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虧你提醒。”吳先齋惜命的很, “你說的對!太對了!不得不防啊!”他起身拍了拍腦袋,“大意了, 這回是真大意了。這事可不能耽擱。這麽着……汝清啊, 這事你去辦。一定得給安排的妥妥當當的。”
四爺就低聲道:“該打招呼還是要跟下面打一聲招呼的。這都眼看年下了,有些人可就不願意搬家……家屬的工作向來難做。再說了, 各家有什麽樣的要求, 這也不好說……”
“現在還講什麽要求?戰時……便是在外面睡戰壕, 也是應該的。”吳先齋拍闆:“這些事你隻管是安排, 誰要是敢有意見, 找我來說話。”
成!
房子其實都不用找, 光是這些年軍TONG在平津以各種名義收上來的私産, 就不老少。整理了一遍, 給桐桐選了一處租界的房子。别處倒是有院子,可如今這條件,冬天能帶暖氣的可不多。這出房子沒暖氣, 但是有壁爐的。取暖問題可以解決。再就是安全上, 這裏是租界,JUN統和ZHONG統都勢力都比較薄弱,監視的力度小了, 她的自由度就大了。
給桐桐安置好了, 他才給吳先齋找房子。
“那本就是江浙富商早年蓋的花園子,占地三十多畝,冬天有暖閣,夏天有竹園, 最是的好地方。”他跟吳先齋說的時候還強調,“那時候爲了防土匪,上面還建着碉樓,牆體這麽厚……”他用手比劃了一下,又道:“那假山下面有密室,能當防空洞用……”
“這個……”吳先齋眼裏有了喜意,但還是道:“不好吧?”
“那園子可是搶手貨……想下手的多了。集團軍那邊,中TONG,政府……誰都想伸手,可這種事,手快有手慢無,這家之前跟我打過交道,他們肯賣人情,地契房契都拿到手了……”說着,就從公文包裏拿出盒子放在桌子上推過去:“如今,這可算是整個平津最好的一處房子了。雖說城外還有不少園子,戲樓子,可對比一番,從安全和方便上考慮,還是此處更爲穩妥。”
“那是那是!”吳先齋低聲問:“就怕影響不好……”
“您怕影響不好,那您看看趙敬堂……我這次走了才二十多天,您知道人家發了多大的财嗎?”四爺低聲道:“青龍堂打劫了一船的古董……ZHONG統黑吃黑吃了這些古董不說,還把青龍堂的一批煙|土給吃進去了,那煙|土在黑市上都應脫手了,您知道光是金條銀元拉了多少嗎?”
“多少?”吳先齋都坐直了:“能有多少?”
“車的後備箱,愣是塞不下。這還不算青龍堂這些年存下的QIANG支|彈|藥。”四爺一臉的可惜,“據說羅黑子還在中TONG手裏呢,您說說,這不再挖個金疙瘩出來,那邊肯放人嗎?”
羅黑子是青龍堂的當家的,這所有的家當當然不可能隻放在一處。吳先齋越發心疼:“不定外國銀行還存着多少,保險箱裏有什麽樣的古董呢?”
四爺點頭:“就是這個話呀!”緊跟着他又抱怨,“也是我被抽掉的不是時候,怎麽把這麽重要的消息給露了呢!”
吳先齋心疼的直抽抽,“誰說不是呢!”可反過來說,這事也怪不到金汝清身上,還是邱香山做事太一根筋了!在這事上,他甚至連周一本都不如。
可事情已經這樣了,他問:“其他人呢?安排在哪?”
四爺先把給桐桐的安排說了:“放在租界,萬一出事,這事牽扯就大了……”
嗯!
