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敏慧同學?”歐陽白看向俞敏慧有些驚疑不定。前面有堵着的自己的特務, 後面緊跟着她就冒出來了,她是怎麽出現的?剛巧就出現了嗎?真的跟巧合出現在這裏的嗎?
那這可真是太巧了!
他就問說:“你是專程來找我的?”
俞敏慧點頭:“我一路跟着你, 都不知道跟的有多辛苦。”
歐陽白暗驚, 自己還真沒有發現!
可這根本就不可能呀!自己被人跟蹤怎麽會不知道。
俞敏慧露出幾分狡黠來:“花錢給乞丐就行了。幾裏路換個乞丐跟着……我隻坐黃包車遠遠的跟着乞丐就好,有時候找幾個乞丐, 叫他們換着跟, 你當然發現不了了。好幾次其實你都發現乞丐跟你, 你還給他們錢了。但你肯定沒想到, 他們是我派去的吧!”
難怪呢!
可是這麽費盡心機的跟着我做什麽呢?
歐陽白不知道她什麽意思, 便道:“你找我來是……”
俞敏慧朝歐陽白身後看了一眼, 見兩個黑衣人朝這邊來, 她面色一變:“您是不是得罪什麽人了?”
歐陽白不解, 但看她的表情也知道,後面有人過來了。看來,今兒是逃不了了!
他也不說話, 看她怎麽把這出戲唱下去。
俞敏慧不知道歐陽白怎麽想的, 見那倆黑衣人氣勢洶洶的,她轉身拉着歐陽白就跑。
後面的兩人哪裏肯放松,緊跟着就追來了。俞敏慧拉着人朝食堂的方向跑去, 此時, 那裏的人最多。進了食堂的門,她抽出包裏的一沓子錢來,随手就往天空一撒:“撿錢比賽了……撿錢比賽了……誰撿的多,就贈送中外名著一整套……”
文人不爲五鬥米折腰, 也斷斷沒有大庭廣衆之下搶着撿錢那一說,隻有說是送書,這些學生才會動。
瞬間,這最庸俗的事,便成了文雅的事。
大家歡呼着奔着過去,還有學生幹部站在桌子上喊道:“這是比賽,也是一場品德測試,咱們撿起來交給失主,看看有沒有少了數額……”
“好!”叫好聲響成一片。
俞敏慧拉着歐陽白趁亂就跑,從食堂的側門出去,就是食堂後廚的後門。食堂後廚門口放着放食材垃圾的筐子和泔水桶子,這會子飯還沒吃完,還沒泔水,裏面就是髒了一些而已。
她又摸出來一根小黃魚來給後廚的大叔:“推我們出去……隻要出去了,大叔你随便……也别回這裏了,幹不幹?”
幹!
一路推着兩人就從後門出去,但此時,城門已經戒嚴,根本就不可能運個大活人出去。
“那就去……東支巷……去東支巷……”她敲了敲泔水桶,又遞出一塊手表來:“這個也給您。”
好嘞!有這錢能去鄉下買幾十畝地,過地主的日子。
一路上歐陽白都沒有說話,隻默默的聽她的安排。東支巷這一片,緊靠着洋人的租界,是好些高官富商聚居的地方。裏面小别墅一棟挨着一棟。到了這裏就下來,往對面一跑,就是租界。
租界這地方,等閑可不能在裏面随意的搜查的。
“跟我來,我一同學是M國華僑,她在這裏有住處,你跟我去暫時躲一躲吧。”
不由分說的,将他拉了過去。
追着的人被食堂那麽一打岔,有了個時間差,追是沒追上。但是他們是以怎麽樣的方式離開,使用了什麽樣的工具離開,一路從哪裏到了哪裏,這卻很好查。畢竟食堂裏少了一個人,少了泔水桶,少了架子車,順着這條線一直找到東支巷子口,失去了蹤迹。那躲在哪裏,一目了然!
