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這邊隻要選好了房号,那邊就有專門的侍應生過來, 帶着客人過去。
西平賓館搬過來之後, 這裏的占地是極大的。在内部,甚至都需要擺渡的車輛。爲了逼真, 這次出門還帶了兩個行李箱, 要說有什麽重要的東西, 那倒是也沒有。重要的東西, 是不會放在那裏的。上了擺渡車, 哪怕是見過圖紙, 這一路上該觀察的也得好好觀察。
可能因爲剛搬到不到一年的時間吧, 各種樹木雖然都是移栽的大樹, 但是長的并不算蔥茏。不過勝也勝在嶄新這一點上。
四爺在那邊跟這個侍應生攀談,問一些都召開哪些會議,來的都是什麽樣的客人這一類問題。
給了一包好煙, 這小夥子先是警惕的看:“可别是記者, 咱們最怕的就是記者。要是說出什麽來,你們可别把我連累進去。找這裏的一份工作可不容易,我家裏花了一萬多才把我塞進來的。”
這話林雨桐信, 她就插話:“在這裏經常接觸外賓, 沒點英語底子隻怕都不行。”
“我是外語學院英語專業的本科畢業生。”如今大學畢業生還很吃香,能考上那麽好的大學,且順利畢業,這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小夥子樂呵呵的:“别看我們就是服務員。但我們這種服務員跟一般的還不一樣。我們不靠工資, 我們靠的就是小費。雖然上面三令五申的不叫收小費,但是不收小費,有些客人住的就不安心。咱們也是考慮到客人的感受,對吧!”
“嗯!這個小費收的合理。”四爺笑着,便示意桐桐給上點幹貨。
林雨桐把一把錢塞過去,這小夥子馬上謙卑了起來:“您放心,您在這裏的所有隐私,絕對能得到安全的保障。”
林雨桐就又塞了一把錢過去:“我們沒什麽不能叫人知道的。但是我們想知道一點别人不能叫人知道的。”
小夥子馬上不嬉皮笑臉了:“錢我收了人家的,那不該說的我就絕對不會說。要是連這點職業素養都沒有,那成什麽了?”
林雨桐又摸出來一種證件,上面印着國徽,猛的一看像是警官證,但其實是不一樣的。她這麽一冷下臉來:“那最好,連我們來的事也不要說。”
“不說!不說!肯定不說。”小夥子像是被吓住了一般,連連搖頭,車的速度也減了下來,“您早拿出證件,我不是什麽都說了嗎?那您是想知道什麽?是某主任帶着小三小四常來過夜?還是某專家背着學校跟外面的企業勾勾搭搭?要不然就是誰假公濟私……”
喲!這其中的黑幕還不少呢?
“都不是!”林雨桐叫停車:“快到地方了,下來走走。”
這小夥子就跟着下來了,把錢又隐蔽的塞給林雨桐:“我不敢要您的。除了這些,我也幫不了您什麽!這次開的學術會議,人當然都是貴人,客也都是貴客,都是官方安排的,咱們也就是做好接待工作。其他的,真就不知道了。您這錢給的燒手。”
林雨桐不跟他廢話:“叫你拿着你就拿着!咱們問你的,跟那些開會的人無關。就隻問你,見過這個人嗎?”她一邊問着,一邊就拿出照片給他看。
這小子看了一眼就點頭:“見過!每天都點餐。他好像是個……作家還是什麽的……平時不出門……說是閉關寫稿子的。一般叫客房服務的時候,我們的服務員才進去。他住進來得有半個月了。但從來沒出去過。雖然有點奇怪,但是搞藝術搞創作的,不都有些怪癖嗎?隻要人家給的小費多,咱們就沒啥好關注的。“
四爺緊跟着就問了一句:“住這裏的别墅,一般都是什麽人?有什麽樣的客人,一般會帶到這裏來?”
啊?