吳先齋滿意,這裏想派自己人保護都做不到,還能起到順勢釣魚,借事鬧事的作用。可見他是真沒把那個妖狐放在心上。這個安排比較滿意。
“至于邱主任和周隊長,我給預備了好幾處,叫他們有個挑揀的地方。”四爺說着,就拿出一沓子東西,“這是各個住宅的位置和房子的格局圖……至于其他人……有散落在平民區的四合院,一家兩間空屋就給安置了。也方便監視民意民向,搜集消息……”
可以把每家的情況告訴孫朝發,這些人很可能會陷入人民的汪洋大海中。
在吳先齋不知道後面還有一手的情況下,就覺得這樣的安排妥妥當當,沒一處不妥帖的。兩人又說了怎麽收拾房子,商量好看房子的時間,四爺就出來了。
一出來就碰上邱香山。邱香山愣了一下:“你看……你這回來我還說抽空跟你喝一杯,也沒碰到你人……今晚,就今晚。我叫你嫂子好好做倆菜,咱們哥倆好好喝一杯。”
四爺點頭應承:“有事就先進去吧,正事要緊。”
可進去了,才現在站長不是太高興。邱香山就道:“老師……金汝清他……惹您生氣了?”
吳先齋垂着眼睑,端了茶杯吹了吹:“青龍堂的事你知道嗎?”
青龍堂?
“知道!”邱香山就道:“不知道他們怎麽得罪了中TONG了,我就沒插手。如今這是……多一件事不如少一件事……”
那得看你多的事是什麽事,少的事又是什麽事。
真金白銀的事,這是多一件事少一件事的事嗎?
但這種事,偏偏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邱香山現在是被副站長和站長的位子給迷了眼了,卻不知道,你這手裏沒拿的出手的東西孝敬上面,人家幹嘛把機會給你?
行吧!
一個人一個用處,金汝清的位置還真就不是誰能輕易替代的。他不提這茬,反而問起了周一本:“他最近在忙什麽?”
“好像在招人……”邱香山嗤笑一聲:“錢不少花,瞎折騰。”
可這好歹是在幹活,隻要知道幹活就行。
吳先齋又說了搬家的事,“……房子就這麽些,回去跟家裏的老婆商量商量,定下來告訴金汝清一聲……”
“站長!”邱香山搖頭道:“這可不能這麽搬呐!這麽下去,您說,這内部監控是不是成問題?老金迫不及待的這麽安排,細想……他是不是有點心虛。我看ZHONG統那邊,怕是也沒冤枉老金……”
“你呀,還是格局太小。”吳先齋就道:“情報在你手裏,行動在周一本手裏。機要室是我直接負責,所有跟秘密相關的工作,他都不參與。有個妖狐,無孔不入,但她連到站裏來都不來……草木皆兵沒什麽不對,但也不能緊張的過了頭……大家的日子總還是要過的。有空了,也顧顧家裏。你看看弟妹的穿着打扮,再看看人家周太太的穿着打扮,這女人嘛,在一塊就愛個攀比。這房子叫你先選,問問弟妹的意思,可别将來落埋怨。”
把邱香山說的,還真有點摸不準站長的脈了。
他回去就跟他老婆商量,這邱太太當即就道:“我看你就是傻!人家周隊長還知道招兵買馬呢,你呢?守着那點人!你這添機器弄啥的,不得還得從人家金主任手裏弄錢嗎?你那外勤出去哪天不花錢,人家老金給手緊上那麽兩次,你說,你這活還幹不幹?我瞧着,你們兩人關系以前挺好的,現在怎麽就變味了?”
“你個老娘們,知道什麽?”邱香山惱道:“是不是朋友,得先看立場。立場不對,就是再投脾氣也成不了朋友。”
“你就是氣沒處撒去!”邱太太就道:“他懷疑他是工黨……工黨能跟你們那個林副站長搞的火熱……”她說着,就捅了捅男人的肩膀:“我今兒去這位副站長那邊了,你猜我看見什麽了?”
“什麽?”邱香山挪了挪,不知道老婆這動不動就戳人的毛病哪裏來的?
“我看見你說的跟長了三頭六臂的那個林雨桐,在家洗衣服呢。”她神秘的這麽說。
洗衣服怎麽了?不洗不得臭了!
“這人!”邱太太低聲道:“我看見她洗的是男人的内衣跟襪子,你說他們這一男一女兩人隻是看上去那麽熱乎嗎?隻怕被窩裏更熱乎!”
邱香山愣了一下:“當真?”