陶金給今兒沒過來上班的趙敬堂打電話:“……您放心,一定想辦法把東支巷翻一遍……”
剛睡着的趙敬堂再不能忍受了:“你是豬腦子嗎?隻要沒跑出平津,就叫他跑。是!他跑了,可能是那個妖狐聽見咱們說話,所以通風報信了。可你能不能長點腦子,就算是現在把歐陽白抓了,就算是他知道妖狐是工黨。可你把這些就這麽說出去誰信?口空白牙的,那邊剛撅了咱們的面子,咱們馬上反咬人家是工黨。誰信?!你告訴我誰信!況且,你能确定妖狐确實聽見咱們說話了嗎?你能确定那姓歐陽的确實是知道妖狐的詳細情況嗎?你不能确定!既然不能确定,又是那麽一個敏|感的時期,你非得這麽着急幹什麽?那歐陽白輕易的就被一個姑娘給跟蹤了,他能是多了不得的人物?頂多就是一個外圍人員,知道不了大秘密。在明知道不會有收獲的時候,你這種行爲,就叫刻意針對懂不懂?既然如此,那咱們何不放的從容一些……放着這一條線,慢慢的釣大魚。甚至于,可以派人悄悄的做此人的工作,叫他爲咱們效力。林雨桐不是随便一個小喽啰!對那些小喽啰,那确實是隻要有工黨的嫌疑,是甯肯錯殺也不肯放過。可她不一樣,她是英雄,是W員長親自嘉獎過的。你覺得她是工黨,那就得拿證據,闆上釘釘的證據,否則,你就是自讨沒趣。你的種種行爲,将被理解成爲沒事找事。知道狼來了的故事嗎?這也是一樣的,你天天嚷着人家是工黨,可卻一點證據沒有。等真的有點證據了,可信你的人又有多少呢?所以,收起你的不甘心,耐下心來。要麽不動,要動就得給一口咬死,明白嗎?我現在警告你,你最好給我本分一點,若是再惹出事端來,叫老闆都跟着吃挂落,那對不住,我隻能斃了你然後再引咎辭職向老闆謝罪了!聽懂了嗎?”
那邊沉默了半晌之後才道:“……懂……懂了!”
趙敬堂這才挂了電話,捂着額頭直揉腦袋:“這個自以爲是的蠢貨!”
林雨桐睡了一天,都快傍晚的時候才醒來。也不知道那些人撤離的怎麽樣了……擔心不擔心的,這個倒是不至于。幹的就是這個,存在即危險。還能因爲危險啥也不幹?
該傳遞的消息傳遞出去了,最好便是将這些知道自己和四爺身份的人全都撤回根據地去。想來出了這樣的纰漏,那邊必然也是會如此安排的。
起來之後她出去轉轉,賣早點的鋪子關了門,門上貼着‘歇業’兩個字,看來是撤了。其他的地方,她也不是很方便去。往前又走了一段,路過一家咖啡店,專門去買了咖啡豆帶着回家。出來一趟,總歸得有緣由的。
快到了飯點了,各家都飄出了香味。如今幾乎是家家,都用着保姆呢。
至于這些太太,湊一塊打麻将而已,基本是不沾手家務。
她進了樓,就碰見邱太太。對方剛才站長家出來。見了林雨桐熱情的很:“林主任呀,出去買咖啡了。哎呦!我那邊有一新咖啡機……是朋友送的,我又不會喝咖啡,我家老邱那更是喝不了,要不……給你送過去?”
“好啊!”林雨桐沒有客氣,反手卻送了一瓶法國香水過去。
這香水是白雪梅弄到的,之前就叫人給捎帶到胡木蘭那裏的,好幾種香型,價格不菲。
之前一起行動之後從翻譯官那裏繳獲了保險箱的鑰匙,裏面放着多少錢也不知道。反正誰都沒要,隻放在白雪梅那裏。據說她拿去經營去了,帶點奢侈品之類的東西,也不算是新奇。
那邊邱太太一臉喜歡的不得了的表情,低聲道:“我其實是喜歡林主任這樣的巾帼英雄的,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喜歡了就說喜歡,直爽嘛!不像是有些人,竟是會鑽營。”
林雨桐就問:“邱太太這是說的誰?”
“還能是誰?”邱太太指了指:“周太太呀!哎呦!你是沒見,那手上的戒指都戴好幾個,還天天換,不帶重樣的。你說,這老周,打哪那麽些錢?”
