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份了, 徐媛就道:“我知道怎麽做了。你們放心,之前的計劃完全取消。但是你們的計劃, 我得向老闆彙報。”
計劃洩露了, 還叫計劃嗎?
再者說了,我們能說服你, 但未必能說服相隔千裏的戴老闆。
所以, 這個電報, 你勢必是不能發的。但是, 話卻不能這麽說, 她看了徐媛一眼, 就點點頭:“我贊成你的意見。但是現在……咱們并沒有電台!”
“我可以去我小叔家, 伺機尋找機會。”徐媛看向林雨桐, 又看向四爺:“我保證,不會出賣大家。”
出賣?
上海灘魚龍混雜,到了這裏, 就猶如魚入大海, 想出賣我們,也得能找見我們?
四爺并沒有要阻止對方的意思:“如果你硬要堅持,那就請便。我們是不怕出賣的, 本身也是要放出風聲的, 所以這種出賣也稱不上是出賣。你隻要不是把老闆的真實計劃出賣了,那就行。你大概才入JUN統,家規還是告訴你的,叛離JUN軍的, 基本都沒好下場。除非你跟周佛HAI一樣!”
可你成的了周嗎?
成不了!
所以,不想被當做叛徒被清理,就得管好自己的嘴。
這話叫徐媛變了臉色:“你當我是什麽人?許是忠心令人質疑,但是眼光和自知之明還是有的。明知道小RB要完蛋,我可能去背叛赢家嗎?我許是沒有你們的家國大義,但是我自小學的生存法則也告訴我,應該朝哪條路走是對的。所以,隻管放心,這點小事我還應付的了。另外,我住在那邊有很多便利之處,想來我也是能幫上忙的。”她起身一副要走的樣子:“我要走了。這裏不能多呆,你們也盡快散了吧!”
路過林雨桐的時候,又問說:“怎麽聯絡你們。”
“需要的時候我們會聯絡你的。”爲了保險期間,林雨桐并沒有告訴她聯絡方式。
徐媛似乎也不在意,“如果我叔父打聽,我會想辦法透漏一些,也是幫你們放消息,對吧?”
想說明她便是離開了也不算是不作爲。
林雨桐點頭:“可以!”
徐媛不再說話,直接走了。
人走了,四爺才看坐着一直沒怎麽說話的‘管家’和‘司機’,“兩位怎麽看?”
‘管家’的面色并不好看,“我不知道背後還有這麽多彎彎繞。我隻知道我接到的命令是潛伏進七十六号的監獄,跟被關押的JUN統同仁取得聯系,戴老闆說,營救工作已經做好了,隻等我進去聯絡好大家即可。說是裏面有自己人,我便是進去了,也有人照應。”
其實就是叫他坦然的進監獄。
林雨桐就問:“是不是說,關鍵的時候,可以抛出我們四個的行蹤做誘餌。”
‘管家’點頭:“JUN統早年有九虎,都被關押在七十六号。”
用四朵金花換九虎,也沒吃虧。
她就看四爺,四爺點頭:“這個營救計劃應該是真的。”也就是說,還怕她們四個人鬧出來的動靜不夠大,想叫整個潛伏在滬上的軍TONG小組都動起來。
他把這個猜測說了,就看向‘管家’,“那現在呢……現在打算怎麽做?”
‘管家’皺着眉,像是這種狀況太突然,他一時之間沒拿定主意。好半晌,他擡起頭來,搓了一把臉,正要說話,就聽見外面的喧嘩尖叫之聲。
聲音不是從門外傳來的,而是從窗戶下面的街道傳過來的。冷子秋一直坐在窗戶邊上,這會子她皺着眉:“不好,是軍用卡車和摩托車……”
那就是說,RB憲兵隊追過來了。
林雨桐過去掀開一腳窗簾往下看,車就停在樓下,而一輛摩托車上,是赫然被撕開了衣服,袒着胸脯的徐媛……“壞了!她是一招都沒挺過去,直接給撂了!”
