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秦若曦仍舊沒有回應。
秦宣和喑啞的聲音之中帶了幾分哽咽，心中感慨萬千道：“這些事情隻有經曆過的人，才知道能有多麽難啊。”
“爲父當初接你回京城，想要讓你嫁給王太師，也确實是想要爲你謀一個好前程的。”
“爲父沒用，當時隻是個五品官，太高的門楣，爲父攀不上。爲父一直覺得虧欠了你，可是有些話爲父說出來，也不怕你笑話。”
“雖然爲父是這秦府的家主，可是府上有徐氏壓着，很多事情，爲父還得看徐氏的臉色啊。”
秦宣和一臉窘迫，亦是帶着幾分苦痛跟不甘。
這話都是實話，他之前的那些年，可不就是看着徐氏的臉色活着嗎？
就像是他剛才說的一樣，他出身地，聲音要靠着徐大人提攜，爲自己拼一個好前程。
出于這個目的，他自然要好好的供着徐氏。
那十幾年的恩愛，确實是有甜蜜，可秦宣和處處受到管制，心裏能沒有怨氣？
而且徐氏雖然看起來溫柔體貼，可實則強勢，跟陳望舒相比實在是天差地别。
秦宣和不過是不敢得罪徐氏，所以隻能好好的哄着她。
可是徐氏做的那些事情，現在秦宣和想想，都恨得牙癢。
秦宣和用力的咬了咬牙，繼續道：“爲父知道，王太師年齡大，你對這門婚事自然心中也是不願的，可是做王太師的續弦，已經是爲父能夠給你找到的最好的婚事了。”
“你運氣好，得上天相助，嫁給了太子殿下。可是若曦，你可曾想過，若是你的運氣沒有這麽好，沒有遇到太子殿下，那現在的你，會是什麽樣子？”
秦宣和心中發緊，秦宣和感慨萬千道：“尋常小門小戶家的女兒過的是什麽日子，你可是清楚？”
“爲父不過是五品官，你雖然是嫡女，可是生母出身不高，所謂門當戶對，爲父也就隻能給你尋個官職差不多的同僚之子，讓你做個正妻。”
“但是這種人家，有公婆在上頭壓着，你日子怕是也不能多順心。”
“不找門當戶對，高攀了就是妾侍，若是低就了，最好的結果也就是像你母親當年一樣，榜前搶婿選個窮舉子了。可是爲父與你母親的苦，爲父是真的不想讓你再嘗一遍啊。”
秦宣和說到這裏，眼眸之中竟是沁出了幾滴淚來，當真是一副爲秦若曦思慮甚多的模樣。
秦若曦意外的看着秦宣和，巧月也有些發懵。
秦宣和如今說的這些話，可是真的？
巧月不确定的看了看秦宣和，又轉頭看了看秦若曦。
她是真的有些想不明白，所以如今也不敢再貿然開口了。
秦宣和看着秦若曦仍舊沉默，也不需要秦若曦的回應。
他繼續道：“你外祖父縱然有錢，可是商人的地位低下，更是有太多的無可奈何。當年你外祖父當年也是想要給你母親拼一個好前程，爲你母親的孩子博一個好出身，這才選中了爲父。”
“可是，你母親縱然嫁給了爲父，可真要注重駕駛門第的那些人家，看的也不隻是爲父的出身，亦是要看看你母親的。”
“你的婚事，爲父當真是想了又想。爲父當然可以效仿你外祖父，爲你選一個窮舉子，也能讓你做正妻。”
“可是，爲父跟你母親的悲劇是怎麽來的？你現在還不清楚嗎？”
秦宣和狠狠地咬牙，懇切的看着秦若曦。
“官大一級壓死人，當年爲父在徐府的勢力之下不得不低頭，你說爲父若是真給你選了青年才俊，若是再有一個有權有勢的小姐看上了你的夫君，你該如何是好？爲父又能怎樣？”
“若曦，王太師縱然年齡大了一些，可他是當朝一品大員，隻要他願意，就沒有人能欺辱了你去，你……”
“夠了。”
秦若曦終于開口，打斷了秦宣和的話。
她擰眉看着秦宣和，“本宮是太子妃，王太師是本宮的義父，還請父親慎言。”
秦宣和心裏一顫，連忙住了嘴。
剛才說那些話的時候，他隻想着讓秦若曦放下對他的意見，當真是忘記考慮這茬兒了。
秦若曦深吸了一口氣，緊緊地攥着拳頭，将自己心中翻湧的情緒壓下。
秦宣和剛才的那一番話，聽起來當真是情真意切，連秦若曦都禁不住生出了幾分感動。
可是，秦若曦卻沒有忘記，秦宣和當初接她回京，分明就是徐氏授意的。
而且，跟王太師的這門親事，先前也是秦宣和選給秦若蘭的！
是秦若蘭不願意嫁給王太師，秦宣和跟徐氏才想起來還有她這個便宜女兒，所以才會把她從江南接回京城！
費盡心思爲她考慮？
不想讓她再跟母親一樣受苦？
呵呵，秦宣和說出這些話來的時候，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秦若曦再次做了一個深呼吸，眼眸之中已經一片清明。
她看着秦宣和沉聲道：“我母親是怎麽死的？徐氏入府之後做了什麽？”
“父親，你若是真的念着我外祖父跟母親對你的恩情，真的覺得對我有愧疚，就應該把實話都告訴我，而不是顧左右而言其他。”
秦宣和心中一滞，隻聽秦若曦再次開口。
“還有，今日不管父親說什麽，本宮都會去查。”
秦若曦冷眼看着秦宣和，“縱然本宮母親在世的時候用過的下人，都已經被您跟徐氏遣散，但是太子已經幫我找到了幾個。”
秦宣和的心狂跳了一下，不安的看着秦若曦。
秦若曦沉聲道：“之前他隻是安順王，便幫本宮找到了那些人。如今他已經是太子，而且我們身邊還有毒王，我們合力去查，父親覺得，我們會不會查到更多？”
秦若曦平靜的看着他，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之中看不出什麽喜怒，卻猶如一汪清泉，清清楚楚的倒映出秦宣和此時惶恐不安的模樣，讓秦宣和的心中一寸又一寸的收緊。
“說吧，這是你最後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