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本攥着QIANG的手都暴起青筋了, “您這是威脅我?”
“這是勸你,命令你!”吳先齋收起了好語氣, “當然了, 你要是執意如此,我也不攔着……”
可越是這麽說, 人心裏越是沒底!
周一本犟着沒動, 足足得有三分鍾, 才深吸一口氣, 拳頭慢慢松開, 人也朝後退了一步, 算是退讓了。
吳先齋嘴角勾起, 說不清那個表情是不屑還是本就該如此, 他沒再看周一本,而是扭臉給楚秘書打了個手勢。楚秘書手一招,就有人上前, 然後陶金和王華生那麽被架着往出走。
而此時, 林雨桐猛的掏出QIANG來,在誰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對着王華生就是兩QIANG,兩QIANG正好打在大腿内側, 偏一分中間那玩意就被打爆了。
QIANG聲一響, 吳先齋先被吓住了,在王華生的慘叫聲中,他扭臉一臉愕然的看着林雨桐:你這是什麽意思?
林雨桐卻笑嘻嘻的走過去,沒看吳先齋, 指對着陶金和王華生笑了笑:“這兩QIANG是叫你們記着,軍TONG這地界,不是誰都能輕易來的。今兒是吳站長說話了,我饒了你們。但給我記着……我要是想要你們的命……随時都能取!我若叫你三更死,你休想殘喘至五更。我的話撂在這兒,回去可以告訴趙敬堂。軍TONG裏有不被利誘,不怕脅迫的人。他也就是那兩下子,說我是工黨嘛……你告訴他,這一招不新鮮了。叫他換個招數再來,我在這裏等着呢。”
陶金不得不低頭,咬牙道:“受教了!”
林雨桐不理被帶出去陶金兩人是如何一種情緒,隻看吳先齋:“站長,我怎麽說也副站長。我的部下被欺負了,這口氣怎麽着我也得替他出一二……所以,隻是不在要害的兩QIANG,不算是過分吧!”
吳先齋深深的看林雨桐,然後嘴角勾起:“不算!林副站長……有血性!”當着他的面收買人心,他還真就沒法子。
而林雨桐已經轉臉去看周一本了:“老周啊!我今兒也開始叫你老周吧!解氣了嗎?要是不解氣,你稍微等等,我這就去宰了他,保準不叫他見到明兒的太陽!”
周一本眼裏閃過幾絲别的東西:“不用了!以後……”我會親手宰了他。
人都撤了,吳先齋就說:“今晚的事,那邊也承諾過了,不會對外亂說的。”
是說周太太偷人的事!
可就算不對外說,可真能當沒這事了嗎?周一本還不是面對這些人的時候,都覺得挺不起腰杆子,畢竟頭上綠油油的,這一點嘴上不說,但心裏誰不知道,誰背後不笑話。
這不是說不叫對外去傳,就傳不出去的事。
可以說,吳先齋對周一本的态度非常敷衍。
可吳先齋到底是吳先齋,他不避諱人,直接從楚秘書手裏要了公文包,從裏面取出個文件袋:“你看看……這是趙敬堂送過來的。中TONG 這些家夥,眼睛沒盯着RB人,倒是把咱們盯的有些緊。你也是,堂堂的周大隊,怎麽叫人家查了個底掉?這些材料,足夠QIANG斃的罪過了。你說,爲了這麽一個女人,你真要拿明去冒險嗎?犯得上嗎?”
什麽材料,動辄就能要人命了?
周一本将檔案袋接過來,打開翻看了一遍,臉色變的比之前更難看。沒沖着吳先齋去,反倒是沖着邱香山,連連冷笑:“老邱啊,你這份大禮,我得謝謝你啊!”
