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管什麽青門赤門!去繁就簡。”
從道觀了一出來, 四爺就就這麽跟林雨桐說。這亦天門雖然之前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個什麽存在,但從接觸過的不管是人還是鬼那裏知道, 隻要牽扯到玄學這一套, 就不可避免的牽扯到它。
這不,這邊一個黃門是不是牽扯到裏面還沒有弄清楚, 結果這又冒出來一個貌似跟煉丹有關的青門。連桐桐這個現任的白衣, 對亦天門都是一知半解的, 指着去弄懂這裏面的聯系再去解開眼前的案子嗎?那得等到猴年馬月去!
所以, 不管什麽青門赤門, 隻管奔着咱們的目的去就行。
回來跟幾個人開碰頭會, 他也是這麽說的:“……不管什麽門派, 人總有好壞。首先, 不能因爲門派的原因,對其他人持有偏見。”說着,就看已經回來的烏金。
烏金明白, 這是說, 這個偏見是指不能是對跟黑門有過節的存在成見,也不能對跟黑門有好的交往的門派心存偏袒。
“哪怕心本來就是偏的,但是幹這一行, 得清楚自己的位置, 盡可能的,要把心放在當中間的位置。”
四爺這話意有所指,不光是說給烏金聽的,也是說給王不易聽的。
那邊趙基石卻拍手:“就是這個道理。咱們就是另一種形式的警察……”巴拉巴拉巴拉的, 當警察的時候不見得他對本職工作有多熱愛,但現在,恨不能所有人都知道,他曾經是個警察。
烏金直接打斷他,問說:“不是說查半入齋的監控錄像嗎?發現什麽了?”
趙基石被打斷還沒反應過來,邱毅就先舉手:“我倒是發現個有意思的事。”
他是去王不易相好的那個村子的,林雨桐就急忙問:“發現什麽?”
邱毅就說:“那村子不大,也就四十來戶人的小村子。而起村子裏多是四十往上,十四五往下這個年級段的人。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一個村滿打滿算,都不到一百個人。如今這交通條件……還不算多好,所以,那邊過路客不多,凡是去的,一般都是特意去那個村子的,或是走親訪友,或是其他……但單純路過的……倒是有一條高速離村子不遠,可高速路比那個村子要高出好幾米……”高速路上,不是收費站不是匝道一般都沒有别的岔口的。有路也白搭,車來車往的又停不了。
那這就好查多了。
王不易也點頭:“應該好查才對,村子的人住的密集,整個村子就是一條巷子,兩邊門對門開着,誰家來個親戚,都相互能知道。”
“對!”邱毅贊同的點頭:“所以,我一進村子就發現不對。”
哪裏不對!
王不易皺眉:“我也就兩個來月沒回去,什麽不對叫你一眼就看出來了?”
邱毅豎起三根手指:“村裏有三家的門口都貼着嶄新的紅對聯,挂着大紅的紙燈籠。”說着,就又看了王不易一眼:“你們家也貼着。”
這個你們家,是說王不易的相好家。
王不易尴尬了一下就有些懵:“怎麽……嗳?這不對啊!她兒子結婚不可能不告訴我。我跟她相好的時候她兒子才幾歲?這孩子雖然不叫我爸爸,但是吧……我是怕連累人家,一直叫孩子管我叫叔……再說了,就算是那娘倆哄我感情呢,可這結婚的開銷可不小,花錢這種事,她不找我能找誰?”
林雨桐點頭,這是符合情理的問話。給兒子結婚可不是一筆小錢!
王不易說那個女人本分,那必然不是個騙子。除非……這個紅對子,不是爲了結婚貼的。
就聽邱毅接着道:“其實,我老家離那個村子也就幾十裏的路。村裏的一個大娘原本就是那個村子嫁出去的。我小時候在村裏長大,也聽人聊天。就說這十裏不同俗的事。那個大娘說起過,她娘家那邊講究個七月不結親……早年記得含混,但常年在火葬場工作,聽到過類似的關于七月結親的事,有些說法是說,七月不是不結親,結親必結鬼親。如今是陽曆的八月,可不正是陰曆七月。”
結鬼親?
