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華的眼眸越發的亮了起來,原本已經絕望的心裏更是湧動出了幾分希望。
可是緊接着,楚天華想到了東月皇,那滿目的光華瞬間暗淡了下來。
楚天華聲音喑啞道:“在朝中的地位沒有損害又如何?還不是讓父皇不喜。”
雲妃娘娘臉色一冷,直接道:“皇上何曾喜歡過你?”
她聲音陰沉,口吻之中滿是嘲諷,眸中卻抑制不住的浮現出了強烈的嫉恨與不甘之色。
楚天華聞言完全愣住,過了好一會兒,心口才感覺到一陣尖銳的疼,好似被硬生生的刺上了一把刀。
楚天華一直都知道自己在東月皇的心中比不上楚天奕,可是雲妃娘娘這般直接的說出這樣的話,楚天華到底是不能夠心平氣和的接受。
他一直優秀,一直努力,爲什麽東月皇從不能看到他的好處?
楚天華咬緊了牙關,滿心不甘。
而此時,雲妃娘娘亦是緊攥着拳頭,冷聲道:“除了那個賤人的孩子,皇上又喜歡過哪個皇子呢?”
“皇上的心,從一開始就偏的厲害。當年是母妃看不清楚皇上的心意,還存着幾分骐骥跟執念,特别是當年皇上冷待了楚天奕,也讓母妃信以爲真,所以竭盡全力的想要讓你得到皇上的青睐。”
“可是事實證明,皇上一門心思的捧着楚天奕,你做的再好,他也視而不見。他已經被那個賤人迷了心神了,他又怎會高看你呢?”
“是母妃沒用,比不過那個賤人。”
雲妃娘娘恨恨的開口,轉頭看向了楚天華。
楚天華想要開口安撫,可是未等楚天華開口,便聽到雲妃娘娘道:“既然讨不得皇上的歡心,你還不如不要再費心思。”
楚天華驚詫的看着雲妃娘娘,心跳得飛快。
他有些懵了,完全沒有想到雲妃娘娘竟是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可是,楚天華竟是覺得,雲妃娘娘說的這番話,很有道理。
雲妃娘娘知道自己失言,抿了抿唇,再次做了幾個深呼吸,想要将自己心中翻湧着的不甘跟恨意壓下。
可是,她的胸口卻仍舊像是壓着一塊兒巨石,讓她覺得緊張,覺得憋悶,覺得呼吸困難。
她擡手輕撫了一下楚天華的發鬓,放柔了聲音道:“華兒,你隻管做好你自己就好了。”
“母妃在宮裏這麽多年,一些事情還是看的明白的。皇上偏心,皇後也偏心。在皇上的心裏,誰都比不上楚天奕,而在皇後的心裏,大兒子遠不如小兒子親。”
“皇上想把皇位傳給楚天奕,已經是闆上釘釘的事情了,我們沒有辦法動搖皇上的決定,所以與其想要得到皇上的歡心,還不如得到朝臣的支持。”
“如今楚天奕雖然已經被冊封爲了太子,可是先前支持你的那些朝臣,并沒有改變初衷,你與楚天奕比起來,勝算不低。”
楚天華的心狂跳了起來,有一句話卡在了楚天華的喉間,想要詢問,卻又不敢貿然開口。
聽着雲妃娘娘這句話的意思,已然是不想改變東月皇的決定。
那麽,雲妃娘娘是想要讓他“謀朝篡位”了?
這個想法驟然冒出來,讓楚天華的心再次顫了顫。
隻聽雲妃娘娘再次開口道:“一直以來,朝堂上都是蕭丞相在與你外祖父相争。王太師跟姬太保素來忠心與皇上,如今王太師跟姬太保自然也是支持楚天奕。”
“但是要論楚天奕自己的力量,他可遠遠比不上你。”
雲妃娘娘的眼眸之中幽光閃爍,“楚天奕回京不過才一年多的時間,而這一年多,他也就隻擔任過那一段時間的京兆尹,之後便又帶着秦若曦去了陽城。”
“他們二人這次去陽城,确實是又立了功,得了民心。可是說到底,楚天奕手中的力量算來算去,除了王太師跟姬太保,不就隻有陽城的那些士兵了嗎?”
雲妃娘娘冷笑勾唇,“且不說那些将士們離着京城這麽遠,真要出了什麽事情,也幫襯不上。最重要的是,陽城的那些将士們,可是祁王一手帶出來的。日後真要發生什麽事情,還指不定那些将士們會支持誰呢!”
“那些兵力,楚天奕跟祁王也就隻能對半分!”
楚天華越發驚詫,已然緊張地說不出話來。
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雲妃娘娘跟她讨論朝中局勢,而雲妃娘娘第一次開口,說出的話便這般的驚人心魄,讓楚天華不敢随意應聲。
雲妃娘娘卻全然不似楚天華一般緊張,她如今開了口,便是那千裏河堤終于破開了一個口子。
積蓄了多年的想法跟籌謀,都如同被那河堤攔住的河水一般,終于掙脫了束縛,洶湧而出。
雲妃娘娘繼續道,“當年爲了讓祁王可以在陽城立足,蕭丞相可是費了不少的心思。祁王有治軍之才,可是若是沒有人幫他壓着,他也不能将陽城的将士們管理的心服口服。”
“可惜的是,蕭丞相縱然是想捧祁王上位,也給他鋪好了路,可是祁王卻是個扶不起來的人。”
雲妃娘娘臉上的笑意更濃,眼眸之中滿是嘲諷之色。
一想到當年楚天冥立了戰功,皇後娘娘那趾高氣昂的模樣,雲妃娘娘就恨不得此時此刻到皇後娘娘的墓前,告訴皇後娘娘,楚天冥是一個多麽“沒用”的人。
皇後娘娘精于算計,籌謀多年,可惜的是她的兒子不與她一條心,這是何等的諷刺?
“若是祁王有上位之心,那麽憑借蕭丞相在朝中的勢力,還有祁王嫡長子的身份,加上他的赫赫戰功,皇上想要立楚天奕爲太子,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楚天奕是從陽城出頭的,但凡是祁王有幾分打壓楚天奕的心思,楚天奕就不可能帶着那一身戰功回來。”
“所以祁王不足爲懼,蕭丞相自然也明白祁王不堪重用,所以他要扶持的人,就隻剩下忠王。”
“母妃已經打聽到消息了,皇上這次之所以會大肆封王,正是因爲祁王夫婦向着皇上請辭,想要離開京城。”
楚天華的心再次猛顫了一下,越發意外看着雲妃娘娘。
“竟是因爲他?”
“那父皇若是真的因爲四弟請辭才大肆封王,兒臣豈不是被四弟拉下了水?”
一句話卡在楚天華的喉間,他想說,東月皇這樣做,就證明他在東月皇心中的地位非但不如楚天奕,亦是連楚天冥都比不上了。
這個認知,讓楚天華的心被狠狠地哽住,越發的不甘跟憤怒。
雲妃娘娘擡眸看了楚天華一眼,沉聲道:“祁王不是拉你下水,而是給了你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