“當真!”邱太太就道:“如果不是關系那麽深,誰給誰洗衣服呢?你呀!總不能說那個叫人聞風喪膽的妖狐也是工黨吧。”
那不能!
她要是工黨,那W員長和戴老闆的臉就算是給摔地上了。
想到這些,邱香山起身:“你上次不是做了腌魚嗎?拿兩條,我過去轉轉。”
邱太太拿了兩條魚還順帶了一瓶酒:“過去跟人家好好說,我看着金主任的路子廣。你見周太太,人家穿金戴銀的,雖然站長太太不高興,但人家那真假白銀卻假不了的。你幹的那個,不如人家周隊長自由,在外面能撈到外快。最近出去打麻将,見了不少官家太太……人家八十二軍李副師長的太太可說了,往上走,沒點拿的出手的東西是不行的。你要奔着站長去,這更是少不了。周隊長又不帶着咱們家發财,倒是金汝清……這人和氣,你要是和和氣氣的,他掰不開面子。”
“知道了!”邱香山接了就走,“啰嗦!”
此時,林雨桐正笑,四爺同流合污的本事也算是爐火純青了。
他自己也笑,不過随即又提醒:“到了租界那邊,小心着些。那個俞家的叫什麽來着,她估計還在租界。”
知道!
有時候越是回避越是不好,倒不如這麽坦坦蕩蕩的靠過去,很多事情反而容易一些。
今兒晚上在這邊最後一頓飯,林雨桐做的稍微豐盛一些。叫采買的買了牛羊肉,今兒兩人在家裏準備涮鍋子。炭爐子都架好了,邱香山來了。
這一進來,邱香山都愣了。這還真就是一副居家過日子的樣子,男人在家穿着毛衣,袖子卷着。女人一件素色旗袍,猛的一瞧文文靜靜,乖乖巧巧的樣子。這會子正圍着圍裙用勺子攪動着鍋裏的什麽。見了客人來了,她還熱情的招待:“羊肉涮鍋,添雙筷子?”
“好!”他應着,看着林雨桐進廚房去了,還用胳膊抽捅了捅四爺:“真變性了嗳!”
這兩人肯定不止是暧昧或是露水夫妻那麽簡單!要不然,一個那樣的女人是不會變成這個樣子的。他一直認爲,女人想要變的有女人味,還得看她的心在不在男人身上。
要這麽一想,那就覺得大概真想多了,要是工黨除非兩人都是工黨。
他進來朝沙發上一看,是收拾了一半的行李。有些衣服疊起來還沒裝,有些散放着還沒收拾,裏面竟然是有一半男人的衣物,一半是女人的衣物。貼身衣物更是混在一塊放着呢,這還不足以證明兩人親密的關系嗎?
坐下吃飯,林雨桐開門見山:“邱主任,我知道你心裏不舒服,可我這心裏也不舒服。上面的事一句兩句我跟你說不清楚,你以爲這副站長是給我的嘉獎?”她冷哼一聲:“這是不知道該怎麽安放我?不過你也不要着急,我已經準備打報告了,以舊傷複發爲由……直接退了算了。以後,就在家裏相夫教子,我覺得挺好。”
呵呵!這個邱香山也不是不信,雖說不準内部人員結婚吧,但民國□□還隻準許一夫一妻呢。可該養姨太太的還不是一樣養姨太太,世俗民情一樣對姨太太一樣認可。
他忙道:“多心,您多心。不痛快是有,絕對沒有别的意見。可千萬别多心。”
四爺就說桐桐:“好了……來家吃個飯,說那些沒用的做什麽,再切點香菜沫子來。”
然後桐桐乖乖的起身去切香菜去了。
邱香山朝四爺豎了大拇指:“她真不幹了?”
