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奕微微颔首，随着醫者韓進了屋。
隻見醫者韓的房間裏點着許多的燈，進來之後這燈光比外面更加明亮幾分。
前廳的桌子上面攤放着幾本醫書，筆墨紙硯亦是一應俱全。
一個折子攤放着，毛筆則是搭在硯台上。
那折子上的字迹似是還未曾幹透，在燭光之下微微的泛着光，顯然是剛剛落筆不久。
醫者韓看着楚天奕的視線倒是也不隐瞞，招呼着楚天奕坐下。
他給楚天奕倒了一杯茶，擡眸看着他問道：“你看出來了？”
楚天奕心中微緊，也不賣關子。
看着醫者韓問道：“可是外祖父的身體有什麽異樣？”
醫者韓不由得又歎了口氣，點了點頭。
“年紀大了，各種毛病也就來了。老陳不讓我告訴你們，我也就隻能盡力的瞞着。你倒是心思細膩，察覺到了問題，若曦倒是沒有發現。”
醫者韓有些無奈的笑了笑，楚天奕的心頓時揪了起來。
他急切道：“外祖父的情況可是很嚴重？”
“嚴重算不得，可是想治好，也難。”
楚天奕道：“今日若曦怕是也察覺到了不對勁，若不是你轉移了話題，隻怕也是瞞不住了。”
“我是因爲大婚那日您攔着外祖父不讓他喝酒，我才會多想幾分。師父，外祖父的身體是什麽情況？爲什麽要瞞着若曦？”
醫者韓一臉苦色，“生老病死，都是人之常情。”
“老陳年紀大了，各方面的問題都慢慢地暴露出來，特别是年輕時候不注意留下的一些病症，現在也是出問題的時候。老年人的恢複能力比不得年輕人，即便是再用藥，也好不到哪兒去，也就隻能這麽一日日的拖着。”
“老陳不想要讓若曦擔心，所以才不肯告訴她、”
楚天奕的心揪得更緊，“若曦如今還懂蠱術，說不定能有什麽辦法呢？”
“我是想告訴若曦的。”醫者韓看着楚天奕。
“隻是老陳不同意，我也不好違背老陳的意願。畢竟對于病人而言，心情也極爲重要。若是老陳知道若曦爲他憂心，老陳的心裏又怎能痛快？”
“而且，若曦固然是繼承了蠱師的衣缽，可是她的蠱術究竟是到了一個什麽程度，我的心裏也沒譜。”
“你既然看出來了，我倒是也不瞞你，正好你也可以給我透個底。你覺得若曦能有辦法給老陳治療嗎？”
醫者韓認真的看着楚天奕，可楚天奕卻是被醫者韓的這個問題給難倒了。
秦若曦的蠱術掌握到什麽程度，楚天奕的心中也沒有譜像。
但是想到自己的傷，楚天奕立刻道：“我入京之前遇刺受傷，若曦便是用蠱術跟醫術結合在一起給我治療的。”
“我的傷口在大婚之前就已經完全愈合，這速度，比起單純用藥要快得多。”
“師父，這蠱術或許真的有奇效，若曦雖然還在摸索之中，可未必不能一試啊。”
醫者韓聽着楚天奕的話眼眸一亮，但是聽到後面，他的情緒又平複了幾分。
他開口道：“若是有希望，自然是讓若曦給老陳診治最好。可如果若曦也沒有辦法治好老陳的病，我倒是也覺得老陳的想法沒錯。”
“能瞞一日是一日，畢竟早一日知道，便是多一日的擔憂。”
楚天奕心煩意亂的回到了房間，腦海之中還回蕩着醫者韓的那些話，心中不免糾結。
他深吸了一口氣推開門，隻見秦若曦正坐在桌旁，面前擺着許多的瓶瓶罐罐。
暖暖的燈光映在秦若曦的臉上。
她的膚若凝脂，神色恬淡，溫柔而又美好，讓楚天奕舍不得移開視線。
秦若曦聽到開門的聲音轉頭，看到楚天奕粲然一笑。
“忙完了？”
楚天奕點頭，走到秦若曦身旁坐下，濃郁的香味湧入他的鼻息，其中确有夾雜着許多藥材的味道。
“忙什麽呢？”
“在研究柔膚膏的配比。”秦若曦開口。
“眼下我手頭上的事情都忙完了，陽城那邊也該開工才是。這柔膚膏盡快進入生産，百姓們也能夠多一筆收入，多幾個花樣，客人們可供選擇的餘地也就更多。”
秦若曦拿着小木匙，從一個小瓷罐裏舀起些許粉末放在自己面前的砵裏，拿起筆在折子上記了一筆。
“戰亂跟瘟疫讓百姓們受災太嚴重，耕種來錢太慢，而且陽城一帶天冷的早，能耕種的時間也短，我趕緊把這些方子弄好，送到陽城那些工人正好就能夠趁着農閑的時候開工。”
秦若曦的臉上帶着一抹笑意，眼眸之中閃爍着期待的神色。
楚天奕看着秦若曦，張了張嘴，終于下定了決心。
“若曦。”
“嗯？”
秦若曦疑惑的擡頭，卻是對上了楚天奕那認真的雙眸。
楚天奕從秦若曦的手中拿過毛筆放在一旁，握住了秦若曦的兩隻手，認真道：“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說。”
固然陳青雲不想要讓秦若曦擔心，但是楚天奕知道秦若曦的性格。
秦若曦會爲了一件事情拼盡全力，即便是她現在對陳青雲的病情無可奈何，可秦若曦總會爲治好陳青雲而努力。
在這個努力的過程之中，說不定就能夠有好的結果呢？
就像是先前面對瘟疫，那不治之症不也是在秦若曦跟醫者韓還有洛興懷跟諸位軍醫的努力之下，找到了解決之法。
所以陳青雲的病，更是不能夠放棄。
比起秦若曦的擔憂，秦若曦帶來的治愈希望，才是更重要的。
楚天奕想，秦若曦甯願日日擔憂陳青雲的身體，也定然是不願自己被蒙在鼓裏的。
“出什麽事情了？”秦若曦看着楚天奕這般認真，不免緊張。
楚天奕如實道：“是外祖父，他的身體似乎是有些不适。”
秦若曦心中一滞，焦急的起身就想要去找陳青雲。
楚天奕握住秦若曦的手讓她坐着，“你先别急，外祖父不想讓你知道這件事情，我們想想辦法……”
楚天奕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盤托出，秦若曦得知陳青雲在陽城的時候就身體不适，終究是忍不住紅了眼眶，淚水吧嗒吧嗒的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