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福生的兒子貓貓不喘了, 隻要堅持三個月,基本是可以治愈的。
看着能在院子裏蕩秋千的兒子, 韓福生默默的安排了酒會。時間就定在第二天晚上, 在海軍俱樂部。而他本人,也很貼心的給四爺和林雨桐采購了足夠撐起門面的衣服飾品。
四爺有了個全新的名字和背景, “李井然, 曾旅居RB, 後留學美國。池田久美子, RB東京人, 父親早年留學M國, 她自己則出生在M國, 不常會RB……”韓福生跟四爺解釋, “這兩個人是真實的。隻是一下船,就被幫派的人給盯上了,本來是想綁票的, 結果不小心把人給弄死了。是我幫着把事擺平的!而這個李井然先生, 老家在西北……離滬上遠,又不在R占區,沒有親人在這邊來驗證這件事……若是有人質疑, 去查出入境記錄, 就很容易能發現……則身份不能做的太假。他們就是再想往深了查,恐怕沒個三五個月也查不明白。”這基本就能保證安全了!
“可是,這都這麽長的時間了,這麽長一個時間段裏, 這兩人的行蹤……怎麽解釋?”畢竟來了滬上也不是一小段日子了,失蹤了都沒人追查,雖然能證明這兩人在滬上沒有親朋好友,更沒熟人認識他們。但是,若真有人去查,這段時間兩人的行蹤得有據可查。
韓福生笑笑:“李太太說的對。這個我也想好了,就不如說你們是被我請過來的……這個……幫會綁人,或許還有别的目擊者。若是被我綁走了,這兩廂就對上了。而我請兩位,自然是從别的途徑知道李先生和李太太都是學醫的,醫術高明。而我兒子這麽個狀況更是人盡皆知,爲了兒子,我做出綁票這樣的事也不奇怪。如今辦酒會,我對外表達的意思意思也有兩個,一個是緻歉,緻歉就是當時的方法粗暴,強行留人。一個是緻謝。謝二位治好了我兒子。”
如此,行蹤軌迹的事就完美解決了!
不得不說,這家夥爲了活命,又想另外搭上一層關系的決心是非常大的,腦子也好使。便是自己和四爺真是假的,他也能一推六二五,隻說被騙了。
但又不得不說,這個身份安排的巧妙,比自己和四爺想要的還要巧妙。
兩人就是希望通過一個平台,然後順利的住到RB僑民聚居區。M機關就設在那裏,隻要住進去,才能更好的接近目标。
推演了各個細節,身份當然還有很多漏洞。比如那個小院附近的街坊,比如那兩個警察等等,都是能證明兩人所謂的真實身份的人。雖然這個所謂的真實身份也是假的,但卻能證明兩人肯定不是李井然和池田久美子就是了。這要是長期潛伏,這些隐患當然是緻命的!但要是隻是短暫的接觸,快則三五天,慢也不超過半個月的話,那一般是不會出什麽問題的。兩邊的社會地位懸殊太大,幾乎是沒有交集,短期内是沒有問題的。
沒有問題就這麽辦。
第二天半下午,就開始收拾。林雨桐還是穿和服,因爲搭配和服就得搭配相應的妝容,于是,人更不像是之前的那個人了。
韓福生認真的打量兩人,看是非常像的。但這不說話,不跟人交際,是看不出來的。
一路上,他都在叮囑:“若是禮儀生疏,或是有RB的東西……很細節的回答不上來的,就說在M國呆的時間長,對RB國内的情形有些生疏……”
可等到了地方,相互之間一介紹,再看那些RB軍官對這位池田久美子的态度,便知道這位李太太R語說的很地道,而且禮儀規範的像是出身不凡。
他一下子就松了一口氣。