四爺點頭:“不是我向着她說話,很多事也不能怨她……别的不說,就比如這次的事吧,幹的那麽驚天動地,RB人報複是肯定的吧。我以爲,怎麽着也得把她送到哪個秘密山頭上避過這一陣風頭,卻沒想到,直接又給發回來了。這倒是害的咱們不得不考慮被牽連的事。不過,你最近也得警醒着點,有她當誘餌,你說不定能撈幾條大魚。”
“可叫你這麽一說,我這心裏還真發憷。RB人是奔着同歸于盡來的吧?”邱香山有些撓頭:“我手下的兄弟可都是監聽人才……”
“欲求生富貴,須下死工夫。”四爺說着就放下筷子:“不過如今這世道,也說不準。”他朝廚房的方向指了指,“她倒是下了死工夫了,可也沒求來富貴呀。”
邱香山點了點四爺:“心疼了吧!聽着也有點牢騷滿腹的意思。”
三個人說了半晚上的閑話,彼此發發牢騷,都過了十一點了,才把邱香山給送走。
林雨桐聽了半截子話,等人走了,就問四爺:“他來幹嘛來了?”
“看咱倆處于哪個階段了。”四爺朝沙發上的衣服看了一眼:“懷疑到我身上,怕還是俞家那個……”
“俞敏慧!”才不信你真記不住人家的名字。
好吧!俞敏慧!“我這次記住了!我就說……這種事還是得你多提醒!”
信你才有鬼!
本來也沒多少東西,第二天一早,她就直接搬走了。
出門的時候站長太太正送了站長上班才回來,看見林雨桐還帶了笑模樣:“你看,搬的這麽匆匆忙忙的,才說今兒把大家都聚在一起送送你。”
“我早搬了,大家早安心。”林雨桐客氣的笑着:“我知道您也要搬,到時候我就不過去賀喜了。如今情況特殊,您跟站長可千萬别見怪。”
“哪裏會?”站長太太忙道:“你也要小心。”
臨走的時候林雨桐的眼睛在站長太太的手腕上瞟了一眼,今兒那手腕上的镯子,看着有點眼熟,像是在周太太的手上看見過。
可見,周一本跟站長的關系,絕對不是看上去那麽疏遠。
可林雨桐怎麽也沒想到,周一本一家也搬到了租界。
她這邊兩層的小别墅住着,剛收拾好,就聽到對面的喧嘩聲。不是周太太能是誰?
林雨桐不知道周一本是什麽意思,她幹脆披了大衣就出去了,隔着馬路看周一本:“周先生,你們家也搬過來了?”
周一本回過頭來,一拍腦袋:“怎麽忘了給您打招呼呢?我……我這……站裏的房子挺好的,我家這倒黴娘們,非住到她哥哥這邊來,你看……咱們這不是又做鄰居了嗎?”
周太太搖曳着走過來:“哎呀,林小姐,您千萬不要多想。這真不是我家老周的主意……”她朝她家的隔壁指了指:“那是徐次長家的房子,我過來是跟徐次長做鄰居來的。我們兩家以前關系可好了……”
徐次長的房子?這一點四爺隻怕也不知道。
林雨桐點點頭:“他家有人要來呀?”
周太太一臉喜色:“小道消息,說是要有人來……你知道的,換個環境,連個認識的人都沒有……所以我就住過來了,他還照樣去忙他的……”
“那你們夫妻豈不是要分居?”林雨桐就說周一本:“放周太太這麽活色生香的美人一個人,周隊長也放心呀?”
周一本随意的擺手:“一個黃臉婆子,我有什麽不放心的。不像是您……住在這裏,金主任放心呀?”
“你可不要這麽說,咱們周太太是這麽多太太裏面最摩登,氣質最出衆的。好好的一美人,愣是給說成了黃臉婆,咱們周隊長很不解風情呀。”她說着就一副調侃的樣子說周太太,“女人呀,有時候是得适時的展現一下女人的魅力……”
說笑了幾句,那邊幾個行動隊的喊兩口子問東西怎麽擺,兩人這才匆匆離開。
林雨桐就順勢關門回家。
而那邊周一本說他太太:“你也别太實誠,什麽都往外說。”
周太太撇撇嘴:“你不是說她失勢了嗎?”她輕哼一聲:“你也不要把我當傻子,我心裏有數的。”
周一本無奈:“這裏很危險,那個女人很危險,挨着那個女人更危險。我認真的跟你再說一遍,絕對不是危言聳聽,你還要在這裏住嗎?”
