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林雨桐責備的話沒說出來, 秦雙就來了。見他直奔四爺,林雨桐就明白, 這肯定又是四爺提前安排好的。
這不, 秦雙把血漿送來了,還跟林雨桐道:“另外, 方老還有個東西要我轉交給白衣。”
特别強調了林雨桐的白衣身份。
林雨桐心裏一歎, 就接過來。打開包裹的絲綢, 就見裏面是一古樸的匕|首, 這匕|首上在林雨桐眼裏是閃着金光的。這就說明, 眼前的這把匕|首是一把在吉地陣眼蘊養了多年的匕|首。算的上一件法器。
秦雙道:“這是方老送給您的, 說是長輩給晚輩的見面禮。”
那這禮可有點厚了。
這個時候送來, 怕是會用到這東西, 這倒是叫人推辭不得。
林雨桐道了一聲謝,帶着就直接就進了裏面。烏金緊跟着進去了。
手術室裏,汪國華夫妻兩個, 就這麽并排躺着。烏金學的是靈療, 靈療從一定程度上,跟中醫有些像,不是那種開膛破肚的那種。上了大學, 本身學的也是中醫, 哪裏見過這個陣勢?一進手術室,他就想跑:“我不行!”幹脆利索的認慫。爲了表示認慫的真實可信勁兒,身子還晃了晃,想表達他身體真的很虛弱的意思。
“不行也得行。”林雨桐不由分說拉着他:“過來, 搭把手!”
先出去清洗自己,再回來叫烏金幫着穿手術服,一條一條都做的有條不紊。手術器械就在旁邊放着,除此之外還有一把銀針,一根金針。站到手術台前了,林雨桐又看了那把匕|首一眼:“給匕|首消毒!”
“啊?”烏金愣了一下才動了“噢!這就去!”
等他帶着那把匕|首回來,就見汪國華的身上紮着銀針……這是麻醉的?
我的天爺啊!靠譜嗎?
他剛想提醒來點麻醉劑,那邊林雨桐已經揚起了手裏的手術刀。
烏金吓的朝後退:“你行不行呀?”手術前,至少得拍片子,分析片子,覺得成熟了,再做手術。爲了不出差錯,至少給要動刀的地方劃條線吧。你這上來就用刀切,屠夫啊你!
林雨桐恥笑:“在戰場上的時候,不拍片子你還不做手術了?不劃線你還就不切傷口了?”說着,她的刀劃下去。可這一劃下去,她卻愣住了——因爲沒有出血!一點也沒有!
這不正常!
林雨桐看烏金;“别愣住,号脈!”
烏金的手伸過去:“不對……脈搏越來越微弱……”他頭上的汗都下來:“……越來越弱了……這麽下去不行……它一定是感知到了……咱們驚動它了!”
驚動了會是什麽後果?看烏金慘白的臉就知道了。
林雨桐不再問,也不再有猶豫,更是舍棄了按部就班那一套,而是毫不猶豫的拿起那把匕|首,對着汪國華心窩的方向,一刀就紮了進去!
血‘噗’的一下噴了出來,噴的兩人滿臉滿身都是。緊跟着就有一團黑氣一般的東西,從傷口裏湧了出來。林雨桐手裏的匕|首,發出猶如龍吟一般的聲響,一團團金色的光霧,将那黑氣困在了裏面。
林雨桐喊愣住的烏金:“别愣着呀。”
烏金‘哦’了一聲,他起身過來連連施針。經脈所行之處,屢屢黑氣順着穴位逸散而出,然後迅速被金氣吞噬幹淨。林雨桐一看這情況,便迅速的處理這個傷口。怎麽捅破,怎麽縫合。傷了哪裏,重新搭建哪裏。
等處理完這個,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了。金氣已經把那黑霧吞噬的差不多了。
林雨桐沒管,去洗漱,洗幹淨,然後換了幹淨的再進來。此時,黑霧和金氣都散了,烏金還坐在地上喘氣。
林雨桐問他:“行不行?”