走!馬上得離開!然後分散先隐蔽,任務的事以後再說。
一行人如今連個武器都沒有,除了跑,沒有第二種辦法。
冷子秋帶着‘管家’,而那個‘司機’一臉的正色:“我一個人可以。你們不用管我!”
好!
那就分頭散開。
陸續的出門,然後按了電梯下樓,大廳裏人擠人,使氣氛更緊張,不知不覺得,一種叫做恐慌的情緒在人群中蔓延。
徐媛被拉了過來,一個留着八字胡的男人揪着她的頭發,身後跟着的那個男人應該是徐媛的叔叔吧,他這會子脫了衣服給侄女往身上搭。那八字胡男人捏着徐媛的下巴:“……看……看看……找找你的同夥……什麽四朵花……”
徐媛睜開眼睛,四下裏看。林雨桐和四爺剛好擠到櫃台的後面,其他人混在人群中。可人擠人的,她一時之間還真就找不到,“應該已經走了……你們來的時候那麽大的動靜……”
“八嘎!”他一巴掌掄過去:“一個……一個……給我看……”
這裏被圍住了,四下沒有逃生的通道,能往哪裏走?
這一個個的篩過去,除非徐媛不要命,假裝一個都不認識,否則,誰都别想活。
得想想辦法!得趕緊想辦法。
四爺指了指酒櫃裏的酒,林雨桐恍然:沒錯!沒錯!火!還有火!
有幾個前台的小|姐似乎是明白了兩人的意思,一個姑娘悄悄的摸出鑰匙扔過來,林雨桐就小心的把酒櫃打開,把酒瓶遞給四爺。
那邊幾個姑娘知機,又把開着幾個櫃子的東西往出拿,這裏都是客人寄存的東西。箱子裏有衣服之類的,還有幾床床單被罩窗簾這些東西,這原本都是要給客人換的,誰知道服務員被堵在這裏沒擠過去,結果就出了這事了。
如今,這倒是現成的引燃物!
酒倒在引燃物上,用火機快速的點燃,林雨桐拎起來用一塊布遮住臉,起身就把這些朝人群裏扔了過去。
“着火了!”變了嗓子尖叫着喊出來的,是白雪梅。
密閉的空間裏着火,一時混亂了起來。
冷子秋借着這一股子亂勁,手裏的飛镖對着那個八字胡便甩了過去,正好插在咽喉之上。
林雨桐摔碎了酒瓶子,這些碎瓷片,就是最好的暗器。一個挨着一個的扔過去,瞬間倒了好幾個。
王曼麗和白雪梅,兩人幾個翻滾就到了這些屍體跟前,卸了武|器便朝林雨桐和冷子秋扔過去。那個‘司機’果然不用管,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溜邊,勒死了個RB人,奪了對方的QIANG。
林雨桐伸手接了兩把,遞給四爺一把。
幾個人不能在裏面呆着呢,要不然得連累更多的無辜之人。
于是分三組突圍,林雨桐和四爺一組,王曼麗白雪梅和‘司機’一組,冷子秋帶着‘管家’,三組人三個方向,而後面憲兵司令部那裏,卻因爲死了主官,反而是群龍無首。
後面有追兵,QIANG響了一陣。
林雨桐和四爺這一路,追兵追的也緊。光跑也不是辦法。QIANG裏的子彈也不多了。
四爺朝下面指了指,對!下水道!
挂在下水道下面,直到人走遠,聽不到附近的腳步聲,兩人才冒頭出來。
哎呦!好不狼狽。
得迅速的離開這裏,可離開這裏,能去哪裏呢?
