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了?
這還真是……亦天門的風格。
亦天門上上一輩的長輩, 全都是以失蹤爲結局的。好像是聽桐桐說過一耳朵,以爲黑門的掌門死了, 卻不知道怎麽就借了個皮囊活着。然後被白門的掌門找到了, 然後白門掌門的肉身死了,生魂又跑到黑門本占有的那個皮囊裏, 然後把黑門的掌門生魂給擠掉了。擠了也總有個歸途吧。結果是沒有了蹤迹, 失蹤了!再後來黑四聯絡了青一赤二, 打傷了這個占了皮囊的白門掌門, 然後白門掌門的生魂又不見了。皮囊被白門的人搶走。問題是, 這個時間, 白三人家還活的挺好。那這搶來皮囊歸誰保管?又是怎麽保管的?
好吧!可以先放下這個問題不糾結。再說青門和赤門兩門的掌門, 竟然在尋找另外兩門掌門的過程中——失蹤了。
唯一剩下一黃門, 黃門除了最開始被黑門認爲搶奪了他們門派的術法秘籍之後,好似再沒有了消息。跟其他四門的比起來,好像黃門尤其神秘。
這一樁樁的, 最後的走向都是:失蹤!
神秘失蹤, 然後銷聲匿迹,不見蹤影。
這是很奇怪的現象,當然了, 說不定也可能跟他們本身練的術法有些關系也不一定。但這或許隻是樂觀一點的看法而已。
遇到這種誰都沒經過見過的事, 還是謹慎點爲好,尤其是事關桐桐。
老藤露出一臉的無奈:“我不知道你……我是說你,不是說大樹!我不知道你跟那個小丫頭到底是什麽淵源,但有人看過你們面相的, 回來說了一句‘相得益彰’。那你們的淵源一定就不淺。所以,她本身肯定還是有一定的問題的……”絕對不是一般的十來歲的小姑娘。但是這一行了,不能一刀切。不能把所有的都歸爲異類。但必要的檢查是要有的。當然了,這話如今不用告訴眼前這個看起來有點危險的雄……不,是男人!他這麽想着,就馬上接着往下說:“有時候,天道要這麽安排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有人幸運一些,生命還能重來能,那我們就把這些當做是天意。隻要不是對公衆有害的,那咱們其實是管不着的……”
四爺的眼睛微微的眯了眯:難怪術士不得善終呢。一個個的,确實知道的太多了。知道的多也就罷了,偏還管不住自己的嘴。好像永遠不知道‘爛在肚子裏’是什麽意思。
他這一個表情,老藤不由自主的朝後縮了一下:“我感覺到了要殺人滅口的氣息。”
“如今殺人是犯法的。”但并沒有否認有過殺人滅口的想法。
“但是殺樹不會。”老藤給了這麽一句。
“你是人!”四爺一邊起身,一邊提醒他:“人嘛,你覺得你是人,那便是人。不用别人告訴你你是什麽。”他指了指心:“做人看心不看相,記住這句話就是了。”
說完,他将不大的冊子直接放進衣兜,然後轉身出去了。
老藤沒說話,不是無話可說,而是他剛才似有所感。在他說出‘你是人’的時候,他感覺到某種東西松了一下,這種感覺很奇妙,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他微微驚愕了一瞬:這是什麽人呐?難道是傳說中的‘金口’,能言出必成嗎?