這是想挑撥自己和周太太那邊的關系,想叫自己歪歪嘴向上面打小報告吧。
林雨桐心裏笑,臉上卻一本正經:“所以,還是邱主任有福氣,娶到邱太太這樣的賢妻,賢妻好,賢妻能提醒男人不犯錯誤。”
正說着呢,四爺拎着包回來了,“說什麽呢這是?”
林雨桐不避嫌的挎了他的胳膊:“回去告訴你。”
四爺還略微掙紮了一下,低聲提醒:“有人呢!”
“有人怎麽了?”
兩人你拉我扯的,直接回了四爺那邊。
邱太太在兩人進去之後就直咋舌,回了她家還直念叨:“這個黏糊勁!”
“說誰呢?”邱香山也起來了,坐在沙發上喝茶。
“你吓死我了,也不吱聲。”女人抱怨了一聲,就道:“剛才回來取東西,也沒見你下樓。”
“聽見你的響動才起來的。”邱香山問說:“給誰送去了?”
“那個林主任。”她說着,就摸出香水:“你聞聞……這個可是高級貨,站長太太有一瓶同款的,據說是局長夫人送的,可寶貝了。”
“女人的東西我也不懂。”邱香山又去翻報紙,“不過林雨桐她……她那邊能弄到高端貨,你以後有需要的,找别人不方便,找她就行。”
“那多不好意思。”邱太太就道:“我瞧着她心裏就犯怵。再說了,她有那麽大能耐?便是有能耐,願意跟咱們來往不?”
邱香山搖搖頭:“你啊……果然還是在家打打麻将就好。”他起身,“擺飯吧,吃了飯我該值崗去了。”
而那邊林雨桐則把那咖啡機裏裏外外的檢查了一遍,四爺又給重新裝起來。
晚飯沒出去吃,給前面的警衛打電話,他們會聯系食堂或是酒樓給送飯。
吃了飯,林雨桐又在四爺這邊打電話,叫警衛明天也幫這邊采購米面油菜和肉等東西,準備開火做飯。
電話打出去,那邊恭敬的接了。但挂了電話,這些人都在一塊竊竊私語的嘀咕:“……這是無媒無證吧……”
“你咋不幹脆說是苟合呢?”
“都管住自己的嘴!那位好惹嗎?”
周太太出來親自去取今兒訂好的紅酒,聽了幾耳朵,回去還是罵了一句狗男女。
周一本吃飽喝足,又去二樓的書房了。
周太太就罵:“又去盯着誰了?我說你累不累,晚上不睡是不是?”
周一本嫌吵:“不願意過就送你回老家去,毛病。”
晚上,确實是活動最頻繁的時候。廣播到了晚九點,就開始呼叫雲帆。
雲帆是四爺的代号,他去抄報,她就在外面守着。抄報完,就翻出一本唐詩譯報,大緻内容是,王掌櫃該組,撤回根據地。要求雲帆靜默潛伏,等待被喚醒。
另外,還通報了一個消息,那就是有一聯絡員沒有撤離,不知道出了什麽變故。不過該聯絡員剛到平津,對平津一無所知。按照地下組織的紀律,若是未能按照規定撤離,那便是想辦法蟄伏起來,固定的地點留下聯絡信号,若是組織尋找他,便會主動聯系他。
這就等于切斷了組織跟他的聯系。最大程度的保證組織安全。
十點的時候,又換林雨桐去抄報。其實,林雨桐和四爺是一條線上的兩個人,誰也不領導誰。若不是兩人是這種關系,都不許相認的,最多隻一方知道另一方的真實身份。在王掌櫃那裏,他就隻以爲四爺知道林雨桐的身份,林雨桐卻不知道四爺的身份。需要暗中配合的時候,會暗中配合,但沒有組織允許,是不能向對方暴露自己的身份的。
林雨桐的代号叫行舟,發來的電報内容跟給四爺的差不多。唯一多出來的一點就是提醒自己多加小心,畢竟本就被懷疑的身份,結果她接觸過的人,一夜之間突然就消失了。這若是聯系起來,她身上的疑點就更多了。在電報的末尾,又說了,組織正在積極努力,改善她的處境。
電報給四爺看了,四爺不置可否,拿過來一把火都給燒了,連灰燼也一塊倒進馬桶,沖了個徹底。
不管怎麽說吧,他們一撤走,自己和四爺是絕對的安全了。暫時能松一口氣吧。
兩人收拾完,敲門聲響起。
四爺朝衛生間指了指,示意桐桐先進去。他自己則解了襯衫的扣子,下擺從褲子裏拎出來。别說,還挺像個貪歡的樣的。
林雨桐擱在邊上直笑,四爺就瞪眼:還不趕緊進去。
瞪什麽瞪?