“你當我傻呀!”周太太輕哼一聲:“那女人住到租界,不就是覺得租界比外面安全嗎?”
成!
周一本無奈,隻能留了兩個人下來看家護院,“别的事一概不許管,隻注意太太的安全就行。”
林雨桐站在陽台上,看着周一本上車離開,看着對面的院子裏有兩個黑衣人在不停的轉悠,她收回視線,這件事許還真就是個巧合。
從陽台上回來,剛要把簾子拉上,視線就被兩個人絆住了。
那兩人是一男一女,女人挎着男人的胳膊,看似沒有問題,可男人明顯對黑衣人做出回避的動作,他不想把正臉叫給黑衣人看見的行爲,很可疑。
她隐在簾子後面,卻發現兩人直接進了周太太說的那個徐次長家。
徐次長家來人了?
這麽快?
那爲什麽要躲着周家的黑衣人,這不是自相矛盾嗎?而且,這兩人的家跟自家一樣,所有的窗簾都是拉着的。
爲什麽拉着窗簾,是怕被狙擊手一QIANG爆頭!
做這一行的,不拉着窗簾,連眼睛都不敢閉的。
林雨桐有七八分确定,這兩人就是歐陽白和俞敏慧了。
隻是不知道歐陽白跟俞敏慧到底是個什麽關系,歐陽白被俞敏慧拉攏了嗎?這是個很不好鑒别的事。
反正住過來了,遲早都得碰面。第二天她出門的時候,跟周太太碰上了,她還問她說:“徐次長家的人來了?”
周太太搖頭:“沒有呀?”
“那我大概是看錯了。”林雨桐笑了笑,朝那邊看了一眼,窗簾還是拉着的很嚴實。
周太太覺得莫名其妙,嘟囔了就忙她的去了。
林雨桐不是真的要出門,隻是在租界裏轉轉,把附近的地形熟悉了熟悉,結果再轉回來的時候就發現有兩個人悄悄的在尾随,她不着急。那兩人在她看來是熟面孔,是中TONG的人。
她原路返回,一切看起來都沒有什麽不一樣,路邊賣報的孩子,邊上修鞋擦鞋的大爺,電話亭裏打電話的長衫男子,一切都沒有不對。
可還是哪裏不對了,比如跟在報童身邊的一個孩子。那孩子手裏拿着一個破碗,總有人給裏面扔點錢進去,有人扔了,他就一把抓住往兜裏塞。天寒地凍的,孩子包裹的很嚴實,頭上的棉帽子将半張臉都遮擋的嚴嚴實實的。
林雨桐看看報童那短了一截的棉衣袖子,再看看那個要飯的,袖子長的剛好遮住手背。再看看身上,穿的鼓囊囊的……如今一個要飯的小孩能穿這麽厚的棉衣嗎?
棉衣破的棉絮都露出來了沒錯,但那開口是新的,不是磨爛的,不是剮蹭爛的,而是齊刷刷的被撕爛的。
林雨桐走過來,報童就像是問所有的人一樣:“小姐,買張報吧!”
才到了跟前,他身後的乞兒一下子撲過來:“小姐,給點錢吧!”
林雨桐眼裏的厲色一閃,這是個活炸|彈!他的手藏在衣兜裏,足夠做一切的。來不及多想,她拉了報童,護着他朝旁邊一滾,順手拿了修鞋大爺支攤子的竹竿,朝那‘乞兒’捅了過來,衆人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呢,就見那被捅到一邊的‘乞兒’身上冒起了煙,緊跟着……‘嘭’的一聲,驚天動地的炸開了。
林雨桐一把捂住報童的眼睛:“孩子,别看!那是RB間諜,小矮人……”
“姐姐……我不怕……”報童顫抖的聲音,睜着眼睛,似乎要看清楚救她的人是什麽模樣。
“好小子!”林雨桐拍了拍孩子的腦袋,摸了錢塞給他:“走吧!這裏不能留了。這兩天不要再過來賣報了。”
“有意思!”拿着望遠鏡看了個全場的俞敏慧看了個全場,剛才林雨桐要走幾乎是轉身就能擺脫的事,可結果呢,她把賣報的孩子護着身下,怕修鞋的老頭受牽連,又将活炸|彈給挑遠了,導緻人在半空就給炸了。血肉模糊啊!當然,這也沒什麽問題……除了惡心人點,無辜的沒一人受牽連!
