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光線地方好的地方猛的一進地窖,眼前什麽也看不清楚,林雨桐臉上的表情趙基石并沒有看清楚呢,就被另一個人吸引了。
還不等他問話,跟在後面的一個人就說話了:“小道士……不是,應該叫元明吧。元明還住在山上?”
肯定是福陵村的人。
認識不認識的,四爺都做熟稔狀:“過來收拾一下……正要去找支書大叔,看咱們是先修路還是先修道觀……”
這人馬上開始指點江山:“肯定先修路,将來往上運建材也方便。都用咱們村的人吧?”
“那肯定。”四爺過去跟說話,“錢已經到位了,說開工就能開工,我住在山上,正好給咱們看攤子。”
“也是!”你對這山上熟悉。說着,又有點猶豫:“要是一個人不行,就把咱村的老頭叫上。這山上又死人了,你年紀小……”
“這裏是道觀,百邪不侵……”四爺這麽說。
林雨桐故意咳嗽兩聲,那邊的村人就馬上跟趙基石解釋:“這小夥子叫元明,是我們村的人,小時候就出家了,在道觀裏長大,平時住這裏……”
四爺的身份就這麽的理所當然了。
這人的話還沒停下:“這就是宗教信仰,可不是迷信吧警察同志。”
趙基石還能說啥,隻問林雨桐:“你一個小姑娘家,跑這裏做什麽?”說着,視線就投到那剛剛燃盡的灰燼上面,“燒……什麽了?”
“這個!”林雨桐攤開手心,手裏放着幾張符箓。
趙基石:“……”原來找小道士求符箓的。他也不知道這符箓要不要燒掉,但有些是要貼的,有些是要燒的,有些是要佩戴的……都是聽過的。那這個理由就成立了。但他還是道:“小姑娘家,跟陌生的大小夥子,跑到這麽偏僻的地方,還鑽到地窖裏……”
人家真起了歹心可怎麽辦?
林雨桐指了指四爺:“他不算是生人,現在住我們家樓下……”以後大概還會碰上這警察,就不如坦誠一點,主動說算了。
四爺就說:“師傅的故人幫着安排的房子,不放心我一個人在山上。但我一個人習慣了,這又得修道觀修山路的,所以,又跑到山上來了。”
這故人能給修道觀和修路的錢,這筆錢必然不是小數目。人家把那麽些錢給這麽一個小道士,至少證明這小道士不是一個沒有關系網的人。有社會關系的人不可怕,可怕的就是那種連最基本的社會關系都沒有的人,那人的人才是社會上最大的不安定因素。
既然是認識,還是鄰居。那就沒什麽了。他沒在裏面呆,還警告說:“沒有消防措施的話,最好就不要了點火……外面不行,這裏面就更不行了。”
這是好心。林雨桐應承着,外面李國慶就叫了:“别耽擱了,趕緊走吧。”順便警告一聲:“不要再往後山去了。那邊剛出了事故……”
就是事故!趕上下雨,後山的土質疏松,土崖滑坡把躲在土崖下避雨的兩人給埋下面了。
兩人來處理的是失蹤案。
林雨桐這邊應了,四爺還跟那個村人說:“一會要找支書大叔,說說通往後山的事。警示牌不行,得設置護欄。”
那村人無所謂的擺手,一邊往出走一邊說:“你就是設置成鐵絲網,那找死的還不是一樣找死。沒看新聞上說嘛,人家說不叫進山一個個的偏進山……反正是不叫幹啥就偏幹啥,跟被鬼迷了心竅一樣……這種事,那就是找死誰也攔不住。”
絮絮叨叨的走了,還說明兒一準到工地上來。
等目送三人一行離開,林雨桐才說了昨晚的見聞:“不知道那倆人去哪了?”
這個不重要,四爺就說:“你先回去。老在山上,警察也該起疑了。”
也是!兩人收拾收拾,一塊下山。先跟四爺直接去老支書家,把事情敲定了,又要了村上的賬号,林雨桐今兒得把那筆錢給人家打到這邊的賬号上,才能動工。
四爺跟着村上的人在山裏轉轉,得規劃這路怎麽修吧。
山上多是清涼的地方,樹蔭下面,也沒事。
可等林雨桐往回走的時候,正好碰上趙基石和李國慶下山,準備回城。趙基石就說:“要不然捎你一段。”
也行啊!
到了車上,聽趙基石和李國慶閑聊,才知道那倆出事的大學生是怎麽回事。
“那小夥子呢,家裏窮,爲了供他上大學,爹媽都差點沒賣血了。可這孩子呢,是一點也不體諒……家裏的地被征收了,錢他全部拿了,出來就帶着小姑娘花天酒地四處遊玩,暑假這才幾天,換了第四個女朋友了,出事的就是這個第四個。小姑娘貪圖好衣服好包,貪圖人家給買的手機,跑出來第七天了,出事了。”
不管爲什麽出事的,這倆孩子可都不算是‘好’,若是如此,那他們便是不會成爲葛水根獵物,也會成爲别人的捕獵對象。
她一個人站在小區門口,朝裏看看,再朝外看看。
這些日子一直小心翼翼,從不敢過分的試探。但這樣明顯不行呀。
各種符箓自己手裏有很多,她的膽子也大了起來。再看看日頭正大,青天白日的,想來也沒事。再說了,還有空間做後盾。便是真遭遇意外,自己逃離的概率要比别人大的多。
這像是在說服自己一般,她大膽的跨出第一步。
這一步邁向哪裏呢?
