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五根金條, 就是這次死裏逃生的報酬。
加起來還沒有冷子秋幹一票搶來的多。上次光金條就給了林雨桐一兜子,林雨桐和四爺買了院子, 又以采購的名義帶出來交給冷子秋。她一路還得帶回來了。
之後按照人口分下來, 一人還能再分六根。
白雪梅呵呵的笑,帶着幾分嘲諷:“也好!我去了婦女聯合會, 以後再不用提心吊膽, 也不用再委屈自己了。挺好的!真挺好的!”
好不好的, 隻有自己心裏清楚。
林雨桐拍了拍她:“錢别亂花, 攢着在外面置辦點産業吧。我知道你人頭熟……以後把心思多放在給自己鋪路這事上, 比什麽都強。”
嗯!快勝了, 局勢一天比一天好, 像是幹這一行的, 戰時跟非戰時,受到的重視程度天差地别。饒是不會被上面冷藏,那麽沒有戰争的那一天, 也是馬放南山的日子。
“明白!”白雪梅跟林雨桐抱了抱:“最難的活都是你幹的, 沒有你在前面撐着哪能活到現在呢。我還在重青,以後有什麽事盡管給我打電話。離開了不是真的離開了,關系還在。有需要的時候, 你要不來找我, 别怪我真惱了你!”
林雨桐拍了拍她:“要是碰到合适的男人,别撒手。國家有難,你殺過鬼子,爲這個國家, 你盡過力了!”
白雪梅鼻子一酸,擡起頭看天,不叫眼淚掉下來,她深吸了一口氣才道:“這句話其實該戴局長說的。你裝什麽大尾巴狼!”
王曼麗就道:“我也還算在要害部門……一起出生入死的情分我不敢忘。每次,都是你們救我……我……”
冷子秋打斷她:“說這些就多餘了。”她若有若無的瞟了林雨桐一眼,又道,“等我們需要你救命的一天,你别袖手旁觀忘了今天的話才好!”
這話叫王曼麗和林雨桐心裏都不由的一頓。
林雨桐覺得,估計冷子秋對自己的真實身份有懷疑。當初在山上訓練的時候也是她提醒自己别想着逃跑,跑不了的。如今再度說了這個話……絕對不是無的放矢。但她從一開始沒問過,到現在依舊沒有言明,那就不用擔心她會說出去。
如此,也好!
而王曼麗,跟冷子秋還不一樣的。王曼麗這次肯定還肩負了别的使命,她的态度從頭到尾,都能用‘顧全大局’來形容。她負傷了,全程都在養傷,幾乎是沒有給她參與決策的機會。但從她幾次的言談看的出來,她是地道的軍TONG了,從内到外都是。
如今,四個人還是那麽四個人,可四個人又不是之前的四個人了。
在機場道别,王曼麗和白雪梅會在重青,冷子秋被安排到了在平津駐紮的第七集團軍。因此她道:“你先走,我随後就到。”說完,她又指了指寇冰母子和貓貓,“他們這次你就不要帶了,内部的規矩……你要帶了她們回去,少不得被盤查。叫他們先在重青呆着,我這邊也就這幾天了,走的時候他們我帶着,到了平津我來給安排好,省的你那邊不方便。”
林雨桐就看寇冰,寇冰比他娘有主意,她就問他:“行不行?”
寇冰點頭:“行!”然後看四爺,“先生,我們到了之後還能見你嗎?”
怕是不大方便。
四爺沉默了片刻卻道:“到了那邊我托人給你安排學校,你去上學去。有機會會見面的!”
冷子秋看出寇媽媽的不自在,就道:“你放心,我們是相互能托付後事的人,你不用不安。”
林雨桐就安撫寇媽媽:“養貓貓的錢不少,這孩子是誰,不要再叫别人知道了,隻說是你的孩子。回頭,我叫人給你買一套房子,你就帶着倆孩子安心的過日子。要是願意,再給你找個營生,也不怕别人觊觎你手裏那點錢。這錢呢,攢着,隻要日子還能過,就輕易别去動它,明白嗎?”
