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宣和今天收到了定南侯送去的消息,定南侯說他今日準許了秦庭琛去徐府祭拜。
秦宣和一聽這話,哪裏還坐得住?連忙就趕來了徐府。
這個時候稍微有點兒腦子的人就知道要避開徐府,秦庭琛倒是好,竟是還眼巴巴的湊過來。
秦宣和幾步上前,抓着秦庭琛的胳膊就往外拽。
“趕緊走,這地方是你能來的嗎?皇上沒有遷怒于你,爲父就已經是燒高香了,你還不知死活的非要往上湊,是怕皇上記不起你來是吧?”
“趕緊走,趕緊跟爲父回家去。”
秦宣和用力的拖拽着秦庭琛的身體,漲紅的臉上滿是焦急之色。
秦庭琛這些日子大病了一場,又一直茶飯不思,身子實在是虛弱。
他被秦宣和這麽一拽,一時之間有些反抗不了,竟是被秦宣和扯了一個踉跄,險些直接撲倒在地上。
秦宣和見狀不敢硬拽,連忙扶住了秦庭琛的身子。
秦庭琛紅腫的雙眸看着秦宣和,朦胧的眉眼之中映照出了秦宣和的模樣。
他聲音喑啞道:“我來祭拜外祖父,皇上有什麽好遷怒?若是要遷怒,也改變不了我是外祖父的血親,改變不了我身上還流着南燕國的……”
一個“血”字未曾說出口,秦宣和着急忙慌的捂住了秦庭琛的嘴巴。
“你胡說八道什麽呢!是想要把我們一家子都害死嗎?!”
秦宣和瞪着秦庭琛,簡直是吓得心跳都要停下。
“庭琛,爲父知道你小時候因爲徐氏的影響,跟徐府的人親近,但是你現在必須要弄清楚,徐中陽是南燕國的賊人!”
“徐中陽他大逆不道,心思不正,一心想要刺探東月國的消息,如今落網,是老天開眼,是皇上聖明,是天大的好事!”
秦宣和睚眦欲裂,咬牙切齒道:“徐中陽害的人已經夠多了,爲父當初與徐氏不和而休妻,已然是上天優待爲父,給出了警示,才讓爲父躲過了這一劫。爲父早就跟徐氏還有徐府沒有關系,不該出現在這兒,但你是徐氏的孩子,素來孝順,這才會來祭拜。”
“但是徐氏已死,你跟徐府的關系也早就已經斷了。你記清楚了,你是姓秦的,不是姓徐!素來休妻,孩子也都是跟着夫家的,從不會跟母家有什麽牽連!”
秦宣和緊緊地抓着秦庭琛的胳膊,認真的說出這番話。
秦庭琛心如刀絞,緊咬着蒼白幹裂的嘴唇,未曾言語。
秦宣和擰眉看了一眼面前的棺木,隻覺得晦氣,用盡力氣扯着秦庭琛起身。
“趕緊走,你要祭拜也祭拜過了,孝心上挑不出任何的錯處。再不走,便是對皇上還有東月國不忠了。”
秦庭琛看着秦宣和這焦急的模樣,心中的怒意跟冷意節節攀升。
他隻覺得自己的心髒似是被一座冰山壓住,而在最靠近心髒的位置,卻又燃着一團火。
他仿佛置身于冰冷而又灼熱的世界之中,那渾身蔓延的冷,還有肆意燃燒的怒火,讓秦庭琛的身體幾乎是要炸開。
秦庭琛的呼吸越來越粗重,想要推開秦宣和,這樣的父親,當真是讓秦庭琛覺得惡心。
可是,秦庭琛恍惚之中眼前一黑,身體抑制不住的癱倒了下去。
“庭琛!”
秦宣和驚呼出聲,猝不及防的被秦庭琛壓的倒在了地上。
張大壯連忙去扶秦庭琛,秦宣和更是心急如焚。
“快,快扶他出去,怎麽虛弱成這樣子了?得趕緊找大夫給他看看。”
秦宣和着急忙慌的讓張大壯背着秦庭琛出去,催促着張大壯把秦庭琛送上自己在門外的馬車。
張大壯陪着秦庭琛過來的時候已經得了定南侯的命令,定南侯說如果秦宣和讓秦庭琛回府,也别攔着,所以如今張大壯便毫無顧忌的将秦庭琛送上了秦宣和的馬車。
秦宣和帶着秦庭琛回府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秦若曦的耳中,秦若曦輕撫着自己的肚子沒有言語,楚天奕将一顆剝了皮的葡萄送到了秦若曦的口中。
看着秦若曦眉宇之間那淡淡的愁緒,楚天奕開口道:“如果不放心,就回去看看。”
徐府被抄家,徐大人被斬首,秦若曦并沒有表現出多少高興的情緒,就連陳青雲亦是如此。
楚天奕很清楚,縱然害陳望舒的徐氏跟徐府衆人都已經得到了懲罰,可是陳望舒卻仍舊不可能死而複生。
所以對于秦若曦跟陳青雲而言,實在是難以從這樣的事情上感受到多少開心。
而那秦府,畢竟還是秦若曦的娘家。
秦若曦唇齒輕動,将葡萄吞了下去。
她的口中一片香甜,可是秦若曦那黑白分明的眼眸之中蒙上了幾分暗色。
“也沒什麽要回去看的,我隻是覺得秦庭琛有些可憐罷了。”
她看着楚天奕道:“我回京之後雖然跟秦庭琛沒有多少接觸,卻也能看得出秦庭琛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而且之前若琪也說過,秦庭琛幫襯過她跟劉姨娘許多,否則她跟劉姨娘的日子會更加的不好過。”
“如今徐中陽被查明是南燕國的暗探,秦庭琛的身份亦是尴尬。按照我父親的品性……”
秦若曦抿了唇,沒有把話說下去,但是楚天奕卻已經明白秦若曦想要說些什麽。
楚天奕道:“這些日子你父親在托關系,想要給秦志鵬謀個一官半職。”
秦若曦嘲諷的勾起了唇,“還真是他的作風啊,竟然這麽快就有動作了。”
秦宣和之前看重秦庭琛,更是看着徐氏的出身,所以一直将秦庭琛跟秦碧蓮留在鄉下,讓秦老夫人照顧。
後來秦老夫人雖然是帶着秦碧蓮跟秦志鵬入了京,可對于秦碧蓮跟秦志鵬,秦宣和素來也沒有多上心過。
可眼下不同了。
秦庭琛确實是比秦志鵬優秀的多,可是,秦庭琛也是徐氏的兒子。
縱然秦庭琛姓秦,這也改變不了秦庭琛的身上有着四分之一的南燕國血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