這小子愣了一下才道:“住這裏的,可不是一般人。便是有錢也不行……得有一定的人脈……
對了!就是這句話。
聯排别墅有,但也隻這麽多。要是對有錢人無條件開放,那多少房也安排不過來。如今還有空房可以挑,那就證明絕對不是有錢就能随便住的。這得需要人脈,就跟秦雙給的那張名牌一樣。
那麽,這個何峰能住進來,靠的又是誰呢?
林雨桐點頭,四爺又掐到了關鍵的地方。
于是,就由她出面開口給問出來:“誰的面子給一個國外的不知名作家?”
啊?
‘國外’兩個字吓的這小夥子頭上的汗都下來了:“不會是國外的間|諜吧?”
嗯!保不齊。
林雨桐一臉的高深莫測。
小夥子一下子就義憤填膺,甚至于是亢奮中帶着幾分興奮:“咱是炎黃子孫,給咱多少錢咱都還是龍的傳人。您放心,您想知道什麽,我都幫着去打聽去,絕對不叫人家察覺。更不會打草驚蛇。您問的事,我現在真不知道,等我知道了,我過來告訴您行嗎?”
行!
到了最好一排别墅跟前,他還指了指,“當中間那個房就是了。”然後眼珠子一動,嘿嘿笑:“您等等,我給您調整個房間。”說着,就開了開好的這個房間的鑰匙開門進去,然後去衛生間把水管子給擰松了,水滴答滴答就往下流…… 他嘿嘿笑,然後用對講機跟前台溝通,說這個房間不行啊,客人不滿意雲雲。
最後給調整到了何峰的隔壁。
成!這個錢花的值得。
這邊開門,林雨桐卻盯着隔壁的二樓。她的感知是不會錯的,有沒有看着她她感覺的到。二樓的窗簾看着沒拉開,可她相信,何峰就在窗戶邊站着,隻挑開一點點的縫隙朝這邊看呢。
林雨桐看了二樓一眼,然後若無其事的又轉過頭來。
等這小夥子走了,林雨桐才跟四爺道:“知道咱們來了,就看他怎麽辦?我還真好奇,他既然知道王不易,不知道會不會知道我們。”
如果知道,也見過自己和四爺的長相,那麽看到自己和四爺來了,他會怎麽做呢?
逃跑?
還是孤注一擲?
亦或者是,他還有什麽别的依仗?
四爺不置可否,上了二樓,站在窗口朝别墅的後面看,在這裏是能看輕牆外面的工地的。工地蓋了一半,這會子工地上空無一人。,他的視線落在牆上,“你是懷疑何峰從這牆上進進出出。”
肯定是啊!
可牆上鋪着電網 ,而且……看着電網并沒有損壞。
除非是有‘人’夜裏配合他,直接将電網的電給關閉了。
林雨桐也撓頭,誰也不知道他能調動的這種‘人’有多少,所以,處理起來棘手的很。
四爺摸出手機,直接關機。然後看桐桐:“敢不敢跟我去冒險?”
啊?
你想幹嘛?
看他眼裏閃爍着幾分躍躍欲試,林雨桐不由的就笑了。也将手機關機,不過在關機之前,還是發了個短信出去:保持手機靜默。
不要因爲打不通電話就急着過來找人。
四爺明顯是想自己先動,出其不意。
沒錯!連林雨桐都謹慎的沒有考慮這一點,何峰自然就不會想到。
兩人直接出門,然後站在隔壁的門口,摁響了門鈴。
裏面的人什麽表情林雨桐也不知道,她這會子就盯着四爺看,這把年紀了幹這種沖動的事,嗯……别說,還挺酷。
當然了,林雨桐心裏很清楚,四爺要不是有八成以上的把握,是不敢這麽冒險的。
烏金的提議固然是好,但四爺的想法也沒錯。自己和四爺身上,必然是有讓人忌憚的東西的。倒不如借此機會試試……而這種事,當然是盡可能的少叫人知道才好。
因此,之前開會的時候,他是什麽也沒說的。進了裏面,他臨時改了主意。
裏面的人這會子看着可視門鈴上的小屏幕,看着年輕的男女,眼睛微微的眯了眯:他們怎麽來了?
