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蔚才想看看玫瑰花被燙到的位置,卻因爲花苞張牙舞爪而無法靠近,隻要離得稍近些,它就兇巴巴的張開一嘴小尖牙。
正如女人所說,它不聽話,既會咬人,也會傷自己。
原本把玫瑰花苗放在火盆邊,是爲了讓它足夠溫暖,現在卻成了隐患。
承蔚才想了想,将自己剛剛包紮好的布條拆開,露出血糊糊的手指頭,尚未愈合的傷口再度湧出鮮血,滴滴答答。
女人狐疑看着老人。
他認認真真端詳自己的手指,随後再次重新包紮,擡起手臂,遞到花苞嘴邊,被它一口咬住!
“你在做什麽?”女人不禁好奇的問,“你不怕它嗎?”
承蔚才趁它咬住自己的胳膊,彎下腰,單手抱起花盆,挪到距離火盆稍遠些的位置。
花苞發狠的咬他,枝葉晃動,一副兇殘模樣,承蔚才卻始終平靜。
“我仔細看過了。”他慢慢說道,“雖然傷口看起來嚴重,但它沒喝血,也沒吃肉,這至少說明,它不是靠吃人長大的植物,隻是暫時不清楚它爲什麽咬人……也許是爲了防衛,暫時先讓它咬着吧。”
女人聽了,沉默下來,久久沒有說話。
明知會痛,會受傷,卻還是選擇讓步麽?……尋常人,怎麽可能做到這一步。
人類,不是利己生物嗎?
以前那些玩家,要麽凍死在寒冷的暴風雪裏,要麽互相搶奪花苗,要麽,在花苞長出來後驚吓過度,做出一些失去理智的行爲……
能堅持到這種程度的,隻有這個老頭。
她靜靜注視着承老師。
承蔚才的手臂上,有一層質地堅硬的鱗片,此刻被花苞咬住,雖然也會疼,但不至于像手指頭那樣一下子出血。
他耐心等花苞安靜下來,然後搬着花盆回到篝火邊。
也許感覺到這老頭毫無威脅,玫瑰花漸漸平靜了。
隻有牙齒啃咬鱗片時不時發出的咯吱聲。
休息片刻,承蔚才試圖用木頭代替自己的胳膊,但那些木頭都太重,哪怕挑最小的一塊,他一旦松手,花苞就會咬着木頭一起倒在地上。
無奈之下,承蔚才隻能繼續擡着胳膊讓它咬。
“它好像隻是牙齒癢……”承蔚才給玫瑰花添了點水,對冰雪女王說道,“其實它沒有惡意,大家都誤會了它,隻要真心對它好,它會好好長大的……”
隻要真心對它好,它會好好長大。
冰雪女王垂下眼簾,神色淡淡道:“真是一個質樸的道理啊……”
卻不是人人都能做到,哪怕是,至親。
她轉過身,口吻漠然:“雖然隻剩下你一個了,但也未必會赢……6小時後我會再來,祝你好運。”
離開時手杖輕輕揮動,艾德的冰雕倒下,滑進水池,消失幹淨。
承蔚才望着水面波瀾,心頭怅然。
花苞仍咬着鱗片不松口,啃得咯吱作響,不知還要多久,才能開放出美麗的玫瑰花。
若是失敗……
他也會變成冰塊,沉進海底。
事已至此,想再多也無益,養好這株玫瑰是他眼下唯一能做好的事,也是他必須做好的事。
快開花吧……
承蔚才看着那朵咬人的小花苞,就像在看一個混沌迷糊的小孩子。
“快開吧,我的玫瑰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