卻說四爺出來之後,那個中年人在外面等着。
看見四爺這麽好好的出來了,他的臉上不複剛才那般的死人臉,露出幾乎堪稱是熱情的笑來:“元先生,我叫秦雙,以後要一起工作了。那麽,我現在送您去……”
“我得去見你們之前帶走的姑娘。”四爺說着就看他,一臉的不支持反駁。
然後秦雙:“………………好吧!”突然就不敢反駁了。其實對方的行程應該由自己來安排的。如今……算了算了……計較什麽呢?誰叫人家是稀少物種呢。隻當是給熊貓當飼養員了。
四爺被帶到老宅子的時候,林雨桐還在院子裏坐着呢。老太太說叫自己等一等,可這一等就是兩個多小時。
便是早上九點吃的早飯,這會子也忍不住饑腸辘辘了。
她擡頭看了看天,太陽還是那個太陽,雖然撒進這個院子裏的太陽光不那麽炙熱,坐着這裏也是一件相對比較舒服的事,但這麽幹耗着是個什麽意思。
這麽長時間,她把小小的第三進院子已經看的很清楚了。裏面的花草樹木,每一棵都觀察了一遍。除了确定那是有些年頭的,養了好些年,還被養活的不錯的以外,别的還真沒什麽。
哦!對了!還有一個值得注意的現象,那便是養花用的花盆,都是民國的。瑕疵很明顯,有些是硬傷,那是出窯的時候就有的,本身就是殘次品。有些是時間留下的痕迹。但看瓷器的時間線,都很接近,肯定是民國沒錯了。
那是不是可以判斷,這些個花盆連同花草樹木,跟這所宅子是一樣的,時間可以追朔到民國。民國的時候,有一家出身不顯,家資隻能算是一般的人家,建了這麽一所宅子。
“你不像是個術士,更像是一個警察。”屋裏,不遠不近的,傳來老太太的聲音。話出口了,人才從屋裏出來:“我一直在觀察你。”
能猜到!但是以自己的直覺,并沒有發現真有人盯着自己。這個院子裏,她沒發現攝像頭。
看着出來跟進去的時候沒差别的老太太:“您是高人。至于我,您就當我是個警察。您不也說嘛,這工作性質,其實跟警察也差不多。”
這不挺好。
老太太看她:“你的這一點也好,也不好!從你進門,你隻試圖看過我的面相。發現不可爲之後,便直接放棄了。從沒有深究我,我的臉你爲什麽看不清楚。”
“這又說明什麽呢?”林雨桐就笑:“人的眼睛看的都可能是假的。我從不相信我的眼睛,我隻信這裏……”她指了指心。
“很有意思的想法。”老太太對這樣的說法不置可否,又是沉默,良久之後才問了一句:“如果隻看心……那你告訴我,一個誰看了都是好人的人,爲什麽要做最壞的事呢?”
這是說他們内部出問題的那個人嗎?
“您既然不想告訴我關于這個人的事,爲什麽又要主動提起他。”希望我主動去問嗎?
老太太搖搖頭:“沒想告訴你。隻是有些人嘴太快,說漏了嘴。與其叫你通過其他途徑知道,倒不如我坦誠一些。”她說着,就拿出一張照片來,“這個或許如今也沒什麽用了,但還是應該叫你看看的。這個人……叫白衣!”
林雨桐伸手接照片的手一頓,愕然的看向這老太太。
老太太笑了笑,将照片往前又遞了一下。
林雨桐認真的看了她兩眼,這才接了過來。照片是黑白的,背景有些老舊。上面有一男一女,兩人依靠在一起。叫人一眼就能看的出,這是一對戀人。照片上的女子,也就十幾歲的樣子,跟林雨桐現在的年紀相仿。穿着學生裝,照片上看到的,是白色的上衣黑色的裙子,然後黑色的偏帶布鞋。她一手拿着書,一手挎着旁邊男人的胳膊。男人也很年輕,一身西裝,戴着禮帽,手裏拿着文明棍。這在民國是很流行的打扮。留洋回來的,在正式場合,都願意把自己打扮成紳士模樣。這男人的五官,也是極爲英氣俊朗的。
女人不用說了,就是眼前的老太太。
她的頭發蒼白了,臉上也有些細紋,屬于不怎麽見老的這一類。隻要一看照片,還是能印證的起來的。林雨桐就笑:“唯草木之凋零兮,恐美人之遲暮。這話在您這兒,可不見得。美人便是美人,便是白了頭,依舊是美人。”
老太太哈哈大笑:“我這把年紀了,聽了這話也是渾身舒泰。”
林雨桐卻感歎,老太太的年紀當真不算是小了。照片上的具體年紀不詳,但推算下來,她的年紀在九十往上了。一個九十歲上下的老太太,看起來也就是五十上下。林雨桐知道她不止五十,因此管她叫老太太,但沒想到,不止五十,是不止了這麽多。歲數看起來打了對折。
她不在這個上面糾纏,而是深深的看老太太:“另一個人……是誰……”
老太太笑了笑,還沒有說話,院子外面就傳來腳步聲。她便笑:“來了!等他進來了,我一塊說。”
林雨桐扭臉看過去,就已經看見四爺的身影了。她剛想提醒一句,‘小心八卦鏡’。卻不想四爺往前走的腳步不停,不等她說出口,他已經進來了。
進來了之後,明顯頓了一下,然後回頭去看,當然也看到了那面鏡子。随後他看過來,目帶詢問:沒事吧?
