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紹京的話猶如一道道驚雷，不斷的劈在霍文山的身上……
霍文山此刻已經完全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
這就好像是一場夢。
這一切都是一場夢吧？
他腦袋裏一片空白，這一刻，他根本就想不到什麽，隻是睜着眼睛，神色恍惚的看着霍紹京……
霍紹京自然也能感覺到霍文山心情的起伏。
這個真相，對他來說，恐怕也是一個很大的刺激吧？
霍紹京低着眼簾笑了笑，語氣有些淡淡的落寞和蒼涼。
“我本來……其實也不打算把這個事情告訴你……靖北也更加不屑，讓你自以爲是的高明付出代價……但，你說得大概也沒錯，到底是父親和兒子，我告訴你，是不想讓你被這麽瞞在鼓裏……我們所有的人都被騙了，卓娅西……”
因爲一直的禮貌和修養，也讓霍紹京沒有辦法對卓娅西破口大罵……
但是，分析之後，知道造成這一切後果的，是這個女人……
不僅讓他失去了大哥，甚至還差點失去兒子……
那一刻，霍紹京是真的想把這個女人拉出來鞭屍的！
霍文山遲遲沒有能緩過來，瞪大的眼睛幾乎呼吸不上來，霍紹京甚至能看到他的嘴角溢出了隐忍的鮮血……
遲疑了許久，他還是伸手拿過紙巾，給他擦了擦，給他帶上氧氣罩，然後也正要按下了呼叫鈴。
然而，這會兒……
霍文山卻還是掙紮了起來，就好像想要抓住那根救命稻草一般緊緊的抓着霍紹京的衣袖，掙紮着說道——
“你……你是說真的……你沒騙我……你沒騙我……”
霍紹京低着目光看着跟前垂死掙紮的老人……
有那麽一瞬間，他居然也覺得這個人有些可憐。
活了一輩子，好像也沒活明白，到這個時候了，都還是渾渾噩噩的……
可憐了母親。
那麽多年，分分合合，到底還是在這個男人身上耗盡了一輩子，後面也熬得心力交瘁，但是這個人卻一點也不知道她的用心良苦。
這……算不算一種悲哀呢？
霍紹京尋思着，心底不禁生出一絲悲涼來，深深吸了口氣，才勉強将心底的酸澀壓制下去，沉聲道——
“我母親本來可以離開你的……你知道……她爲什麽最後還是回來了嗎？”
霍紹京此話落下，霍文山也渾身一怔，臉色更是慘白得難看。
這一刻，他居然有些說不出話來。
霍紹京将他這副模樣看在眼中，笑了起來，隻是那笑容看着，卻有些苦澀。
“她是爲了我們……你辜負了她……我們都是她的兒子，也是你的兒子，那些身外之物，它真的有那麽重要嗎？至于讓你對付你自己的兒子，還有你的孫子，看着你的兒子孫子們反複成仇？這，算不算是罪孽深重？”
“靖北倒是看得很開，要不是因爲骨子血液裏流着的那些關系，你覺得他真的能容忍你到現在嗎？”
霍紹京的話，自然又像給霍文山臉上打了好幾道耳光……
老爺子眼眸裏凝聚着痛苦，但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外頭風雨大作，呼嘯的寒風冷雨不斷的拍打着玻璃窗。
沉寂在暴風雨之中的Z市，竟然是這樣的蒼涼，甚至，讓人覺得這種風雨之中，這小小的空間裏，竟然是安靜得可怕。
……
而，不知道過了多久……
‘咚咚——’
這時候，門口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霍紹京下意識的看了過去。
這才發現王朝正站在門口。
“霍長官……”
王朝小心的走了進來，很快就來了霍紹京的身邊。
“你怎麽來了？”
霍紹京有些詫異的望着王朝。
既然是兒子的得力助手，那麽他三更半夜的出現在這裏，必然也是兒子的意思了。
王朝将手上的袋子提了提，壓低聲音道，“是少爺讓我過來的，給你和老爺子送點吃的，看看哪裏需要幫忙……對了，少爺已經讓S大醫院全力搶救，希望早日治好老爺子。”
王朝說着，也看了看病床上的霍文山。
霍紹京有些驚訝，但是，他也很快就分辨出來王朝這話裏的意思——
大概是有些确實是霍靖北的指令，但是有些，應該是風千檸的意思吧？
比如宵夜這種事，可不是兒子會做的事，阿檸倒是很上心的。
霍紹京這次也沒有跟風千檸說老爺子的事，更沒有提過讓她過來看老爺子。
因爲，他也覺得沒有必要，這樣，也是爲了保護好她和孫子。
“辛苦了。”
霍紹京回道。
“沒事，老爺子好些了嗎？”
王朝其實都不用問，看老爺子現在這個情況，就知道情況很糟糕的。
霍紹京不答，隻是冷淡地掃了霍文山一眼。
王朝眼底也湧起一絲複雜，深深吸了口氣，也沒有忘記剛才風千檸交代的事情。
默默的伸手，往自己的衣袋裏掏了去，很快就拿出了兩張相片，遞給霍紹京——
“霍長官……這是少爺擱在書桌上的兩張照片，我想老爺子大概也沒有看到過兩位小少爺，于是就拿了過來，給老爺子看看，少爺沒說什麽，大概也是同意了，您看……”
王朝自然也不會直接說是霍靖北給的。
因爲一說，大家肯定也不會相信的，所以也就這麽解釋了。
聞言，霍紹京也伸手接了過來。
那兩張照片上的人，頓時映入了眼簾……
是一張全家福，還有兩個孫子的照片，新拍的，很可愛……
而，似乎這會兒，病床上的霍文山也聽清楚了他們的談話，眼眸頓時也閃爍了一下，當下也撐起身子，很吃力的往霍紹京的手上看……
霍紹京也注意到了霍文山的反應。
便也走了過去，彎下腰，将手中的照片遞到霍文山的跟前。
“靖北的兩個兒子，也算是您的曾孫吧，看看吧……”
霍文山這會兒，早就沒有了力氣，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但是那眼睛卻睜得很大，似乎也很想要努力看清楚那照片中的小寶寶，努力的想要記住他們的樣子……
是……
挺可愛的……
看看，心裏忽然也能想起一些很遙遠很遙遠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