這是查到自己這裏了嗎?
小甲并沒有趕在天亮之前傳回來消息,難道真是那個村子出了問題,小甲他……出事了?
他咬牙,恨的牙癢癢:“事就是壞在這些無知的農民手上的!”
那三具屍體是另有他用的,其實當時車上又何止是三具。他去那個村子,當然也不是路過,他是特意找王不易的相好的。王不易自己覺得相好的事隐蔽,但那眉角眼梢,還是能看出幾分春色。隻要再細打聽,想打聽出來點什麽倒也真不難。
找那個女人做什麽呢?
這個女人跟他的牽絆最深,從這個女人這裏,他希望得到點對自己有用的東西。比如說指甲頭發這些東西。他以後的事,需要王不易的配合。可王不易此人,太謹慎了。想拿住他的把柄何其艱難。相關的人隻有兩個,一個是這個相好的,一個是老王。老王那邊暫時能用,但其手藝到底是不如王不易,所以,王不易不可替代。
他去找這個相好的,隻是臨時起意。車上的棺材自然也不會被牛撞一下就撞掉了。之所以掉下來……是因爲那個叫桂香的女’人。
這個女人當真是不好降服,她總能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機會。
卻不料,就那麽巧,幾個村民竟然想結陰婚。
如此……也好!總好過把警察引來。
可誰又能想到,當真是一步錯步步錯了。
這兩個人親自找上門來。可這兩人的态度,男子面帶微笑,年輕的姑娘側臉仰視着男子,嘴角帶着幾分調侃的笑意。這是上門找茬嗎?
不像啊!
這要不是知道這兩人的身份,他就真當是鄰裏來訪了。可這大白天的,自己能去哪呢?
完全打亂了自己的手腳。
他快速的發了個短信出去,然後開了門:“請進吧。”
門開了,小小的鐵栅欄門進去,踏上了入戶的甬道。這甬道隻容兩個人并排而行,三五米之後,上了台階,上面就是入戶的紅毯子,木質的門從裏面打開,門裏站着個瘦弱斯文的年輕男子,面帶微笑:“請問二位有什麽事嗎?”
“嗯!”林雨桐巧笑嫣然,“有點事找何先生。”
何峰搖搖頭:“可我不認識你。”
“你撒謊。”林雨桐上下打量他:“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有些話當面鑼對面鼓的說清楚,怎麽都好說。”
四爺又補充了一句:“我是陪她來的。而她是以私人的身份來的。”
私人的身份?
白衣?!
何峰挑眉,讓出位置:“二位裏面請。”
林雨桐心裏一笑,四爺這麽一句話,試探出不少東西。
第一,他的确是認識自己和四爺;第二,他知道自己是白衣,八成也知道四爺是誰;第三,四爺說私人的身份,那也就是說此人知道自己和四爺進入了某種組織,有官方身份。可這才幾天,他又是怎麽知道的。因此,就有了第四。第四,内部有人通風報信。這個人很可能就跟消失的程世明有關。第五,如果那個人跟程世明有關,那麽眼前的何峰,又跟程世明存在怎麽樣的關聯呢。
不及細想,進去之後何峰已經說話了。
說話的态度很和緩,甚至語氣頗好的請林雨桐和四爺坐下:“白衣的面子在行内還是得賣的。”他一開口就說了這麽一句話。
林雨桐便笑:“我自報了家門,那麽請問你呢?你出自哪門哪派,姓甚名誰?”
“白衣不是已經有懷疑了嗎?”何峰就道:“您不用不相信,我就是青門弟子。”
林雨桐搖頭:“不是。”她的表情冷肅下來:“我亦天門從不出這種邪佞之人,邪佞之事?”