王不易面色大變:“你把話往清楚的說。”
邱毅的表情就更加奇怪起來:“我一進村,看見那大紅對子,就覺得奇怪。那一條巷子一眼就能看到頭,門口的情況,隻一眼就能瞧明白。之所以覺得奇怪,是覺得這結婚的日子太密集了。在農村呆過的都知道,這婚喪嫁娶,不是一家一戶的事。這定了日子,一個村子都得驚動。所以,大家定日子的時候都是絕對不會重複的,要不然就是跟人打擂台。可看那紅對子的新舊程度對比,幾乎是沒差别。我能不奇怪!?當時就想,這難不成是辦集體婚禮了?從村子的入口進去,穿過巷子,就出了村子。村子的路上,還有很多紙錢在,不遠的墳場上,插着大紅的花圈,到了跟前再看,有三個大墳堆,都是新的。然後……我便想起七月結陰親的說法。”
他這麽一說,大家都清楚了。那三個新墳,必然是合葬之後的墓。
王不易就急忙道:“那她家是給誰……”
“給她死了的男人。”邱毅臉上還帶着幾分感慨:“她給她死了的男人另外找了個女人婚配,然後合葬了。”
爲什麽會如此,意思還不明白嗎?
你隻想跟人家做‘露水夫妻’,人家卻想跟你白頭到老,生同衾死同穴。
一把年紀的王不易頓時被臊的滿臉通紅,罵了一句:“這個傻老娘們。”
行了!不用問了,去過村子的外人,可疑人,必然是給村子配陰婚的那個人。
林雨桐就問邱毅:“确認過這件事嗎?”
“沒法确認,他們也知道他們幹的事是違法的,因此,有外人問的話,都很警惕。”邱毅說着,就朝王不易笑笑:“那個……當時沒法子,在村子裏啥也問不出來,我就……我就想起有人給您送假消息的事了,于是,給老嬸子也送了假口信,說是我跟您認識,您叫我接她的……跟我她肯定也不會說實話,因此上一路上我啥也沒問。就隻把人帶回來了……”
王不易蹭一下給站起來:“人帶來了?哪呢?”
林雨桐就給邱毅使眼色,邱毅也才起身:“您跟我來,嬸子正跟我爺爺在門房聊天呢。您坐着車進來直接奔着辦公室來了,沒看見吧。”
說着話,兩人一前一後的就離開了。
此時,四爺才問趙基石:“監控查了?查的怎麽樣?”
趙基石從包裏筆記本電腦,打開,插入U盤,掉出節選出來的畫面:“給你們看一下……半人齋的生意其實算是清冷的。熟客都從側門直接去後宅,前面那個鋪子,很少有人進。進去的九成九都會出來,可能因爲這裏香燭紙錢之類的東西比其他地方都賣的貴的原因,因此,進去的人有,但是交易的真不多。凡是沒買東西,什麽樣子進去,什麽樣子出來的這一類,排除掉的話,那麽剩下的人就不多了。可買了的,這些人我也叫秦主任那邊配合咱們幫着調查了一下,裏面的每個人都有來曆,沒什麽可疑的。那麽,這一條路似乎是走不通了。之後,我又在看了兩邊商鋪的視頻,倒是叫我發現了一個人……”說着,他指着屏幕,“你們看,就是這個人……”
鏡頭上出現一個戴着白色的遮陽帽,黑色墨鏡的男人。從兩邊的店鋪出來之後,他臉的朝向,一直是半人齋。
“可惜……就是看不清臉。”趙基石撓頭:“加上藏頭露尾的樣子,我敢肯定,就是他。”
林雨桐接過來,在電腦上操作了半天,還就是沒法将這個人看清楚。
四爺突然就說:“你把你最開始排除掉的那部分人重新整理一下……”
“什麽?”趙基石以爲自己聽錯了。
烏金就在旁邊涼涼的笑:“還做警察呢,連這個都想不明白。半入齋名聲在外,但若是之前沒打過交道,你不去看看,你怎麽知道裏面是不是真的有你要的東西。所以,他可能進去踩點過了,但是買東西的,肯定不是他。花錢雇個人采購,這不是難事。因此上,你最開始排除掉的那撥人裏,就很可能有這個人。他空手進去,空手出來,僞裝的跟那些‘不想上當受騙’的人是一樣的。”
有道理!