林雨桐了然:也是!中TONG 的作爲,許是周一本沒發覺,但是邱香山呢?他手裏的情報處是吃素的?真的一點沒察覺,還是察覺了卻縱容對方的行事?以兩人的交情,周一本一眼就認定識後者。
這麽認定不是沒有道理的。周一本也不是普通人,他這麽說,必是邱香山做的不隐蔽,叫周一本給看出來了。
邱香山當然不肯承認:“……老周啊,你這麽說,可得有真憑實據。”
兩人眼看就要争執起來,但顯然現在不是争執的時候。
“好了!”吳先齋一拍茶幾:“都少說幾句。”他繼續從公文包裏取東西:“黑材料不光是周隊長的,你們有一個算一個,都被人家給抓住把柄了。都看看吧!看看,你們的P股都收拾的幹淨不幹淨!”
就連四爺和林雨桐這邊,也都被扔了一包東西。
兩人其實都松了一口氣,要真是什麽黑材料都沒整出來,那才成了異類了。幾個人各自把标着自己名字的檔案袋拿了。邱香山那邊厚厚的一摞子,四爺這邊薄了一些,但譬如私通幫會,收受潤手費等等,能羅列好幾張。而林雨桐這邊呢,主要是說,當日車行的掌櫃包括孫家人等等,都不見了蹤影雲雲。
這個都是真的,尤其搜集的林雨桐的資料,确切來說,隻要找到這些人中的任何一個,她就藏不住了。但隻要是查不到這些人在哪,那就有辯解的餘地。組織上這次派的人很靠譜,做的隐秘的很,中TONG的資料上也隻說消失了,可這具體的是怎麽消失的,他們并沒有查出什麽東西來。沒有證據,他們有權懷疑,林雨桐當然有權辯解。
于是,她把檔案順手就扔到茶幾上:“這都什麽東西呀!跟我接觸過的,這個消失了那個也消失了……統統都消失了。怎麽消失的?他們不是查不出來……而是不需要查!這些消失的人八成是被他們偷摸給做了。真他娘的無恥!”
四爺把他自己的文件袋給桐桐,又将桐桐扔出去的那份從茶幾上不動聲色的給拿回來:“我看看……”
林雨桐對此一副無所謂的态度,也不急着看四爺的,反而去問邱香山:“你那個……有幾成是真的?幾成是假的?”
都是真的!
但卻不能這麽說。
“有真的!”邱香山也一臉坦然,“這一點我不否認。但絕對不全是真的。”
“可上面不管你們是不是真的。”吳先齋就沉聲道:“真叫他不管不顧的給你捅上去,便是老闆想壓也壓不住。所以,我才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叫暫時這麽過去算了。”
真就是這樣嗎?他吳先齋什麽時候改吃素了,這麽好說話!
邱香山眼睛閃了閃,要是他沒記錯的話,站長手裏也有中TONG的黑材料,那些材料同樣也能叫對方吃不了兜着走。因此,他是完全可以不受威脅的。爲何會妥協?
他沒言語,但不意味着心裏沒有想法。
吳先齋看四人沒再說話,表情這才緩和下來。看向還坐在地上的周太太,說周一本:“夫妻不成,放人離開就罷了。别折騰出别的幺蛾子來……實在過不成,給人送重青去算了,回頭我叫你嫂子給你介紹更好的……”
那剩下的就是家務事了。
林雨桐就拉四爺:“家裏還亂七八糟一堆呢,走!回吧!”
四爺就不好意思的朝吳先齋笑笑,吳先齋倒是客氣:“趕緊回去吧。我叫邱主任送我就行。”
一晚上亂亂糟糟的,忙完都三點了。
回去林雨桐就說:“吳先齋這回收了趙敬堂多少東西?”
不好說!
但這筆錢收的,吳先齋要壞菜。被邱香山懷疑,被周一本惦記,往後,他這站長的位子可不好坐了。
晚上睡的晚了,林雨桐一大早起來就沒打攪他。一個人把今兒要做的菜利利索索的給備好了,來客稍等片刻就能上菜的那種。
收拾的差不多了,四爺才醒,洗漱了換了衣服下來,吃了午飯,這就等着客人上門嘛。另外,也給邱香山和周一本打個電話,看兩人幾點過來。
周一本倒是先來了,坐下就抱頭苦笑:“叫你們看笑話了!”