來的客人不少,當地名流捧場的多,RB人軍方的人隻是極個别,軍銜也比較低。但是RB商人還是不少的。爲了在華做生意便利,他們很給韓福生這個地頭蛇面子。
而林雨桐也見到了寇冰嘴裏說的山口太君和美智子。
跟山口隻是簡單的打了招呼,不過美智子卻過來找林雨桐攀談了起來。她從池田久美子的家鄉入手,說起了家鄉的山,家鄉的河,家鄉的美食……這裏面很有些試探的意思。
林雨桐是知道的就說知道,不知道的就說不知道,反而是饒有興緻的問一句:“是嗎?真的嗎?我知道的不是很詳細,以前隻聽父母跟我提起過……”她還能哼兩句RB的童謠。這個都是無盡的歲月慢慢積攢下來的,不用的時候想不起來,用的時候就想起來了。當年那麽多的RB籍俘虜大夫,跟他們的相處中,也能知道一些他們各自家鄉的事。比如哪個中學門口有一棵什麽樣的樹,哪個女子學校的哪一級有個很優秀的女學生等等等等。她就把這些從腦子裏重新翻騰出來,問美智子:“……這些都是聽在M留學的學長們說的……但可惜,我是無緣得見。”
問的這些有些美智子知道,但有些太細節了,什麽學校有什麽樹,她也沒遊遍RB,上哪知道這個去?林雨桐掌握了主動,反倒是越說越叫對方覺得她自己越不像個RB人了。
緊跟着,又有兩位太太過來找林雨桐:“聽說您先生是中醫,能不能請他幫忙給我們看看……”
“我也可以診脈,我也會中醫。”林雨桐就笑:“我嫁給他,跟他學了醫術。要是放心,我幫您看看……”
都是女人身上的毛病,例如痛經、異味瘙癢等等的婦科病。她說了一些偏方,又給有肩周炎的一位婦人揉了揉肩膀,效果出奇的好,好幾位就排着要預約下次的時間。
林雨桐就把難處說了,一下飛機就被粗暴的韓先生請去了,現在還沒住處,打算住和平飯店雲雲。
就有人問在滬上是短期住還是打算長期住。林雨桐當然說是長期,主要是丈夫思念家中父母,短期内也見不上,應該沒這麽快就走。
這麽一來二去的,等酒會結束,林雨桐就敲定了一處不大的房子。那家原本是一對RB夫妻的,丈夫也是一位大夫,在醫院工作。可是在那次炸船事件中死了,隻剩下女人。也要回國了,所以打算把房子賣掉。
林雨桐說第二天就拿錢過去,跟大家做鄰居。以後有什麽不舒服,都可以來找自己。
這次,結束之後真就去住和平飯店了。
兩人現在有個擺在面前必須要解決的問題,那就是那房子拿什麽錢去買。怎麽着也得十根金條呢。
随身也沒帶那麽多錢呀!
晚上,冷子秋以裁縫店送衣服的員工的身份過來,一聽這事就道:“隻十根金條而已,這事我去辦。明天黃包車在外面等着,錢我給你備好。”
也行!
“王曼麗那邊呢?還不到拆線的時候,别叫兩人走動。”林雨桐又叮囑了一遍。
“都挺好。我一般都是半夜過去熬藥,這個你放心。”說着,又低聲道:“今天過來,主要是告訴你,商業電台找到了……”
找到了?
“在哪?”林雨桐就愣住了:“好接近嗎?”
“在租界,比較好下手!”冷子秋就道:“隻看什麽時候安排行動。”
林雨桐看了四爺一眼:“也就是三五天之後,你們先踩點。到時候咱們分頭行動。另外,等我這邊安頓好之後,你得找幾個幫派的人,去取點炸|藥和武|器……貨我都選好了,到時候守衛會調開,你隻要做出搶了人家的樣子就行……”
“明白!”冷子秋應下,“你們這邊什麽打算,還需要什麽援手……”
“待定。”這得住進去看看環境再确定。
另行通知吧!