何峰皺眉:“你說我是邪佞?”
林雨桐哈哈便笑:“你果然不是青門弟子。”她笑着,猛地臉上笑意一收:“你到底是誰?冒充亦天門弟子,敗壞亦天門名聲,打殺了你也不爲過。”
何峰臉上露出幾分嘲諷之色來:“你說我不是,我便不是了?”
“對!”林雨桐就說:“我說你不是,你還真就不是了。因爲我是白衣……亦天門以白門爲尊。我說的話就算話。”
“可我的身份,也是白衣親自承認的。”何峰臉上的嘲諷更甚:“怎麽?您想欺師滅祖。”
白衣親自承認?
那他所說的白衣,必然是程世明無疑了!
這話一出,林雨桐卻突然笑了:“他到底是多無人可用,才把你派出來。他隐藏的很好,可惜……你是個愚蠢的,經不住幾句話一激,這便把他給招出來了。”
何峰面色猛的一變:“你不講江湖道義?”
“我怎麽不講江湖道義了?”林雨桐看他:“我便是不出手,放任你離開,你覺得你不會跟困在紙人裏的‘人’一個下場?”
“挑撥離間?”何峰搖搖頭:“你這個白衣,也不過如此?你以爲我敢來,就沒有萬全的準備?”
林雨桐隐晦的看了一眼挂在他身後的牆上的一個大鍾,此時,鍾表上顯示的時間,是十一點四十七分。
一向信奉能動手就絕不啰嗦的林雨桐,在這裏耗的就是時間。
正午時候,陽氣最勝。
來的時間若是剛好,隻怕他該警覺了。于是,這個時間點選的,也是很冒險。
林雨桐隻一笑,更加放松的靠在沙發上,還指了指邊上的單人沙發:“坐!坐下咱們好好說說話。我這私人的時間過來,真想把你如何,就不會隻我倆來了。這裏住着這麽多要緊的客人,不管怎麽說,我也有官方的身份。該顧慮的還是要顧慮的。我也不瞞你,我來,就是爲了探探虛實。但同時更兼顧私事。我問你一句,我師叔到底在哪?”
何峰認真的看林雨桐,見她的眼神全無半點做戲之态。一時之間倒是拿不準她的意思。他坐過去,擡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提醒說:“我隻給你們最後十分鍾的時間。若是十分鍾後,還不離開,那我就視你對我有敵意。”
這人的警惕心挺強,防着自己十二點偷襲他。
林雨桐歎了一聲:“都是行内人,我要是真這麽打算,豈不是看輕了你?”她點頭:“就十分鍾時間。我有很多疑問想問。你能回答的就回答,不能回答的就當我沒問。這樣行嗎?”
何峰點頭,心裏也算着自己的時間。
兩人‘各懷鬼胎’的一笑,林雨桐就先問了:“既然不肯告訴我師叔的去向,那我也不爲難。我隻問一點,你把桂香擄走,是爲了什麽?爲了獻祭嗎?難道師叔也出了某種問題?”
何峰沒有回答,甚至是閉上了眼睛。但他在自己說出‘爲了獻祭嗎?’這句話的時候,很明顯的,他的手指輕輕的抖了一下。
那麽答案是肯定的!
他擄走桂香,目的就是爲了獻祭。他想了解更多的獻祭細節。可了解這些做什麽呢?隻能是程世明出現了某種問題。就像是亦天門的很多前輩一樣!
他閉上眼睛,其實就是欲蓋彌彰。
林雨桐就歎氣:“你可以告訴師叔,那條路不可走。這是師父的忠告!也是我作爲後輩的一個告誡。再告訴他,我懷疑亦天門的某種秘法,早年被人人爲的修改調換過,可能每個人出問題就出在這個上面了。不管他是忠還是奸,隻要是門内之人,我作爲白門白衣,都有責任和義務将發現的這一情況通知給亦天門的每個弟子。”說着,她的語氣就一頓,“當然了,你若是青門弟子的話,也請将這件事傳回青門。白門對所有門派,态度是一緻的,公平公允。”
何峰這才睜開眼睛,目光複雜的看了林雨桐一眼:“你說的每個字都是真的?”