趙基石馬上起身,也不跟烏金鬥嘴了,直接就往出走:“我馬上就去。”
他一走,三個人也起身,看看王不易的相好的去。
這位嬸子才知道原來男人還有工作單位,是幹公的。這是非常有面子的事,因此一看見王不易,就叫當家的,臉上笑的跟朵花兒似的。
林雨桐隔着窗戶往裏看,這女人五十歲上下的年紀,面皮白皙。雖說也已經見老了,但是看那五官,當年肯定也是美人。
這麽長時間,兩人一直沒說到一個頻道上。女人一個勁的抱怨說:“……有單位爲啥不說,還說啥就是個小夥計,你是在城裏還養着一個還是怎麽的?怕我知道呀?”
這都哪跟哪?
王不易急忙問:“你先說說家裏辦喜事的事。”
這女人就看了邱毅一眼,邱毅尴尬的将臉撇向一邊。
就聽這女人抱怨:“你這小夥子,說話咋這麽不靠譜?啥喜事呀喜事?貼個紅對聯就是辦喜事了?那過年的時候……”
“别在這裏跟我扯。”王不易直接接過話茬:“還不說老實話,要不是人家把你帶來,你得被關在派出所。還不趕緊說,你都幹啥了?”
“喊啥呀?”女人瞪着眼睛,但臉上的表情已經是怕了:“喊我幹啥?我跟了你,你說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有五天在家沒?守寡跟守活寡,差别在哪。找男人,不是找錢,找的就是個知冷知熱……”
“說正事。”王不易老臉一紅:“當着這麽多人,扯啥呢?有的沒的都是些啥玩意?”
女人的眼圈一下子紅了:“啥有的沒的,你不回來,我就尋思,肯定是你覺得我就稀罕你的錢,我就爲了你的幾個錢養前頭那個死鬼的兒子……要不然,你說你爲啥不回家,爲啥不叫我到城裏找你?可我不是那樣想的,我是真心稀罕你的!我跟你說過,嫁人的時候我才十六,我爹爲了一口袋糧食把我嫁過來的。過來那死鬼也不知道疼人……我是一點也不稀罕他。你又半點不知道的我的心意……我就尋思,怎麽才能叫你知道,叫你相信,我之前跟你說的都是心裏話。這不是剛好,六叔家和三伯家,都給倆孫子娶媳婦……”
“那兩家的孩子不是去年工地上出事,已經死了嗎?”王不易就順着她的話往下說:“去年爲這個,你叫我回去了一趟,我也回去了。我知道這事呀。”
“是啊!”女人理所當然的道:“這不是倆孩子都沒娶媳婦嗎?這做大人的想到孩子在下面孤苦伶仃的,也是可憐。一直也叫人說親,看看誰家的……但這事可遇不可求,哪有正好的。這回,就是個過路的,路過村子裏的時候打聽呢……打聽李家窪……結果村頭老張牽着牛,牛不知道咋的就把人家裝在車上的貨給撞翻了……”她尴尬起來,“當時可吓人了……可人家是送去結親的……村裏的人本來都是要報警的,但一聽這話,就算了。咱們村又剛好有人需要婚配,幹脆就直接留下來了。如此一來……對方也不怕咱們去告他們,咱們也拿着人家的把柄不怕他們告發,而且……價錢還算是公道,這不是挺好的。剛好,我見還有屍骨,也是女人的,就花了七百塊錢,給那死鬼也說了一個人。叫他們做夫妻去,我生是你的人,死也是你的鬼……”
王不易把一張臉憋成了茄子色,好半晌才咬牙道:“那些人到底是幾個人,都長什麽模樣……”
女人皺眉:“誰管那個去……那是晚上的事,那天都得有晚上七八點吧,天快黑的時候的事……”
一直都以爲是一個人,不可能出現團夥。可爲什麽在王不易的相好嘴裏,這是一夥人呢?