可要是細想,這番作爲還是挺有意思的!一個軍TONG出身的,據說是殺人不眨眼的頂級特工,護着兩個死了都沒人會憐惜的生命。
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緊跟着,軍TONG的那個周一本到了,随後是租界的警察,她沒興趣看了,默默的将望遠鏡放下。
一轉身,就看到歐陽白站在二樓的樓梯口,靜靜的看着她。
她愣了一下:“歐陽老師,你怎麽上來了?”
“那麽大的聲響,我也睡不着呀。”他過去,看了看對方手裏的望遠鏡:“怎麽回事?”
“嗐!”她自然的将望遠鏡給遞過去:“你看看吧,可慘了。那個孩子才四五歲大……這些JUN統的特務,果然是沒一個好東西。那還是一個女人呢,真能看着那孩子遭難見死不救!”
歐陽白拿着望遠鏡就看了過去,果然見樓下不遠處,那個慘狀。一個看着确實是有些狼狽的女人,一邊撣着身上的土,一邊跟警察說着什麽。
“我再說一遍,那不是個孩子。”林雨桐就道:“那是個侏儒……長不高的侏儒而已。是RB特務!聽明白了嗎?”
警察爲難的看周一本,周一本就道:“在這事上我們不會說謊,也不屑說謊。”
正說着話呢,一輛汽車急速停在邊上,四爺從車裏下來:“沒事吧?”
“沒事!”林雨桐朝四爺搖頭,扭臉還要跟巡捕房那邊說話,四爺拉着她就走:“你先回家,剩下的事情我處理。”說着,又回頭看巡捕:“稍等一下,有什麽事情,問我也是一樣的。”
那邊歐陽白放下望遠鏡,惡心的反胃。俞敏慧拿了望遠鏡朝下再看了一眼,就瞧見了四爺,原來他就是金家老四呀!
原先以爲他工黨,如今再看妖狐也可疑……怪不得這兩人敢相親相愛呢!
不過這回,可有熱鬧看了!
她放下望遠鏡,冷哼一聲:“那個王八蛋就是我的未婚夫,跟那個狠心的女人在一起,你說,這樣的人我怎麽能不逃婚?”
歐陽白一聽‘未婚夫’兩個字,正吐了一半就捂着嘴就站起來,拿了望遠鏡就往下看。看見了,新來的那個人,就該是吧。
如果此人是俞敏慧的未婚夫,那是不是說,他就是黨内的同志呢?
他的心前所未有的焦灼起來,該怎麽做,才能聯系上他。
俞敏慧默默的看着歐陽白的背影,能感覺到,她距離這條隐藏的大魚越來越近了。
回到房間,她悄悄的撥通了一個電話:“陶主任……”
“是你!”陶金警惕的左右看看,“你又要幹什麽?”
“軍TONG的妖狐,一個諜中英雄,竟然爲了自救,用一個四五歲的孩子擋炸|彈,這不是一個好新聞嗎?之前還有M國記者想采訪她,如今呢?便是沒有記者采訪,我覺得這樣的事該報道也是要報道的嘛。就是不知道這消息漫天飛的時候,戴老闆還有什麽臉面……”
陶金放下電話,然後起身,是得去報社一趟了。
而四爺這邊,回了JUN統站,以最快的速度将事情的原委發給了重青。
王曼麗正在監聽敵台,就聽到邊上的姑娘倒吸一口氣:“RB人真敢刺殺妖狐。”
什麽?
“你說什麽?”王曼麗蹭的一下将電報拿過去,直到看到妖狐無恙,這才罷了。可緊跟着,她就意識到哪裏不對?
侏儒……屍骨無存……
壞了!