“湯浴!”四爺低聲道,“找一家湯浴會所。”
RB人開的湯浴,這倒是個好地方。
知道RB人愛泡溫泉之後,如今滬上很多地方都有這種溫泉池子。不管規格如何,還是比較好找的。
當然了,在這裏出入的也都是人模狗樣的人。
到了地方,外面站着幾個年紀不大的小子,都是招攬客人的。四爺找了個腼腆的不太熱情的小子,這孩子腳上的鞋前後都開了,生活相對窘迫。
遞了兩個大洋過來:“我們要一間幹淨的……最好偏僻的……”
這裏不光是洗澡的功能,裏面有陪浴的女人,完了可以過夜,也可以要吃的。
這小子挺機靈的,大概是聞到兩個人身上的味道了,就道:“要不從後門進吧……後門連着後院,後院有專門包間,條件很好。如果需要換洗的衣物,打個電話就成衣店給送來的。”
林雨桐又遞了兩個銀元:“那就有勞你了。”
被從側門帶進去,這邊連個照明的燈都沒有。果然是進出的好地方。到了後院,找了角落最偏的一間房,“您看這裏可以嗎?”
太可以了!
林雨桐摸了摸這小子的頭:“去吧!”
進去之後是榻榻米的樣子,屏風後面是碩大的浴桶。邊上放着兩身浴袍。
兩人把浴袍都給換上,就有人給送熱水來了。一桶一桶接一桶的,灌滿着實是不容易。四爺又給了賞錢,就有一個婆子馬上道:“我就在外面等着,先生要水喊一聲就行,我們馬上給您添熱水。”
所以,林雨桐是簡單的洗了一下就出來了,穿上浴袍,做一回陪浴,在給四爺各種的按摩。而四爺呢,一連叫人添了三回水,這才讓他們備酒備飯。
等飯菜端上來了,成衣也給送進來了。
兩人要的是西裝和裙裝,放在邊上兩人沒急着換。先一人一碗烏冬面吃了起來。餓的狠了,也不管好吃不好吃,先吃了再說。引他們進來的小子,真是機靈的很。在食盒下面,還塞了幾個火燒。這玩意是比吃那勞什子烏冬面強。吃飽喝足了,下一步打算怎麽辦?
四爺示意換衣服:“出去找目标去。”
找什麽目标!
換了一身衣服,出來之後之前的小子就在門口等着:“先生,我娘是後廚燒開水的,我把舊衣裳抱過去燒了吧。”
誰家這麽機靈的孩子。
林雨桐就看他:“你怎麽知道我們不要那衣服了?”
“太太,在這裏幹活的不會因爲端着RB人的飯碗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人。”他說着,朝四爺和林雨桐鞠了一躬:“您放心,我什麽都不會說的。”
林雨桐摸出一根小黃魚來:“孩子,拿着。小心的藏着,等到情況好轉了,好買些米糧藏着,剩下那點錢,去念念書……”
這孩子伸出手來,又頓住了,半晌之後才擡起頭來:“東邊的院子是RB人,那裏是RB人包下來的地方。西邊的院子是那些漢奸愛去的地方……他們來都是想跟東邊院子裏的人搭上關系的。還有好些人……都是做生意的,好些事都歸漢奸管,所以,他們都是住到後院來盼着跟漢奸搭上關系的。漢奸裏有個叫韓福生的,他的姐姐給警察局李局長做了外室,他家裏沒啥人了,老婆死了,隻他有個兒子在保姆家養着呢,說是身體不好,這是我偷聽來的。曾經有個商行的人不知道從哪得來的這個消息,就弄了一塊暖玉送給了韓福生,說是對身體好。韓福生第二天就幫着把事情給辦了。東院裏的RB人裏,職位最高的是一位山口太君,幹什麽的就不知道的。他差不多十天來一次,上次他來是三天以前了。他每次來,都叫美智子去伺候他洗浴,别人不叫靠近……”
這小子,真是叫人意外!
林雨桐心裏升起幾分憐意來,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你叫什麽?”
“我叫寇冰。”他擡起頭來,目光灼灼,低聲道:“先生,太太,能帶我去殺鬼子嗎?他們是畜生,殺了我爹,欺負我姐姐……”
林雨桐一把捂住他的嘴,彎下腰看着他的眼睛:“有多少恨,都記在心裏。不要說,要先留着命,保護你娘和你姐姐,好嗎?”
寇冰搖頭:“我要不做點什麽,夜裏就睡不着,胸口火燒火燎的,悶的難受!”
好個有血性的小子!