“明白!”寇媽媽說着,就朝林雨桐和四爺鞠躬:“謝謝……謝謝你們……”
林雨桐就看貓貓,貓貓隻睜着眼睛看着,還是喊着:“娘……要回家……”
他還是固執的認爲林雨桐是娘,把寇媽媽叫‘媽’,這孩子不鬧,跟着寇媽媽也行。他一直是跟奶媽一起的,因此,娘經常不在才是正常的。
林雨桐摸了摸他的腦袋,擺擺手,起身跟其他人揮揮手,這才跟着四爺上了飛機。
直到看不到飛機,王曼麗才看冷子秋:“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冷子秋也看王曼麗:“妖狐本就是個桀骜的人,以前人家還忌憚她上面有人護着,便是老闆也偏袒幾分。可如今……上面這态度難說的很。下面那些人可沒那麽好說話了!”
“落毛的鳳凰不如雞。”白雪梅就道:“咱們四個,以後可就她的日子最難過了。我這邊是少管些閑事誰都歡喜,冷子秋那邊是得過且過也能過日子。你到哪都是靠技術吃飯,會幹活能幹活,都得偏着你。可她呢?她是妖狐,咱們這一組的頭腦。在老闆看來,咱們不過是手腳,都是聽大腦調遣的。大腦行使指揮的權限,是不是聽話,全由大腦決定。所以,老闆不是忌諱咱們所有人,而是忌諱妖狐……大概覺得她是腦後生反骨吧!”
王曼麗問的不是這個,她剛才确實是覺得冷子秋話裏有話。
白雪梅不管王曼麗到底要問說什麽,就拉了寇冰:“先跟我走!我那裏有住的地方……”說着,才對冷子秋道:“你忙你的去吧,要走的時候去我那裏接人就好!”
接着她帶着人走了,王曼麗看冷子秋:“你不是個心思多的人。更不屑于說謊!”
冷子秋就看她:“你跟老闆走的近,這一點老師不知道吧?”
王曼麗就皺眉:“你猜出來了?”
冷子秋緊了緊軍大衣,冷着臉看她:“老師很看重你。你這麽做……想過老師的感受嗎?”
王曼麗沉默,良久之後才道:“我從一開始就是老闆的人,這一點,你現在可以去告訴老師!”
冷子秋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原來如此!那麽看來……老闆這是……對誰也不信任!”
“坐到那個位置上,是誰都不能信任的。”王曼麗這麽說了,但還是道:“對不起,這件事上……我依然得道歉。”
“你沒錯!”冷子秋直接轉身,上了軍車,“都是奉命行事而已。”
可以理解是一回事,心裏别扭又是另外一回事。
看着冷子秋就這麽走着,就隻她一人孤零零的站在機場,王曼麗的眼眶還是濕了,她一個人站了很久,這才平複了心情,一步一步往回走。
有些人走的路,注定是孤單的。
林雨桐靠在四爺肩膀上閉着眼睛假寐,四爺把大衣往兩個人身上又拉了拉,天越發的冷了。他摸了摸她凍的冰涼的鼻子:“回去……什麽也别管,過上半年消停日子。”
嗯!我也是這麽想的。
可想法終歸隻是想法,回去之後才知道,還有很大的‘驚喜’等着他們呢。
兩人到平津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楚秘書帶着司機過來接,一番恭維之後,才欲言又止的看四爺,像是有什麽話要跟四爺說。
林雨桐就似笑非笑:“這是幾個意思?不能叫我知道?”
楚秘書一臉爲難的看四爺,四爺一副不好拒絕的樣子,給楚秘書使眼色:“有話直說,我沒什麽事瞞咱們林主任。”
“哦……”楚秘書心裏MMP,好像我暗做小人一樣。他臉上帶着幾絲還沒收起的違和笑意:“……是金主任家的家事。”
嗯?
“家事?”四爺皺眉:“我走之前,送我大哥離開了!”