“我發誓!”林雨桐舉起手來。她說的也确實是真的。要不然,怎麽就那麽巧呢?她相信,在對待算計亦天門背後的勢力上,程世明跟自己的态度是一緻的。如果暫時找不到他,那麽爲什麽不能用不用他呢?
何峰站起身來,皺眉道:“你覺得有人在針對亦天門?”
“我一直以爲是你在針對亦天門。”林雨桐就說:“至少,在陷害黃門這件事上,我有理由懷疑你。”
何峰輕笑一聲:“我本意不是陷害黃門。我隻是想叫你們繞着黃門查。黃門……這些年我們也沒有黃門的消息,所以,我覺得這會将你們繞進去,給我争取點時間。”
“有道理。”林雨桐點頭:“事實上,我們差點就是被繞進去。尤其是在和黑門有了良好的關系之後,你覺得我會被黑門影響,從而對黃門心生芥蒂?”
“但你顯然……并沒有。”何峰又看了看手表:“你還有三分鍾。”
“那還夠一個問題的時間。”四爺突然結果話茬,而林雨桐則起身,有些不耐的看了看牆上的鍾表:“要不算了,走吧。”
“隻問一個。”四爺給了林雨桐一個稍安勿躁的表情,就問說:“我就奇怪了,這對桂香你們是爲了獻祭。那找王不易做什麽?你們是不是爲了符箓呀。符箓是我做的,你找他沒用,要找找我。價錢好說!”
何峰用你逗我玩的表情看四爺:“别給我來這一套,想叫我麻痹大意……”他冷笑,“那也太嫩了?”
“誰太嫩了?”林雨桐一下子就惱了,轉過身來冷笑連連,“你這是說他太嫩,還是說我太嫩。好一手指桑罵槐呀!我年紀再小,也是白衣!你要是青門弟子,我今兒就是打殺了你,也是清理門戶。跟我講江湖道義,我今天也跟你講講尊卑……”說着,就要動手。
何峰心說,露出真實目的了?果然就是來動手的。
他正戒備呢,卻發現這個元明把這白衣給拉住了:“算了算了……今兒先回去吧。”
拽着就往出走。
兩個人推推搡搡的,他一時給愣在了當場。
眼看人都出門了,他的手已經搭在了門邊上要關門了,結果‘咚’的一聲,變故驟起。
這聲響,是牆上的鍾整點報時的聲音。
何峰朝後看過去,就在這一瞬,林雨桐手裏的金針順着他的耳後刺了出去,一擊必中。人就那麽軟軟的暈倒了。
林雨桐迅速的給個手刀,确保人真的暈了。然後才過去,翻看對方的手,她剛剛明明就是看見一條若有若無的黑線,在他的手指上盤旋不散。可如今,那條黑線卻不見了。
她咬牙道:“得在今晚十二點之前,把他審出來。”
那人就得先帶離這裏。
結果把人剛扶起來,站在院子裏就能看見拐角處有一輛擺渡車朝這邊而來。
四爺拉桐桐:“先帶他上樓,要是找他的,我在樓下應付。”
隻能如此。
關上門,四爺一邊幫着往上扶人,一邊問桐桐:“你剛才緊張什麽?”
“我剛才看見一條黑線……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林雨桐咬牙:“要是萬一是他留的後手…… ”
“那它也出不了這個屋子。”四爺笃定的道:“那必是留着防身的。一定還在何峰的左近,你注意點罵自己的安全爲上。”
好!