是說那面鏡子有沒有傷到她?
林雨桐沒搖頭,隻是手指輕輕點了點大腿,四爺這才擡腿走過來,跟老太太道:“我來接她。”
“不急。”老太太指了指邊上的藤椅:“既然大老遠的來了,就留下來喝杯茶。”
林雨桐垂下眼睑,四爺才在邊上坐了。老太太倒的茶,誰都沒碰。桐桐從包裏掏出自己的水杯,遞給四爺,他才抿了兩口。
這老太太就搖頭:“太謹慎了你們。我這像是對你們有惡意的樣子嗎?”她無奈的看了一眼那個八卦鏡:“就因爲它?”
林雨桐不置可否,把照片遞給四爺,然後問老太太:“您還沒告訴我,您把這張照片拿給我看,是想告訴我什麽。”
老太太從四爺的手裏又把照片接回來:“這個故事有點長,我簡單節略的說一下。我便是照片上這個姑娘,我父親給我取名淑媛,方淑媛。我父親是個商人,那時候生意還不錯。我們家在滬上買了房子,我也在滬上念女校。那個時候,我認識了我的未婚夫,就是這個人,他叫程世明,留洋回來的。我們很快喜歡上了彼此,然後他上我們家提親。他說他的家人都在南洋,我父親也沒爲難他,我們家給我們訂了婚。這張照片,就是訂婚之後,我們一起拍的。那時候,我還想着以後,我要跟他拍很多很多的照片,好看的照片,換上我最好看的裙子和旗袍,誰知道,再沒有這樣的機會了。他在回南洋的途中,出事了。船出了事故,一船人死了大半。半年之後,我才輾轉得到他的消息,是那時候跟他一起坐船去南洋的商人帶回來的。他說了這事故,并且說了世明的情況。他喪生于大海,據說當時船出了事故,他落水之後趴在木闆上,是能獲救的。當他卻在那種情況下,救了三個孩子。一個九歲,一個八歲,一個還是嬰孩。之後他便力竭……他的屍體被漁船打撈起來了,當時很多人都看見了。我後來找了很多當時的親身經曆過這件事的人,也都證明了這一點。他……确實是死了。說不傷心那是不可能的,可後來,我也沒時間傷心了。我父親生意出了問題,把在滬上的房子賣了還債,家裏也就沒有多少積蓄了。滬上是待不下去了,就回了老家西平。在當時還不算是繁華的地方,買了地皮,然後蓋了這個院子……咱們現在所在的這個地方,就是我家。”她指了指這宅子,笑了一下,然後看林雨桐:“你剛才看過這個院子,想來你也看出來了,而且猜的都是對的。我家那時候确實沒什麽錢了,所以,種花用的盆啊罐的,都是地攤上的貨,當時攏共花了一個大洋。我跟着父母回了老家,後來,父親就病了。這一病就撒手人寰了。可就是那麽巧,一直想再要個孩子,要個兒子的母親,多少年都不開懷,卻在父親病之前,坐下了胎。父親去世後,母親生下了父親的遺腹子。因爲高齡産子,難産也去了。剩下我還有襁褓中的弟弟。一個未出嫁的姑娘,一個還是嬰孩的孩子,多少人想上門打主意。半夜裏吓的我不敢睡呀。