“是!”楚秘書歎了一口氣:“可這回去就出事了……您家的面粉廠,在一次R僞間諜制造的爆炸案中被波及,整個廠都被夷爲平地了……”
“人呢?”四爺就問,“人怎麽樣了?”
“您家人都挺好,廠裏隻有一個看門的受了點傷……幸好爆|炸發生在夜間,要不然全廠那麽多職工……事情就大了……”楚秘書就道:“事情出了,家裏的老老少少的也不敢呆着了,這不……又從老家來了……到了得有四五天了,剛安頓好。您這是先回家還是先……”
“先回站裏。”四爺就看了林雨桐一眼,對楚秘書解釋:“先送林主任回去。”
事實上,一聽就知道這件事不對!
怎麽樣的爆|炸事件剛好波及到面粉廠?面粉廠在記憶裏,那一片就隻一家廠子。廠房是自己蓋的,地皮是自己買的。地皮當然比較大,把自己的廠房蓋在自己的地皮上,規劃才好規劃。一個四不靠的廠房,怎麽就波及被炸了?
這被炸了,家裏人急匆匆的來平津……這就更奇怪了。
林雨桐才想說我陪你回去,四爺就拍了拍她,然後問楚秘書:“不知道安頓在哪裏了?”
“哦!”楚秘書就笑道:“好些跟RB有密切來往的商家,都過來走門路。想盡快的離開,這裏面就有好些私産……光是咱們手裏的私産就不是一筆小數。您知道,在靠着租界那一塊的花枝巷就有好幾棟房子,我給選了一套,站長親自審批的,給您分了一套,家人都先安頓過去了。”
花枝巷?!
四爺就什麽也不問了,很多事情得一步一步才能看清背後到底藏着什麽。
送了林雨桐回站裏,吳先齋還沒下班呢,回來了,算是彙報了一聲。
吳先齋上次去重青倒也不是空手而回的,很是拿了一筆經費回來。因此,對林雨桐和四爺很客氣,還專門放了幾天假:“……不急着工作,休息好了是爲了更好的工作嘛!你們出了一趟任務,一般這都得調整一兩個月的……”
“那我可就可着一兩個月歇了。”林雨桐順便就接過話茬,“有空了跟站長太太逛逛街打打牌,不去上班的。”
吳先齋就哈哈大笑:“成!功臣嘛!這點待遇還是有的。”
這話就是話中有話了,林雨桐表示徹底放開手裏的權利,而吳先齋呢,也是表示你是功臣,隻要不過分,那就随意。
說完話了,看吳先齋還有話跟四爺說,她就知機的先告辭了。
林雨桐一走,吳先齋就拍了拍身邊的位子:“本來呢,是想争取一下副站長的。便是邱香山不成,這不是還有你嗎?我還把你的名字遞上去了。結果之前老闆來了電話,這副站長的位置給了……”他朝門外指了指,指的是剛離開的林雨桐,“功臣嗎?不往上升一升,隻怕是不好交代。”
把邱香山的副站長的位子都給替換了。
那麽如此一來,桐桐可以說是成了衆矢之的了。
四爺就道:“站長不用擔心,她的心思也不在站裏。我看着,這次的事……多少有點情緒。她不是不能管事,而是懶的管事。您放心,這站裏如今是啥樣,以後還是啥樣。”
“你都下保證了,我有什麽不放心的?”吳先齋一副推心置腹的樣子,“……當然了,男歡女愛,這是人之常情。但是這成家找太太……”他搖搖頭,“這樣的女人可不敢真往回招徕。女人嘛,笨點可以,沒文化沒主意都不是大事!就怕這種任你長十個心眼也算計不過的。你說你稍微在外面有點什麽……是吧!精明的女人動動鼻子就聞見味兒了。可隻聰明的女人,她也就是個一哭二鬧三上吊……可你找的這位……”
四爺了然點頭,似有幾分感觸,接話就道:“她能讓别人上吊去!”
吳先齋一拍大腿:“就是這樣!你說……這麽管下去,人活着還有什麽趣兒?”