邁向廢棄的爛尾樓。
這一片地方可不算小,在林雨桐的記憶裏,一直是爛尾的。二百多畝,還在不太偏僻的城區,一棟棟别墅,工程剩下最後的都不多了,偏偏爛尾了。如今繞到另一邊的大門,從那邊避開人翻牆進去,裏面果不其然,徹底的荒廢了。
挨着牆根的地方被路過的扔了廢紙塑料袋易拉罐飲料水瓶礦泉水瓶之類的。跳下去之後要不是下盤穩,這踩到易拉罐上面可不得滑一跤。
好容易站穩了,左右看看,到處都是長到半人高的蒿草,密密麻麻的,比人工種出來的都齊整。霍開草叢,走動了沒幾步,就見草叢晃動,嗖的一聲,扭臉看過去,一隻黑黝黝的野貓竄出去,然後還扭臉過來看了林雨桐幾眼。
等貓走遠了,她才繼續往裏面去。往前走了大概得有五六十米,就上了一條水泥路。小區内的路面都已經是硬化過的,風吹雨淋的,縫隙裏還有雜草長出來,但至少感覺不那麽荒了。
沿着這條路左轉,就是最近的兩排别墅。别墅跟别墅是門對門的樣式。鐵藝镂空的大門,如今都已經斑駁。有些開着,有些半開着。院子裏的花壇裏,也是長着雜草。隐約能看見隐沒在草叢中的石闆路,這是從别墅的大門通往别墅的必經之路。
她原本也沒打算進去看的,結果路過了幾家之後,發現有一戶有點不一樣。
這家的院子裏不是雜草,而是一種蘆葦,長的密密麻麻。蘆葦這東西,長在比較濕潤的臨水的地方或是水裏,這院子裏怎麽會有蘆葦。之前林雨桐瞧見的時候吓了一跳,因爲這種東西在沒開蘆花之前,遠遠看着,還以爲是細竹!在這種地方,本能的防備葛水根的時候,她聯想到竹子自然就得戒備。
可再細看,發現是蘆葦。往前再走兩步,才發現院子裏當初不知道是什麽緣故挖了個不深的坑。坑裏可能是這幾年積下的雨水,或許是水管子在這下面,有點漏水,所以坑裏看着現在還是濕的。蘆葦這東西,好活。沙子裏一點根隻要活了,就能繁殖一大片。這建築用沙也是從河裏撈的,有蘆葦也算正常吧。
她的心裏放松一點,剛準備走,就又聽到一聲貓叫,再擡頭,就見之前見過的那隻黑貓,蹲在别墅那沒有安裝窗框的窗台上,朝這邊看。
這麽大的地方,兩次遇到這個貓了。
她不由的朝這棟别墅多看了兩眼,準備退出來的時候身後‘哐當’一聲,那斑駁镂空的鐵門一下子就關上了。她輕笑一聲,手裏的符箓貼在鐵門上,門輕松的被拉開,林雨桐一腳就邁了出去。
“等等。”走了出去,身後傳來似遠似近的聲音。
林雨桐扭臉過去,就見蘆葦從裏,站着個女人。
這個女人一頭長發,面色蒼白,嘴唇沒有絲毫血色,在蘆葦叢裏躲着外面的陽氣,還有些瑟縮。身上穿着一件藍色的偏襟寬袖的襖子,黑色的裙子,看不見膝蓋之下,這打扮,像極了民國時期的女學生裝。
“等等!”她又喊着一聲,然後小心的朝外看了一眼,才道:“救救我……幫幫我……我不想留在這裏了……”
什麽意思?
“我不想給葛平安做媳婦……”
葛平安?
林雨桐一拍腦袋,想起來了,第一次見面葛水根就提過他的兒子,懷疑過很多話,卻唯獨沒有懷疑過他說他老婆孩子的話是假的。還叫自己找他的老婆孩子以及後人?原來都是假的,“葛平安……趙春花嗎?”
那女子一愣:“……趙春花沒跟我們村的人一起死,死後也沒葬在這裏……我就知道,這些樓的主人,是趙春花的後人……”
嗯?好像關系有點亂呀。
不過,這一團亂麻之中,好像隐隐能抓住一點什麽了。
她并不完全信對方的話,但看到這女人在水裏這麽泡着,她便道:“我怎麽能幫你上來?”
這個女人眼睛一亮:“你肯幫我?”問完不等林雨桐答話,就說:“謝謝。謝謝你!”她眼神誠懇,目光真摯。
林雨桐的心态很謹慎,隻當是客氣,也确實是感知不到别的。但同一時間的四爺,隻覺得一股子清涼直沖太陽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