四爺拍了拍他:“這種事情,笑話什麽!嫂夫人人呢?送回去了?”
“我這身份,也沒法登報離婚。反正就是寫了個休書,這事就算是了了。想了想,夫妻一場,我就是把那癟三剁了喂狗,可他娘的對她我也下不去手。就這麽着吧!他人已經走了,愛上哪上哪呗。”說着,他就苦笑一聲:“說實話,幹咱們這一行的,沒日沒夜的忙,家裏的事是一點也顧不上。打從結婚,就跟着我提心吊膽的,也沒過過幾天順心的日子。人家跟了我一場,摸着良心說,還是覺得對不住她……這些年,也是事事都縱着她。卻不想,縱成這個樣子了。老金啊,别人不知道我,你是知道我的。我是不貪杯,不好色,不沾賭,不沾DU。不說叫她榮華富貴吧,錢上從不苛待她。不管弄多少錢,回來隻交給她,怎麽花我連問都不多問一聲。這些年,咱們在外面也不常回去,但是說心裏話,給咱們送女人的人多嗎?多的要命。咱們缺女人嘛?那是不缺!但你說,兄弟我這些年,沾哪個女人的身了?潔身自好呀!還不是想着她不容易,不想交她難受……可到了如今呢都成了笑話……說傷心吧……談不上,女人嘛!也就那麽一碼子事!但就是覺得丢人啊!不瞞你說,我這都不好意思去站了,一走出來,我都覺得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的……”
“想過調離嗎?”四爺就問:“換個環境……”
“咱們這樣的……換個環境?”周一本搖頭:“能去哪?這事在秘密檔案裏,得記一筆的。走哪都得帶到哪!不提了,提起來就難堪的沒臉見人了。”說着,他就話音一轉,突然說道:“站長昨兒,可着實有些奇怪。當時,老邱正要問王華生中TONG的事,結果他進來了。你知道老邱的德行的,他其實不光是想拿王華生開刀,更是想扣下陶金,挖挖隐藏在咱們中間的工黨的猛料。就那麽巧,站長來了。昨兒我可注意到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給老邱提示,不也是想扣着陶金往深了挖一挖嗎?”
四爺擺手:“老邱哪裏要人提醒?我是被人當工黨查來查去的,查怕了。一聽有查證工黨的途徑,這不是着急嗎?查出來我就能過消停日子了。”
“我還以爲你老金坐的穩呢。”周一本就貌似無意的道:“這麽說來,站長也算是把你的事給攪和了。”
“我坐的穩那是因爲我知道我不是什麽工黨。”四爺看周一本:“當然了,老兄你也沒覺得我是,你要覺得我是,你早查我了。老邱呢,他也未必就是真覺得我是,他就是氣不順,我能理解。至于說林站長,她是不是姓工,那是戴老闆要考慮的事情,她又不着急,我更不會替她着急。所以,也無所謂是不是攪和了我的事。”
“那可未必。”周一本就道:“你向來是以站長的話馬首是瞻。在我看來,老金啊,你這麽做也有點犯傻。”
四爺坐好了給周一本倒茶:“願聞其詳。”
周一本靠近四爺坐了,把聲音壓的低低的:“我也看出來了,你是能拿的住副站長的。”
四爺朝廚房指了指忙打手勢:“噓!可别害我。我誰也拿不住……更何況是她!”
“你謙虛了!”周一本一副推心置腹的樣子:“咱們之間就不需要遮遮掩掩了吧。”
四爺朝廚房看了一眼:“我大概其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不了解她,她不愛管事……”
“她不愛管事沒關系,你愛管事就行。”周一本帶着幾分蠱惑的意思:“你老兄,跟在站長後面鞍前馬後,可站長肥的流油,你呢,區區幾根金條的把柄都值當他拿出來當個了不起的大人情送你。做事也未免太小家子氣。他能拿起的事,你也能拿起。這副站長,很多事都是可以說的上話的。隻要副站長站出來,這站裏就不可能一家獨大。況且,站長就真的妥當嗎?”