兩人碰了個頭,冷子秋就告辭。她辦事向來麻利,當天晚上先去給王曼麗和管家換了藥,然後帶着司機和白雪梅就以黑幫尋仇的名義,上了一家小漢奸家。殺了人,拿了金條,還順走了兩把槍。那小漢奸是跟小老婆住的,那小老婆見小漢奸死了,怕沾染是非,天一亮就卷了剩下的錢跑鄉下避風頭去了,沒人管那小漢奸是怎麽死的。
四爺和林雨桐吃了早飯出來,上了黃包車。黃包車的邊上就靠着一個很考究的皮包。四爺提着正正好。
那包一拿到手裏就感覺的到,這玩意絕對不止不止十根金條。
到了地方一打開,一包都是金燦燦的。不管到哪,這有錢就被人高看兩眼。多給了一根金條,人家願意立馬給騰房子,裏面的東西帶也帶不走的。
兩人就這麽簡單的住下來,然後林雨桐做各式精美的R式糕點,并在外面定制了請帖。做好之後,林雨桐便出面,這一片挨家挨戶她都去拜訪。送上糕點,然後奉上請帖,隻說是一周後請大家去坐坐,喬遷新居嘛。
差不多花了三天時間,林雨桐以拜訪的名義,把這一片都跑了個遍。哪一家是個什麽情況,心裏就有數了。
晚上回來,她給四爺說,四爺畫圖,這一片一下子就直觀起來了。
林雨桐就道:“我沒去M機關,我覺得日常辦公的話,那裏确實有人。但……要是隻把那裏作爲打擊目标,隻怕是殺不了要殺的人……”
嗯!
本來就是一個半公開的機構,狡兔還知道三窟呢,難道一窩子特務二十四小時都窩在M機關那個小樓裏。
根本沒這個可能。
裏面收發報人員肯定有,二十四個小時有人值班這一點也毋庸置疑。但要緊的人員必定不是住在那裏的。
四爺認可這種想法:“這一片你跑了一遍了,哪一家可疑?”
林雨桐在圖上圈起了六家:“這四家,我沒見到主人。出面接待的都不是正主,有兩家出來的是保姆,一位是家庭教師,還有一位沒有見到女主人連女傭都沒見到,而是家裏修園子的家丁接待的。”
“你覺得是園丁這家?”四爺在圖上點了點,緊跟着搖頭:“不對!這個地方……太紮眼了。”
林雨桐點頭,“我也這麽覺得。”她的手指又在家庭教師這家點了點,“這家最不顯眼,聽說家裏有個身體不好的孩子,但我打聽了,問說是男孩女孩,我好準備禮物,但是周圍的人家都說那孩子身體不好,他們也不是很清楚。咱們是這一片的新來的神醫,醫術很好,可卻沒聽說要找咱們上門問診。而且,他家出入不光是各科的家庭教師,還有據說是不同醫院的不同醫生,都是來定期給那孩子做檢查的。”
這完全符合上級定期見下級的規律。家庭教師和醫生隻怕都是僞裝的身份。
可再想旁敲側擊的問更多的人家就不知道,RB人并不會很關注别人家的私生活。尤其是這種鄰居經常變動的人家。客氣的交往有,不過距離卻很遠。再者,深問了就會叫人警覺!
這種事一日打聽不出來,就得多花點時間打聽。找一個人不行,就把問題拆開,找更多的人去分開問,不打眼。如今,找她看病的多是女人,女人身上的小毛病要針灸的話當然是她上門服務的好。出去的多了,接觸的人多了,打聽的事情自然就多了。
“确定是家庭教師那一家。”林雨桐回來灌了好幾杯水:“……那家的先生每十天回來一次……隻怕他就是那位負責M機關的先生了……恰巧,之前也說美智子每十天見一次山口。”
那就基本對上了。
四爺就說:“取炸|藥送過來吧……另外,我列個單子,叫冷子秋把單子上的東西都給湊齊了……你出門一趟順便取回來……”
嗯!這不是請柬都發下去說要請客嗎?采買菜蔬之類的東西一天就好幾次,誰都知道的。夾帶點東西進來很容易。
四爺要的東西,是制作定時炸|彈的東西。
他的手在幾個路口點了點:“你說這裏要是有RB要員出事了,丁墨存會不會來?若是來了,走哪條路?”
明白!事先在可能經過的路段布置好,來個連環爆|炸。
冷子秋将炸|藥和QIANG很輕易的就弄出來,然後林雨桐順利的帶到住所,随後還有很多零七八碎的東西,都是四爺做定時|炸|彈用的。夜裏,兩人躲在屋裏,偷偷的做這個。
對别說來說,制作這個比較難。但對于一個QIANG械專家來說,現有的條件做不了太精密的,但是稍微粗糙點的,卻當真沒有問題。
做好這東西,又該怎麽放進去呢?
四爺就問說:“這一戶兩邊住的是什麽人?”
