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蠱師會讓自己把樂兒抱走，蠱師是不想要讓樂兒看到她這副模樣啊！
秦若曦心中揪疼的快要透不過氣來，對蠱師不知道應該感激，還是應該覺得歉疚。
現在她隻覺得自己的心口被各種情緒塞得滿滿的，除了道歉，秦若曦不知道自己還能夠說些什麽。
蠱師微笑着看着秦若曦，伸手去攙扶她。
“我沒什麽力氣，你自己起來吧。”
蠱師虛弱的開口，如今真的是提不起力氣。
她看着秦若曦的反應，就知道自己的面容一定是非常令人恐懼。
她這輩子沒有多少追求，隻知道自己容貌出衆，所以想留住，亦是知道自己對于蠱術天資過人，所以一直在精進。
歲月無情，可是蠱師早早的就用了化形蠱，将自己的容貌保留在了最好的時候。隻希望自己今生今世，都不會老去。
她不希望其他人見到自己蒼老的樣子，若是其他時候，蠱師一定會立刻将自己的臉給擋住，把身旁的人都給趕走，可是現在，她真的是沒有力氣去做那些事情了。
而且，現蠱師也覺得，這些事情并不重要了。
蠱師摸索着，從自己的懷中拿出了一本書，朝着秦若曦遞了過去。
或許是容貌的變化給了秦若曦太大的震撼，如今她看着蠱師的動作顫顫巍巍，當着就像是一個行将就木的老人，再也沒有辦法安慰自己蠱師身體尚好，還可以好好的調養。
秦若曦強忍下難過立刻起身，攙扶着蠱師，而蠱師則是将那冊子交到了秦若曦的手中。
“我沒有辦法一一的教你了……”蠱師開口，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才覺得自己的氣息稍稍的通暢了幾分。
“蠱術的事情，這些日子我已經跟你說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你按照我教你的自己去摸索。隻要你能夠跟母蠱溝通，它也會引導你的……”
秦若曦的眼中噙着淚，連連點頭。
蠱師艱難的喘了一口氣，看着秦若曦繼續道：“我教給你的那些武功心法，你都背熟了。這些，是招式……”
“我知道，你懂武，身邊的人也懂，有他們幫你，你肯定能練好的。”
蠱師舔了一下自己幹澀的嘴唇，“樂兒身體若是好些，你也教教她。這武功，男子練不得，所以，别教男子心法……”
“好……我一定會教會樂兒的！您放心，我一定教……”
秦若曦哽咽着開口，隻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蠱師卻是笑着搖了搖頭。
“不必一定教會她，若是她想學，就教她。不想學，便算了。”
“樂兒若是沒興趣，你就多費費心，保護她。”
蠱師緊緊地抓着秦若曦的手，懇切的看着她。那蒼老而又渾濁的眼眸之中淚珠滾滾，終于還是滑落了下來。
樂兒能學武功最好，可以自保，可是如果樂兒真的不想學，蠱師真的不想強求。
但是如果樂兒沒有自保的能力，就隻能秦若曦跟楚天奕多費心。但是蠱師相信，秦若曦跟楚天奕是可以保護樂兒周全的。
“我會的，您放心，我一定保護好樂兒……”
秦若曦的淚珠不斷滾落，她緊緊地握着蠱師的手，不斷地點頭。
蠱師聽到這話，終于放心的笑了起來，憋在胸口的那口氣，也終于呼了出來，心已然是落到了實處。
“别讓樂兒看到我這個樣子，我累了，先睡會兒……”
蠱師的聲音一點點的弱了下去，她被秦若曦握住的手，亦是控制不住的垂了下去。
秦若曦的心被狠狠地揪着，看着蠱師合上的眼眸，秦若曦大氣都不敢出，心中的慌亂跟不安卻是一層高過一層。
“蠱師……”
她小心翼翼地開口，聲音顫抖。
床上的人安安靜靜的躺着，沒有任何的回應。
而且，秦若曦似是發現，蠱師那蒼老的面容越發的灰敗，死氣沉沉。
秦若曦的心中咯噔一下，一個令她抗拒的想法浮現，但她終究還是緊咬着唇，将自己顫抖着的手指放在了蠱師的鼻尖。
指尖察覺不到任何的氣息，秦若曦眼眶一熱，淚水洶湧而下，終于是抑制不住的哽咽出聲。
楚天奕一直守在門外，并且早已經叫醒了醫者韓，如今二人聽到房間之中的哭聲心中發顫，立刻沖了進來。
隻見秦若曦神色悲戚的癱坐在床邊，而那床榻之上，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婦人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裏。
她面容灰敗，神色卻是安詳，臉上雖然帶着未幹的淚痕，可是她的唇角卻是微微的向上揚着，笑容看起來甚是滿足跟歡喜。
楚天奕跟醫者韓見狀心中發緊，楚天奕立刻到了秦若曦的身旁。
“若曦……”
楚天奕關切的開口，秦若曦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抑制不住的放聲大哭，情不自禁的撲到了楚天奕的懷中。
楚天奕連忙抱緊了秦若曦，不斷地拍着她的後背安撫着她的情緒，心中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醫者韓則是立刻上前，伸手探上了蠱師的脈搏。
隻是，那微涼的身體，已經給了醫者韓答案。
醫者韓的嘴唇緊緊地抿了起來，仍舊是給蠱師診脈，但是他的手指之下，脈息全無，他再探蠱師的鼻息，亦是沒有任何的氣息了。
醫者韓的心沉了下去，對着楚天奕還有随後進門來的人搖了搖頭。
衆人先是聽到秦若曦的哭聲，如今又看到醫者韓的神情，心頓時都沉了下去，悲傷地氣氛在房間之中蔓延開來。
醫者韓看着蠱師，心中五味雜陳。
人死不能複生，饒是心中悲傷，但是如今最重要的是将蠱師的身後事操辦起來。
蠱師隻有樂兒一個孫女，可是樂兒又尚且年幼，隻怕完全不懂得這些事情。
他抿了抿唇，看着秦若曦跟楚天奕道：“若曦繼承了蠱師的衣缽，便算是蠱師的徒弟了，蠱師的身後事，你們來操辦。”
“奕兒，你是若曦的夫君，便由你跟若曦來幫蠱師扛幡起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