她湊過去咬住他的鎖骨,狠狠的嘬了一口,種了一顆草莓,這才偷笑着進去了。
四爺不好耽擱,先去開了門。門外是拎着一瓶紅酒的周一本,進來一瞧:“哎呦呦……”太香豔了!
林雨桐此時也沖了水濕了頭發穿着浴袍出來,站在沙發的邊上用浴巾擦頭發。
這一看就是這對狗男女在家正沒羞沒臊呢。
周一本拎着紅酒:“看來……來的不是時候呀。”
四爺就把他往裏拉:“廢什麽話,趕緊進來。”
周一本進去将紅酒敬上:“嘗嘗這個,專門叫人從滬上捎回來的。”他說着,眼睛一掃,沙發上有兩個緊緊挨着的屁股印,被人坐過的痕迹還在。看來這倆勾搭在一起的事,是真的呀。
四爺請他坐,林雨桐拿着酒去倒酒。
周一本才道:“聽說了嗎?老邱那邊有了RB間諜的消息了。”
“沒聽說啊!”四爺就道:“我今兒一天都在站裏,沒有誰彙報說有新的進展了。”
周一本嗤笑:“虧你還拿他當朋友。他防着咱們跟防賊似的。你說站裏的情報組,現在完全是爲他一個人服務……情報不能共享,你說咱們還幹個屁。”
林雨桐端了酒過去一人遞了一杯:“你周隊長手裏的人不夠?可這通訊員在編的沒有,那不在編的難道也沒有?”
這一般情況,除了那種個别厲害的那種。軍TONG的小喽啰都是怎麽來的?先是組長引薦,再是局長批準,最後還得試用。把這種批準之後被試用的,叫試用員或是試用通訊員。把那種隻引薦了,但因爲各種原因還沒批準或者是不批準的這種人,叫未批運用員或是運用通訊員。
意思是,你不算是我們的正式職工,但我們還用你幹活。給你發一定的酬金!你要是幹的好,也許是會吸收你的。
如今兵荒馬亂的,找口飯不容易。街面上三教九流,隻要給錢,這種運用員你想要多少都有。
這些人不能弄來大情報,但未嘗不能弄點小情報,或者跟蹤等事情他們都能幹。
但就是一點,得花錢。
用的人越多,花費就越大。
而四爺,管着後勤。一般内部的一些花費,都得從他手裏批條子。
周一本這麽客氣的上門,又把話說到這份上了,這是幾個意思還不明白嗎?他是發現用不上邱香山的情報,所以打算花錢在外面另外發展。
這可真真算是一個好消息……也是一個好機會!
如果能把自己人放到周一本的外編人員裏,那可真就方便很多了。
但這個情報得先發回去。
這得尋找機會。
如此,這錢當然不能馬上給他。于是便道:“……這個我心裏有數了。今年後半年的經費到現在都還沒有撥下來呢……”
“還沒下來?”周一本就驚道:“下面的薪水每月都按時發放,我還以爲……”
四爺就低聲道:“你當我這一天到晚忙什麽呢?上半年的經費,是五月份才領到的。下半年的經費,這都十一月了,一分錢還都沒見着。這站裏,上上下下,這麽多人要吃飯,給誰的待遇還都不能低了……那你說,錢從哪來?我這一天到晚的,淨跟這些個銅臭之物打交道,你是不知道啊老周,最艱難的時候,咱們後廚用的菜,兩筐南瓜半車的白菜,都得在外面賒……”
周一本是真不知道。
四爺就說:“……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這樣,我也不跟你在這裏哭窮,省的你回頭罵我,說我不支持你的工作。這麽着……你稍微緩一緩,城防司令部那邊,有幾個人私下做買賣,都是火柴肥皂洗發水什麽的……想過咱們的關卡,叫咱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把這事給辦妥當了,他們能給站裏抽兩成。這兩成我一分不動,都給你老兄。剩下的事……我想我的折去,行吧!”