四爺很林雨桐對視一眼,正不解了,就聽誰的手機響了。
烏金朝裏指了指,裏面王不易已經接了電話。
那女人在邊上可能瞧見來電顯示了,就聽她說:“是不是剛子,他不老實在家,又給你打啥電話。”
剛子是她的兒子,管王不易叫叔。
這邊王不易剛結了電話,那邊就喊:“叔……叔……出事了……叔……我一個人害怕,你回來一趟呗……”
“怎麽了?”王不易臉色都變了。
那邊急切的道:“我媽給我爸找了人,埋了。那天我就覺得事情不對勁,留了個心眼,拿你給我的那個傻瓜相機,偷着把這事都給拍下來了,主要是怕事發了,把我媽折進去。誰知道……今兒把照片洗出來……這裏面的人除了一個人還能看見是個人模樣,剩下的人……咋在照片上都像是紙人呢?”
邱毅一把抓起車鑰匙,就往外走。
王不易指了指女人,警告她留下。然後也一邊走一邊跟剛子通話:“這事誰都不要說,你就在家呆着。把叔之前給你媽的那個小鏡子,揣在兜裏帶着。我……大概四十分鍾以後就能到家……”
幾個人,一輛車,邱毅開車,拉響了特批下來的警笛。
王不易心裏是真怕了,不停的看烏金:“會不會出事……會不會出事……你剛才一定給她看過面相了……”
他是真怕了!
這會子急的眼淚都快下來,說話的聲音都開始顫抖,摸煙的手拿着煙塞不到嘴裏:“我就知道,五弊三缺……親近的人遲早會被連累的……”
烏金見他是真緊張,這才道:“放心,她不是中年喪子的命。”
隻不過是夫妻宮模糊一片,叫人看不分明。他腦子裏一直都在琢磨這件事,還想着原來欺天的事,做起來好像也并不困難。
盡管烏金看相從沒出過差錯,但是王不易的緊張感并沒有消除。
四爺和林雨桐也無意安慰他,這不管是什麽相,都是千變萬化的。既然沒有一成不變的,那麽就有可能存在風險。真要是因爲這個再搭上一條無辜的性命,那才真是壞事了。
一出城,警笛才關了。到了村口,車就不進了。
邱毅打頭,四爺和林雨桐緊跟其後,奔着王不易的相好家跑去。敲門,裏面沒人應。再砸門還是沒人應,倒是隔壁的人出來看了一眼,見後面跟着王不易,才上來說話:“怕是剛子這小子睡死了。”
才四十分鍾,怎麽可能就睡死了?
林雨桐朝後退了幾步,猛的朝前一沖,就上了院子裏的圍牆。從牆上看院子裏,看的特别清楚,院子的抱廈亮着燈,窗戶上是個人影,從影子上看,這人狠狠的掐着自己的脖子。
她吓了一跳,再不猶豫,選了角度就跳了下去,順勢在地上一滾。
四爺在心都快跟着跳出來了:“怎麽樣?”
“安全。”林雨桐回了這兩個字,就朝抱廈沖了過去,一腳将房間門給踹開,就見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面色鐵青,眼睛翻着眼白,雙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在林雨桐的注視下,這小夥子的身影恍惚了起來,明顯,這是被什麽東西給附身了。
她摸出符箓,摘下套在手指上的金針。先将符箓打出去,貼在這個小夥子的身上,在那恍惚的黑影瑟縮的退出來的那一瞬間,她一針就順着這黑影的百會穴紮了進去。
此時,林雨桐看清楚了,這個黑影就是個‘人’,這個‘人’被金針紮入百會穴,然後就如同散沙堆起來的人一般,風一來,瞬間就散了。
這個‘人’,不管他生前是誰,但此刻,無疑是被誅殺掉了。
黑門的最後一個術,也是殺伐最重的一個術法,她還是第一次用。用完之後……倒是沒有像是黑四說的那般,像是消耗了半條命。反倒是身體裏重新湧起了一種清涼,很奇怪的感覺。
而那個小夥子,已經暈倒在地上。林雨桐把脈,知道無事,這才又出去,給幾個人開了門。
王不易一看那脖子上的手印就啥都明白了,對林雨桐千恩萬謝:“他要是出事,他媽也就活不成了。我就成了害死這娘倆的罪魁禍首了。你是救了三條命呀!”