“都是普通的RB人,男人在株式會社供職。”說着,林雨桐就一拍手:“明白了……男人不在家,可以用什麽理由将女人們騙出去……”等兩家沒人了,更便于行事。
那就這麽辦!
她出去在咖啡館,見了冷子秋和白雪梅一面,将行動的時間地點細節,确定下來。
這一天,晚飯後,林雨桐和四爺照常,每日裏都在進出這裏的大路上來回散步。見到熟面孔還一一打招呼。今兒,兩人在路口的咖啡店要了蛋糕咖啡,一邊坐着,一邊注意着路邊。都等到店快打烊的時候,一輛黃包車在巷子口停下來,一個穿着和服的女人,低着頭,腳步細密的朝裏繼續走去。
這個人,就是美智子。
四爺結賬,林雨桐挎着他的胳膊,兩人出去一路跟着。果然,美智子進了之前就懷疑的那一家。
往常這個點,早就黑了燈。此時是亮着的,門口停着一輛開不清牌照的車。
兩人沒過去,走入另一條岔口。
四爺問說:“隔壁兩家,人回來沒有。”
“沒有!”林雨桐低聲道:“我之前告訴過韓福生,叫他不論如何把人給絆住。”
今晚韓福生在酒店宴客,給他兒子做生日。賓客請了不少,其中就有這兩家人。半下午的時候人就已經走了,她又以接到兩家太太的電話爲由,叫檢修電線的人進去了一下。檢修電線的人是冷子秋和司機,□□是他們安放的,應該就在隔間牆下面。
兩人繞了一圈,然後回家。盯着手腕上的手表,看着時間一分一秒的走。
時間走到十點整,林雨桐擡頭看四爺,“怎麽沒炸……”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轟隆’一聲,緊跟着,一聲接一聲的傳過來。
我靠!這到底是放了多少炸|藥!
這爆炸的威力,絕對不是單純的隻兩個定時炸|彈能有的威力。隻怕是冷子秋怕炸的不幹脆,又偷摸的放了炸|藥,一個炸了,就引起連鎖的反應。
不過這個陣仗有點大,連這裏隔着兩條巷子的地方,震感都異常強烈,玻璃噼裏啪啦的全都震碎了。
那麽,此次死傷的人就絕對不會局限于一家一戶。
外面此時已經徹底的亂了起來,火光沖天而起。
四爺拉了林雨桐:“走!”
這次找的目标到底對不對,是不是炸|死的是要緊人物,這就得看其他人的反應了。如果丁墨存從龜殼裏冒出來了,那就沒錯,這裏一定是死了特别要緊的人了。
她們混在人群中,慢慢的等待。
而在這一片聚居區的外圍,已經圍滿了很多看熱鬧的人。沒人注意路邊的一個電話亭裏,一個妖娆美豔的女人打了一個電話就出來了,轉眼就離開了。
打電話的是白雪梅,這邊一爆|炸,這就證明成功。成功了七十六号就有的忙了,正事忙不完,誰還管什麽商用電台?此時,是下手最好的時機。
冷子秋就守在租界裏一個公用電話的旁邊,等着白雪梅的電話。電話一響,她接來了,那邊說‘對不起打錯了’,那就是成了,可以動手了。
王曼麗和管家已經拆線了,一人一輛汽車。是韓福生給提供的。王曼麗停在距離這片聚集區不遠的地方,靜靜的等着。很快的,白雪梅上了車。
兩人誰都沒說話,密切的關注着外面的情況。不大工夫,先是憲兵司令部,然後是七十六号,最後是一串看不出差别的車子陸續的開了進去。
王曼麗皺眉:“夠奸詐的。”
誰也不知道這裏面到底有沒有丁墨存,如果有,他又在哪輛車裏。
