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瑤踮起腳尖,看着前面站滿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的隊伍,再看看頭頂越來越刺眼的太陽,怎麽這麽慢啊,照這個速度下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輪到她。
六月的太陽,曬到身上還有點兒疼,早知道就早點來排隊了,等到中午,說不定能曬出油來。
身旁路過兩個當場落選的男人,其中一個沮喪的攤開雙手:“你說,這怎麽還要檢查手上的繭子呢?我這也不是沒有繭子,怎麽就說不要呢?”
另外一個回答道:“人家說了,我們這樣的,繭子太薄,一看就不是幹活兒的料,唉,走吧,皇家的錢,不好掙啊。”
站在凝瑤前面的那位大姐,看了看自己的手,一臉喜色:“我這樣的,肯定能錄取。”
前前後後的人,都開始看自己的雙手。
凝瑤也舉起自己的手看了看,手背白白嫩嫩,手心倒是有一點點薄繭,可跟前後這些勞動人民的雙手比起來,完全不夠用啊,怎麽辦?要不然,還是先别站這兒白曬太陽了,回去劈柴挑水一個月,然後再來試試?
正準備提前撤退,就看到農場裏嘩啦啦湧出一大群人,急沖沖的往外走,然後,跪在一群人跟前:“不知皇上駕到,下官有失遠迎,還請聖上恕罪。”
凝瑤這才發現,布衣百姓的隊伍裏,不知道什麽時候混入了一隊錦衣華服的人。
那個爲首的,長得倒還算行,八字胡,但是人到中年發胖了,身材不太好,原來,皇帝就是長成這個樣子啊?她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活着的皇帝呢。
身邊的人,趕緊拉了拉她的衣襟:“姑娘,别看了,見了皇帝,是要下跪的。”
凝瑤在心中吐槽了一句:萬惡的封建社會,又要摧殘老娘的膝蓋了。
但還是如善從流的跟着跪下,低着頭,假裝跟大家一起山呼萬歲。
因爲她跪得晚,相對來說比較打眼。
跟在皇帝身後的段雲謙,一眼就看到了她,驚喜得眼睛都瞪大了,快兩個月了,君毅的人隻差沒将京城翻過來了,都沒有找到她。
他們甚至以爲,她是不聲不響的跑回九重山去了。
雖然她此刻一身農婦打扮,灰色的粗布衣服,褐色的大腰帶,同色的褲子,外加一塊兒土的不能再土的碎花兒頭巾将部分頭發包住,但那張臉,段雲謙還是一眼就認出,是沐凝瑤,絕對是沐凝瑤。
除了幾個從小一同長大的兄弟,段雲謙朋友不多,因爲他們這樣的出身和家庭背景,身後所涉及的東西,太多太複雜,即使是有親戚關系的人,也是知面不知心,不敢深交。
但是凝瑤不一樣,她雖是個女子,可是,她非常的特别。
大漠中,身上的傷有多重,段雲謙是知道的,一路撐着,雖然沒說,但自己都在心裏暗暗的想過,難不成,這西陵就是他的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