又是那麽一個兵荒馬亂的年月。那個時候我就想招,人總不能不睡覺吧。那時候剛好離這裏不遠的護城河那邊,說是鬧鬼。一到晚上,就鬧水鬼。我一想,這是個好主意呀。于是,我白天帶着弟弟該睡就睡,到了夜裏,我就不睡了。弟弟哭,那就隻管哭。我呢……穿一身白衣服,頭發披散着,夜裏真有壞痞子打主意,結果被我吓的半死。那個時候,我就希望這個世上真有鬼神之力,盼着我的親人……父親、母親、或者是世明,不管是誰,求他們能來,能護我一程……再艱難,每日裏,我都買最好的香燭,上供,把家裏弄的烏煙瘴氣的,更坐實了鬧鬼的傳言。後來,家裏就真鬧鬼了。”
林雨桐信這話,每天這麽燒紙供奉,不定多少孤魂野鬼等着搶呢。
“然後我弟弟情況就有點不好,每日每夜的啼哭,還愛生病……”她說着,就帶着些傷懷和愧疚,“我跑了醫院,但手裏的銀錢不夠,我想賣了宅子給弟弟看病,可鬧鬼的事那宅子根本就無人問津……後來,走投無路了,我就找個當時很有名的道士,請他幫我想想法子。他說問題出在我家,必須去我家看看。我信這話,因爲家裏确實出現很多奇怪的事……可到了家裏,才知道這道士不過是騙子……他上門哪裏是捉鬼,不過是想當賊罷了。他不安好心,想欺負我。那時候我懷裏抱着我弟弟,他也不管不顧,搶了孩子摔到炕上的……我恨極了……就在這個時候……我聽見一個屬于孩子的聲音說,‘淑媛,簪子……簪子……’我來不及多想,拔下頭上的簪子就刺過去。一下接着一下,那道士的血流下來,流的到處都是……我又聽見孩子的聲音,他說‘羅盤!羅盤!’,我下意識的就去找羅盤,羅盤是道士的,上面全是道士的血,我吓的不敢拿,吓的簪子把手都紮破了……然後,在我拿起那羅盤的那一刻,我眼前的世界變的不一樣了……我看着道士咽氣,看着道士的魂魄從身體裏出來,然後看看……看見……被摔在炕上的‘弟弟’伸出手揪住道士的魂魄,就那麽給吃了……”
林雨桐擡頭看了看天,太陽西斜,她生生的打了個冷顫。
方淑媛搖搖頭:“我才知道,剛才說話的孩子是我‘弟弟’,那又不是我弟弟了。我能看見我弟弟的魂魄渾渾噩噩的縮在一角,可憐兮兮的。而那個‘弟弟’,他是誰呢?他的生魂我隐約可以看見,他是世明!他回來了。許是知道我的處境,他回來看我了。于是,陰差陽錯的,機緣趕機緣,他成了我‘弟弟’。不能這樣,我弟弟何其無辜?世明也是搖頭,他也說,要是跟我成了姐弟,他甯願不要這個機緣。于是,我們兩個邊到處尋找高人,希望能把我弟弟給換回來。于是……有了那面八卦鏡。”她指了指那面鏡子,然後跟林雨桐道:“說起來,那面鏡子跟你有些關聯。那便是上上一代白衣留下的,也就是你師父的師父。”
哦!那個被黑四聯手青一赤二打傷了,再之後生魂失蹤的那個吧。
知道!知道!
