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聚會放在第二天的晚上。那麽這一個白天,林雨桐是沒有什麽事的。除了平心靜氣的畫符,她好像也沒有别的事可做。無奈四爺不在身邊,心裏老是覺得像是少了些什麽,心怎麽也靜不下來,因此畫符的效果真就不怎麽好。十張裏成一兩張的概率而已。畫到半下午的時候幹脆就收了手,想了想出門買菜算了,順便去公園轉轉,熟悉熟悉情況。
她沒有刻意關注在小區裏的秦琴,倒是特意在小區裏繞了兩圈,看了看小海的家所在的樓。小海家在一樓,單位裏最早蓋起來的樓,有些陳舊。老資格的都從老樓裏搬走,住到了如今像是林雨桐家住的那種樓裏,都是三居室的大房子。像是小海家這種一梯三戶的兩居室,都分給年輕人。前兩年給單位交點錢,這房産就算是自家的。小海當時買下這裏,是爲了跟秦琴結婚的。
小區裏都是同一單位的同事連帶家屬。彼此大多都是認識的。
小海的妻子挺着肚子,手裏提着一兜子菜,像是剛買了菜回來跟小區裏的幾個大媽說話。林雨桐看了一眼沒停留,直接往前走了。
秦琴的事她記着呢,有些事能明着幹的話,她不想偷着幹。她其實是想找秦琴的筆迹,模仿一二,以她的語氣寫下遺書,然後給做舊,再找機會叫小海看見。如此,也算是叫小海和秦琴兩人都有一個了結。小海送了秦琴的骨灰回她的老家,告知她的家人,這好歹秦琴也算是過個明路了。省的便是回去了,也是名不正言不順的。
她現在的想法,那便是那個世界也一個獨立的世界。雖然不知道爲什麽有這麽多人沒投胎去,反而是以這樣的形态存在着,但若真的存在,不管是怎麽一種存在,隻要沒有危害,人首先都得抱有善念。這些想法,都是她的猜測,如今隻是一點點摸索着去驗證而已。
到了下午,小區門口兩邊,就跟自由市場似的,好多小販都騎着三輪車出來擺攤,賣什麽的都有。
林雨桐先去公園轉了一圈,看過之後,記憶就算是找回來了。白天的廣場,人挺多的,看不出什麽了,她幹脆離開,過去直接挑了幾樣菜,又買了切面,回去做涼拌面,這個比較好做,林媽不至于驚奇。
“味兒比你媽做的好。”林爸吃了兩碗,大力誇獎,“我閨女手巧。”說着,就道:“今兒給你報志願了,就是建大。第二志願給你理工學院,園林規劃這專業這兩年我瞧着也還行。”
怎麽都行。
林雨桐應着,表示知道了,就說晚上同學聚會的事:“……離得不遠,就在學校對面的KTV,十點以前我就回來。”
學校本來距離這裏隻一站路。城市裏,尤其是夏天,九點十點暑氣才算是下去。大家也才都出門轉轉,路邊賣燒烤的,一街兩行都是。能出什麽事?高三的時候晚自習放學都九點半呢。
林媽本來還想問說買手機剩下的錢呢,結果如今也不問了:“該你花的錢就花,咱不貪别人的東西。”
怕女孩子出去吃虧嘛,别貪圖小便宜。
于是,收拾齊整,六點半她從家裏準點出發。此時,外面的太陽還挺大,熱烘烘的熱浪撲人。到了二樓,她又不由自主的朝李奶奶家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她怎麽樣了。
因着要去的地方離得不遠,林雨桐走着去的。說實話,這都多少年過去了,高中同學還能記得幾個?今兒是臨時突擊的,把畢業照拿出來挨個的看了一遍,又對應的看了照片後面的名字,就怕見了人叫不上來名字。
她到的時候,看到幾個小姑娘站在門口,當然了,如今自己也算是一小姑娘吧。這幾個站在一塊,收拾的都挺好看,在KTV門口叽叽喳喳。正從腦海裏一一對号呢,邊上閃出一短發姑娘:“林雨桐,你怎麽才來。你這大騙子,說好的填志願的時候給我帶畫報,今兒我都沒見你來,隻見你爸爸去找老班了。”
辛年?
一看見這姑娘,想起來了。高中時期最要好的同學,出生在大年初一,又姓辛,便取名辛年。
她讀的是交大醫學院,學的是臨床醫學。兩人當年上大學沒在一個城市,不過來往一直都很親密。畢業了之後她在醫學院附屬醫院實習又參加工作,還挺忙的。而自己呢,又去了那麽一個公司。第一次從紅樓回去,給朋友打電話的時候,辛年就算是朋友裏的一個。當時沒多說,她說她要跟手術,回頭再聯系。可這一回頭,卻一直也沒再聯系上吧。
于是,她的眼裏閃過一絲複雜,見到故人那種說不出的感覺叫她迎了過去,千言萬語想說,最後隻道:“今兒真有事,海報我收着呢。回頭你去我家拿。”
辛年大大咧咧的:“你說的,由着我挑?”