“行!”不行得行。箭在弦上了!他爬起來,走過去,卻将臉撇向一邊。反正是不管怎麽做心裏建設着,他也無法面對林雨桐手裏握着匕|首跟個惡魔似的,精準無比的将匕|首插|在人家的心窩上,看着鮮血彌漫。
可這一次,林雨桐卻遲遲不動手,而是鄭重的交代他:“你得習慣,慢慢習慣,說不得,我們以後遇到的會比現在更奇葩。适應吧,慢慢就習慣了……”見他情況尚且穩的住,就又提醒“等會你看着我,我這邊一旦紮進去,你不要有停頓,得先用針護住病人的心脈……”
明白!
烏金靠近一些,做好準備。可林雨桐手裏的匕|首這次紮進去,血是噴出來了,卻不見黑氣。
烏金聲音都開始顫抖了:“小心些……這家夥狡猾的很……龜縮不出……”總不能把人的肚腹一剖兩半吧。
林雨桐‘噓’了一聲,就将匕|首先拔出來,一邊示意烏金趕快止血,然後抽吸,一邊她自己又一眼不眨的觀察手術視野裏的情況。在她幾乎在要放棄,想着将開口再切大一點的時候,突然就瞥見附着在胸腔上的像是蠶卵大小似的東西來。這是什麽?不知道是什麽玩意,但肯定不是人體上該有的東西……已經把胸腔打開了,這玩意就先摘下來,然後再送檢。她可這一剝離,叫她發現,這玩意一點也不像是人體組織上長出來的東西……因此,在剝離下來的同一時間,她就用金針對準了它,直接刺在了過去。原本是想用匕|首的,可這玩意太大了,在拿不準的時候,林雨桐想先試試。沒想到一下子給刺中了,然後緊跟着就聽見一聲極爲尖利刺耳的聲音咆哮了起來,持續了足足三秒之後……世界終于清靜了。
看來是那個東西!應該就是了!
這會子林雨桐來不及多想,隻管處理手術的後續。
但是烏金卻不一樣,一眼一眼接着一眼的看林雨桐用過的,還紮在手術單上,顫顫巍巍的金針,露出幾分眼饞之色來。
林雨桐瞥了一眼:“看什麽呢?”
烏金就問說:“那金針……是白門祖傳的吧。”
不是!是跟随了林雨桐好幾輩子的東西了。她沒回答,卻隻問了一聲:“怎麽了?”
烏金帶着豔羨之色:“這金針功德之氣濃的快要溢出來了。它一定救過很多很多的人,這才是防身的好東西。”
嗯?
林雨桐的眼睛重新落在了這個細巧的老夥計身上,臉上也帶上了幾分傲然:“是啊!它救過很多人……很多很多……”
所以,它也是一件法器了!
手術做完,兩人的體征都趨于正常。隻要用專業的外科大夫和護士正常用藥護理,再将人放在吉地一段時間,自然就無礙了。
她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
烏金嘀咕了一聲:“先殺後治!屠夫大夫!”
屠夫就屠夫!
林雨桐隻給烏金留下一句:“改天緩過來了,上門親自給黑門師叔道謝。”然後就跟着四爺回家。
四爺履行承諾,怎麽帶去的,怎麽帶回來了。
前一天去,然後第二天回。
這也太快了一點。
林雨桐一回家就睡個天昏地暗,四爺陪林爸下了兩盤棋,她都不知道。
自從回來,她隻覺得過的忙忙碌碌,甚至說是渾渾噩噩。感覺總在别人的牽制下過日子。這種感覺很不對。而這種牽制,有時候真像是一種陷阱。不知道哪裏就隐藏着一句要命的話,叫人提心吊膽。
所以,她得調整一下。
因此,這次手術之後,林雨桐除了接四爺的電話,誰的電話也不接。便是趙基石來電,她也不接,等他打的多了,便回短信,兩個字——累了!
累了,還不能叫我歇歇了?