門派這種稱謂,白衣白衣的,搞不清楚誰是誰了。
林雨桐就問說:“那換回來了嗎?”
方淑媛搖頭:“換不回來了。因爲我們不懂,拖的時間太長,我弟弟的年紀又小,魂力越來越弱,便是勉強換回來,也不過是一連餓都不知道的癡呆兒。那樣的年月,那樣一個孩子,到底是活着好還是解脫好?這個不難選!于是,我選擇超度了他,該去的得去了。世明也覺得,死了就該入輪回,求了你們那一代白衣……可八卦鏡你們也見識了,連它都不能将世明的魂魄帶出來,那就是無能爲力了。于是,不認也得認。世明被白衣收爲弟子,直接被帶走了。理由嘛……是怕世明走了歪路。再回來的時候,已經過去三十多年了。他師父據說是死了,連師兄也死了。他找回家裏來,而我那時候,因爲一雙眼睛看得見别人看不見的,早早的就爲國家工作了。在那個年代,我把這裏也捐出去了,留作民俗研究所辦公之用。這地方輕易别人也找不進來。他是回家,自然就找來了。因着他沒了師父師兄,他自然就成了白衣。亦天門呐,在這一行裏,聲威赫赫。便是勢頹,那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這麽着,他順理成章的留了下來。那些年,得有小二十年的時間裏,都有人對他心生疑慮。畢竟,他跟一般的人都不一樣。畢竟,是借屍還魂嘛。對于這樣的,我們這種管着特殊事務的,該用什麽态度去對待呢?用了小二十年的時間,曆經了不知多少次兇險,慢慢的,才都開始接受。哦!原來是我們多心了。再之後,他又甩了所有信任他的人一個巴掌……他隐瞞了很多,然後一個交代都沒有……便失蹤了。他到底隐瞞了多少,我們正在查,到現在爲止,也沒有一個準确的數字。爲了什麽隐瞞的,目的是什麽,我們也一概不知。”說完,就往後一靠:“該說的我都說了。在坦誠上,我覺得我做的要比白三要好。剩下的,你如何想,如何考慮,怎麽選擇,那都是你的事。怎麽選都不能算是錯的。我累了,你們自便吧。”
連一口氣都不給人喘,她倒是倒幹淨了,也不看别人接受了多少!可逐客令也下了,不走也不行了,盡管林雨桐是一肚子的疑問。
但顯然,便是問了,她也不可能回答。
兩人起身,說了一聲告辭,就從起身往外走。出門的時候兩人都謹慎的很,這個鏡子确實是厲害。兩人手牽着手,再跨過這個大門的時候,并沒有感知到什麽。
這倒是有些奇怪。
他們卻不知道,在他們出去的那一瞬,方淑媛便睜開了眼睛,看着那面鏡子,然後眼看着那邊鏡子就這麽一點點的出現裂紋,直到裂紋布滿鏡面。她愕然的睜大眼睛:破了!竟然就這麽給破開了。
她以絕對非九十歲的老人該有的步伐沖到卧室裏,拿了手機,慢慢的編輯短信,短信的内容很簡單,就兩個字——破了!
編輯好之後,點擊群發。群發給手機上的所有聯系人。
同一時間,好幾個白着頭發的老家夥,在同一時間,接到了同一個短信:破了!
緊跟着,方淑媛的手機,固定電話都響了起來。她卻不接,她得等着,等着這些老夥計回來!
而這邊,四爺和林雨桐出來,不見之前林雨桐碰見過的女人,隻有兩個黑衣人在二進的院子裏。兩人不知道在說什麽,但看起來情緒還不錯。
那個帶着林雨桐來,一路都黑臉的人,也擠出一點笑容來。
邊上跟着四爺的那個,叫秦雙的,主動自我介紹,說他叫秦雙,然後又介紹黑臉人,“袁奎!他天生黑臉,但這樣的人心熱,好打交道。以後,咱們得一塊工作了。”
雙方握了握手,林雨桐才問:“跟我們一起的那個呢?”
