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星辰擔憂的說:“一一,你先出來,我安撫安撫她。”
“沒事,我和她聊聊。”容一将門關上,知道有些事情也逃避不了,她索性走過去說:
“小歌,我知道你現在能聽懂我說的所有人,也知道我是誰,更知道我和傅深之間的關系。
甚至,你在恨我,可你看所有的人都沒有恨我、也沒有恨傅深,所以你在懷疑你自己是嗎?”
容一循循善誘的問。
“我不要聽!你出去!出去啊!”梵小歌忽然抓狂的抓起枕頭、紙巾、被子等朝着容一甩。
容一也不躲,任由那些毫無殺傷力的東西砸在她身上,繼續說:
“其實你是正常的,因爲我也和你一樣,我也一直在仇恨着一群人、并且用盡了自己的方法,将他們全都置于悲慘的境地。
很不可置信吧?我沒你聰明,長得還比你小,但是我能做到。
爲什麽你覺得你不行呢?”
最後一句反問的話落地,梵小歌準備摔東西的手僵硬在半空,久久的愣住了。
容一問:“想不想知道我爲什麽和你一樣想殺人?想不想知道我是怎麽做到的?”
梵小歌看着她,讷讷的點了點頭。
“那你跟我去洗澡,換好衣服後,我跟你慢慢的聊怎樣?”容一問。
門口,梵星辰和梵隐焦急的走來走去。
“不行,小歌又失控了,萬一傷到一一怎麽辦?我必須進去阻止!”
梵隐想着,找來鑰匙正準備開門。
“咔”的一聲,門被打開。
容一牽着梵小歌的手邁步走出來。
兩人看得驚愕至極,這……這是怎麽做到的?
梵小歌從來不讓陌生人接近,更不會讓陌生人觸碰。
可是容一進去後才一會兒時間,梵小歌竟然願意讓容一牽她的手了?
正要問什麽,容一說:
“我帶小歌去洗澡,你們不用擔心。”
說着,牽着她往最大的浴室走去。
其實套房裏的房間内幾乎都有自帶的浴室,但是曾經梵小歌在浴室裏自殺過,從那以後,他們再也不敢讓梵小歌待在有浴室的地方。
因爲一旦看到水,她就會更悲傷,經常将自己泡在水裏。
所以這次他們特地給梵小歌安排的是最小的、沒有浴室的房間。
梵星辰擔憂的問:“往常在家裏,是一直照顧她找到的保姆幫忙,一一,你确定能行嗎?”
“嗯,我可以,放心吧。”容一把衣服帶進去,放在置物架上。
她卻沒有幫梵小歌,而是對梵小歌說:
“小歌,我知道你也是個正常人,不是另類,所有人都可以自己洗澡,你也可以。
我相信你絕不會做傻事,也相信你會照顧好你自己。
所以我就在這邊的屏風等你,有什麽事你可以叫我。”
說完後,她有些忐忑的看梵小歌。
梵小歌怔了怔,一直以來,不管她做什麽事,幾個哥哥都說她不行,都說她不能一個人。
她看着其他所有的人可以自己做任何事,到了她這兒,卻從來沒有人相信她,把她當做病患、當做精神病人一般的監看着。
這一刻,容一卻說,相信她。
一個今天才認識的人,說相信她。
她心裏湧動着複雜的情緒,邁步朝着花灑,一步一步走去。
容一看着她的神态和舉動,心裏狠狠的緩了口氣。
其實從一開始她就覺得三歲的記憶記得那麽清楚,不正常,到後來的點點滴滴,她才越發的覺得,梵小歌并不是因爲父母的死而憂郁,而是長期以來的環境造就。
幾個哥哥過度的溺愛,讓她越發的喪失她自己的獨立,越是照顧她,越會惡性循環。
能找到原因所在,以後應該能漸漸扭轉吧?
容一坐在屏風後的休息椅上,努力降低存在感。
梵小歌原本還緊張,卻漸漸的放松。
第一次,獨自一個人開始洗澡。
從小到大,不,準确的說,是從父母死後,她就沒有一個人洗過澡了。
每次,他們都要讓保姆進來照顧她。
有時候她會失控的反對,可他們全都安撫她、說服她。
她不是正在的被說服,隻是累了,累得不想再多說。
久而久之,漸漸的,她也習慣了那種被所有人當病人的生活。
此刻,站在花灑下,看着水不斷的灑落下來,從頭淋到腳,她感覺,一切在漸漸的、漸漸的發生轉變。
容一等了很久後,腳步聲忽然傳來。
她回頭,就見梵小歌竟然自己穿上了衣服,依舊是一層不變的白色,周身還透着頹喪的死亡氣息。
不過這些,隻能在往後讓她慢慢改。
她隻是欣賞贊揚的拍手:“我就知道小歌是最棒的,我們的小歌沒有生病,是一個普通人,隻是被大家誤導而已。
以後你都自己洗澡好不好?再自己做事、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梵小歌跟在她身後,讷讷的點了點頭。
容一這才帶着她,有說有笑的往外走。
梵星辰和梵隐還坐在大廳裏焦急的等,原本擔心會出什麽意外,畢竟梵小歌在洗澡時推翻人、潑人水的事情,發生了可不止十次。
卻沒想到,這麽快,她們竟然完好無損的出來了!
容一說:“我要帶小歌單獨的聊聊,你們不用再擔心,做你們自己的工作就好。”
“這……那好吧,一一,有什麽事,随時叫我們,我們一直在大廳。”梵星辰叮囑。
“放心吧,能出什麽事,我們小歌可聽話了。”
容一拉着梵小歌的手又回了房間。
再次坐在床上,梵小歌看着已經被梵星辰整理的幹幹淨淨的屋子,眉心又皺起。
容一安慰:“他們也是愛你,即使你沒有生病,他們也會對你這麽好的。
不過以後我會幫你說服他們,讓他們不再當你是個小孩子。”
梵小歌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縮在床上,又拍了拍床邊,擡眸怯弱的看向她。
容一在床邊坐下,說:
“想知道我是怎麽複仇的?”
梵小歌點頭,手心拽得死死的。
這麽多年來,她想過無數的方案,但是所有的方案,成功率都爲零。
雖然她是梵家的人,雖然有幾個哥哥支持她,但是梵家從來隻賺錢,不發展那些亂七八糟的勢力,也沒有任何的支持。
更何況,梵家壓根不想和傅深計較,隻是老死不相往來而已。
憑她一個人的力量,絕無可能。
容一看起來的确比她還糟糕,這樣的她,真的能報複自己的仇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