這段時間,就是賴在家裏,吃吃喝喝的,偶爾跟辛年出去逛逛街。本來還打算跟同學一塊去玩呢,結果,非常現實的,同學開始抱團了。考上同一個城市的,人家聯系多了起來。考上京城滬上這些城市的大學的,都說提前過去玩,順便看看學校,家裏也非常支持。那這沒考去的,跟着湊啥熱鬧?
從原本說的到近處去玩,最後無限延伸到還有人提議說想趁着這個假期出國遊。
那就算了,道不同嘛。
辛年還問:“上回租房給誰租的?”
“改天帶你見見。”說這話的時候,她自己都覺得這語氣裏帶着幾分炫耀。
這麽一晃悠,就是一周。
四爺說院子那邊也裝修好了,溫柏成也發短信過來,說是大師兄和大嫂已經能下地了,你啥時候過來再看看,另外也商量一下在國外那三個孩子的事。
那三個孩子都差不多人到中年了,雖然名分是師侄……但是……這種事你希望我拿出什麽意見嗎?白門的資産雄厚,要想辦法總有辦法的。她也不過去,隻說醫生檢查若是說沒事那就是沒事了。另外,關于那三個‘孩子’,她給了建議:拿錢先去M國賄賂這方面的工作人員,三個智力有問題的人,出現某種意外,比如說走失等等,這都是正常的。而這種操作,并沒有什麽技術難度。等人‘走失’了,就好辦了。MOXIGE和M國之間那個偷渡通道,可是很有名的。有錢能使鬼推磨,這點事應該很容易辦到。從MOXIGE,再想弄回來,就容易的多了。“這事三師兄你好好考慮考慮,得抓緊。邪靈破了,那個叫巴克的神父必然遭到反噬了,受的傷不輕。趁着他還沒動作,也動作不了的時候,抓緊把人帶回來吧。隻要人回來了……身份的事好弄。我親自去找民俗研究所的人……這點面子,他們會賣給白門的。”
溫柏成抓着電話的手都有點抖:“你是認真的。”
果然!白三把溫柏成這個實際上的小徒弟嬌慣的太了,混江湖的,這點話聽聽都吓着了。
她就說:“叫程昱辦吧。”
你這樣的不行!還是在學術界多刷刷存在感的好。
挂了電話,她就換了衣服,去四爺那邊。據四爺說,如今那個小院,被民俗研究所買下來了。怎麽交易的不知道,總之這地方撥給自己和四爺這個小組用了。不僅把之前的租金給退了,連這次裝修的錢也一并給出了。以後這裏的收電費網絡費,包括個人的通話費,都有地方報銷。而且,每個月按時都會發放工資。
工資倒是不高,但是獎金豐厚。
這次因爲除邪靈有功,救下帶着研究成果回來的教授,上面還特批了獎金。一筆下來就五十萬。很是不少了。
這錢怎麽分,四爺的意思是,差不多也該碰個頭了,借着這個機會,大家都見見。
從門口看,都覺得小院鳥槍換炮。外觀上看起來,很有些模樣。外面的招牌挂的是西平市民俗協會。另一邊還挂着個招牌:民俗文化創意公司。
創意公司?
誰起的名字?
“我呀!”在裝修好的一樓大廳裏,花格子殷勤的給林雨桐拿飲料:“我……你們覺得我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
林雨桐看四爺,覺得這家夥莫名其妙。
花格子蹭一下坐過去:“這幾天找元先生的人可都是奇奇怪怪的,之前這裏的房東還專門來了一趟,我恰好給碰上了……您說這地段,這麽大的面積……老闆娘,我不傻。我這人八字輕,沒有高人在我不安心呐。”
你要知道這院子裏還藏着一處鬼窩,你就不會這麽說了。
四爺點頭:“公司叫他運作吧……他不屬于内部的人員,就當是個打雜的。”
花格子一臉喜色:“我保證咱們不缺錢花?”
這話說的有點大。
行吧!就你了。
然後第一個來的,是——老侯!