這邊應着,那邊門鈴已經響了。林雨桐朝四爺點點頭,表示自己可以。然後四爺才反身下去。林雨桐迅速的将人帶上來,然後仍在樓上房間的床上。
再說樓下,四爺回身不見桐桐的身影,而樓上也沒有動靜傳下來。他才看向可視屏。
可視屏裏,能看見是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
這個人……有些眼熟。
誰呢?
四爺來了也沒多長時間,見過的人都是有數的。有身份的更是沒有。但這個人卻偏偏是見過的!在哪裏見過?
一看氣質,便是官場中人。能是在哪見過的?
除非是在新聞裏!
可新聞裏的領導,他見過的,資料他都記住了。誰是誰,主要領導他心裏都有數。
那此人八成是跟在主要領導身邊的人員,比如秘書,比如辦公室主任這一類職務的人員。
他打開門,然後直接就坐沙發上去了,拿了桌上的報紙,抖了抖翹起腿就直接看了。這人進來就先愣了一下,沙發上坐的人是誰?擡眼間氣勢端是吓人。他一直都是跟着領導進進出出的,面對這人,也不由的手足失措了起來。
他拿出對領導的領導的态度,盡量以謙卑的姿态進來,察言觀色,等到對方應該是看完報紙上的一則新聞了,正在找尋下一條感興趣的新聞的時候,趕緊道:“您好,我是找何大師的。”
“小何出去了。”四爺頭也不擡的說了一句:“有事等他回來再說。”
逐客令就下達了。
這人還迷蒙,明明是領導安排的,叫自己過來聽何大師的吩咐,怎麽何大師又不在呢?這叫自己回去怎麽跟領導交代。辦事不是這麽辦的!這不在,至少得知道這是去幹啥的了吧。
于是便主動過去給四爺泡了一杯茶:“您嘗嘗,這是雲霧山的野茶,口味很獨特。”
然後送到手邊的時候,溫度就剛剛好。
四爺先是皺眉,好像被這個不速之客打攪的很是不耐,但到底是有些渴了,抿了一口。然後這人就看見這疑似大人物的人物眉頭舒展開來,好似對雲霧茶很滿意一般。
他就開始介紹這雲霧茶種種的好處來,在仕途上混的人,别的能耐不知道,但是這說話的本事,那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人家能沒話找話說三天都不帶重樣的,隻要你聽的不厭煩。
四爺端着茶,聽的饒有興緻。偶爾還會問一句。說了有十來分鍾了,四爺還指了指對面的沙發:“坐下……坐下說……”
林雨桐在上面偷聽,知道四爺把這人支在下面支上半天,一點問題都沒有。于是就回來看何峰的情況。
何峰現在被仍在卧室裏。
這個卧室向陽,但顯然,這不是他往常住的卧室。屋裏看了一遍,便是拉着窗簾,那陽光該照的還是會照進來。這樣的屋子,不是藏污納垢的地方。于是,她朝對面那個房間去。那邊,是朝陰的,卧室正對着後面那個工地。
結果,這邊的窗簾是黑色的,應該是特意換過的。一進來,就感覺到某種不舒服。她迅速的朝窗口去,然後嘩啦一下子拉開窗簾。就見一道黑色的線,蹭一下朝床下鑽去。
是它!
林雨桐嘴角勾起笑意,将窗簾全部拉開,然後在床邊擺起了陣法。這個東西今兒就是橫沖直撞,也休想從這裏逃出去。
安置妥當了。這才站在窗口朝外看去。
窗戶的外面,還留着上下的腳印。何峰進出就是從這裏進出的。圍牆上,還都有幾個腳印,怕是下雨之後留下的痕迹沒人注意,所以還沒清理掉。再往遠處看,那個公園工地,在她的眼裏就有些微微變色,上面萦繞着一股子青黑之氣。
之前隻所以笃定那裏有問題,正是因爲這個賓館的格局,初一看上去沒問題,可仔細看,問題卻很大。風水這一道上,稍微改動一下,風水之局立變。
本來這賓館所在地,從當初選址到後來規劃修建,絕對是經過大師的手的。若是此地背靠山郭,則爲上吉之地。若是沒有山郭,若是興建爲學校或是圖書館,那也可爲清貴之地。可這裏如今卻成了公園,公園将來會人流旺盛,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吉地之氣大洩。
林雨桐悄悄的将手機打開,設置成靜音。然後給溫柏成發了短信,省裏的重點項目,都有他的身影。想問他具體的情況。
短信發過去,溫柏成的電話打過來了,靜音之下,沒有什麽聲響。林雨桐接通,對着電話隻‘嗯’了一聲。
溫柏成馬上明白,問說:“說話不方便?”