“什麽意思?”四爺點了點周一本,“這還沒喝酒呢,在我這裏,可别說醉話。我這人膽小,你别給我惹禍。”
“會不會惹禍我不知道,但這是不是醉話的,你心裏真沒數?”周一本一臉的笃定,“你不也心有懷疑嗎?”
“懷疑什麽?”四爺一臉的不承認:“懷疑站長是工黨?!不可能!”
“是!說站長是工黨,這個确實是不可能。荒誕呐!”可緊跟着,周一本就又道:“可站長不是工黨,不意味着他不洩露消息。如果價錢合适的話……”
“你可真敢想。”四爺搖頭:“打住的,這話到這裏打住吧!”
“我打住沒關系,畢竟誰也不能說我是工黨吧。”周一本兩手一攤,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看着四爺道:“可你呢?邱香山查你,沒有站長的允許他敢私自做主嗎?他明知道你不是工黨,爲什麽還放縱邱香山?不就是等着他自己幹下的那點見不得光的事萬一東窗事發的時候,能抛出一個替罪羊嗎?中TONG要整林站長,說她是工黨,不惜捏造黑材料。而你呢,跟林站長睡一被|窩了,懷疑了她,你就幹淨不了!再加上邱香山這跟攪屎棍,嫌疑人不是你也是你了!等到了要命的時候,站長一推,你就順理成章成了工黨了。畢竟嘛,你跟站長走的近,什麽秘密你都可能從他那裏知道。所以啊,老金,着急的是你不是我。”說着,他就起身:“這次的事情,我算是把臉丢到姥姥家了。所以,這應酬我也不參加了,反正往上走我也沒戲,就不費那勁了。過來就是跟你說點掏心窩子的話。你自己思量思量。若是真想在站裏自成一派……你放心,兄弟總是挺你的。”
說完,再不停留,朝四爺擺擺手,路過廚房門口的時候還朝裏喊了一聲:“林副站長,我走了。”
林雨桐追出來:“這就走了?留下吃飯吧,嘗嘗我的手藝。”
“改天!改天一定嘗嘗。”說話的時候,人已經到門外了。
林雨桐在廚房能看到外面,出去的周一本跟正下車的邱香山走了個面對面,不知道在說些什麽,兩人臉上的表情可都不怎麽好。
她探出頭來将看到的跟四爺說了一聲,就往廚房去了。
四爺在門邊等着給邱香山開門。
果然,邱香山進來的時候表情依舊難看:“這個老周,又不是我給他戴了綠帽子,脾氣倒是沖着我來了!”
四爺當然不會附和他,反倒是帶着幾分埋怨的道:“昨晚上我拉着你走的時候,就該走。誰撞見了那尴尬的一幕,老周就得記恨誰。都小心着點吧,老周他沒完。”
“他沒完,我還沒完呢。”邱香山半點也不怕,“實在要是覺得他礙眼,大不了一腳踹遠的,給調走了,眼不見心不煩!”說話的語氣就跟站長似的。
四爺心裏有數了:“這是昨晚站長給你吃定心丸了吧。”
邱香山指着四爺就笑:“什麽都瞞不住你。過了年,指不定站長就走了。到時候兄弟我上去,你可得給我撐我。林副站長不管事,事還不是在你手上。咱們倆一正一副,往後這平津,就是咱們兄弟的天下。趙敬堂沒少給站長黃白之物,那可不光是跟站長做交易的,畢竟嘛,中TONG很有些日暮西山的意思了。跟咱們較勁,他落不着好。這平津一旦在你兄弟二人手裏,那還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可别這麽說。”四爺就道:“我可不是什麽副站長,也拿不了人家的事。女人嘛,說翻臉就翻臉……周太太那還是正兒八經的結發夫妻呢,不也跟老周走到這份上了?你可别給我戴高帽子,等老兄你升上去了,對老兄弟能照佛一二,我就燒高香了。别的,可是不敢盼的!”