“都給你也行。”林雨桐說着,那邊又有幾個同學過來了,聚攏的人越來越多。
辛年低聲問說:“你到底報哪裏了?”
“建大!”林雨桐看她:“你還是按照你媽說的,報了醫學院。”
辛年死活是不想學醫的,但是她家是醫生世家,很多事情由不得她。這會子聽說林雨桐不去别的地方,還在省城,就跟兩人都被錄取了一樣:“兩個學校緊挨着,能一起玩。”
說着話,就随着大溜往KTV裏面去了。
男生很多都已經在裏面了,包了一個大間,大家還都有些不好意思,男生一邊女生一邊的坐。
在包間裏沒變的光線昏暗以前,林雨桐把每個人都看了一遍,不過注定了,這裏并沒有自己要找的人。
每個都是青澀的男孩子,在注意到自己的視線之後,還有人害羞的将臉撇向一邊。
辛年問說:“你是找班長嗎?班長去點單去了。”說着,還朝林雨桐眨眨眼。
林雨桐:“……”很久遠很久遠的記憶湧了出來,然後自己把自己囧的一批……原來,青蔥年華的時候,也有過暗戀的人的。
就是高三的班長,叫什麽名字來着?想不起來了。
後來這個人怎麽着了……還是沒有印象。
她嚴肅着一張臉,說辛年:“我有了新目标了,過去式别提了。”這種黑曆史千萬不能被四爺知道。
辛年一副不信的樣子撇嘴:“行行行……不說就不說。真沒勁,畢業了怕什麽,喜歡就追呗。”
追個P呀追!
高中生的聚會嘛,男生向女生表白,女生向男生表白,沒喝過酒的乖孩子,一個個的面前擺着的都是啤酒,男生們開始學着做男人,一瓶一瓶咕嘟嘟的往下灌,很有幾分豪氣幹雲的意思。
相互幹杯,挨着碰。林雨桐說的最多的便是:“這一杯喝了可不能喝了,喝多了可怎麽得了。”
把辛年煩的不行,“比我媽還啰嗦。”
一到九點,林雨桐果斷了拉着辛年起身:“行了,該回了,以後又不是不聯系了。”有手機的都彼此留了号碼了,整的跟生死離别似的。到底是孩子!
正要走呢,那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班長就把燈打開了,說今晚到這裏能結束了,要珍惜友誼,哪怕以後各奔前程了,也要守望相助雲雲。然後喝多了的哭天抹淚,彼此依依惜别,三三兩兩的從裏面出來了。
辛年拉着林雨桐:“咱們吃烤魚去。”舍不得分開嘛。
林雨桐正想着怎麽拒絕,她其實還想去公園裏溜達一圈呢,結果話沒說出口,裏面追出一人來:“林雨桐,你先等一下。”
是那個班長!
辛年給林雨桐使眼色,擠眉弄眼的:“那我先走了……”她搖了搖手裏的手機,意思是說電話聯系。然後見公車來了,直接上車,隻兩站路,三分鍾就到家。
眼看着她走了,林雨桐都差點忘了反應。路過的同學個個都一副‘我們懂’的樣子,然後利索的走了,轉眼,就剩下兩人站在門口。
被忘記名字的班長走過來:“……今兒去找老班,才知道你也報了建大……”
也?
這個誤會有點大呀。這小夥子以爲自己是奔着他去的。
不能這麽想的:“是我爸我媽堅持的。”她這麽解釋。
而這孩子則一臉‘我明白’的樣子,“我也覺得挺好的,能在一個學校,我特别高興。”
嗯?
小夥子挺會撩呀。
這話說的既給人希望,又不算是一個明确的說法,可偏又叫人浮想聯翩。
曾經的自己沒參加同學聚會,沒有這麽一出。可若是當年的自己真被小夥子這麽撩一下,說不定真就撩的萌動起來了。
這會子她唬着一張臉,“可我一點也不高興。”說完,轉身就走。
小樣!撩妹子撩到能給你當祖宗的人身上了,看把你能的。
小夥子怎麽想她不知道,看了看表,這一耽擱,都快九點半了。這會子,天上零零星星的掉開了雨滴,風刮了起來。路邊攤位忙着收,行人也都行色匆匆,有的都小跑起來。
五分鍾不到,電閃雷鳴,雨刷的一下就落下了。
天陰沉了起來,閃電像是把黑夜劈成了兩半。林雨桐跟随大溜,也在公園的走廊下躲雨,裏面的人一個挨着一個的,林雨桐卻看見廣場中間有一人慢慢的走着,猶如閑庭信步,一步步朝這邊來,閃電的亮光閃過,并沒有看見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