四爺和林雨桐看到的時候也是這個想法,但看着陣仗,肯定是炸死M機關的重要人物,這比刺殺丁墨存要重要的多。不管有沒有他,先炸了再說。這裏面沒一個手上幹淨的,死完了都沒有冤死的。
這個用定時炸|彈不行,路上的□□是提前埋好的,引線是晚上才接上來的,一直延伸到牆角的位置。兩人退到一邊,将這個引信點燃,然後四爺拉着桐桐就走。着不着的就這樣的,能刺殺成固然是好,若是不成,以後再找機會。這裏萬萬是不能留了。
事先看好的路徑,馬上就撤。
跑進了小巷子,能有五十米吧,就聽到‘轟’的一聲,腳下跟着震顫,兩邊的牆體似乎随時都要被震塌。
後面是驚天的驚叫聲,林雨桐拉着四爺,奮力的朝前跑,後面是一撥接着一撥的人,都是逃命的,因爲此時,後面不光是一撥接着一撥的炸,那被炸飛的汽車零件,沖上去再砸下來,也是駭人的很。
兩人從裏面沖出來,車就在外面等着了。上了車,按照制定好的路線走。
很快的,路邊就有一對母子等着,兩人什麽都沒帶,車停下來他們就擠上來,女人顯得有些局促,這正是寇冰他們母子。
這件事馬上就會事發,誰幹的?RB人和七十六号會詳查。死的人裏面有美智子,那按照慣性思維,必是會想到,是不是美智子這裏出了纰漏,畢竟,她那裏的防線是最薄弱的。
可一旦查美智子,必然就查到山口。查到山口,就會發現山口所在的湯浴裏少了兩個人。這兩人就是不起眼的寇冰母子!畢竟這個時間太巧合!而這個時候,韓福生爲了脫罪,他便會狠狠咬住山口不松口的。恰好,山口又是那麽一個尴尬的身份,身在七十六号,偏偏定期向M機關的人彙報工作。這裏面到底有什麽事,很多就不好說了,說了也沒人信了。事情一環一環就被這麽扣上了,在短期時間内,如此混亂的情況下,這很有利于轉移對方的視線,他們就有足夠的時間從裏面順利脫身。畢竟這一路上逃亡,又不是長了翅膀,沒那麽快飛出R占區的。這點時間差足以救命!
再往前走,就是跟冷子秋彙合。冷子秋殺了守着電台的人。用這電台直接給胡木蘭和總部發報,告訴他們今晚的行動,且将電台将要藏匿的地點告知,讓他們通知滬上潛伏小組自行去取就好。發完包,将電台帶出來,藏在早就看好的地方。之後跟配合行動的‘司機’上了‘管家’開過來的車裏,等着林雨桐這一撥人。
這會子出城的方向必然是有人把手的,命令隻怕這會子已經下達了。
唯一能幫助出城的就是韓福生。
韓福生壓根就不知道四爺和林雨桐是去炸那麽重要的人物的,這會子悔的腸子都青了。這事……人家肯定要查,真認真查下來,自己的事瞞得住嗎?光是軍|火來源一項,就夠自己死八回了。事已至此,怎麽辦呢?
到了如今了,他倒是有了決斷。将孩子直接給林雨桐給塞過來,别的話一句也沒有,擺手就叫人走。設置路卡的都是R僞警察,韓福生隻擡擡手,說城裏亂了,要送孩子回家就什麽問題都解決了。
韓福生的兒子和很多個保姆,本來就是住在城外的。
如今正是半夜,孩子還正睡的香甜。車上,誰都沒說話。一直往前開,開到天幾乎是要亮的時候,王曼麗才扭臉朝後看了一眼:“這就結束了?”
感覺她自己什麽都沒幹!
林雨桐就笑:“還不知道到底死的是誰,這任務究竟是完沒完成,我也不好說。從頭到尾都是猜測!”