“夠義氣!”周一本就道:“怪不得站長一天得召見你兩三回,這站裏離了你還真不行。”說着,就看了看四爺,又看了看林雨桐,“那……就不打攪二位了,晚安。”
但願今晚能安!
知道自己和四爺身份的人都在安全的地方,這一晚上果然睡的很安穩。
早上起來,糧食之類的還沒送到。林雨桐和四爺就得去外面吃早飯,還專門去撤走的早餐鋪子,很是遺憾了一番這裏的早餐點關門了。然後選了一家水煎包鋪子,吃了早飯直接去上班了。
她是沒有什麽具體的工作的,吳先齋像是把她給忘了一般。别人都有的忙,隻她閑着。跟她一樣閑着的,還有新給她調來的内勤闵華。
闵華是某一個特訓班的普通畢業學員,反正是今兒直接給自己了,那自己就得兜着。
無所事事,呆着也不是辦法。
“跟我出去轉轉?”林雨桐問闵華。
這姑娘很腼腆的樣子,應了一聲‘好’。
出門也不開車,就是叫了黃包車滿大街的去溜達。到了人多的地方,她就下來轉轉,人少了就坐車走。
闵華就好奇:“您到底在找什麽?”
林雨桐也不解釋,隻道:“跟着就是了!”
這麽一連轉了三天,第四天半下午了,她叫闵華:“走!出去走走。”
闵華一臉的苦相,偏還不敢說。
林雨桐出來,路過四爺辦公室的時候還專門靠在門上,風情萬種的打招呼:“今晚我在外面吃飯,回去會很晚。要是等不到我,你就先睡。”說完,隔空給發了一個飛吻過去。
那姿态,端是風情萬種。
而四爺呢,則擺出一副不爲所動的樣子,不算是太熱情的‘嗯’了一聲。等人走了,他馬上打電話給楚秘書:“去中州的人回來了沒有?沒說接了我家誰來嗎?安排在哪裏?”
楚秘書隻說:“就這兩天了,安排在咱們的招待所。”
四爺又問站長:“說是去開會,是嗎?”
“是啊!是城防司令部那邊要求去開會的……”楚秘書就道:“邱主任也跟着去了。”
“看來邱主任是發現了RB人最新的動向了,可喜可賀啊!”說着,就岔開話題,“我看你幫站長太太買的花挺好的,在哪個花店買的?”
楚秘書一一都說了,四爺就在這邊挂了電話。
今兒這通電話,當然不是平白無故打的。桐桐之前在街上轉悠,那也不是瞎轉悠的。特務在别人眼裏是不容易發現,但是在桐桐眼裏,這些人就無所遁形。
邱香山的人目光聚集在哪裏,大街上轉兩圈,桐桐就能找出來。隻要找出來,她就能往下挖。如果說邱香山隻是聞到味兒的話,那麽桐桐是根據這一點味兒,能刨出老底的人。
楚秘書幫着站長太太購買鮮花,買鮮花的花店他當然知道,那花束上不顯眼的地方有标識的。而這個花店,距離桐桐要去的地方,隻幾十米而已。
若是桐桐那邊有消息,他能馬上知道。然後還能把這消息快速的送去城防司令部。一方面RB方面的消息确實着急,弄清楚了,少些損失。另一方面,今兒在城防司令部開會的,除了G軍,還有工黨B路軍代表,這是請了友軍協同防禦。他有些消息,得悄無聲色的隐蔽的遞給對方,在切斷了彼此的聯系之後,這是唯一一個能想到的辦法。
他看着時間,在等。等桐桐那邊差不多了,他才能‘剛巧’出現在那裏。
桐桐此刻身在哪裏?