四爺擡手揉了揉他的腦袋:“那你先好好的在這裏幹活,不要惹人的眼。需要你幫助的時候,我會找你,好不好?”
寇冰一臉堅定的點頭,進去收拾東西去了、
有了這個小内線,這裏在林雨桐和四爺眼裏一下子就熟悉起來了。
剛好,桐桐之前偷出來的身份官文,有一個是中藥行一位叫李明超的商人的。林雨桐這邊倒是好辦,她的身份是不是李太太不打緊,反正從一個地方來的,不是太太,也能是姨太太嘛。
這個身份,倒是能用。
林雨桐現在的頭發稍微長點了,剛好修個齊耳短發,用頭發就能遮住半張臉,再戴上帶着遮面紗的帽子,在晚上不管走哪,都無法将她跟照片上的林雨桐聯系起來。
兩人一路轉着,往西院去。到了地方才發現,十多個人在外面排隊等着。這裏面不好進,沒有引薦的人根本就進不去。通往裏面的門是大鐵門,鐵門上開着一道小門,隻容一個人側身而過。可見把手的有多嚴。
而從這裏往東看,那裏初一看很清冷,其實是去那邊的通道都被擋着呢。
想搭上這個關系,且不容易呢。
兩人幹脆也不多待了,去哪呢?
林雨桐想到一個地方,就是上次來滬上執行任務的時候,她租了一個小院。那個小院當時給了一年的租金,那天走後就沒再回去過。收了自己的錢,房東應該不會再租第二次。
當時自己隻在那裏滞留了半天的時候,應該不會查到那個地方。
輾轉到了地方,果然屋子黑漆漆的。圍着屋子轉了一圈,并沒有發現有人在監視這間房子。這才将門鎖捅開,進了裏面。
裏面一切還是走時候的樣子,暫時還真能在這裏安頓。
這不是一個短期内能完成的工作,因此,都得有點耐心。不能着急!
第二天,兩人甚至是哪裏也不沒去,林雨桐還專門買了東西上了房東家,叫房東知道自己回來了。人家房東說:“我收了你的錢,當然不敢把房子再往出租嘛。不過你這走了老久了,走之前應該說一聲的……”
“我哪裏走了?”林雨桐就道:“那是我回來的時候房東太太沒碰到的呀……”
房東馬上恍然,一副我曉得了的樣子:“買早點的時候我瞧見你買了雙份的,肯定是有先生了?”
“本來就有先生的嘛。”林雨桐這麽說。
“我曉得你本來是有先生的……你這樣的小姑娘我知道的……人家家裏有老婆,你們租這地方是約會的是吧?”房東太太一臉我把你看透的樣子,“所以偷偷摸摸,我們竟是誰都沒逮住。想來那老婆是個厲害人吧!現在你敢出來了,還敢叫我們這些人知道你家裏有男人了……我猜猜,是不是你家先生把原配送老家去了,敢明目張膽的跟你在一塊過了?”
林雨桐:“……”我這輩子是跟老三幹上了是嗎?
但是你這個解釋真是太強大了。
林雨桐一臉的惱羞成怒:“這些話不好胡說的呀!叫我阿媽知道了,是要找你拼命的!”
“哎呦!我又不管你這麽些……隻要我有錢賺就好了。”
她說她的,林雨桐氣哼哼的扭着小腰走了。這還沒走遠,就聽見房東太太喊人:“過來過來!我有個事給你說……”
然後不到一天,傍晚林雨桐給家裏買了不少東西,收拾的像個居家過日子的地方的時候,這一片的人都傳遍了:哎呦!那家的租客小姐可不是個好人,她是在外面養的外室,以前連個外室都算不上,天天趁着沒人的時候過來偷情,幹了那事就趕緊躲了,怕原配雲雲。還有人跟着附和:一看就不是個正經人!
這麽做的好處就是,警察局挨家挨戶的排查的時候,會發現這裏并沒有新戶,也沒有新添的人口,都是老早就住在這裏的人了。
而且,這家男人也不避人,見了穿着一身黑皮的警察,該給遞煙,很貴的那種洋煙,穿的也洋派。
檢查這一片的是警局的倆中年老油子,有了煙抽,就靠在邊上繼續打聽了:“先生貴姓,在哪裏高就?”