王曼麗看着前面的路:“你還沒有判斷失誤的時候。”
“那也未必!”林雨桐閉上眼睛,細細想了一遍過程:在湯浴知道了韓福生、山口和美智子。然後自己和四爺擺平了韓福生,白雪梅監視到了美智子的特殊身份,從來四爺猜測RB人内部的兩個特務機關并非那麽和睦。于是,借用韓福生制造出來的假身份,成功的混入RB人的聚居區。當所有特務的視線都聚焦在有人要刺殺丁墨存這件事上的時候,四爺認爲将目光所在M機關,是付出代價最小,卻有可能成功的方案。M機關在mei小樓辦公,但四爺不認爲要緊人物會把自己放在半公開的地方。便是一個普通的特工,也知道一個道理。那就是每個地方,有條件的都要給自己建一座安全屋。因此推測,重要人物隐藏的地點一定是另有他處。而她則利用大夫的身份,摸清了周圍的情況,找到了疑似重要人物藏匿的地點。再根據美智子定期彙報的時間巧合,摸準了大人物過來的時間。然後配合,提前安置好定時炸|彈……從七十六号的反應看,死的絕對有身份非比尋常的人物。而在通往爆|炸地路上,排除掉不能走汽車的小巷子,其他巷子裏都埋着炸|藥,能炸|死丁墨存那就最好,要是沒死,那死了多少算多少,也算是賺了。
她心裏思量着,嘴上就跟王曼麗一點一點說着,從做法到想法,根本就不瞞着。
“這次是真是在弄險了!”王曼麗這麽說,随即又道:“可這次回去,咱們得有心理準備,上面未必會有多高興。事情鬧的太大,這次會面的事情若是不順……隻怕咱們會被遷怒。”
知道!
原以爲以四朵金花的本事,怎麽也得拖住七十六号的視線一兩個月的時間,卻沒想到快刀斬亂麻,這麽利索的把事情給處理幹淨了。
功勞嘛,自然是有的。可是不能理解上級的意圖,你便是有再大的功勞,也是徒勞的。
“這不能怪她們!”胡木蘭坐在戴老闆的面前,顯得适意的很,“您說的那一層意思,我壓根就沒跟她們透漏。跟從前一樣,我布置任務,她們完成任務,就這麽簡單。電台有了,密碼本也送了。幾個人員,除了您找來的那個犯蠢的白癡大小姐,都給平安帶回來了。刺殺丁墨存,雖然他沒死,但咱們潛伏下來的人已經發回消息了,他重傷在醫院,沒有半年都下不了床……更不要說七十六号被炸|死的大小漢奸共計二十六人……還有M機關……如今接到的消息,便已經是有三位外務省的官員和兩名海軍省的官員在爆|炸中喪生……這樣您要是不滿意……”
“你不要跟我講這些。”這位老闆的臉上說不出來是哪種表情,“你這四朵金花,是你一直在誇,說她們是有大局觀的!因爲她們又大局觀,我這才派任務給她們……結果呢?這就是我看到的大局觀!大局觀是什麽,就是不管付出什麽樣的代價,都要确保大事的順利進行。可如今呢?如今你叫我看的是什麽?不過是死了幾個特務……而已!RB戰敗就在眼前……這些人誰也跑不了,他們活着或是死了,區别有多大?我要的是跟周的談判,你明白嗎?這次,幹的是漂亮。可我看到就是炫技!你這是想告訴我,她們這把刀有多鋒利!想告訴我這世上沒有她們殺不了的人……”
胡木蘭面色大變,“戴長官,您這麽說話,可就有失公允了。”
戴老闆輕哼一聲,将茶杯子放下:“你也是元老了,你該明白,這刀得聽話才好用。若是一把不聽話的刀,隻怕傷人也傷己呀。你的這四把刀……我知道,你是想叫他們重新出山,畢竟嘛,要勝利了,她們也不需要躲躲藏藏了,你想叫她們到要緊部門任職……可如果不聽話,越是重用,危害便越大。所以……上了刀鞘挂起來吧!”
這便是說,再不用了!
胡木蘭一臉的不可置信:“她們在外面出生入死,建下了偌大的功勳,回來您不說嘉獎……”
“誰說不嘉獎?”戴老闆端起杯子:“該獎還是要獎的!可這授勳才多久?這麽着……這功勞先攢着。不過金錢上……咱們不能虧待。至于安排……你的那隻妖狐,從哪裏來,就回哪裏去。給她一個副站長也行,我會跟吳先齋說一聲,叫她主管後勤……”
後勤是金汝清負責,如今給林雨桐,林雨桐不能從跟她相好的男人手裏搶權利,那其實還是一點權利也沒有嘛!
“那個冷面殺手……再放回夫人身邊也不合适了,這麽着吧,放到哪個部隊,随軍做個督導官……”
是說叫冷子秋去部隊。每個部隊都有軍TONG的人,名爲督導,其實就是監視。手下也是一兵一卒也沒有,更無所謂權利!上面信你,下面就敬你。上面要是不信你,那下面就當你是擺設。卡在中間的位置,異常尴尬!