在平津最大的一處妓|院——春意樓。
出了門,林雨桐就帶着闵華去了一處商場,在商場裏買了兩身長衫兩頂禮帽,順便在商場的廁所給換上。
改頭換面之後,直奔春意樓。
春意樓外,散着八個情報組的,盯梢着呢。應該也是發現這裏有不對勁的地方。
她現在就是要進來尋找這個不對勁,把目标從地方具體到個人。
女扮男裝,短暫的騙騙一般人就算了,想騙老|鸨|子,那絕對是騙不過的。半下午,還不到妓|院上客的時間,見客人來了,老|鸨|子就笑着迎出來:“喲!這可不是您這樣的人該來的地方。”
林雨桐掏出幾張美元:“怎麽?你這是有錢不賺?”
那邊蹭的一下将錢拽過去:“瞧您這話說的,要是您樂意,叫姑娘們伺候也行,找小幺也可。”
“我喜歡姑娘!”林雨桐看老|鸨|子,“但有一點,得合我的眼緣。”她又摸出一根金條來,“我知道……你們這裏的姑娘,伺候男人樂意,伺候女人嘛……”
“也樂意!”隻要給的錢,來的是隻猴子都得當大爺的伺候着,“我這就叫去……”
“嗳?”林雨桐擺手制止了,“姑娘們也該上工了,我在一邊看着就行。瞧見順眼的,告訴你……”
這是什麽毛病。
不過好吧!誰叫人家有錢呢。
一壺茶喝了半壺,端上來的果子吃了幾個,接受了跟來的闵華的第四次打量,這些姑娘重要開始上工了。出來在門口迎客的……都不是要找的。
她今晚的目标,就是這裏數一數二的紅角姑娘。可自己一個女人,開口就要紅角,人家可不肯。
更怕這麽奇怪的要求提出來,叫對方警惕,要是跑了,就更糟了。
于是等着,等着慢慢的上客之後,林雨桐才瞟見二樓站着一個一身月牙白的姑娘。那姑娘正跟一個有些身份的嫖|客客氣,但顯然,這嫖|客的等級還不夠。
林雨桐就招手叫跑堂的:“那個姑娘是誰?”
“那是咱們樓裏最紅的姑娘,可是不陪客的,早被貴人給包了,隻怕過會子就得接了。”跑堂的說的與有榮焉。
林雨桐擡頭看,正好看見這姑娘跟那嫖|客道别。再看那姿态,謙遜的低着頭,半躬着身子,彎着腰的時候,雙手的手掌幾乎是撫在膝蓋上。
就是她了!這種雙手貼膝蓋的禮節,在國内從古至今都沒有這樣的。
林雨桐起身,朝樓上走去。
這姑娘正要下樓,兩人走了個面對面。那老|鸨|子跟來:“您看上誰了,我給您叫去……”
林雨桐就上下打量正要下樓的姑娘:“她是誰?”
“芳草!”老鸨子護犢子似的将那姑娘護在身後:“她可是名花有主了。”
“芳草?”林雨桐看着她,笑了笑。
這芳草的手指忍不住的曲了一下又松開,朝邊上讓了讓:“請客官先上吧。”
林雨桐點點頭:“果然是十步之内,必有芳草!”她不經意的挪開視線,朝二樓倚着欄杆站着的姑娘指了指:“今晚就她了……”
這話一出,都松了一口氣。可這口氣還沒喘勻稱,突然就不對了!
一把冷冰冰的QIANG指着芳草的腦袋:“跟我走吧!”
老|鸨|子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剛要喊出來,闵華一QIANG托子就砸在老|鸨|子的脖子上,将人給砸暈了。
看到這一幕的女人們瞬間就尖叫起來。林雨桐選了個極好的角度,迅速的拉着芳草朝二樓走,躲在柱子後面。果不其然,一個跑堂模樣的人掏出了QIANG朝這邊打了過來,擊中了柱子,随後反被林雨桐打中了胸口。胸口也分地方,巧妙的避開的話,人暫時是死不了的。
情報處的一股腦的湧進來,林雨桐才露面:“找你們邱主任去,快!”
可邱主任在哪呢?
出去了兩人,兜頭就碰見金主任從車上下來,總算是找到主心骨了。
金主任聽了原委,就朝裏面喊:“先把人帶出來。”
裏面六個情報組的,把局面控制住了。裏面的嫖|客姑娘都得帶走,塞到監獄,不是因爲他們有問題,而是爲了隔絕消息傳遞。
對外的說法,就隻說是兩個當兵的搶姑娘,擦槍走火了!