邱毅急着翻:“照片呢?”
那邊這個叫剛子的小夥子咳嗽了兩聲醒來,眼裏還是驚懼,指着床沿上:“在下面壓着……”
烏金順手把床單褥子揭開,結果就發現被壓在一塊古鏡下面的照片:“好險呀!”
要不是拿這面明顯有什麽來曆的鏡子壓着,隻怕早被毀了。
王不易卻罵道:“這蠢小子。那鏡子是給你護身的!”
但不管怎麽樣,有驚無險,照片算是給保住了。
幾個人聚在一起,就着不亮的燈,簡單的把照片看了一遍。果不其然,這些照片正常人看到都會吓一跳。昏黃的燈光下,四個紙人擡着一個棺材,從車上往下走。邊上站着的還是紙人。
這個障眼法就很厲害了。
林雨桐抽了一個照片問剛子:“拍這照片的時候大概是幾點?”
剛子稍微緩過來一些,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指了指外面:“咱們村那邊的公路上,路燈是十二點滅的。我那天回來取相機的時候,遠看着,路燈是亮着的。出來的時候再看,就是滅着的。大概該是十二點前後。”
“那之前呢?”林雨桐問他:“你看見這一夥一共多少個人?”
“沒看見!”剛子又咳嗽了一聲才道:“之前隻一個人,開車的那個人。他們那個車是那種的皮卡……前面車兜子裏還能坐五個。後面那個車兜子,焊着車廂,那些棺材,是放在車廂上面的。牛不知道怎麽撞了一下,就給撞翻了,翻的……現在想應該是很奇怪的。那時候隻想着大概是咱們這裏的路況不好,他們沒把棺材綁緊。下來說話的人就一個……後來才知道人家車上還藏着那麽些人了……”
四爺從裏面抽出一張照片,照片上的人帶着白帽子,黑墨鏡,站在電線杆下面看着紙人擡棺材,嘴裏還叼着一根煙,“是這個人嗎?”
“對!”剛子點頭,“是他!斯文的很的人……沒想到……本事還這麽大……”
那這裏暫時就不能呆着了。
王不易拉着剛子:“走吧!跟我走吧!”
“帶我走?”剛子手足無措:“我這家裏還沒收拾!”
“沒啥要收拾的!”王不易轉身歎氣:“也沒啥值得收拾的,門鎖了,跟我走行了。我還能短了你們娘兒倆一口飯吃。”要真被有些東西纏上,那倒是不如帶着這娘倆一起,能護一時是一時,要是護不了,死也死在一塊算了。
确實是不能呆了。人家也怕村裏有人發現端倪,所以,有那個‘人’一直在暗處盯着呢。可這暗處盯着的,是隻那一個嗎?