林雨桐在廚房聽的想笑,就邱香山那點水平,還來試探四爺。鬧笑話嘛這不是!
今兒邱香山表現的很積極,到了半下午的時候,邱太太都來了,打扮的摩登漂亮的,美其名曰幫林雨桐下廚,可看那才修過的指甲,手上的戒指和镯子,這也不是成心幹活的料呀。
在廚房裏,這邱太太就打問昨晚周家的事:“……哎呦,我聽我們家老邱說了一嘴,你說我怎麽就沒看出她是那麽一人呢!偷人……呸!說出去都嫌嘴髒。”
“人都送走了,她哥哥在重青很有些關系,說不定就給送出國,去南洋也好,去M國也罷,人家的日子未必就差。”林雨桐這麽一說,邱太太就有些意興闌珊起來,想想也是這麽個道理,話題岔過去又說林雨桐:“你說你這麽能幹一人,如今也給男人洗手作羹湯了。其實叫我說,女人這麽好強做什麽呢?還不如相夫教子呢。你說……我們家老邱如今這麽順利,要不是我跟在站長太太後面任勞任怨,跟個丫頭似的伺候着,站長能那麽快的吐口,說推薦我們老邱做站長……”
林雨桐心說,這兩口子可夠飄的。吳先齋空口白牙的一句承諾,這兩口子就信的這麽真了。跟自己說話這語氣吧……呵呵!你們還别得意,就是當了站長,這副站長要是想鬧騰,你也休想把位子坐穩了。
既然兩人都不想叫自己作爲副站長的形象亮相,她今兒還真就隐在後面,做菜上菜,做了一回賢妻良母,倒是邱太太一副主人翁的架勢。
等宴客結束了,客人都送走了。四爺才幫着桐桐,兩人在廚房收拾碗筷,四爺就道:“吳先齋、邱香山、周一本,三個人三條心,正正好的事!吳先齋可不能被升上去。”
他坐在那個位子上,現階段來說,是對兩人最大的保護。
可至于下一步該做什麽,别去計劃,計劃也沒用。所謂的潛伏,那便是伺機而動。
四爺還跟往常一樣去站裏上班,下面的人竊竊私語的,都是在嘀咕周一本。
周一本呢,以各種理由,把這些在下面嘀咕他的人,派的遠了。不是去盯着工黨部隊的動向,就是派去下面哪個縣收拾情報和資料。反而是新近選上來的人,他更親近起來。
四爺拿着一張名單,名單上有一半的人,都跟孫朝發給他的名單上的人。
這些,也就足夠了。
因此,他非常大方的批了經費,别的便不再管了。
不過這批人一上手,周一本就抛開邱香山的情報處,自己幹自己的了。RB間諜随後又對林雨桐發起了五次報複性質的刺殺,有三次被重青直接截獲了情報提前給預警了。兩次都是周一本給的情報,他不光是獲悉了情報,甚至在林雨桐做誘餌的配合之下,将殺手給拿下了。
周一本風風火火的,邱香山卻急的直牙疼。
吳先齋坐山觀虎鬥,四爺偶爾活活稀泥,其他時間,他都不怎麽在站裏露面了。明顯是不想摻和的意思。
但四爺和林雨桐還真不是沒事幹了。眼看年跟前了,冷子秋帶着寇冰母子和貓貓也該到了。冷子秋有她要去的地方,但是寇冰母子和貓貓的安置,林雨桐得事先給安排好。
證件好辦,白雪梅在重青都給準備好了。
四爺手裏又有一個不錯的小院子。這玩意是跟幫會的人打交道人家主動送到他手裏的,如今送他宅子的人都死了,這玩意都查不到來處了。倒了幾次手雇人将裏面打掃幹淨,被褥生活用品都給買好,地窖裏甚至給存上了不少的糧食,夠娘三個過個兩三年了。
反正不能叫人知道這宅子跟四爺和林雨桐沾着關系。
冷子秋來的那天,雪停了。她坐的是火車,她下車之後甚至都跟寇冰母子他們保持着距離,見了林雨桐就道:“我知道,你想叫他們過沒人打攪的日子,定是安排好了。就叫人送他們去吧,以後隻當是連我也不認識。在路上我都跟那小子說好了!”
