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正是楚天奕今日選擇暴露京郊别院的目的。
先前這京郊别院是楚天奕的秘密栖身之所,之所以隐藏這個地方,是因爲洛興懷的身份不便暴露,他也想要一個地方來安置一些不方便被人知道的人。
但是如今,洛興懷已經得了封号跟封地,這京郊别院在明面上作爲洛興懷的住處,楚天奕便能夠光明正大的跟洛興懷見面。
畢竟,經過陽城一戰,誰都知道萬毒宮的毒王跟他關系匪淺,而且以楚天奕如今的處境,也不必再像一年前一般事事都藏着掖着。
讓衆人知道洛興懷住在這别苑,楚天奕日後跟洛興懷還有古雪瑩見面都方便。
隻是,楚天奕之前倒是未曾想到,暴露這處别苑,不僅是方便了他,更是還方便了東月皇來見古雪瑩。
夜色隆隆,月色皎皎,一架馬車在道路上快速的行駛着,直奔京郊别院。
馬車在京郊别院的門口停住,幾道黑衣人快速的下車,大步走了進去。
而這幾個黑衣人,無一例外皆是一身夜行衣,亦是以黑巾蒙面,讓人看不到他們的面容。
洛興懷等在院中,看到楚天奕一行人,他手持玉骨扇作了一揖。
“都準備好了,這邊請。”洛興懷笑着開口。
楚天奕跟秦若曦扯下自己面上的面巾,對着洛興懷颔首,帶着東月皇随着洛興懷走去。
院落之中燈火通明,東月皇遠遠地看到坐在石桌旁邊的那一道倩影,隻覺得自己的心跳如同擂鼓一般。
楚天奕跟秦若曦對視了一眼,默契的退到一旁。
東月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将自己臉上的面巾扯掉,終于是鼓起了勇氣朝着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人走了過去。
“瑩兒。”
低聲的呼喊,似是承載了千言萬語。他想要擡手去将古雪瑩擁入懷中,卻又膽怯的不敢去觸碰她分毫。
古雪瑩聞言轉身,看到面前的人微微一笑,“來了,坐吧。”
她示意東月皇坐在自己對面的石凳上,同時拿起了桌上的酒壺,将面前的兩個酒杯倒滿。清冽的酒水緩緩注入白玉杯中,濃郁的酒香亦是彌漫開來。
古雪瑩這般閑适自在的姿态,仿若是在等待着許久未見的老友喝酒叙舊,不見半點兒緊張之色。
可是看着古雪瑩這般神态,東月皇的心裏卻是更加緊張了。
先前古雪瑩對他冷淡,他尚且知道古雪瑩恨他,所以一直都在努力的消除古雪瑩對他的恨意,希望得到古雪瑩的原諒。
可是現在,古雪瑩突然之間對他這麽溫和,這讓東月皇有些拿不準古雪瑩的心思了,越發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
東月皇抿了抿唇,有些拘謹的坐在了古雪瑩的面前。
古雪瑩将一杯酒送到了東月皇的面前,“這是去年秋日裏我跟若曦還有叔父釀的桂花酒,你嘗嘗。”
東月皇忙不疊的點頭,接過酒杯就飲了一口。
濃郁的酒香跟桂花的香氣在他的嘴裏彌漫開來,辛辣之中亦是夾雜着幾分甜絲絲是味道。東月皇來不及細品,因爲喝的太急,他不小心嗆了一下。
東月皇努力的閉着嘴巴,這才沒有咳出聲來,卻是将一張老臉漲得通紅。
古雪瑩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見着我就這麽緊張?”
東月皇心中窘迫,朝堂之上不怒而威的君王,此時卻如同一個情窦初開的毛頭小子一般,拘謹的低着頭,手裏捏着那酒杯,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言語。
“罷了,我也不賣關子,我今日找你來,是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情。”
“我答應!你讓我做什麽我都答應。”
古雪瑩的話音剛落下,東月皇便立刻擡頭,毫不猶豫的開了口。
他的心在狂跳着,急切的看着古雪瑩,眼神深情而又真摯。
古雪瑩微微一愣,旋即笑開,“别這麽急着答應,一會兒萬一我說的事情你做不到怎麽辦?”
東月皇心中一梗,怔怔的看着古雪瑩。
他咬了咬牙,捏着酒杯的指節隐隐泛白,低聲道:“瑩兒,我這大半輩子,心裏記挂的事情太多,當年我對你還有你父親做出的承諾,都沒有做到,終究是委屈你了。”
古雪瑩心中一緊,一抹酸澀不斷蔓延,“說這些做什麽……”
“是我對不起你,這些日子看着奕兒跟若曦的相處,我就總忍不住想,若是我能做到奕兒對若曦的一半,不,甚至是奕兒的十分之一,我們兩個人就不會走到盡頭這一步。”
“瑩兒,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跟奕兒……”
東月皇的聲音透出濃濃的哽咽,眼眶不自覺的泛紅。古雪瑩的喉間也有些發梗,她端起面前的酒杯,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辛辣冰涼的酒水劃過喉嚨,帶來一陣灼熱,酒氣氤氲,讓古雪瑩的眼眶也有些發澀。
她擡頭,漫無目的的看着東月皇的身後,泛紅的眼眸之中情緒交織翻湧,心中更是掀起驚濤駭浪。
“現在說這些,也沒有什麽用了,我不想再跟你計較這些。”
她努力的将口中的酒咽下,幾乎是從喉間擠出了這句話。
古雪瑩的視線落在東月皇的身上,“若曦說的對,人生哪能多如意,萬事但求半稱心。過去的事情,我知你的無奈,卻也無法原諒你的作爲,但是我既然放不下你,我就不想再糾結那些事情,讓彼此都不得痛快。”
東月皇心頭一跳,一臉驚詫的看着古雪瑩,簡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說,放不下自己?!
東月皇的心狂跳了起來,那驚詫的眼眸似是被驟然點亮,透出狂喜之色。
“瑩兒!”他情不自禁的起身,想要将古雪瑩擁入懷中。
隻是,古雪瑩卻是認真的看着他,“别亂動!”
東月皇的身體僵在原地,古雪瑩深吸了一口氣,“我讓你答應的那件事情,還沒有說。”
“這次見你,我便是想要做一件事情。我要回宮,你準還是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