四爺跟林雨桐解釋:“我找來的。他知道白門的事,跟白門關系匪淺,花格子需要一個幫手。”
嗯!這倒是。
“注冊和牌子挂在這邊也行,也能給他們在這裏幾間辦公室,但日常辦公,不能在這裏。”林雨桐就低聲跟四爺說了一句。
“知道。”四爺就說:“公司的具體地址,在福陵山下。那裏村上修了不少門臉,上下好幾層。我已經叫花格子買了三間門臉,上下三層,足夠辦公用了。在道觀跟前,能随時照應……以後道觀也歸他運作。”
好想法。
這邊沒意見,然後花格子拉着老侯就走。這老侯出門招搖撞騙的時候,很像那麽一碼事。
等這邊都送走了,人才陸陸續續的來了。
趙基石,邱毅、緊跟着烏金,最後來的是王不易。
王不易挺尴尬的:“上次的事……沒趕上……”
這老東西,奸猾着呢。
如今就這六個人,還有邱大爺,他是裏面正式的打雜的,也是按月拿工資的那種。
趙基石就說:“地方不小,人卻太少,光是打掃衛生,就是個麻煩事。也不能隻邱大爺一個人忙前忙後吧。”
四爺就拿出掃塵符,林雨桐将之擺放好,然後趙基石就發現,連養在牆角上的吊蘭葉子上的泥點子,好像都慢慢的不見了。
他‘咕咚’咽了一下口水:好厲害!
原來真有這樣的東西。
那這一張得多少錢呢?有這玩意,還要什麽吸塵器,這玩意不比吸塵器好用!
三觀一寸一寸的裂開,原本不知道這小白臉到底能幹啥的他,瞬間悟了。這也是個大佬呀!
以後一個團隊的,這也算是亮山門。拿出點本事叫大家看看。
林雨桐就不用了,盡管她是跌跌撞撞,但沒有過硬的能耐,有些活她就是扛不動。光是邪靈一事上的表現,這裏就沒人會質疑她。
緊跟着烏金咳嗽了一聲:“我沒什麽拿手的……”
“你謙虛了。”趙基石說的是真話,他那手别人看不懂的醫術,應該很厲害吧。
烏金卻從裏面聽出了諷刺的味道,他扭臉看趙基石,“你昨兒相親了,挺中意人家的,但是人家嫌棄你……嗯……是因爲工作的事沒瞧上你,對吧!”
趙基石先是愕然,然後恍然,最後幹脆捂住半張臉不叫他看,還咬牙切齒的提醒說:“做人要厚道!”
烏金别扭頭不說話,那樣子便想回說:“别欺負老實人。老實人也不是好欺負的。我也不止那兩手本事,别小瞧人。”
這表情倒是把趙基石鬧的有點尴尬,也不知道怎麽的,看見這小子一副柔弱樣,就想欺負他。見烏金說完了,他就先看王不易。人家王不易做出個‘你請’的表情,就捧着保溫茶杯子喝茶去了。喝的滋溜滋溜的!
趙基石沒特長啊,隻得道:“我之前就是個警察……以後日常負責單位的安保和諸位的安全……”說完就看邱毅。
邱毅更幹脆:“我命硬,膽大,扛造。”
嗯!也算是優點吧。
最後隻剩下王不易了,他樂呵呵的:“跟小邱不一樣呀,我這活了大半輩子了,跟那個打交道也打了半輩子了,做的也是那個的生意,可就是膽小。天生膽小,到現在我這膽子也沒變的更大……所以,其實也真是幫不上什麽忙。以後啊,要是有個内部打雜的事呢,都交給我……”
“您謙虛。”四爺就說:“真人面前就别說假話了。咱們要是算一真人,那您就更算是一真人。”
面對四爺,王不易也是無奈:“我這人除了膽小,還有一缺點,就是愛賣弄。見了您,就賣弄了一回,您看,您還真拿我當人物了!”