四爺一副受教的樣子,然後苦笑:“就是我有想法那也沒用……老闆的家規,您是知道的。”
内部人員,是不能結婚的。
吳先齋哈哈便笑:“真是老了,糊塗了糊塗了!”
哪裏是糊塗了,分明是在試探自己的态度。還記不記得自己的身份,有沒有被女色所迷也跟着桐桐腦後長反骨。
說了幾句這樣的‘閑話’,吳先齋才道:“你家的事,楚秘書跟你說了吧。”
“說了!”四爺就跟吳站長緻謝:“多虧站長照看,要不然這一大家子,又趕上這天寒地凍的時候,可怎麽得了?”
“你我兄弟,這麽說就客氣了。”既然對方領情了,他的目的就達到了,“趕緊回去看看,家裏人都盼着呢。”
花枝巷,距離站裏距離其實算不上遠。
汽車去送,也不過是十來分鍾的時間,就到了地方。
這一片,都是整整齊齊的别墅,一行兩排,這麽面對面建着。
家家都是鐵栅欄的大門,從大門進去,兩邊便是花園。如今是冬天,冰天雪地的,隻冬青能看出幾分綠意與挺拔來,剩下的上面都蒙着一層厚厚的白雪。
下了車,就看在金汝泊從台階上下來,往前迎了幾步。
四爺下了車,臉上的表情還是繃着的。他一旦不笑,想表達不高興的樣子,那就有點怕人了。除了林雨桐不怕他,誰見了他的樣子心裏都得發憷。
金汝泊都迎到跟前了,愣是不敢說話。站在旁邊,低低的說了一句:“四弟回來了。”
四爺淡淡的‘嗯’了一聲,擡腳就往裏面去。
還沒推開門,就聽到裏面的歡聲笑語。他的手沒有停頓,推開門進去,迎接他的是一張張笑臉。可等看了他的表情,就都禁聲了。
老太太卻不管這些,急忙過去:“老四,你可回來了。你這沒良心的,多少年了這都……你就不惦記我跟你爹這兩把老骨頭。”
四爺拍了拍老太太,扶着她去坐。
對着坐在沙發上抱着孫子的金明钊,叫了一聲父親。
金明钊端着老子的架子,可這到底是這麽些年了,真真陌生了。他幹咳了一聲:“你這副樣子回來,是個什麽意思?”
四爺看了幾個女人和倆孩子一眼,就扶着老爺子:“書房說話吧。”
這幾個女人四爺有印象的隻一個大嫂,另外兩個不認識,不是原主的兩個姐姐,因此,他少了客套,就差沒明說家裏這樣說話很不方便。
老爺子就深深的看了一眼金汝泊,金汝泊又瞪了他媳婦一眼,這才跟着朝樓上去了。
金大嫂張嘴要說話,老太太一把攔住了:“去吧!你們不是要吃蛋糕喝茶嗎?去餐廳吧!”
那倆姑娘倒是知機的很,拉了金大嫂:“走吧,表姐。今兒的蛋糕是我看着現做出來的。”還順手拉走了倆孩子。
而樓上的四爺,老實不客氣的問:“有什麽非來平津的理由嗎?”
金明钊就看大兒子:“你來說!”