而這個芳子和被林雨桐打傷的那個迅速被帶了回去,而四爺直奔城防司令部。
吳先齋正在開會,說的就是最近JUN統爲城防所做的努力,什麽RB的情報人員都被監視和控制等等這一類的話。
邱香山正發言着呢,外面就進來一副官,先跟坐在主位上的那位師長嘀咕了一句,才看師長的眼色過來跟吳先齋嘀咕。
吳先齋一愣,趕緊起身出去了。四爺就這般那般一說:“……那邊正在突擊審訊……初步了解的情況看,那位芳草的金主,就在這間會議室裏……所以,爲了謹慎起見……”
“明白!”吳先齋朝裏看了一眼就道:“你留在這裏應酬,這些你在行。叫邱香山回去,他對情報掌握的比較全面,叫他跟林主任配合,事半功倍。”
這就是此次來的目的。
吳先齋帶着四爺進去,然後跟那師長說了幾句,那位一愣:“那就……暫時休會,大家休息休息,喝杯茶……”
四爺則叫邱香山趕緊回去,“說不定有大收獲。”
瞧見B路軍代表往出走,他就跟着把邱香山往出送了送:“……你趕緊回去,要不然老周怕是得插一杠子……”
邱香山哪裏敢耽擱:“老周……那就是個小人。”幸而這次出手的是林雨桐,要是換做周一本,自己這次可算是栽徹底了。監視了那麽長時間都沒确定準确的目标,這叫無能!真除了大纰漏,是要吃挂落的。
看着他走遠,四爺才轉過身來。此時,最熱鬧的就是廁所門口,這邊一邊是陽台,都在這裏吸煙呢。
便裝的,國工兩軍不同顔色制式的軍服的。
而會議室裏,反倒是人不多。隻零散的坐着幾個人。空位的椅背上,都挂着大衣。四爺不動聲色把一包早就準備好的煙塞到了屬于B路軍代表團團長的口袋裏,任務就算是完成了。這個過程,不過是跟熟人打招呼,然後不小心碰到了人家的衣服,再幫人家撿起來這麽一丁點事,也沒人注意。
而另一邊,邱香山趕回來的時候,還沒到審訊室,就聽到異常慘烈的哭嚎聲。那聲音慘的叫他生生是打了一個冷顫。問一邊的守衛:“周隊長在裏面?”
“沒有!”守衛一臉的心有餘悸:“是林主任。”
啊!?
她能弄出這個動靜?他急忙跑過去,隔着栅欄門就看見,林雨桐擰着對方的胳膊一扭,咔嚓一聲,像是骨頭錯位的聲音。
難怪叫的這麽慘呢?
這下手……夠黑的!
林雨桐就道:“說吧!說了就不受罪了。我能給你錯開,就能給你正回去……”說着,又朝這邊一擰:“是不是不疼了?你看看,不疼多好的……非得再叫我給你擰回去嗎?”
“不……”這女人白着臉,身上被汗打濕了:“王金榮……王金榮……”
林雨桐看剛進來的邱香山:“誰是王金榮。”
“警備司令部作戰參謀,有一個叫王金榮的。”邱香山說着,就罵了一聲:“我這就打電話過去……”
作戰參謀被人家拉到床上了,這個城市還有個屁的城防可言。
電話打過去,這位師長臉上的表情一僵,恨不能立馬槍斃了那混蛋,但鑒于這裏還有客人,尤其是B路軍代表,他客氣的休會,說是有個重要情報,查實之後再另行召開會議。然後客氣的請大家散會,各回各家。他才好處理家務事!
那行!各回各的就各回各的。
B路軍代表從裏面出來,上了車,前面的警衛才問後面的領導:“……您說這G黨這是幹啥呢?白跑了一趟!”
這領導從兜裏摸出煙,這包突然冒出來的煙叫他後半程的心思全跑偏了。如今把煙全都倒出來看看,在兩根上發現了用針戳出來的小孔。這便是密碼:“咱們這還真不是白跑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