林雨桐也不能确定。所以,王不易要帶走剛子,誰也沒有異議。
這小子光着膀子,穿着大褲衩,然後一雙拖鞋,就被拎到車上了。
回去的時候,這些照片再三的比對之後,又給趙基石調來的錄像上的影像做對比,想來很快就能知道結果。
這裏四爺守着就行,這裏如今有一棟是辦公樓,一棟是住宿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房間,哪怕不一定在這邊住。
烏金以前是有他爺爺在家,他不在這邊住。現在他爺爺去休養去了,他直接就住過來了。玄烏堂那邊,有他小叔派人打理,有活的話他一樣接。邱毅就不說了,本就是住在這裏的。現在他在樓裏也有地方住,但是他不住,是住在門房的,跟他爺爺一塊作伴。趙基石早不耐煩家裏了,這邊一應俱全,連牙刷牙膏手紙,都有人幫着按本人的愛好和習慣準備好送來,最是舒服自在不過。王不易還是住半人齋,得引蛇出洞呀。但是他的相好,大家叫王大嬸的女人,這次卻留了下來。這女人一輩子沒咋出過那一片,沒見過啥世面。隻知道這是個單位,房多人少,掙的好像還不少。竟然還有房子住?四爺安排她以後管着廚房,他兒子剛子幫着邱大爺掃掃院子打掃衛生之類的,反正是跑腿的活都是他幹。順便也給分了個小房間。
住在這裏,那是百邪不侵的。
楚教授能保證所有人的安全。在這裏變成公家的地盤之後更是如此。
但别人都能住過來,林雨桐不能。
家裏還有人等着呢,她是按部就班的回家。回家不是趙基石送的,而是袁奎過來,開車送林雨桐回家,并告知她,随時出發,随時待命。
這個待遇真的挺好的。
因着事情發展的突然,驟然之間,她還沒來得及跟林爸說過。他一直因爲這個擔心,但如果進入了正式的機構,他的心應該是能放下一些的。
于是,在樓下面下車,卻又轉出去買了兩個大西瓜,在小區門口給林爸打電話,說是拿不動,得爸爸過來接一下。
林爸出來的很快,遠遠看見了,還說閨女:“買這麽些西瓜幹啥。”
半個就夠兩家分的了。
兩人一人一個,拎着往家裏走。林雨桐在路上才把事情說了:“……我們屬于特殊部門……普通民衆不知道,也不可能叫大家知道。但是……這事我不想瞞您。”
林爸拎着西瓜放下,認真的看閨女:“你沒哄你爸?”
“這種事也哄不了的人。”林雨桐就笑,“這好歹也是公務員了吧。鐵飯碗算是端着了。那些退休的老前輩,待遇可好了。要什麽給什麽,感覺就是省長退休也就是那個待遇了。所以,您以後可以把心放肚子裏了。”
林爸‘嗯’了一聲,這個事啊,該危險還是會危險。但是身後有靠,那安全系數會大很多。他猶豫了一下才道:“這事……得我慢慢的跟你媽說……”
知道!
林雨桐跳過這個話題,笑道:“以後我的工資應該比你跟我媽加起來都高,完成任務的話,獎金少則幾萬,多則幾十萬幾百萬,要不了多久,我給咱們家換大房子,給您和我媽買輛車,您開出去跟同學聚會也有面子……”
說的都是些開心的話。
林爸一放松,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家裏的氣氛都不一樣了。
林雨桐跟着高興,晚上多吃了幾塊西瓜,夜裏起夜都起了好幾次。早上不等爹媽起床,她就跟奶奶說了一聲先出門了。袁奎開車在小區門口等着,上了車趕過去,到單位的時候剛好趕上一起吃早飯。
頭一頓早飯,是叫外面送進來的,桌子上擺了半桌子。除了四爺,一個個的都打着哈欠,估計是一晚上沒怎麽休息好。
趙基石抱着電腦,一手拿包子王嘴裏塞,一手抱着筆記本,眼睛都木了,但還是盯着屏幕:“不是我說……那好歹屬于數一數二的繁華地段……人來人往的,對照起來三兩天都未必完的了……說不定昨晚打草驚蛇,人家都跑了……”
“不會!”
正說着呢,外面傳來一個聲音,進來的是秦雙。
秦雙跟四爺和林雨桐打了招呼,就遞過來一沓資料:“你們送過來的照片我們做了對比,篩選之後,還真找到一個可疑的。你們可以再拿這個,跟視頻資料做對比。”
四爺接過來看了一眼,就皺眉:“外國人?”
