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人呐!
花格子襯衫蹭一下立正,然後臉上就迅速的挂上了谄媚的笑意,身子都跟躬下來了一樣,“今兒還真是走了好運,出門就遇貴人。您是高人,真真的高人。隻看面相就猜出來了。那您可一定得救我呐,隻要您幫我,您放心,我一定能叫您滿意。”他指着巷子外面,“巷子口有一家早茶鋪子,是南邊人開的,口味還不錯,請您二位吃早飯如何?剛才真不是瞞您,我守在半入齋已經三天了,天天天不亮就來,天黑了才走,隔上半個小時摁一次門鈴,可裏面就是沒有應答聲。大師是真不在!事情辦不成……又趕上飯點,還請您千萬要賞臉呀。”
林雨桐就看四爺,看他的狀态是否能堅持。
四爺點頭:“那去吧。”
這不是送到手裏的機會嗎?
北方的早點鋪子比較随意,大堂裏坐着,拼座的都很多。但是這一家就比較精緻了,有包間的。雖然不大,但獨立的空間倒是方便說話。
這花格子很舍得,亂七八糟的點了一桌子,“也不知道您喜歡什麽……各樣都叫拿了一些,您隻管挑您喜歡的。”
林雨桐給四爺夾了蝦餃,她自己也夾了,不再拒人以千裏之外,花格子就舒緩的笑了起來。他是無心吃飯的,隻試探着問林雨桐:“您看……您要是能指點一二……”
林雨桐跟他客氣:“我也就是能看出一二,但你遇到具體什麽事,我卻瞧不出來。”
這個誰也瞧不出來算不出來,能看出大緻方向都是神人了。
花格子抓抓亂糟糟的頭發,“我說出來人家都不信……也是我多嘴惹的事……”
林雨桐就放下筷子,又往那朵長着黑色花蕊的桃花上看了一眼,“不管我信不信,你先說就是了。”
花格子讪笑兩下:“我這人……其實沒什麽壞心,就是嘴不好,沒把門的。一個月前吧,我老子住院了,我就三不五時的,總得去醫院看看嘛。到了我這把年紀,跟你這小姑娘還不一樣。你到了我這年紀就知道了,要是不結婚,那就跟對家裏以及親人犯下不可饒恕的大罪一樣。過年過節的親戚相聚的,你永遠低人一等。人人都要說一句,你得抓緊呀,你這一個人想晃悠的什麽時候……”他捏着嗓子學七大姑八大姨說話,惹的林雨桐也不禁莞爾。單身狗這種生物,是會被放在歧視鏈的最低層的。她點頭表示理解。
這花格子也不管這眼前的小高人是不是真的理解,一臉的苦相就道:“那天我推着我們家老爺子在住院樓下的花園裏轉轉,他老人家又絮叨我,趕緊找個好姑娘,成個家……打我身邊就過去一漂亮姑娘,穿着的雖然是病号服吧,但也楚楚可憐……人家過去了,我就跟我們家老爺子說,我說我也想結婚,可上哪找合适的?滿大街都是漂亮大姑娘,咱不能拉着人家就去領證吧。還說,剛才過去那姑娘就不錯,要不,我追上去問問。我什麽德行我老子自然知道,他就說,你要是真能找那麽一模樣的媳婦回來,那都是祖上顯靈了。我就跟他胡侃,說要不您在這裏先呆着,我攆上去問問去……看看人家姑娘咋說的……結果話沒說完了,‘咣’的一聲,從樓上飛下一人來,砸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可不是那個姑娘嗎?哎呦,你是不知道呐,摔的那叫一個血肉模糊的……差點沒把我們家的老爺子心髒病給吓出來,我看老人家緊張,就逗他說,您看看,您兒子這命就這樣,剛才還要攆上去跟人家求婚呢,結果就這樣了,這是有緣無分呀。這死了多可惜,嫁給我多好的……”
說着,他狠狠的打了自己的嘴:“這人呐,話是不能胡說的。當時我是沒太在意,結果誰知道當天晚上,我就做一夢,夢見那姑娘坐在我的床沿上,問說,是你說要娶我嗎?給我吓的呀,當時一聲冷汗就醒了。當時就覺得瘆人,但也沒太當回事,這白天看到有人摔死在自己眼前,被吓着了,晚上做個噩夢這不是很正常嗎?結果是連着得有一周吧……天天晚上,都是同一個夢,而且是越夢越清晰,我甚至醒來能記得她穿的病号服左邊的一角沾上了一滴血污,她的左手腕上有深淺不一的三道舊傷痕,像是割腕自殺後留下的,還有她的耳朵垂上,右邊的耳垂上有一個跟芝麻大小的一個紅痣……我這心裏就發毛了。也不知道那姑娘原本就長這樣呢,還是那些特征都是我想象出來的……”