她把電報給那姑娘:“去報吧!”她得沉下心,調頻尋找新的R方電台。
這次林雨桐大意了,她現在的情況很微妙,可若是沒有證據證明侏儒不是孩子,那她會接受什麽處分,現在都難說的很。
不用詢問,她知道妖狐不會錯。她說是侏儒一定是侏儒。炸的屍骨無存,那就得從别的地方找證據。
該下班了,别人都走了,隻王曼麗一個人守在電台前面,“一定能抓住……一定能抓住他們的尾巴……”
果然,第二天,林雨桐成了名人。
滿大街的報紙都在報道這麽一個殺人魔,戴老闆是大發雷霆。他給吳先齋打電話:“你這個站長能不能做,還能不能管理好你的屬下……”
吳先齋連個辯解的機會都沒有,那邊就挂了電話。
緊跟着胡木蘭也被電話訓斥,說話更難聽了。胡木蘭隻道:“老闆,你太着急了。狐妖我是信得過的!有人說她是工黨,我會因爲這樣的言論懷疑她。因爲她有時候的作爲真很像工黨。既然很像工黨,她就絕對不會做出枉顧孩童性命的事來。我信妖狐!這事……無風不起浪啊!隻怕對準的不是妖狐,而是整個JUN統。您啊,心裏再把她分的遠,可在别人的眼裏,她依舊是軍TONG的人,是您的一員幹将。”
所以,分割不清楚的。
她這麽一說,那邊沉默了半分鍾才挂了電話。卻喊秘書:“查!看這妖風打哪刮起來的。”
在沒查清楚之前,林雨桐是不真不敢出門的。就怕叫人認出來砸臭雞蛋!
但這事想辯解不能着急,得找一個契機。
她在家裏悠哉悠哉的等契機,卻不知道,四爺正辦公呢,被門口的警衛給送進來一個老太太,是原身的娘。
“您怎麽來了?”四爺将文件合上,起身叫老太太坐,“怎麽找到這個地方了?”
老太太從包裏摸出一張照片和一份報紙來。先拿了照片給四爺看:“這是不是你和你找的女人?”
四爺接過來,是一張兩人站在桐桐那邊院子裏的照片。從照片拍攝的角度,大概能猜測出拍攝人大緻在什麽位置。
他點頭:“是!”
老太太的手都抖了,把報紙抖出來給四爺看:“那你再看看,這張報紙上說的女人,跟照片上的是不是同一個人?”
肯定也是!
四爺将東西都給收了:“這是誰給您的?”
“還用誰給?”老太太眼淚都下來:“這是人家給送到門口的,我要不是看了這個我都不知道,你說你有人,就是找了這個一個……我告訴你,我不答應!你要再敢跟這樣的女人來往,你就别認我這個娘。”
四爺沉默了半晌,“跟她來往,就不能認您。那人家是我上司,您的意思,我得把這個差事辭了?哎呦!忘了跟您說了,我這個差事,辭不了。想要不幹,除非死。那您的意思,是甯肯我去死,也不能跟她來往呗。”說着,他就從兜裏摸出QIANG 遞老太太手裏:“給您!您開一QIANG,所有問題都解決了。”
老太太拿着QIANG手哆哆嗦嗦的,顯然是被氣的不輕:“你……你……你忤逆不孝……你……逆子!”
四爺将QIANG收起來:“既然不能叫我死,那您就回去好好呆着。”他起身,過去給家裏打電話:“我叫大哥來接您。”
老太太固執的往外走:“不用人接,我回的去。”
說着,起身就去開了門。門外好些在外面聽熱鬧的,邱香山首當其沖。這會子被四爺逮了個正着,還怪尴尬的:“那什麽……我去送伯母,老金你放心。”
但四爺還在等那邊接通,跟金汝泊又強調了一遍:“老太太這回又被人當QIANG使了。所以,門禁嚴一些。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是怎麽到老太太的手裏的?”
挂了給家裏的電話,他拿了這張照片瞧。怎麽看着拍攝的角度都像是在正對面。
正對面住的是周一本?
會是他嗎?
沒這麽無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