“免貴姓李,高就就更不敢當了。家裏是做中藥材買賣的……我呢,是常年在滬上管營銷的。如今這藥材買賣如今不好做,這邊沒有手續,老家的貨都不敢發。這幾天正打聽門路呢,對了,聽說一位叫韓福生的韓先生很有幾分本事……”
“那你可找對人了。”其中一個就道:“那我太清楚這個人了。”
四爺忙把兩人往家裏請,又叫桐桐:“趕緊的,叫館子送菜來,拿最好的酒,最好的煙。”
在酒桌上,還另外給了一人一根小黃魚。
那這就是親兄弟!
“這韓福生我們知道……”那個臉上一顆黑痣,瘦的跟猴似的,一走近就能聞見大煙味兒的幾杯酒下肚嘴上就沒有把門的:“……那小子跟我是發小,一個弄堂裏長大的。他媽是從外地逃難來的,來了就嫁給我們弄堂一個瘸腿的老光棍。後來跟老光棍生了個女兒……好景不長,這個老光棍病死了,她媽就開了個暗門子,做皮肉生意。做了兩年皮肉生意,就生下了他。他是哪個的種也沒人曉得……那時候日子都不好過,反正靠他媽做皮肉買賣,人家也活下來了。她那個姐姐後來長大了,那是個厲害的女人喲,打小學的都是那個……不知道怎就搭上我們局長了……那時候還不是局長,就他媽跟咱們一樣是臭苦力!這韓福生他姐不想過他媽那樣的日子,說得找個能護着她的人,做大做小她都跟。我們局長那時候是娶了老婆了,可那老婆不生養,就這麽地,兩人就好上了。都說韓家的妮子旺夫,進了門,三年抱了倆兒子,我們局長那也是步步高升……這不,韓福生這小舅子也就抖起來了。”
四爺點點頭:“我這求人辦事,這總得燒對香吧!我這是去給韓家的老太太送點首飾玩意,還是給韓家太太送到什麽……要麽,能直接搭上局長的關系……”
另一個就道:“都不成!韓福生那是屬狼的!他娘不管怎麽說,也把他給生下來,養大了。這沒一生下來就給溺死,就得念着娘的好吧!要不是爲了他們姐弟,他娘上哪找不到個男人過日子,還不是怕他們姐弟倆跟着受委屈。結果呢?局長大人要面子,局長家的小公子不能有個當BIAO|子姥姥……這就把老太太送到鄉下去了。說是買了幾畝地,給雇了一房人就送走了,不許在城裏呆着。”這人刺溜了一口酒,“要麽說這人别作孽呢!這韓福生不是個東西,不知道怎麽就弄了個女學生回來,關家裏,愣是跟人家成了親了。結果那姑娘人家不願意,最後是懷了孩子生了孩子,可生下的孩子弱的很,聽我們弄堂的那些女人說,那姑娘是天天鬧絕食,愣是湯湯水水的灌,算是活到孩子出生,把孩子生下了了,那是說什麽也不活了。不知道怎麽的,反正是死了。孩子倒是個兒子,可是生下來身體就不好……一走路就喘……一個孩子雇着成十個奶媽……”
喘!哮喘嗎?
四爺當下就一拍手:“兄弟麻煩你搭個橋,就說我祖上有一副方子,配上針灸治哮喘有奇效。”
“這……”這人就有些猶豫。
“此話當真,你想啊,在滬上這樣的地方,我敢說假話嗎?”四爺就道:“何況,這也是二位的一個機會……到時候隻說心裏一直記挂這事,特意尋來的大夫就是了。行不行的,叫孩子試試!你們二位升官,我跟着發财。我若是發财了,又怎麽敢忘了二位。”
這話是真在理呀!
兩人對視一眼,确認四爺說的不是玩笑,這才起身:“我們試着去辦。”
“不管成不成,另有重謝。”
會辦事!是個講究人!
