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麽。”
宋瑞元立刻搖頭,心道自己雖然在心中演練過無數次,可是他剛才實在是過于激動,以至于方塊字的力度太大了一些,引來了洛興懷的注意。
現在,自己絕對不能慌。
宋瑞元用力的攥着拳頭,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掌心,讓自己維持平靜。
他開口道:“我隻是在擔心,莊先生會爲難你。”
洛興懷道:“莊先生當日既然沒有提出異議,應該就不會爲難我吧。”
“瑞元,你可曾想過娶妻生子?”
宋瑞元一愣,未曾想到洛興懷會突然跳到這樣的話題上。
不過,洛興懷主動開啓了新話題,倒是讓宋瑞元的緊張緩解了幾分。
宋瑞元問道:“怎麽會突然想到這個?”
“因爲絕大部分人都會娶妻生子不是嗎?”
洛興懷神色自然的反問了一句,又夾了一塊兒口水雞。
洛興懷嚼着雞肉,含糊不清的開口道:“雖然萬毒宮裏之中成家立業的人比較少,可也有許多人是有家室的。”
“萬毒宮之外的那些家族或者政權,不都是靠着血脈傳承嗎?”
“就像是如今東月國的皇上,他不就是從自己父親那裏繼承了皇位,然後如今又生了幾個孩子嗎?”
“日後東月國的皇上,自然也是在幾個皇子之中選擇。”
宋瑞元的情緒似是已經穩定了下來,他點了點頭,再次給洛興懷夾菜。
“你也别光顧着給我夾菜,你也吃點兒東西。”
洛興懷看着宋瑞元開口,将宋瑞元夾過來的菜再次送到口中。
宋瑞元立刻點頭,再次夾起了沒有吃完的藕片。
宋瑞元想着洛興懷剛才的話,看着洛興懷問道:“你是想要結婚生子,讓你的孩子來繼承萬毒宮嗎?”
洛興懷搖了搖頭,“不是。”
“嗯?那你是打算如何?”
宋瑞元疑惑的看着洛興懷,吃東西的動作再次停止。
洛興懷并未多心,這些年來宋瑞元胃口不佳,吃東西總是這樣吃吃停停,洛興懷雖然着急,卻也知道催不得。
他便直接道:“我如今沒有娶妻生子的打算,畢竟我連女人都沒有見過幾個,總不能就貿然成婚吧?”
“而且,我日後若是成婚,必然是會娶一個自己真心喜歡的女子,絕不可能是爲了給萬毒宮生一個繼承人。”
洛興懷笑了笑,臉頰微微泛紅,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用筷子的尾端蹭了蹭自己的鬓角。
“萬毒宮的繼承人,素來不看重血脈。我如今想的是,萬毒宮之中的人有許多,若是大家都成家立業,日後,萬毒宮應該也會有許多本家的子女。”
“我想要讓這些孩子從小學習武功跟毒術,然後從這些孩子之中,選擇一個天資與品性最合适的人,讓那個孩子來做萬毒宮的少宮主。”
“如此一來,也就不需要再去特意的物色公子了。”
宋瑞元意外的看着洛興懷,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你想要選萬毒宮之中這些人的孩子作爲繼承人?”
宋瑞元的心跳不自覺的快了幾分,看着洛興懷,他的眸中不由得浮現出了幾分期待。
“你想選誰的孩子?”
宋瑞元的心不自覺的揪了起來,竟是有些緊張。
他眼角的餘光不自覺的落在口水雞上,一時之間心裏有些亂了。
洛興懷問他想不想娶妻生子,難道說,洛興懷是想選他的孩子?
隻是,宋瑞元卻聽洛興懷道:“現在我還不知道應該選誰的。”
“我隻是有這個打算而已,這個孩子有可能是你的,也有可能是我的,亦是有可能是旁人的。”
“總歸,從諸多孩子之中,選出一個最适合做宮主的人便夠了吧。”
洛興懷再次喝了一杯酒,神色認真了幾分。
宋瑞元心中的激動已然退卻,眸中的熱情亦是漸漸消散,隐隐的有幾分寒芒閃爍。
宋瑞元微垂着頭,沒有隻是洛興懷,直接端起了酒杯,将杯中酒飲盡。
“爲什麽會有這個想法?”
洛興懷道:“我隻是想起了一句老話,叫做虎毒不食子。”
“之前所有人都覺得萬毒宮落選的公子該死,是因爲萬毒宮的所有人從一開始就清楚這個規矩,亦是認同了這個規矩。”
“除了我們朝夕相處的幾人之外,其他人都知道我們的結局。我們都在努力的學習,努力的活着,希望可以名正言順的稱呼宮主爲父親。”
“畢竟對于我而言,宮主救我于水火之中,給我新生。若不是他,時間隻怕是早就沒有我洛興懷這個人了。”
洛興懷的胸口不由得劇烈地起伏了一下,心口生疼。
他抿了抿唇,看着宋瑞元虛弱的笑了笑。
“瑞元哥,你知道我爲什麽最後都不忍心對宮主下手嗎?”
宋瑞元心中一顫,不由得用力的握住了酒杯。
萬毒宮老宮主壽宴那日的場景,再次浮現在宋瑞元的腦海之中。
實話說,對于洛興懷當日的所作所爲,宋瑞元到現在都無法釋懷。
隻是,宋瑞元一直未曾提起罷了。
“因爲宮主給了你新生嗎?”
宋瑞元擡頭看向洛興懷,順着洛興懷剛才的話接了下去。
是啊。
洛興懷被冊立爲了少宮主,可不就是因爲萬毒宮的老宮主而獲得了新生嗎?
隻是,洛興懷隻想着他自己的得失,不忍心對老宮主下手。
那麽,洛興懷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可曾想過其他的那些公子,卻是在踏入萬毒宮的那一刻,就注定是一條死路?
洛興懷又有沒有想過,洛興懷不忍心對老宮主下手,卻未曾告訴他,若是老宮主反抗,那死的人,就是他們!
洛興懷爲了那所謂的孝心跟忠義,願意去死,那洛興懷想過他嗎?!
宋瑞元的胸口不由得劇烈的起伏着,心中的恨意跟怒意不斷地翻湧,卻又被他竭盡全力壓制住。
洛興懷點了點頭,“是啊。”
“我縱然知道父親有錯,可是我一直不願意給他負面的評價。因爲我始終記得,是父親在我最無助的時候,給過我最難得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