金汝泊尴尬的笑笑:“老四……來平津是我的主意。實在是這回,我怕了。”
四爺沒說話,連大衣都沒脫,隻解開扣子坐在沙發上,等着他說話。
“這次面粉廠爆|炸……我覺得蹊跷的很。”金汝泊就道:“他怎麽就炸了?RB特務幹的?結論是這麽說的……他們還把人給抓住了,不過那RB人死硬,說是牙裏藏了藥,自殺了,什麽都沒審問出來……”
“除了咱們家,還有誰家出事了?”單單隻金家出事的話,這更說不過去了。
“還有俞家……俞家有一家釀酒作坊……燒了。”金汝泊就道:“咱兩家的産業,距離相隔半個縣,怎麽就燒了?這要不是針對咱們這兩家,我都不信。這次燒的是産業,下次呢?就怕人出事了!所以,把家裏的産業托付給一個朋友,能處理的幫咱們家處理了,隻留下老宅子就行了。家裏的古董字畫,全都抵押給銀行換成美元存着呢……想想也沒啥舍不下的,反正不能在家呆着。你二姐沒有消息,你三姐倒是在廣ZHOU,可那邊多遠的,如今也不安全……隻你這裏能來投奔。我是到家就出了這事,趕緊給你發了電報,你也回了電報,隻說叫我帶着家裏人趕緊過去……誰知道來了才知道,你壓根就不在。昨兒爹還罵我了,說來了未必就是福氣。”
看來這父子倆腦子倒是清醒的很。
四爺的面色緩和多了,這金家出事,八成還是被自己連累的。當然了,也未必全是自己的原因。至少,毀了産業的,除了金家,還有俞家!
“既然來了,那就住着。”四爺摸了摸身邊的包,想摸兩個金條出來,這才想起金條在桐桐那裏收着呢,“生活的事,不要太憂心,我明兒叫人送點錢回來……省吃儉用着,哪怕暫時沒有營生,也能過活……”
“不是……”金汝泊就道:“哪能叫你養家呢……我不是這個意思……”
“大哥,我給了你就拿着。”四爺擡手道:“但外面的錢輕易别沾手。便是有人找上門來,你也别真就給接了……”
“這個有你老子看着呢,不會影響你的前程。”金明軒說着就起身:“老子下去了,還有什麽事,你們兄弟自己說。”
“父親。”四爺起身,對着老爺子的背影:“家裏不要招惹不相幹的人。如今這世道,是人是鬼可不是看表象看的出來的,誰也不知道誰包藏着禍心,小心爲上!”
這是說樓下那兩個沒見過面的姑娘。
金明軒氣道:“你都這麽大了,還真要打一輩子光棍?”
四爺沉默了一瞬:“我有人了。在這件事上了,你知道我的态度……”
金明軒想到跟俞家的親事,他用拐棍狠狠的戳了地闆,才說金汝泊:“你都聽見了,叫你老婆把她娘家的表妹趕緊送走,明天就送!”
金汝泊應了一聲:“是!明天我親自去送。”
金明軒這才出門去了。
金汝泊回身跟四爺解釋:“爹娘也是替你着急。”
“這事上大哥勸勸,别什麽人都往家裏帶,男女都一樣。”四爺看了金汝泊,“如果不想害死我的話。”
金汝泊被這眼神盯着心裏發憷:“這怎麽就又是生又是死了……”
四爺用手指壓在嘴唇上,叫他先别說話,然後就朝上看了看燈泡,看了幾秒就站起來,立在凳子上,将燈扶了扶,叫他看燈上一個小物件。
金汝泊差點叫出聲來,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看着弟弟從凳子上下來,聽他說話:“……戰時……謹慎是沒錯的!都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你要知道,我身處的位置,就是一個被人的惦記的位置。有很多人,懷着不知道什麽的目的,會接近你。這些人,可能是嬌滴滴我見猶憐的女人……也可能是跟你志同道合興趣相同的同性朋友……他們可能是RB人……也可能是工黨……還有可能是很多想靠着情報發财的情報販子……所有的人都善于僞裝,你在他們眼裏是透明的,而他們……怕是你被害死還搞不清楚是誰害死的你。這次咱們家的面粉廠被炸了,你就該警醒了。這是有人逼着你帶着家裏人來投奔我,他們可能覺得,接近你們比接近我更容易。所以,越是如此,我越是得少回家。這些話,我沒法跟父母說的明白,還得大哥幫我去解釋。”
金汝泊有些畏懼的看了那燈泡一眼,然後點頭:“明白……我會跟父母解釋。”
“所以,我今晚就不在家住了。”四爺起身,“外面怪冷的,大哥就在吧,不用送了。”
出門的時候金大嫂追了好好幾步:“四弟……飯都做好了……”
四爺上了車,開了就走,後面不管誰喊他都沒回頭。
内部監視這很正常,但擺了這麽一個龍門陣給自己,就沒意思了。
他開車回住的地方,從站裏繞了一圈。吳先齋的車還在樓下停着,那說明他還在辦公。周一本的車不在,但是邱香山的車卻在。
他下了車,回辦公室。路上碰到打招呼的,問他怎麽又回來了。他隻說:“突然想起來,辦公室裏的花這麽長時間都沒澆水了。”
辦公室放着兩盆蘭花,有些幹了。他用大衣包了,帶着就出門。放到車上,直接往回走。
樓上的辦公室裏,吳先齋在窗簾後面看着車子遠去,就指着桌上的機器:“你的人錄下來的音我也聽了,沒什麽問題嘛!他家面粉廠被炸這件事,本來就透着幾分蹊跷,他要是看不出來才叫奇怪。香山啊,你跟金汝清的關系平時也不錯,如今這陣仗……不至于吧!”