“您是個人物。”烏金突然插話:“我爺爺就說,半人齋,做的一半是人的買賣,一半是鬼的買賣。您也變的精明的,一半像是人,一半像是鬼!”
王不易:“……”這話說的,我謝謝你爺爺!
得!見面會也算是有聲有色吧。反正是各有脾性,挺好!
如今這裏算是個辦事處,辦事處的總負責人,也就是處長大人,是元明先生的。人家本來就是異形司的司長嘛,兼任其他職務的話,隻能就高不能就低,不是處長也說不過去。
從物種的稀有程度上來說,便是白門的白衣也得讓道。這個别講理,沒道理可講的。
而林雨桐呢,副處!外加外勤組組長。
外勤組有誰?你們内部自己定,随時可調整。
大緻結構就是如此。然後再就是那五十萬獎金。這獎金應該是除了王不易,都有份的。
但這裏,誰缺錢?
連邱毅都搖頭,“吃住在單位,要錢也沒用。”
趙基石出身官宦之家,他是家境殷實。林雨桐身後有白門每月給的錢,夠自己和四爺開銷。四爺的錢投入公司,不久肯定有回報。
至于烏金和王不易,更不是缺錢的主兒。
這五十萬,就放在賬戶上,當做小金庫。誰急需用錢,可以從這裏支取。以後大家有什麽活動,這便是經費。這筆錢,交給邱大爺保管。
所有的雜事處理利索了,四爺就說:“不管什麽事,都講究個開門紅。咱們這個辦事處成立之後的第一炮,得打響,但從哪打起?這個得商量商量。”說完,他就謙虛的看王不易:“您是老江湖,您給指條道。”
那五十萬沒他的份,但用錢卻沒人将他排斥在外。雖然咱不缺錢吧,但人家這情分得記着。這麽一圈都是年輕人,可咱也不能被人給看輕不是?
于是想了想便道:“咱們得把尾巴先掃幹淨。誰把咱們坑進來的,咱們得先滅了誰。”
誰把大家圈到這個組織的圈子裏來的?
不是想尋找答案無意捅上去的趙基石,而是用紙人屢屢犯事之人。
林雨桐就看了四爺一眼,隻怕王不易說出來的答案,便是四爺想要的方向。
那件案子裏,牽扯到了桂香。桂香又跟白門有淵源。而丢失的黃金,又疑似被黃門的人用搬山術給偷走了。這一樁樁一件件的,都圍繞着亦天門而來。
威脅到林雨桐的安全,四爺當然得先從這裏入手。
這事上趙基石不會反對,烏金提防黃門,當然也急切的想尋找黃門。邱毅是緊跟四爺的,四爺說怎麽辦,他就怎麽辦。隻有王不易,這老家夥滑不溜手,又剛被人開瓢,吃了那麽大一次虧。四爺先問他,就是等着他表态。
好了,如今意見一緻,那麽開門之後的第一個案子,就是它了。
林雨桐将那天晚上看到的騎摩托車的人早就畫出來了,如今從背包裏取出來,直接遞給趙基石,“以後跟警方的聯絡協調,歸你負責。”
“明白!”他接過來,起身就去了隔壁辦公室。協調查這個人去了。
四爺就說烏金:“黃門的事,還得你回去問問老爺子。”
烏金就看林雨桐,林雨桐也起身:“我跟你一起去。也該登門了!”
等這兩人也出去了,四爺就看王不易:“西平市隻有這麽大,紙人那東西……雖然随處可見,但我想,必是有很多講究的。就跟香燭一樣,有些香燭真能供奉,而有些就不能。像是半人齋,傳承數代,必是有深層次的緣由的。你們的紙人也是一樣,必是有不同之處。咱們不探究你們的秘密,隻是就是論事的說,你别緊張。”他跟王不易說話還是比較坦誠的:“如今,你堂弟老王那裏,一定被搗毀了。老王本人,也因爲治安上的事,被‘拘留’了。這意思你明白的吧?”