胡木蘭的拳頭一點點的攥起,那邊好像也覺得這麽安排有些過分了,就道:“王曼麗技術過硬,還是回原來的崗位吧。至于那個千面女郎……你看她以JUN統的身份,去婦女聯合會如何?這些女人呀,有時候也愛跟着工黨起哄,有自己人看着,還是能叫人放心一些的。”
整個兒的都邊緣化了!
胡木蘭氣急而笑,什麽話也沒說,擡腳就走。
而另一邊一行人,是距離滬上越來越遠了,然後棄車倒火車,一行人又是女人又是孩子的,并不太惹人注意。白雪梅問了好幾次冷子秋:“你确定跟老師把情況都彙報了吧?”
如果彙報了,這至少得有接應的人呀。
再往前走,該有飛機來接了吧!這裏面還有兩個是傷員。
這麽大的任務,他們就不怕其他人也有傷路上不好走。
冷子秋一遍又一遍肯定的點頭,但一路行來,還是沒看到有接應的人。
一行人接連倒車,每次倒車的時候,林雨桐都得去藥店,買藥給貓貓和傷員煎藥,然後用罐子提着,路上帶着給孩子和王曼麗跟‘管家’喝。
因此,回去這一路,走的非常慢。到重青的時候,都已經是半個月之後了。
胡木蘭等在車站門口,接了一行人,臉上并沒有多少異色,好似對這一行人的情況了如指掌。
到了地方,林雨桐叫寇冰的娘帶着寇冰和貓貓先去歇着了,然後才等着胡木蘭說話。
胡木蘭看向四爺幾個男人,“樓上還有客房,幾位不防梳洗一番。”
這是要避開幾個人跟徒弟說私房話!
四爺和桐桐對視了一眼,就直接上去了。
等剩下師徒五人的時候,胡木蘭才問道:“在國統區,你們爲什麽要甩開監視你們的人?”
廢話!不甩開我們一到滬上就得死!
誰都沒有說話,胡木蘭卻大發雷霆:“你們知不知道,你們這個行爲,就是有私心的行爲,就是畏死的行爲!是!你們完成任務了……可你們……”
“沒有可是!我們完成了老師教給的任務。”林雨桐盯着胡木蘭的眼睛,“當時,我問過您,問說我們得知道全盤的計劃。你告訴我不需要!那我當然以爲有人在配合我們!其實,這段時間不短了,要跟周見面,這些時間不說見一面,就是見八面的時間都夠。那麽請問,這些人在哪,他們的工作做的紮實嗎?不能相互配合,是我們單方面的問題嗎?再者說了,戰事到了如今,周佛HAI那樣的人,他不也在等機會跟咱們釋放善意嗎?徐媛的叔叔,那樣的身份,接觸起來不是更便利…………”有什麽難見面的!
“老闆不需要你教他怎麽做事!”胡木蘭看着林雨桐,“他要的是聽話!聽令!懂嗎?”
林雨桐點頭:“懂啊!我們這是犯了忌諱了。可同樣的道理,難道老闆他就不擔心自己惹人忌諱嗎?”
“什麽意思?”胡木蘭眯着眼睛問了一句。
“JUN統到了現在,勢力早不知道比ZHONG統要大出多少倍。而咱們内部,隻強調一點,那便是聽老闆的話。這十萬精銳……隻聽老闆一人,不容半絲違逆……可謂家規森嚴!可随着對R局勢的好轉,勝利許是不遠。那麽,之後呢?”
之後?
之後戴老闆這般行事,真的不會惹了W員長的不快嗎?
胡木蘭蓦地有幾分明白,然後的、嘴角慢慢翹起,看向林雨桐:“妖狐就是妖狐!”她現在懷疑,林雨桐根本就是有意惹老闆不快的!
照她這個說法,這位老闆的好日子隻怕也不多了。如今被她厭棄,蟄伏一兩年,燒一燒别人的冷竈,未嘗他日沒有東山再起之機。
這麽想當然也沒錯,四爺當初那麽計劃,也早就想到今日之事。畢竟,戴老闆也隻有一年多的命了,領投他人這也需要契機呀!況且,風光太盛,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