果然,在林雨桐偷偷的塞給寇準一把鑰匙和一個寫着地址的紙條之後,那小子就帶着他娘和貓貓,誰都沒理,叫了黃包車就走了。
林雨桐目送他們離開,這才帶着冷子秋回住處:“我親手做菜,你在我這邊住幾天。”
“不了,吃頓飯就走。”冷子秋将包随手扔在沙發上,就跟着林雨桐去廚房,看着她做飯。見她做菜動作娴熟,她突然就問了一句:“你回老家去看過嗎?”
“哪有時間呀。”林雨桐手上一絲停頓都沒有的切着土豆絲,“我如今這個位置,跟你們不同。其實,你那個位置,多看少說,誰都喜歡。沒那麽多勾心鬥角。我這邊呢,稍微不長眼睛,就不定掉到誰的坑裏去了。所以,除非公事,想離開那是癡人說夢!”
冷子秋順手從餐桌上拿了個橘子,從左手倒到右手,又從右手倒到左手:“我其實是想問你,認不認識一個叫肖馭的人?”
先是問老家,後是問肖馭,這就說明肖馭跟老家有某種聯系。
可偏偏的,她沒有原主的記憶。這個肖馭是誰,她還真不知道。
但面對冷子秋,她不能說不知道。
于是,她慢慢的放下手裏的菜刀,看她:“我們之間,不是有什麽說什麽嗎?你到底想說什麽呀?認識肖馭如何,不認識又如何?”
冷子秋靠在門邊上,低頭剝桔子,沒看林雨桐的表情,卻說了一句:“肖馭是工黨的特派員,在火車上被秘密批捕了。人應該押送到平津了!”
林雨桐沒說話,隻看着她。
她将一個桔子吃完,才從兜裏掏出一張照片來,放在林雨桐面前,“在火車上……我看見他被人盯着……等他意識到有危險的時候,沒跑!當然,也跑不了了。結果在被人抓住之前,他做的最後一件事情卻是将身上的什麽東西藏起來了。然後等他被帶走,我就偷偷的去看了,看看這個工黨藏起來的是什麽。沒想到,就是這個……”她指了指這照片:“一個手絹裏,包着的是一張照片,再沒有其他東西了。”
林雨桐看得見照片,照片上是一對男女。女孩子騎在馬上,笑的一臉燦爛,那是原身。可那個牽着馬的是個英氣的男人……他就是冷子秋說的肖馭吧!
不是說,當年臨川林伯仁家都死絕了嗎?