明白!對外的說法是拘留了,其實呢,怕是被帶走調查去了。
堂弟那人……一個人無親無故,什麽時候會出來,都難說的很。便是一時半會不出來,又有誰會在意?
他心裏歎了一聲,就聽四爺又道:“那這背後的人想要這紙人,還得是特别講究的紙人。出門你們王家……還能從哪裏買呢?外地?不會!這東西可不扛造。那隻能就近!就近的話,能找誰呢?除了您,哪些地方還有更講究的紙人?”
所以,這個人還是會找你的。
王不易歎氣:“擔心的就是這個!”要不然這位剛才問的時候,他也不會對答的這麽利索,“除了我二叔那一脈,我真想不起還有誰家有這本事了!所以,這些人要是還在西平的話,怕是還會回來找我的。”
四爺就道:“頻頻在西平出手,必是有圖謀的。目的沒達到,隻怕不會輕易走的。”
所以,你很危險。
王不易就說:“還得請各位……跟我回家小住幾日。我那裏地方雖然逼仄,但空屋子還有幾間。”
于是,四爺故地重遊,再次來了半人齋。隻是,如今不同于往日。
到了地方,她給桐桐發了個短信,叫從烏家出來以後,别急着回去,直接來半人齋就好。
而林雨桐,此刻坐在黑四的面前,再三的道謝。見黑四咳嗽的厲害,她就道:“這次的事,大師兄和二師兄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反對您去吉地的。”爲了驗證她的說法,她當着黑四的面給溫柏成打了電話,說了這件事。溫柏成隻猶豫了一瞬就答應了:“……隻是你得提前說,房子還在修建,過來也就是住帳篷……等房子建好了,我給黑門師叔留一個院子。”
很客氣。
黑四點頭,人情換人情,這算是進一步緩和了關系。
有了這個前提,再說起黃門的事,林雨桐就自在多了:“……對黃門,我們知道的不多。白門的事,我無心隐瞞師叔,确實是遭遇了很多您想都沒法想的兇險。師父如今又是那個樣子,所以,黃門到底如何,我得聽聽師叔怎麽說。”
黑四的精氣神瞧着好了很多,這是看見希望煥發了生機吧。他說話的語氣,比上次見面平和了:“……黃門……當年我有多恨,這些年我就有多疑惑。俗話說,抓賊拿贓!我當年認定黃門偷了黑門的東西,可我沒拿住髒呀。江湖上的事,我當年年輕,經曆的少,不知道人心如鬼,江湖險惡。當年理所當然的事,如今再想,倒是想不通了。便是黃門奔着東西來的,在我全心信任他們的前提下,他們便是偷了東西也用不着跑吧。隻要表現的比我還震驚,甚至于比我先一步喊出丢了東西,比如說黃門的什麽什麽丢了,這不是什麽問題都解決了嗎?真要那麽做,我當時至少是不會懷疑的。等再過了那個時間,再反應過來,然後再去懷疑,可時過境遷了。況且,他們來的不是一個人呀,弄死還是孩子的我易如反掌。他們跑什麽?說不通呀!可要不是他們,會是誰呢?”他眼裏露出幾分莫名的神色來:“……這些年我想不通,不想面對我可能錯了的事,但對着你們這些小輩,我還是要把這些疑惑說出來,具體的你們再去判斷好了。”
說着,又喘息了一氣,喝了兩盞藥味很濃重的茶,才又道:“黃門最初,據說是能搬山填海,其威力無法想象。我曾經聽師父提過黃門先輩救災,移山丘堵河道的事……隻是施法一次,耗損無數。後來……後輩們不争氣,這點造福萬代的本事,全用在了歪門邪道上。就像是……斂财!陽宅不好侵,但陰宅在活人眼裏,便是無主之物。盜墓賊做這樣的事有風險,但對于黃門來說,隔空便能取物。把搬山的法門全沒用在正地方。”
黃門的術法是不是這麽厲害,真能搬山填海?這個誰也不知道,但就是會搬山術這點卻錯不了。
黑四對于黃門,知道的也不多了:“這都多少年了,任憑我怎麽着,都沒找到他們的蹤迹。若是這次真是黃門所爲……你們要告訴我一聲……”
林雨桐應承下來,便起身告辭。臨走叫烏金在家等着,溫柏成怕是會派人來接人,叫他把人安全送到,再到半人齋來。
結果林雨桐前腳到半人齋,烏金後腳就到了:“我小叔回來了。爺爺那邊有小叔安排。”
也好!
