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出口越來越近,身後的人偶越來越多。
幾百個沈墨,幾百個白幼薇,幾百個談笑、承蔚才、張天揚、陳惠、楊毅……
又撕下一張海報,鏡子裏映出自己的人偶臉。張天揚利索的将海報撕完,揉成團,扔掉,他已經可以做到一臉麻木。
做完這些,他回頭看一眼身後。
被那麽多……那麽多的人偶跟着,可謂壯觀。
陳惠問白幼薇:“它們好像不攻擊我們了,但爲什麽要一直跟着?”
“因爲它們也想出去……”白幼薇在紙上勾勾畫畫,排除路線,“迷宮困住我們,也困住了它們。”
聲音頓了頓,她擡起頭,又說:“它們,其實也是我們,另一種我們。所以,如果想要出去,就必須爲它們規劃出一條能夠通往出口的路。”
“明白了。”陳惠點頭,“通過鏡面的反射和折射,來讓鏡子裏的人偶進行位移,所以有鏡子的門,才是真正的出口。”
白幼薇不置可否,在紙上又勾出一條通道,滑着輪椅過去。
陳惠跟上去問:“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今天早上。”
“今天早上?”
“嗯。”白幼薇點頭,“今天早上我們去了一趟出口那裏,确認門兩側的鏡子照不出自己。不僅如此,出口通道外側的鏡子也照不出來,後來往回走的時候,我逆推了一下,發現回去的路上,有的鏡子能照出,有些卻不能。如果出口正确無誤,有問題的就隻能是行走路徑。”
她停頓片刻,看着前方,接着說道:“一會兒到了出口,鏡子要是能順利照出我們,就說明我們現在的走法行得通。”
“如果還是照不出來呢?”張天揚問。
白幼薇微愣,而後看他一眼,說:
“那就等死吧。”
張天揚:“……”
談笑同情的摟了摟他的肩膀,眼神無聲的對他說:振作點!
承老師在一邊感慨:“自古以來,人們就對迷宮頂禮膜拜,認爲人的整個生命如同一座迷宮,隻有通過艱難曲折的找尋之路,才能告别虛僞與罪惡、找到人生的真我。如此看來,這個迷宮遊戲,其實從一開始就在提醒我們,要正确面對自我的光與暗,才能避免被心魔吞噬。”
“不過是一個自以爲是的遊戲,哪有那麽多了不起的大道理?”白幼薇冷笑,“即便有,也是迷宮自己爲自己增光添彩罷了。”
她獨自走在隊伍最前,冷淡的語調裏含着輕蔑:“……況且,要不要告别虛僞與罪惡,要不要找到人生的真我,都是我自己的事,幹它屁事!”
大家聞言都心情複雜。
他們再次回頭,看身後的人偶。
那些人偶,有着和他們一樣的臉,不遠不近跟随,或哭,或笑,或怒,或嗔,仿佛永遠也擺脫不掉……
它們就是他們,他們也是它們。
在迷宮裏,他們也不過是個任由遊戲規則擺布的玩偶罷了。
“好了。”
前面輪椅上的女孩停下來,沒有溫度的笑了笑:“我們到了。”
大家遲疑的上前,拐彎,看見通往出口的門。
也看見門兩側的鏡子。
鏡子裏映出他們的身影——這次,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沈墨若有所覺,忽然轉身。
其他人也紛紛看後面。
原本跟在他們身後,擠滿整條道路的人偶,全消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