“你去找那姑娘家了?”林雨桐問說。
花格子一拍大手:“對!我找去了。去醫院托關系,查到的病人信息。那姑娘上大學的時候談一男朋友,談了四年。畢業了工作了,男朋友說奮鬥幾年,等有錢買房了,就結婚。這一等又是四年。耗費了八年的青春進去,結果男朋友要分手,說是愛上了别的姑娘。這可憐的傻姑娘又是自殺又是絕食的,兩人就這麽分分合合的,又是三年。直到這一回……是這姑娘發現他男朋友早在七年前,就已經結婚另娶他人了,現在孩子都要上小學了。那混蛋的老婆帶着人到這姑娘的家裏,單位都去鬧,說她是第三者插足,鬧的姑娘徹底的沒了臉,吃了安眠藥被幸而發現的及時,送到醫院了。可結果……她媽媽就是去買了個飯,她出來就尋了死,從二十三層的住院樓上跳了下來……”
林雨桐冷笑:“那也是個沒膽的鬼。纏着你做什麽?有本事弄死那男的,還算她的能耐。”
這是林雨桐的心裏話,卻把花格子說的直打冷顫。這就是那種死了也不放過你的類型。所以說,現在這姑娘,别管大姑娘小姑娘變成鬼的姑娘,那都是不好惹的。
他不自在的動了動,頗爲同情的看了一眼坐在背光處的小年輕,年輕人談戀愛,沖動呀。這種姑娘都敢招惹?那是要砸手裏的。想脫手都脫手不了的喲。
四爺給了他一個‘我願意’的眼神,就不再鳥他了。
他讪讪的笑笑,話題趕緊又岔回來:“……您可别小看那姑娘,她也不是善茬呀。我這不是話還沒說話嗎?當時我一聽這情況,晚上再夢見她的時候就說,我說你找我幹啥,你找他去呀。誰負了你你找誰去!然後那晚我頭一次不是被吓醒的,而是自然醒的。可壞就壞在,你們說巧不巧,這半個月二十天,我出門出事故出了三次,都是差點……差一點點就撞死人了,而且,三次撞的都是同一個人……”
“那個混蛋?”要是這樣,事情就有點複雜了。
花格子一臉的心有餘悸:“頭一次是我跟一個朋友談生意回來,也不是太晚,回來的時候也就是晚上十一點半左右吧。回城的這條路我一個月能跑十八回,可結果呢,那天不知道怎麽的,進了城就迷,東拐西拐的,自己都搞不清楚跑哪一條路上了,我還以爲是過轉盤的時候走錯了路,南轅北轍了,在路上兜兜轉轉的,正不耐煩呢,手機響了,我這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巧了,就有人從邊上一辦公樓裏出來……我吓的魂差點都飛了,點了急刹車,結果那家夥走運,路邊剛好有一垃圾桶,車撞倒垃圾桶上,他被垃圾桶壓了,隻受了一點輕傷。他倒是沒糾纏,起身撒丫子就跑。我最開始也不知道這撞的人是誰,見人家不糾纏,還挺納悶的。上了車正想罵是哪個孫子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的,卻發現手機上沒有短信提示,沒有未接來電,連鬧鍾我都沒上……怎麽突然電話就響了的?”說着話,臉上還止不住的有些驚懼,“後面兩次差不多,我跟那混蛋總是不期而遇……第二次我換了摩托車把他撞到綠化帶裏,第三次我換了自行車,結果我的自行車停在路邊,被一汽車撞了,自行車被撞飛砸在那家夥的身上,這回傷就比較重了,頭破血流的……”
林雨桐聽出來了,鬼想直接殺人,那是不容易的。要不然,那個姑娘不會兜兜轉轉,通過這種方式報複。
她想報複欺騙感情的負心漢,這個沒錯。可把這無辜之人牽扯進來就不好了。
飯也沒吃個什麽樣子,聽完也知道怎麽回事了。林雨桐就覺得去看看也行,畢竟:“……看了才更直觀”
花格子趕緊就道:“那你們什麽時候來?今晚行嗎?我不怕你們笑話,我在我家,是真不敢睡覺了。一睡着就能見到她,最近更厲害了,我一閉眼,就能感覺到她在……”
林雨桐才要應承,一直沒說話的四爺突然就出聲問對方:“你身上是不是佩戴了别的東西?”
花格子一愣:“佩戴東西?什麽東西?”
四爺的目光落在他手腕上:“那是什麽?”
什麽?
林雨桐看過去,那就是一串佛珠……隻是那佛珠的顔色有些不大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