這倆披着官皮的突然跟四爺走的近了,林雨桐走出去那上前搭話的就多了。背後人家又說:“這小姑娘精明喲,怪不得願意給人家做小……人家這李先生長的英俊也就罷了,這也是有本事的……女人找男人可不就得找這樣的男人……”
颠來倒去,反正還是做小呗。
做小就做小吧!
天一擦黑,兩人收拾的利利索索的出門,到了巷子口坐黃包車。一點也不避着人:“百樂門!”
身後又是泛酸的人:“是去跳舞的吧?”
“正經人誰去那地方?”
不去花天酒地,有什麽理由半夜出門呢。
兩人現在至少要看看其他人怎麽樣了。
才一到百樂門,就看見周圍不少打手,這都是幫派的人。在角落裏,林雨桐瞥見冷子秋。
冷子秋融入黑幫,跟回老家一樣自如自在,邊上還蹲着一個,是那個‘司機’。他跟冷子秋在一起,那王曼麗呢?
在這裏不能靠近冷子秋,隻能進去了。要是沒猜錯,白雪梅肯定在百樂門。她到風月場所也跟冷子秋回黑幫一樣,熟門熟路。
進去之後,要了兩杯酒,不大工夫,果然見一個婀娜的女人走了過來,在旁邊坐下,不是白雪梅又能是誰?
“都好嗎?”林雨桐低聲問。
“王曼麗和管家大叔中了QIANG……”白雪梅眼裏閃過一絲焦急:“我們需要消炎藥。”
“這些我來辦!”林雨桐左右看看,“你告訴我人在哪裏?”
“索菲亞大酒店。”白雪梅說完就解釋道:“當時的情況,就沒法跑太遠。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隻能靠燈下黑這一招了。”
“酒店的什麽地方?”林雨桐擡手看了表,“我要盡快轉移他們,盡快給他們手術。”
“洗衣間!”白雪梅說了個地方,“你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林雨桐起身,“你老老實實呆着,保護好自己就行。我在上次那個小院,有急事過去找我,避着點人!”
說完,就拉了四爺起身,又再度出去,朝冷子秋點點頭。
冷子秋朝前走了兩步,林雨桐打了手勢制止了。她跟四爺則又做了黃包車,“去醫院!”
就去距離碼頭最近的那個醫院,藥品可以不需要。但是絕對需要手術刀。
到了醫院門口,才發現,醫院也戒嚴了。看來對方也知道這邊有人受傷了。這倒是不怎麽好辦了!這家醫院至少環境各方面都比較熟悉,換一家醫院未必比這家醫院強。
四爺就問:“必須手術刀嗎?”
“怕是要緊的位置。”林雨桐就道:“要是胳膊腿……這些不要緊的地方,白曉梅她們弄把匕|首都把子|彈取出來了。看吧!實在不行,找家私人診所弄一套去!”
不過就是容易驚動人而已。
四爺點頭:“那就走吧!大大方方的進,說你肚子疼。”
可才到跟前,就被攔住了,人家不問你哪不舒服,先要看證件。
證件上的照片肯定是有些差異的。
這邊才要把證件遞過去,就聽一個聲音道:“表姐,你來了!我等你半天了!”
林雨桐看過去,隻見那姑娘穿着一身護士服,是這裏的護士。
“表姐,秋裏的時候送你上船,沒想到你這麽快就回來了。”她過來熱情的拉林雨桐,把‘船’字咬的特别重。眼神卻帶着打量,像是要确認什麽一般。
是了!是當時站在船頭上的護士之一。
她笑了笑:“是啊!又回來了。”
這姑娘一下子便笑了起來,還明顯帶着幾分激動。扭臉就跟倆守衛道:“這是我表姐……替我拿幾件髒衣服回去。這不叫我回去,還不興家裏人來看嗎?”
那邊當然不讓。
見她還要跟對方說道,林雨桐忙拉住對方的手,在她手心裏偷偷的寫了幾個字,然後拍了拍她的手:“我在外面等也是一樣的……”
這姑娘應了一聲,利索的跑進去了。不大一會就又出來了,果然是一包衣服,她還特意抖起來叫對方看,“沒帶别的吧!”