烏金左右看看半人齋,“爺爺常說,半人齋裏有法寶,看來是真的。”
一進來,就感覺到空氣都不一樣。
王不易:“……”從來沒覺得烏家的孩子這麽讨厭過。有些話捅出來不好知道嗎?
他打岔:“我找人給咱們送一桌菜來。私房館子的菜,得嘗嘗。”
四爺就順便接話茬,把這一個岔口給岔過去。
那邊林雨桐的電話就響了,是趙基石打來的:“那個人查出來了,你們在哪,我過來找你們。”
林雨桐給了地址,挂了電話就跟四爺感歎:“還是有組織好。”看看這速度,要是叫咱自己摸索着查去,大海撈針呢!
趙基石來的很快,跑進來的,氣喘籲籲的:“你們一定猜不到,這家夥是幹什麽的?”
幹什麽的?
烏金試探着道:“盜墓的?”
趙基石瞪眼,不可思議:“你們怎麽知道的?”然後又看林雨桐和四爺:“感情你們早知道了?”
誰早知道了。
四爺就伸手要資料:“拿來看看!”
趙基石把資料丢過去,四爺接過來,他自己看一頁,然後再傳給桐桐。桐桐再往下傳。
“邊川,男,二十七歲。”邱毅撓頭:“這個人……現在在哪呢?”
趙基石喝了兩杯茶,喘勻了氣才道:“被轄區的派出所給逮了……剛好,這家夥手裏有沒出手的幾件東西,都是剛出土的,罪名都是現成的。”
會會他去!
林雨桐跟趙基石走,剩下的人都堅守在王不易這裏。本來四爺就是先來王不易這裏看看,要是等着想買紙人的家夥上鈎,就不能老呆在半人齋,還得騰出地方叫人家知道安全了,然後才好露面。不過這個嫌疑犯輕易被逮住了,說起來也算是打草驚蛇了。那麽對王不易這邊怎麽安排都成。這老小子膽子小,算了,留下來陪着吧。不過四爺心裏有預感,抓住的這個家夥,還不定是幾流角色呢?不過這恰好是個盜墓的,倒是真真是巧了。
趙基石在回局裏,是跟在林雨桐身後的。局裏的同事都跟看西洋景似的看,“喲!這不是趙頭兒嗎?”
趙基石還是那副屌的不行的架勢,一副看誰都是愚民的樣子。當然了,這也是屬于人家同事之間有默契的小玩笑。沒見個個都被鄙視了,還一臉的笑嗎?
還有人小聲嘀咕:“不是他家裏嫌幹一線刑警太危險,給調到清閑部門去了嗎?”
“誰知道,聽說是個學術研究所,鬧不好過去是搞安保的。”有人就這麽猜測,“這玩意也未必見得就輕松。這不出事什麽都好,就怕出事。這一出事,可肯定是大事。隻要出事,才不管你是非對錯,那一定是你的錯。處分可就背上了。”
“想哪去了?”就有‘知情人’道:“聽說是個民俗還是什麽的研究所,那種地方能有什麽國家機密?頂尖科技技術?”
啊!也是呀。
還有那陰謀論的就道:“指不定過兩年人家的級别在清閑單位升上去了,回來就直接坐副局了。也就不用了下一線了。”
邊上聽熱鬧的老警察李國慶心裏呵呵的,他也不多話,忙自己的去了。小趙那看愚民的眼神不是開玩笑的,他是真的。隻怕人家去的單位,可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