是問程昱。
秦雙就道:“在機場,已經送到了。正在機場等二位呢。我們給幾位改了航班,現在走完全趕的上。”
那就走吧!
這次再沒分開坐。不過卻換了車,換了七座的商務車。司機是司機,除了秦雙和袁奎,還有兩個像是保镖的人。
一上車,林雨桐的手機就響了。看來電顯,是烏金。
她接起來,剛喂了一聲,那邊就急忙道:“你現在在哪?我要見你,有件事我拿不定主意。”
他這麽一說,林雨桐就知道什麽事了。她急着要走,便道:“沒人催你。你好好想,想多久都行,我想他們的大門對你應該是敞開的。要是想通了,告訴他們就行。到時候咱們還一塊……”
烏金馬上明白了意思:哦!也找她談話了。而且,她答應加入人家了。
林雨桐想着,隻怕昨兒晚上參與的人都被約談了,不停的看手機,想着還有誰會打過來。結果一路都很消停,到了機場,遠遠的就看見兩個人。一個是趙基石,一個是邱毅。等林雨桐和四爺下車,這倆自然而然的站在他們兩人身後。趙基石緊跟桐桐,而邱毅緊緊跟着四爺。秦雙給這倆分别握手:“人我就交給你們了,好好的帶去,好好的帶回。”
“放心吧,秦主任。”趙基石的态度很客氣。這就證明秦雙的職務還不低。
秦雙回頭又跟四爺和林雨桐說:“我們的人跟着你們,怕二位不舒服。這兩位是你們的熟人,相處起來應該沒有問題。他們負責你們的安全以及任何事務。你們可以提任何要求,隻要我們能辦到……”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哪怕明知道,越是客氣,将來用你的時候這危險系數就會越高,但這……還真得接着。這好歹是一層靠山和屏障,要是沒有這層保護,直面的危險将更多。
送到這裏,看到一行四個人進了機場,人家才回。
趙基石還主動從林雨桐要了她的雙肩包,調侃道:“以後你就是我的老闆了!”可憐自己一個副科,放到派出所都能放副所長,結果給弄來給人當保镖。
林雨桐還詫異的看他:“你接受能力不錯呀。一點心理障礙都沒有?”
趙基石摸了摸鼻子,怎麽可能沒有。他這大半天的時間,一直感覺是在夢裏,不那麽真實。
那邊四爺也問邱毅:“感覺怎麽樣?”
邱毅不愛說話,說話也簡直:“我一直就信有那東西。”在殡儀館工作,見到過很多怪事。雖然各種的專家給這些怪事都能給出看似合理的解釋,但這些東西,卻沒法叫他信服。他見過屍體自己坐起來,但他知道那不是詐屍。他夜裏聽見過各種怪聲音,也是他的命硬,都扛的住。其實,“這比以前的工作好……正式的公務員編制,聽起來也體面。”風俗研究,一聽就是搞文化的單位。清閑又體面,“找對象也好找,我爺爺肯定高興。”
這是自從認識以來,說的最多的一句話。
距離登機還有幾十分鍾,都餓着肚子,這會子還能在機場吃頓簡餐。到了最醒目的快餐店,程昱已經在了。而且桌上放着已經點好的餐點,正好是五人份的。
林雨桐率先過去,也不細問:“你一個人?”