邱香山臉上帶着笑:“幹咱們這個的……便是親娘老子,該懷疑的時候也得懷疑,不敢有絲毫馬虎。況且,我也是得了消息,中TONG 那邊盯上他了……我就想,這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這要是沒問題最好,這要是有問題,甯肯咱們内部自己查出來,也别被别人查出點什麽來。如今看着……不像是有問題,但我的意思,還是不能撤。這也是一種保護。就像是老金說的,他家的事蹊跷,這是不是别人偷摸的想幹什麽的第一步呢?倒不如就這麽放着,也好守株待兔,您看呢?”
吳先齋拍了拍邱香山的肩膀:“你辦事我一直是放心的。既然你覺得有這個必要,那就這麽辦吧。另外……這次副站長的事,應該跟金汝清沒關系。他還想更進一步呢,你想,他能願意女人壓在他頭上?以前呢?那點事就是風流韻事!如今呢?那位成了副站長了,他是下屬。這上上司的床……他心裏有沒有負擔?他沒負擔,可别人嘴裏的話能好聽?”
靠陪上司SHUI攬着權利?
是什麽好名聲嗎?
吳先齋就歎氣:“但是呢,後勤那塊,給金汝清管着,比在那位妖狐手裏要好的多。你想啊,那位是連老闆的令都敢抗,抗了也沒事的人。真要是給咱們弄個證據确鑿……到時候可夠咱們喝一壺的。老闆不待見她,不等于能容得下咱們的一些事。這個……你心裏要有數。所以,哪怕是心裏不舒服,也要收斂着些。況且,我許是在這裏呆不久了,要往上走一走,到時候,空出來的,可就是站長的位子了。你使點勁,别叫她在裏面給你搗亂,不是就萬事大吉了嗎?如今何必把事情做的這般難看呢?”
邱香山就不好意思的笑笑:“您看……您到底是我老師,還得您的教導才成。您放心,學生知道事情怎麽辦了,不會出了岔子的。”
“那就回家!”吳先齋就擺手:“辦公室再舒服,到底是不如家裏。”
那是那是!
四爺回家打開門,就是撲鼻的飯菜香味。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所有的寒冷不舒服都被抛到天外了。
“沒什麽菜,湊活着吃點。”林雨桐端了瓷盆出來,往桌上一放。
“臘肉白菜炖粉條……”很好了!還能湊出一個菜來!
随後又端了一盤大蔥炒雞蛋,兩碗米飯,“家裏我看過了……”
嗯!是說可以放心說話。
四爺一邊吃飯一邊把事情說了:“邱香山這個人……太着急了!”
那些竊聽器也就情報處能随便調用,不是他還能是誰。
“人前一套背後一套。”林雨桐将臘肉給四爺夾過去:“這個人,不給一次教訓,怕不知道收斂。”
“吳先齋會叫他收斂的。”四爺就說:“不過你得小心點,他有消息未必會告知咱們。我一直擔心……”
“明白!”RB人不會這麽善罷甘休。四爺叫自己啥也不用管,深居簡出,未嘗不是怕自己成爲目标被刺殺。
這次RB人算是把臉都丢盡了,讓人給連鍋端了,足以叫他們驚懼的……但随之而後的便是瘋狂的報複!
