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曦小心翼翼地将楚天冥身上的所有銀針取下,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氣。
她轉頭看着東月皇道:“父皇,四哥的情況暫時穩定,先把他安置到靜和宮去吧。搬動的時候一定要小心,盡可能的避免晃動。”
東月皇點頭,對着一旁的醫正揮了揮手。
醫正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太醫院已然備好了擔架,外面亦是安排好了車攆,隻等着将楚天冥平穩的送到靜和宮去。
秦若曦跟楚天奕協助醫正,将楚天冥小心翼翼地移動到了擔架上,一路護送出去。
看着楚天冥被擡上了車攆,秦若曦心中稍安,卻是握住了楚天奕的胳膊。
月色蒼茫,映在秦若曦的臉上,秦若曦那秀氣的眉頭輕蹙着,黑白分明的眼眸之中有一抹化不開的擔憂跟糾結。
楚天奕擔憂的問道:“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秦若曦搖了搖頭,低聲道:“天奕,四哥的情況不好,我有個想法,不知道能不能成。”
楚天奕心中一顫,立刻追問出聲,“什麽想法?”
秦若曦擰眉,朝着四周看了一下,對着楚天奕招了招手。
楚天奕的眼眸暗了一分,立刻彎下腰靠在秦若曦的身旁,秦若曦探身上前,靠在楚天奕的耳畔低聲開口。
聽着秦若曦的話,楚天奕的心頓時揪了起來。
“你可有把握?”
楚天奕看着秦若曦,幽深的眼眸之中擔憂之情跟認真之色交織纏繞,再次問道:“不如讓師父來給四哥看看?”
秦若曦面色爲難道:“沒有萬全的把握,可是以四哥如今的情況,我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
“四哥是積勞成疾,如今當真是病來如山倒,實在是來勢洶洶。若是用尋常之法來治療,實在是不容易,就算是師父入宮來給四哥診治,隻怕是也沒有什麽用,所以我盡可能不讓師父牽扯其中。”
楚天奕的眉頭不自覺的緊擰了起來,心中更是百轉千回。
他明白秦若曦的顧慮,醫者韓身份特殊,而且宮中的這些事情實在是錯綜複雜,醫者韓不牽扯進來是最好的。
可是如果秦若曦用了那樣的方法,對于秦若曦而言,也是有危險。
楚天奕握着秦若曦的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件事情還得問過父皇的意見才行,你不可貿然行事。”
秦若曦立刻點頭,“我也是這般想的,四哥今晚暫時無礙,父皇怕是還要處理很多事情,關于那個想法我也需要再謹慎的思考一番才能夠下決定。若是把握太小,我也不敢做。”
“我就是想先問問你此事可不可行,若是你覺得可以,我等梳理清楚自己的思緒,再來跟父皇提。”
“可行!”楚天奕毫不猶豫的開口。
“你先跟四哥去靜和宮,父皇這邊我來跟他說,等皇後娘娘這邊處理妥當,我跟父皇去靜和宮看你跟四哥。”
“好。”
秦若曦毫不猶豫的應聲,帶着巧月跟熾翎上了車攆,随着楚天冥一同去了靜和宮。
楚天奕沒有絲毫的猶豫,立刻轉身回了皇後娘娘的寝宮。
皇後娘娘的寝宮之中,雖然楚天冥已經被醫正等人帶走,可是王嬷嬷仍舊跪在地上,而皇後娘娘的屍身就在王嬷嬷的懷中。
楚天奕看到這一幕,眼眸暗了一分,一言不發的走到了東月皇的身旁。
此時東月皇坐在桌旁,臉色陰沉,眉頭深鎖,東月皇放在桌上的手緊緊地攥成拳頭,神情極爲複雜。
“父皇。”
東月皇擡頭,聲音喑啞道:“冥兒安置好了?”
楚天奕點頭,“若曦跟着四哥去靜和宮了。”
東月皇點了點頭,心中卻仍舊沉重的似是壓着一座大山,讓他透不過氣來。
古雪瑩看着東月皇道:“冥兒那邊暫時無礙,皇後娘娘的後事,你也應該安排一下了。”
她轉頭看了一眼仍舊跪在地上的王嬷嬷,還有她懷中的皇後娘娘,心中忍不住歎息。
古雪瑩是真的不懂,爲什麽東月國的這些人要爲了權勢跟榮華富貴拼死拼活。
皇後娘娘如今落得這般下場,又有什麽好呢?
若是都不争不搶,一輩子不也能平安喜樂嗎?
隻是古雪瑩明白,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她不是皇後娘娘,終究是不懂得皇後娘娘心中所想。
但是她也忍不住想,到死亡的那一刻,皇後娘娘的心裏可曾有過一絲絲的後悔。
她執意的喊出讓東月皇傳位給楚天冥,究竟是爲了東月國考慮,還是因爲她心中的那一抹不甘?
古雪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地吐了出來。
這些事情,沒有人能告訴她答案了。
東月皇轉頭看向皇後娘娘,耳畔盤亘着皇後娘娘臨死之前的那一聲悲鳴,心中的怒意再次翻湧。
他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李富貴,傳旨下去,蕭氏重病不治……”
楚天奕眼眸一暗,東月皇說的“蕭氏”,這豈不是已經将皇後娘娘貶爲了庶人?
古雪瑩歎了一口氣,扶住了東月皇的肩膀,“罷了吧,人都死了,你再廢除她的位分,也沒有什麽意義。”
“皇後的所作所爲固然可恨,可是如今冥兒還病着,若是冥兒知曉你将皇後貶爲庶人,隻怕他的心裏會更加難過。”
東月皇擡頭看着古雪瑩,眉頭緊擰。
他張了張嘴,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确實是擔心楚天冥,可是皇後娘娘的所作所爲,被貶爲庶人也是罪有應得。
若是他不廢除皇後娘娘的位分,對于楚天奕跟古雪瑩還有秦若曦而言,怎能公平?
古雪瑩笑了笑,“我知道,你心裏也舍不得冥兒,我也知道,你之前并不想将皇後娘娘做下的那些錯事公之于衆,是因爲奕兒跟你談過,想要肅清這不良之風,所以你才想用這些雷霆手段。”
“隻是,如今皇後娘娘已經服毒自盡,你即便是将她貶爲庶人,将她做過的安心惡事都公開,左不過她也不能付出比死亡更大的代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