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先坐,您有什麽話直說便是。您是義父的妻子,按道理來說若曦還得稱呼您一聲義母才對,您實在是不必拘禮。”
王太師夫人激動的擡眸看着秦若曦,張了張嘴卻又朝着秦若曦身後看去。
秦若曦頓時會意,吩咐巧月出去候着,也是這時候秦若曦才意識到,王太師夫人早先就未曾讓侍女進門,隻怕是早就想要跟她單獨談談了。
巧月擔憂的看了王太師夫人一眼,還是順從的福身出去。
她關上了房門,卻是站在門口豎起耳朵注意着裏面的動靜。
若是那王太師夫人圖謀不軌,她就立刻沖進去。
而房間之中,秦若曦扶着王太師夫人坐回了位子上。
“夫人有話就請直言吧。”
王太師夫人點了點頭,又忍不住歎了口氣,“臣婦早就聽聞王妃醫術高超,老爺也說過他的頭疾多虧王妃診治才有所好轉。”
“所以從昨日知曉王爺跟王妃今日要過來,臣婦就一直想着,今天見到王妃之後,一定要請您幫臣婦診診脈,看看臣婦這身子到底是怎麽回事。”
“夫人身體不舒服?”秦若曦意外的開口。
她打量着面前的王太師夫人,單看王太師夫人的氣色,實在是極好的,隻是如今她的眉目之前有淡淡的愁容,卻好似怎麽都散不開一般。
王太師夫人苦笑一聲,“也不怕王妃笑話,臣婦身體并沒有不适,隻是因爲……臣婦入府這麽久,卻一直都未曾有身孕……”
秦若曦心中一滞,王太師夫人讓自己幫她診脈,是爲了孩子嗎?
孩子……
先前好不容易壓下去的那種難以言說的感覺再次浮現,秦若曦看向王太師夫人的視線之中不免便多了幾分心疼跟理解。
隻是不等秦若曦開口,便聽到王太師夫人繼續道:“臣婦請大夫看過,大夫都說臣婦的身子無礙。”
秦若曦頓覺意外。
“大夫讓臣婦寬心,可是,臣婦這心,怎麽可能寬的了呢?若是身子無礙,怎會這麽久都沒有個音訊呢?”
王太師夫人眉頭深鎖,一臉苦惱之色。
她擡頭看向秦若曦,因爲面具的遮擋,她看不出秦若曦神色的變化,隻是滿臉骐骥道:“王妃您醫術高超,還請您給臣婦看看吧。”
秦若曦下意識道:“大夫既然說您身體無礙,您确實是應該寬心的。夫人入府時間尚短,沒有必要這般着急。”
“還短嗎?”王太師夫人反問了一句。
“臣婦入府已經半年多了,可是到現在肚子都沒有動靜。”
秦若曦心中微緊,“半年也不長……”
王太師夫人苦笑,“半年對于旁人而言或許不長,可臣婦本就是三十多歲才出嫁,已經有諸多風言風語,若是再生不出孩子,還不知會有人怎麽編排。”
一想起這件事情,王太師夫人就揪心的成宿成宿的睡不着。
她看着秦若曦懇切道:“王妃,别的大夫說什麽,臣婦都是信不過的,說不定是有什麽頑疾他們診斷不出來。但是您醫術高超,若是您也說臣婦的身子沒有問題,臣婦便信了,還請您幫臣婦診治一番。”
秦若曦将王太師夫人的愁容盡收眼底,所有寬慰的話語都卡在了喉間。
她的心中有各種情緒翻湧,終究是沒有再言語,對着王太師夫人點了點頭。
王太師夫人喜出望外,連忙道謝,立刻挽起袖子對着秦若曦伸出了手來。
看着她這焦急的模樣,秦若曦隻覺得心中發沉。
要說成親的時間,自己嫁給楚天奕的日子,跟王太師夫人嫁給王太師的時間是差不多的。
如今王太師夫人這般着急,那自己呢?
秦若曦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夫人先喝兩杯茶平複一下情緒,如今診脈是不準的。”
不隻是王太師夫人需要平複情緒,秦若曦也需要讓自己冷靜幾分。
王太師夫人立刻點頭,熱切地幫着秦若曦斟茶倒水,招呼着秦若曦喝茶。
隻是此時秦若曦已經完全嘗不出這茶水的清香與甘甜,喝進去隻覺得滿口苦澀。
臨近午膳時間,楚天奕跟王太師來到了前廳。
看到他們二人,王太師夫人立刻起身相迎,卻是不自覺的看了秦若曦一。
那眼神有幾分急切,卻也有幾分心虛跟膽怯。
秦若曦亦是起身,看着王太師道:“義父,先前若曦說好等今年再幫您治療頭疾,未曾想此去陽城耽擱這麽久,直到現在才回來。”
“不知道這段時間義父的頭疾如何?”
王太師笑道:“比起去年要好多了,不過倒是也犯了兩次。”
秦若曦歉疚道:“是若曦的錯,耽擱了時間。”
王太師凜眉,看着秦若曦正色道:“你與安順王殿下此次去陽城是爲了東月國的和平,爲了天下的百姓,做的是正事兒,哪裏有錯?”
“老夫這頭疾多年了,也不差這一時半刻。安順王殿下大敗北魏國,你也治好了瘟疫,與萬民的安樂比起來,老夫的頭疾算的了什麽?”
“就算是老夫這頭疾治不好,老夫都沒有任何怨言!”
秦若曦欽佩的看着王太師,柔聲道:“今日來了,若曦幫您診診脈吧。”
聽到這話,王太師夫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恭順的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王太師笑着點頭,坐在了桌旁。
秦若曦亦是随之上前,看着王太師的氣息平複了下來,這才伸手探上了王太師的手腕。
秦若曦仔仔細細的感知着王太師的脈象,看着秦若曦的動作,王太師夫人直挺挺的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
許久,秦若曦收回了手來,又看了王太師的舌苔,轉頭對着王太師夫人輕輕地點了點頭。
王太師夫人心頭一滞,說不出是悲是喜,卻是抑制不住的眼眶發熱,連忙低下了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