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緩緩流逝,楚天奕跟秦若曦坐在桌旁,仔仔細細的聽着鬼醫說出的每一個字。
桌子上的茶水早已經涼透,不知不覺之間,天色竟是已經微微的擦黑。
鬼醫說完最後一句話,習慣性的拿起茶壺想要倒茶,這才發現茶壺輕飄飄的,裏面的茶水竟是早已經完全倒幹淨了。
鬼醫無奈的笑了笑,将茶壺放了回去。
他擡頭朝着窗外看了一眼,雖然未曾開窗,可是外面已經沒有多少光亮能夠透進來,整個房間亦是暗沉沉的,讓人心中有些壓抑。
鬼醫轉頭,視線落在楚天奕跟秦若曦的身上。
“時辰不早了,我該說的也都說了。你們二人在我這兒待的時間不短了,我素來沒有留人用飯的習慣,便也不留你們了,也省的旁人起疑心。”
這句話,已然是下了逐客令。
鬼醫看着他們二人道:“你們二人來南燕國,實在是膽子夠大。不過,這南燕國也并非多麽兇險。”
“司博宇不在,一切都容易很多。既然來了,你們不如把該做的事情都做了,然後再盡快回去。”
鬼醫的視線在秦若曦的肚子上停留了一會兒,卻是不再言語,直接起身朝着門口走去。
還未等開門,鬼醫便已經将自己鬥篷上的帽子戴了起來,将自己的面容再次遮擋起來。
他推開門,清冷的夜風湧進了藥廬,讓這本已經被楚天奕還有秦若曦習慣的藥味,似是變得又濃郁了幾分,更是夾雜了幾分冷冽的味道。
鬼醫大步走了出去,沒多久外面傳來了小厮的聲音。
楚天奕跟秦若曦回神,亦是起身。
或許是因爲坐了太久,秦若曦的身體有些僵硬,一時之間竟是有些站不穩。
楚天奕攙扶着秦若曦,用力的握了握秦若曦的手,安撫着她的情緒,卻是感覺到秦若曦的小手微涼。
對上秦若曦那滿是不安的眼眸,楚天奕低聲道:“先回去再說吧。”
秦若曦點了點頭,二人沒有耽擱,大步出了藥廬。
鬼醫已經不見了蹤影,楚天奕跟秦若曦也沒有辦法再跟鬼醫道别,便在小厮的引領之下離開了鬼醫的府邸。
天色大暗,馬車在道路上平穩的行駛着。
馬車之中,秦若曦靠在楚天奕的懷中,臉色一片冷凝,眉眼之中有驚詫與擔憂交織纏繞,似是籠上了一層化不開的霧氣。
鬼醫說過的話猶在耳邊,秦若曦忍不住擡頭看向了楚天奕,“你覺得他說的,是真的嗎?”
黑暗之中,楚天奕那一雙幽深的眼眸閃閃發亮。
他垂眸看着秦若曦,微微抿唇,還是道:“我也不确定,可是我心裏希望他說的都是真的。”
今日鬼醫跟楚天奕還有秦若曦說了很多事情,這些信息亦是讓楚天奕跟秦若曦驚訝不已。
鬼醫說,他的名字叫做古月清,而醫者韓的名字則是叫做古月寒。
他們二人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所以從小便一起學習醫術。
至于古雪瑩,她是映月部落的聖女,醫者韓是她的叔父,鬼醫自然也是她的叔父。
當年古雪瑩執意要嫁給東月國,随着東月皇離開了映月部落,可是沒過幾年,就傳來了古雪瑩葬身火海的消息。
當時鬼醫正在外遊曆,聽聞這個消息,立刻趕往京城想要一探究竟。
可是,未等鬼醫在京城露面,他便聽聞了映月部落犯了謀逆大罪,被東月皇下旨查辦的事情。
鬼醫心中大駭,更是憤怒不已,他不敢再在京城露面,立刻趕回映月部落。
可是鬼醫回去的時候已經太晚了,他發現自己昔日的家園,如今早已經變爲了一片廢墟。
鬼醫痛苦萬分,心中更是憤恨不已。
可是他知道自己無力回天,若是直接現身去爲映月部落分辨,無異于以卵擊石。
鬼醫不相信映月部落的人會謀逆,對東月皇恨之入骨。
得知楚天奕被東月皇冷落,又被映月部落謀逆的事情牽連而下了大獄,鬼醫焦急萬分。
他想要救出楚天奕,也曾經嘗試過直接殺進天牢把楚天奕給救出來。
可是深宮大院,并不是他想去就能去的,更不用說他還要從皇宮裏帶出一個皇子。
好在後來鬼醫得知楚天奕已經被東月皇放出來,雖然仍舊不得東月皇寵愛,卻到底是沒有再受到其他的懲罰。
鬼醫仍舊擔心楚天奕的情況,但是他最終還是決定,先不露面。
楚天奕如今沒有性命之憂,他若是貿然出現,反倒是會害了楚天奕。
他要爲映月部落報仇,更救出楚天奕,所以一定要積累自己的力量。
他擔着一個謀逆的罪名,不方便在東月國做什麽,所以鬼醫糾結許久,終究還是離開了東月國。
至于來到南燕國,這并不是機緣巧合,而是鬼醫有意而爲之。
南燕國與東月國接壤,而且幾百年來戰亂不斷,鬼醫來到南燕國,就是想要借着南燕國的力量,滅掉東月國,好爲映月部落報仇!
隻是,報仇之事談何容易?
鬼醫在南燕國沒有任何的根基,亦是沒有别的依仗。
但是他有這一身醫術,這将會是他積累力量的籌碼。
鬼醫的目的很明确,從來到南燕國開始,便不斷地去治療疑難雜症。
他不以自己的真面目示人,治病的條件也極爲嚴苛,但是因爲他醫術極佳,還是有許多病人求上門來。
這些年來,鬼醫就是借着給權貴治病的機會,在南燕國漸漸地有了如今的地位。
而他的地位穩固之後,也漸漸地開始了自己的謀劃。
按照鬼醫的說法,司博宇去東月國提出和親,多多少少與他有些關系。
司博宇有野心,鬼醫心知肚明,但是這幾十年來南燕國跟東月國友好相處,而且東月國更是國富民強,所以南燕國也不敢貿然動什麽歪心思。
所以和親,是一個很不錯的方式。
表面上看似友好,可實際上,卻可以名正言順的打探東月國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