林雨桐幫着把衣服往包裏收,在衣服的口袋了摸到了被繃帶纏着的手術刀,還有用小瓶裝的不知道是什麽的藥品。
她拍了拍對方的手,以示感謝:“快回去吧!”
這姑娘燦然一笑:“表姐……你要保重!”
林雨桐點點頭,轉過身來,鼻子卻有點酸。她低聲跟四爺道:“寇冰和這個不知道叫什麽的姑娘,都是英雄。”
當然!沒有千千萬萬這樣的英雄,是赢不了這場戰争的。
兩人沒直接去索菲亞大酒店,而是中途換了幾次車,中間每次都是找中藥店,分着買中藥。然後才回了小院。把衣服放下,把手術刀都拿出來。這才發現手術刀上纏着的繃帶都是嶄新的。那個小藥瓶裏,放的是幾片消炎藥。
這是有風險的,但是隻要機靈,應該也沒事。每天喝的藥都從護士手裏過,隻要把别的傷員的消炎藥換成别的藥片,就能蒙混過關。
可問題是,現在怎麽才能把人弄出來。
四爺就問說:“一定得把人弄出來嗎?”
不用嗎?
不用!
“你先去索菲亞大酒店,開三間房,還要定一桌飯。”說着,四爺就起身:“我去請那倆警察,過去吃飯。這幾天,咱們就下血本的陪着他們在索菲亞吃喝玩樂。”
也是!如此是風險最小的辦法了。
就這麽辦!
四爺去房東那裏打聽倆警察的住址,給了人家一個大洋,人家熱情的陪着過去。倆小警察雖說說遞話,但這話也不是一時半會能遞過去的。這會子看這人這麽着急,又是這麽體面的請客,那是肯定要去的。
林雨桐去了索菲亞,還怕之前見過的她的人認出她來,結果出了門童還是那個塞鑰匙給四爺的門童之外,前堂的幾個姑娘都不見了。林雨桐遞給門童小費:“都是生面孔呀。”
“都吓的回老家了,新招來的。”門童低聲又補充了一句:“洗衣間在四樓!人還活着!”
肯定是他沒少幫着打掩護。
林雨桐點點頭,這才走了進去。要了四樓的三個房間,挨着也沒關系!
吃飯在一樓的餐廳,林雨桐說一會子一位李先生來了,請他去餐廳就熬。她要先上去看房子。
拿了鑰匙,隻說是這裏的常客,不用帶路自己能找見,這就直接上了四樓,出電梯的時候又給了開電梯的小哥小費,順便問了一句:“四樓住的客人多嗎?我怕吵!”
小費給的豐厚,這小哥說回話也利索:“咱們這裏的隔音效果不錯。因爲最近有點不太平,所以,住的客人不算多,四樓人更少了!十八個房間,隻住了兩間。都是長期包房的客人。不過那兩位小姐最近也不常回來了。”
哦!
那就太好了!
出了電梯,看着電梯下去。左右看看,并沒有人。林雨桐捅開距離洗衣房最近的一個房間的大門,叫門就這麽虛掩着。然後趕緊去了洗衣間,找到了被塞到一堆床單被罩後面的兩個人。此時,兩人已經高燒昏迷了。二話不說,先把兩個人挪到房間去,把洗衣房的痕迹清理幹淨。這才将這間房的門又鎖上。臨走的時候看了一下門牌号,是407房。記下這個門牌号,再次返回一樓,找前台,把之前開好的房間換了一間,就換成407房。
處理好這些,四爺就帶着人來了。他們入座吃飯喝酒說話,林雨桐道了一聲失陪,順便在前台要了兩瓶白酒,用來消毒的。
王曉曼迷迷糊糊的隻覺得胸口一涼,有人在撕扯她的衣服,于是,她近乎是本能的醒來。
這一醒來,看到的就是一張熟悉的臉:“……我連累大家了……你又救了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