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麽畏懼的情況下,她吃飯時神經都是緊繃的,臉上的表情更是近乎要哭出來。
澤烈看着,揉了揉太陽穴,不得不說:
“我有嚴重的厭食症,天生對食物沒有興趣,也吃不進去。強行吃進去會導緻嘔吐。
不過這兩天,看到你吃東西,會莫名被感染,能吃進去不少往日裏吃不下的,今晚胃疼,所以來找你。”
說完後,他看向她問:“現在你可以安心吃飯了?”
容一一直緊繃的弦瞬間松開,難以置信的看着他:
“你……你确定?”
澤烈凝視着她,沒有說話。
燈光下,他的臉色格外蒼白,眉心還微微擰着,顯然是有些痛苦。
容一沉沉緩了口氣,拍撫着胸口說:
“既然是這樣,你早說嘛,你知不知道你都快吓死我了。而且大晚上的,誰告訴你是吃飯的,還吃山椒炒牛肉絲?你确定你不是想讓自己胃疼死?”
“額?那該吃什麽?我看到廚房裏還剩這些,便拿過來了。”
澤烈面容間很是疑惑,此刻看起來像個不谙世事的人。
在他面前,也規規矩矩的放着一碗飯,和一碟牛肉絲。
容一莫名覺得這畫面太過搞笑,她平複了下心情,說:
“晚上吃太油膩的東西,尤其是肉類,會難以消化,而且胃疼的時候,更不能吃辣得。
廚房裏有粥嗎?你去盛兩碗來,我吃給你看。”
澤烈擰了擰眉,“沒了。”
他在廚房裏找過,隻剩下一旁炒牛肉絲。
容一隻好把兩碗米飯端起來,邁步往廚房走。
澤烈跟上她,問:“你要做什麽?”
“熬粥啊,放心,不會太久。”
到了廚房後,看到沼氣竈,她點燃火,把煲湯的鍋架上去。
随後,又摻了水。
澤烈就站在廚房門口看着她,竟莫名覺得,一個村姑做飯,也挺好看的。
他這是怎麽了?真如權說的,該死的磁場?
沼氣的火很大,沒一會兒,水便被燒開,容一把米飯倒進鍋裏,找來勺子攪動着。
随後,又環顧四周。
看到冰箱,她走過去,問:“這裏面的東西,我可以用嗎?”
澤烈點了點頭。
容一打開冰箱,看到了很新鮮的鮮蝦。
她抓了一些出來,快速處理好,剝出蝦肉,清洗幹淨,用刀切成丁。
看了眼鍋裏的米飯,差不多被煮軟了,她便把蝦肉放進去一起熬。
沼氣的火不同于電磁爐,隻是一會兒時間,鍋裏的粥變得十分濃稠。
她加了點鹽、少許的雞精,才盛到碗裏。
此時,廚房裏已經漂浮着濃濃的香味。
容一聞着自己都流口水了,放在托盤上往廚房端。
澤烈跟在她身後,眸色已經尋常,似乎絲毫聞不到香味。
他在餐桌前坐下,問:“晚上隻能喝粥?”
口吻裏有些嫌棄。
粥能有胃口麽?一看就十分寡淡。
容一道:“當然不是,晚上能吃的可多了,例如炒田螺油焖小龍蝦燒烤串串烤魚等,但、你現在隻能喝粥。”
說着,她把一碗粥推到澤烈跟前。
澤烈眉心擰了擰,還是嫌棄。
他想說話,忽然,胃部又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痛得他眉心緊擰。
容一看出來,心裏掠過許多的思量。
如果她真的能治好澤烈的病,至少她短時間内都不會死!
想着,她連忙端起粥準備吃。
不過,剛熬過鍋的粥格外燙,還沒遞到嘴邊,便是熱氣騰騰。
而此刻,澤烈的面容已經越來越蒼白,顯然是在強撐。
容一環顧四周,忽然想到了什麽。
“你等等!”
說着,她快速跑開。
很快,便拿了個吹風機過來。
打開吹風機,把模式切換成冷風,她走到桌前坐下,朝着碗裏吹去。
可——
吹風機的風剛吹過去,忽然,米飯被吹得到處飛濺。
“啊!”
容一被燙得尖叫,連忙關了吹風機。
她才發現,最小檔的冷風都把稀粥吹飛了,好幾粒米飯落在她的手背上,貼着燙。
眨眼時間,她的手背便被燙紅。
澤烈無奈的搖了搖頭,拿出一支藥膏,将她的手拉過來,爲她抹藥膏。
容一條件反射的就要縮回手,可澤烈卻緊緊抓着,将藥膏一點一點抹了上去。
他的動作十分專業,還很溫柔。
容一腦海裏情不自禁浮現起傅深陰沉的臉,要是讓傅深知道,她恐怕又得被懲罰得下不了床。
不禁提醒說:“澤、澤烈先生,我自己來……”
澤烈給她上好藥後,才松口她的手,發現她的小臉紅撲撲的,臉上明顯是緊張。
他才意識到什麽,笑了笑說:
“放心,我對你沒興趣,我是個醫生,在醫生面前,不分男女。”
他的話,莫名讓容一放松。
容一窘迫的笑了笑,“我、我沒誤會,我本來就是個小村姑,澤烈先生怎麽可能喜歡我,我隻是不習慣而已……”
“倒不是因爲這,是我天生感識缺陷,不止對吃的沒興趣,對女人也是。”
澤烈淡淡的揚出話,似乎已經習以爲常,絲毫不覺得難過。
容一眉心擰了擰,“這……這麽慘逼麽?”
澤烈笑了笑,“喜歡女人,才是件慘事。”
說完,他對容一道:“吃吧,不該問的别問。”
容一“喔”了一聲,拿起勺子舀粥。
不能再想歪門邪道,她隻能放在嘴邊,輕輕吹着。
澤烈就坐在對面靜靜看着她,那撅着的小嘴粉紅粉紅的,看起來竟莫名有些可愛。
容一折騰一番也餓了,吹涼粥後,便喂進嘴裏。
入口的,是稀粥的濃稠,還伴随着蝦的鮮香。
時間把握得剛剛好,蝦肉十分鮮嫩,咬下去,飽滿Q彈,給人十足的享受之感。
她滿足極了,又舀起一勺喂進嘴裏。
澤烈還是第一次近距離得看着她吃,明明就是一碗稀粥,可她吃起來,卻像是吃到了世間最美好的事物。
那享受的神情,十分的生動,還十分的有感染力。
他不禁也拿起勺子,舀了勺遞進嘴裏。
本以爲稀粥是無味的,他往常自己吃進去時,也的确是沒有味道的,不止稀粥,不管什麽食物吃進去,都味同嚼蠟。
可此刻,他眉心卻是擰了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