這個人叫肖馭,是林家的弟子還是其他,跟原身的關系又有多深?這些,她全然不知。
可這個人卻被秘密抓捕了,他會說出什麽來,誰也不知道。
如果說出林雨桐,那她就很危險。
如果什麽也不說,那麽……此人跟原身的關系就比想象的還要深。要真是如此的話,這個人救還是不救。
同時,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肖馭跟原身确實有很深的關系,但他未必就是工黨人員。如果這就是一個設置好的陷阱呢。
短短的一瞬間,她想了很多。
看完了照片,她重新回去切菜,把土豆絲泡在涼水裏浸泡着,就道:“……有件事,我一直沒跟任何人說……”
“那就不用說了。”冷子秋看着林雨桐,“什麽也不要說。”
“你以爲我要說什麽?”林雨桐回頭看她,就笑:“你說的肖馭,其實我不記得了。”
冷子秋就皺眉看她,林雨桐聳肩:“我知道你會是這種反應。要是老師的話,隻怕以爲我在推脫。要說推脫吧,我有的是說辭,順口我就能編造出七八個來,沒必要選最拙劣的一些。我跟你說的是實話,不是推脫……”她指了指腦袋,“當時炸船,是活下來了。但是那種程度的爆炸,你該知道的,想完好無損,那是僥幸。我沒僥幸,看起來是沒什麽大事,可是腦子還是收了點沖擊,很多東西我都想不起來。當時活下來沒歸隊,一方面是确實不想回去,另一方面,也是有那麽幾天的時候,我的腦子空的,不太記得事……我想着,養一養就好了,确實是慢慢的養過來一些,近期的事基本都記得,可往前追朔,好些都不記得了。我也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記起來,但現在暫時還沒有想起來,哪怕對着照片,腦子也空的。但肯定,你說的這人跟我有關系,隻怕關系還不淺。我呢,兩難。管與不管,都不知道該怎麽選。”她好冷子秋又笑了笑,“這種事,你知道的,便是告訴了老師,她也不信。當初我選擇沒說,後來我就更不可能說了。反正我記得你們,這就夠了。因此,這事幹脆連你們也沒說。”
她說着,又拿起這張照片:“我現在跟你一樣好奇,好奇這人到底是我的誰,跟我是何種關系。他帶着這張照片到底是什麽意思?是真的以爲我死了,留在身邊做紀念的?還是别有目的……比如,有人處心積慮的找來這個人……隻爲了試探我的?這些……我拿不準!”
這話……冷子秋信了,她看着煤油爐子上咕嘟着的湯,然後把湯挪開,将照片放在火上,引燃。看着它變成灰燼:“如此,最幹脆。”毀屍滅迹,隻當不存在不知道吧!
即便真是别有用心的人,他就是咬住林雨桐不放,可那到底也隻是一面之詞。隻要林雨桐不認識對方就行。這就把陷害的那條路給堵死了。
“可要不是試探你的?”燒了照片了,冷子秋突然頓住了,好似意識到了不妥當:“他就是一個跟你有些關系的人……且如今的身份是個工黨……你該如何?”
“如今秘密批捕工黨,本就是錯的。”林雨桐一邊說着,一邊往油鍋裏放油,“既然是錯的,我爲什麽不能管?”
“你不怕别人把你當工黨?”冷子秋眼睛幽幽的看着她,等着她的答案。
“我怕……别人就不說我有工黨的嫌疑了嗎?”林雨桐反問回去,語氣平靜。
“你大概沒發現,你基本不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冷子秋走到林雨桐跟前,“你小心着點吧,别沒死在RB人手裏,反倒是死在自己人手裏。”
林雨桐就笑:“我真落難了,你會救我嗎?”
冷子秋也沒正面回答,隻往客廳去,還催促說:“快着點,幾點吃飯?”
四爺今兒晌午,沒回來吃飯。隻林雨桐和冷子秋,兩人沉默的吃了一頓飯。
臨走的時候,冷子秋頭也不回的說了兩個字:“多餘!”
多餘什麽?
多餘那麽一問!
會不會救,這個問題本就不該問。
駐防軍那邊的住宿條件可不如這邊好,林雨桐又收拾了禦寒的皮褥子和大氅,叫人專門給冷子秋送了一回。
一個人在家,卻尋思着肖馭的事。
越是焦急,越是跟這件事有直接幹系,越是不能表現的急切。因此,她悠閑的出門,明知道可能有刺殺,還顯得那麽的閑庭信步。去逛花店,去咖啡店看報紙吃蛋糕喝紅茶,端是悠閑自得。
今兒這蛋糕剛上來,就有人靠近了。她擡起頭來,是一個三十歲不到的婦人。她見林雨桐看她,就局促的笑笑,“我……在報紙上看過您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