兩人吃了飯,定點收聽固定的頻率,言安會不會有消息發過來,如今隻有這麽一個聯絡渠道。
結果,還真發過來了。
有給四爺的,也有給林雨桐的。
給四爺的,是一個聯絡方式,告訴他,給他派了一個單線的聯系人來。而給林雨桐的,是一份嘉獎,刺殺行動震懾了RB和R僞的嚣張氣焰,記一等功。又告訴她,暫時蟄伏,保護好自己。
自己這個罷了,可四爺這個:“今晚是不能再出去了,太打眼了。”
嗯!得另外找時間。
聯絡的地址是一處理發店,這地方進出很方便。男人不能天天去理發,但是刮臉剃胡子,總要有個地方的。很便于隐蔽!
四爺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出差一趟,這頭發也有一多月沒理了。
一大早的,店門已經開了。有師徒二人,師傅年紀應該在四十以上了,年輕的這個也隻四爺如今這年紀,他見了客人就忙道:“您可真早,快裏面請。是理發還是刮臉……”
“既理發也刮臉……”四爺坐過去,“不知道帶不帶修腳?”
那小夥計一愣,放下掃帚就道:“瞧您說的,頭是頭,腳是腳,做頭的地方修腳,哪裏還有客人來?”
“肖骁……”四爺還沒說話,一直沒說話的中年人就開口了:“去後面看看粥熬好沒?客人問句話,怎麽絮叨着半天。”他說着就走過來:“修腳的您出了店朝東走,第一個路口有個小門臉,那裏就有修腳的師傅。”他一邊說着,一邊過來,“給您把頭先洗洗……”
“我出門前洗了三回了。”四爺看了他一眼,“理完給我洗兩回就行,記得用桂花味的頭油。”
“對不住您了,沒有桂花味的,有紅梅味兒的,行嗎?”對方看着四爺眼裏就帶了幾分激動的笑意。
四爺點點頭,也不知道這是誰設計的暗号。好吧,這算是接上頭來,他閉眼等着對方動手,兩人用極低的聲音說着話:“……上次投遞出去的消息老家已經收到了,這段時間,陸續已經有一批二十多人來了平津,混迹在市井中,等消息呢。”
四爺‘嗯’了一聲:“我會找機會盡可能多的将人塞進來。還有别的事嗎?”
“保護好行舟同志。”對方就道:“我不知道行舟同志是誰,這是組織給你的任務。”
行舟是桐桐的代号。
四爺應了一聲,又将金家的事跟他說了一遍:“……應該是被人盯上了,但如今尚且還有周旋的餘地。麻煩你傳消息給老家,能不能查一查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好!”這人一邊給四爺理發,一邊嘴裏說着話,“……我叫孫朝發,是五号首長派我來配合你工作的。這一條線,屬五号首長直接領導。不要有任何顧慮!”
“明白!”四爺應了,就睜開眼,看了眼鏡子中的自己一眼,放下錢,起身就離開了。
專門傳消息給自己,叫自己保護好桐桐,這樣的命令隻能說明,上面雖然沒有确鑿的消息,但一定從某種渠道知道有人要報複桐桐。
這是個特别危險的信号。
去了站裏,他去找了吳先齋,把RB人可能會報複的事情說了:“……所以,我認爲,大家聚居一處,好似有些不恰當了。咱們的人敢端了人家的老窩,那麽對方隻能是更肆無忌憚。說實話,要真炸起來,她倒是真能跑的了,可那一樓的人……可都是家眷。不瞞您說,從昨兒回來,我這心裏就不怎麽安穩。想來想去,還是跟您說一聲。要是可能,咱們的家屬樓還是解散吧!”
吳先齋一拍腦袋:怎麽把這事給忽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