“嗯!”林雨桐又嗯了一聲。
溫柏成就道:“那我說,你聽着。這事一句半句在短信跟你說不明白。那地方選址是我選的,規劃也是我經的手。後面那塊地方,原計劃是堆積一假山的。将這邊地基挖出來的土方全堆積過去。後來,這個方案沒有被批準。原因是多方面的,大部分人認爲在那麽個地方弄個假山不合時宜,有些違和。這件事就到此爲止。這裏面牽扯到一些人事,跟你說暫時也說不明白,你隻要知道事情很複雜,我無權做決定就好了。後來,我又給了第二套方案,可以興建一新圖書館……後來,因爲舊圖書館土地置換的事,幾方也沒有達成同意意見。後來,暫定爲建一所小學,解決孩子入學難的問題……這幾年一直都是這麽規劃的……大概一個月前吧,我才聽說這件事改了。說是當初選的這個地段不合适……距離住宅小區都有些遠……可實際上的情況咱們很清楚,中間缺一條路,路打通了,很近。附近的孩子過去入學,短距離的三五分鍾,長距離的也不過半個小時的路程。真不算是太遠。後來,我也将這個事情跟西平賓館的領導說了一些,說了這其中的危害……但這麽長時間,沒有得到任何回複,反倒是接到了那個公園開工的消息。小師妹,我提醒你一句,這裏面的事情可能牽扯的比較深。官場的事情……不好說!”
這話其實已經算是給林雨桐最大的提點。他是想說,這裏面可能牽扯到一些政治傾軋。
官場上曆來你死我活,有些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也不算都奇怪的事。溫柏成人脈廣,消息靈通,他說是如此,那八|九不離十,必然就是如此了。
這些事說起來不是林雨桐該管的事,可顯然,何峰便是走了這些人的門路了。
她又‘嗯’了一聲,表示明白,随即就挂了電話,緊跟着就關機了。了解了個大概,她的注意力就轉移到那個鑽到床底下的黑線上了。
那玩意究竟是個什麽?
她蹲下來,摸出手電來,朝床底下照。結果光線一打,饒是林雨桐眼睛亮,也隻看到它恍惚的一個尾巴。
她眼睛一亮,這是個鬼寵!
隻看那尾巴,像極了一條蛇。可那大小,那纖細的程度,簡直就像是一條蚯蚓。這小家夥鬼的很,光剛一離開,它就探出腦袋來。
林雨桐不由的就笑,剛才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一點都不露蹤迹。現在估計是知道沒路逃了,故意露出點行迹出來。這樣子,與其說是自己釣它,倒不如說是它再釣自己。
挺有意思的!
她不打算搭理這個小東西,隻把卧室的門關了,從外面鎖上。隻要陣法不破,這小東西就得被困在陣裏面。
正要去看看何峰怎麽樣了,突然就聽見樓下喧嘩了起來。
有人激烈的敲門,有人還在喊‘何先生’,又有人高聲道:“蔡主任在裏面,别激動。”
這個變故叫林雨桐瞬間變色,此時,怕才是何峰準備的後手到了。
她急忙往下走,正看到那個‘蔡主任’急匆匆的去開門,四爺看見桐桐下來,就朝她搖搖頭。
林雨桐隻得一步一步的退回來,也是,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且看四爺怎麽去忽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