我知道。”
“他身邊養着個保镖,不是中TONG 的人,那原本就是個死囚,因殺人入獄,被陶金保出去,留在身邊一直在看家護院。他那樣的……老婆孩子能安穩,全靠此人。”胡木蘭将杯子裏的酒一口幹了,之後才道:“今晚殺了此人!拿他身上一個重要物件,偷偷的放到邱香山家。”
林雨桐一愣,看胡木蘭:“放邱香山家?”
胡木蘭笑了一下:“王華生也怕被周一本殺了,因此,他是藏身在YAO子裏沒動地方的。怕家裏給的錢不夠逍遙的,身上是帶着房契的,對吧?”
這是警局記錄裏明确寫着的,他們給受害者家屬做了筆錄。
但是王華生的身上并沒有契書。
“周一本不會爲了這點錢财動心的。”胡木蘭便道:“你跟我說的平津站,這邱香山和周一本的關系可不怎麽和諧。恰好,邱香山之前又不在平津。我要是周一山,我會選擇給邱香山添堵。那麽,那房契八成是在邱香山家。雖然這辦法拙劣了一些,但也夠邱香山忙活一陣子,出點血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