“是!”秦雙點頭:“背景很複雜……而且,我們所有的資料都是出入境管理局那邊提供的。可此人在國外究竟如何,卻不得而知。”
林雨桐探頭看了一眼,秦雙提供的照片是背景是機場。這應該是機場一次衛生大檢查的時候拍攝的照片。本意是爲了拍攝機場内部的情況,結果自然是有旅客很自然的入鏡了。這張照片上就有那麽一個人,還算是清晰。也是帶着墨鏡和白色的太陽帽,身材體貌相似度在九成。有了這張照片,根據拍攝的時間,再查航班,然後再從航班的旅客信息裏找出對應的人,确實是不難。
四爺遞給林雨桐,林雨桐順便就把照片貼在公示闆上:“都看一下……此人名叫何峰,XINJIAPO籍華人……”
趙基石皺眉:“XINJIAPO人,這叫咱們怎麽弄?”
四爺看他,沒說話。
警察的思維有時候是好事,有時候真就是壞事。他總是習慣在那個條條框框裏行事。也不能說人家這麽想問題是錯的,所以四爺隻道:“怎麽把人留住且轉交到咱們手裏,不是咱們該考慮的事。咱們現在該考慮的事,如果有人協助咱們拿人,咱們是否有辦法保證這些人的人身安全,也就是說,咱們是否有能力對抗此人的手段……”
這是硬扛硬了!
趙基石就說:“紙人就是紙人,怕火呀!你們說呢?”
“那你燒了紙人,不怕附在紙人上的‘人’攻擊人嗎?”烏金搖搖頭:“太莽撞了。”說着,他就看林雨桐:“我去看爺爺了,爺爺說……白門的根基厚,很厲害……”
林雨桐明白這話,一定是黑四誇那個陣法了。而烏金這個時候提出這個話,意思不言而喻。“你是說,叫我用陣法先把此人困住,然後再想其他辦法。”
對!就是這個意思。
省的造成不必要的傷亡。
這個倒是不難,“我得知道此人現在在哪落腳。”林雨桐看秦雙:“能查出來嗎?”
“已經查出來了。”秦雙有些遲疑:“不過那地方可得小心些。”
“嗯?”林雨桐不解:“地方敏|感?”
“他住在西平賓館。”秦雙說着就攤手:“這幾天,有幾個國際學術會議在那裏召開,省裏很重視。”
西平賓館是老牌子賓館了,早年是官方,後來開放了,也是半官方。對外經營,但主要的還是接待政府事務。
“這樣啊……”林雨桐将碗裏的小米粥都喝了:“告訴我房号,我得親自去看看才行。”
秦雙做事很靠譜,半個小時的時間,給林雨桐和四爺準備了合适的行頭,外加一輛适合身份的車,邱毅做司機。
這個賓館早年在城中心,但現在不是。現在搬到了城郊位置,在高新區的最邊上。除了幾棟高層建築,以及開會用的大廳之外,再深處,還有别墅。
聯排别墅,獨棟别墅都有。獨棟别墅那是領導的,但是聯排别墅,有錢的倒是也能排到。秦雙給了四爺一個名牌,是黑底金字的,看着就透着一股子奢華。到了地方就出示這個,前台自然盡量按照要求給安排。
何峰住在緊靠着圍牆的那棟别墅,前台的服務員說:“那裏不是最好的位置,我們還有風景更好出入更方便的……”
“我就喜歡那。”林雨桐直接打斷了對方。此刻,她盯着擺在顯眼位置的賓館示意圖,看向那棟别墅的圍牆外面:“那裏是哪裏?”
這服務員職業素養不錯,被人攔了話頭不見惱,笑的還更熱情:“那裏是工地,正要建公園。最近咱們要舉辦幾場大型的國際會議,來賓都是貴客。不能有噪音,因此,這個工地就暫時停工了。您要是短期住的話,那棟别墅倒也還行,最近肯定不吵。可要是長期住……”她稍微猶豫了一瞬就道:“要不這麽着,我先給您這麽安排,等過段時間,您要還想住,我再幫你調整房間。您看可以嗎?”
可以!太可以。
四爺也順着桐桐的視線看過去:“你懷疑那裏有問題?”
不是懷疑!是肯定!
我肯定那裏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