沒有配備其他的人。
程昱‘哦’了一聲,這就是全部的答案。他被約談了,但是他拒絕了爲其工作。在一定程度上願意配合他們,但不想成爲他們的一份子。理由是,白門有很多庶務要打理。
有這麽多‘外人’在,林雨桐就不多問了。沉默的吃飯,然後登機。
在飛機上補覺,臨下飛機,又喝了兩杯果汁,一下去就神清氣爽。
程昱打頭,出了機場就有車接。地點是地段還不算錯的一處酒店。都到了跟前了,程昱才說:“酒店也是咱們白門的産業。我師父正在裏面等我們。”說着,就看四爺幾人。
林雨桐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說,接下來是我們白門的家務事,這些人不好總跟着。她就道:“安排住下。房間安排在一起。兩間房就行。”她拉着四爺的手:“我們倆一間……”
“不行!”趙基石反對:“至少三個房間。”他看林雨桐,像是看個不良少女:“未成年人,要做未成年人該做的事。”
你是保镖好吧!
角色定位有問題。
林雨桐憋氣的看他,最後還是道:“聽他的。”因爲四爺已經暗示‘聽他的’。
程昱趕緊道:“一定安排最好的房間。”
結果給安排的是套房,客廳帶三個卧室。什麽問題都解決了。
趙基石很滿意:“你們倆一人一間房,我跟邱毅輪流在客廳值班,公用一個卧室就行。”外面還帶着巨大的觀景台,睡哪裏不是睡呀。
他們休息,林雨桐直接跟程昱走了。
本來想着,應該在同一層樓。确實上面的房間看起來不錯。結果誰知道上了電梯就直接往下,按了個-3。這是要往地下車庫去?“你師父他們不住這裏?”
“住這裏……在另外一棟樓上,從車庫能直接過去。”
然後在負三層裏繞了得有七八分鍾,才到了一處電梯跟前,摁了電梯,進去,發現最高層隻到二樓。而程昱摁了一個1.
林雨桐:“………………”可能就是酒店背後有兩層高的小房子吧,直接過去就好了,從地下走,真虧你怎麽想的。
程昱看出林雨桐的疑惑:“除了這個出入口,再沒有别的了。”
林雨桐眉頭皺的更緊了,“這樣能更安全嗎?”誰都可以直下三樓的好吧!問着,她就又皺眉,之前看見地下三層确實有車,但車不多。她還想着一般用不到下面……如今看,恐怕不是。三層的車是自己人的車,“别人下不了三層嗎?”
程昱這才點頭:“除非我師傅那邊開啓了程序,這邊的電梯-3才能摁。裏面到處都是監控。除非看到是要見的人,否則,咱們也上不了這個電梯。便是上了電梯,我師父不開門,咱們也得困在電梯裏。”
這邊說着話,就到了。等了兩分鍾,電梯才打開,溫柏成站在外面,看起來有些狼狽。眼睛通紅,頭發淩亂,隻問了一句:“怎麽才到?”
一腳踏進去,之前想不通的,一下便通了。地下室那麽複雜,通着這邊也是奇奇怪怪的。主要還是爲了布陣的需要。雖然這個陣法布置的很愚蠢,但其用意,她也算是看明白了。
溫柏成卻不知道林雨桐心裏在研究這個陣法,隻拉着她就走:“快,跟我見見大師兄。”
從走廊穿過去,是大廳。大廳裏躺着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睡在沙發上,鼾聲震天。溫柏成低聲道:“這是二師兄,他跟着熬壞了。剛睡着沒多久,先别吵他。”
林雨桐的腳步輕了一點,跟着穿過客廳,進了第一個房間。就見房間的雙人床上,躺着兩個人。是兩個都上了六十的老人,一男一女,應該是夫妻。
“這是大師兄和大嫂,你幫着給看看。”溫柏成讓出位置,“好容易從美國回來,可一回來就不對勁……我拿不準這是怎麽了,師父當時說,要是有解決不了的事,隻管找你拿主意,我是六神無主了,隻能叫程昱把你叫來!”
林雨桐心說,你可真看得起我。
她心裏腹诽着,但到底是走上前去,摸了摸兩人的脈搏,又翻開兩人的眼睑看了看,心裏就閃過一絲什麽。再定睛去看兩人,心中不由大駭,面上卻不露聲色,這道:“咱們出去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