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曦的臉上露出笑來，有幾分小女兒家的嬌憨。
“其實，我認識他這麽久，未曾見他犯過什麽錯，有時候反倒是覺得他太過于優秀，不似尋常之人，讓我有種觸不可及的距離感。”
“但是今日他醉了酒，竟是還撒酒瘋。”秦若曦臉上的笑意更濃。
“他這般舉動固然是可氣，可我心裏倒覺得，他這反應還有些可愛，讓我知道他其實也是一個尋常之人，也會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時候。心中這般想着，我覺得與他又親近了幾分。”
秦若曦的聲音不自覺的低了下去，臉頰也有些抑制不住的發熱。
楚天奕平日裏确實是太過于冷靜自持，他像是從來不會出錯一般，讓秦若曦欣賞，讓秦若曦欽佩，讓秦若曦迷戀，亦是讓秦若曦有幾分敬畏。
雖然如今秦若曦跟楚天奕已經相處的很不錯，可是楚天奕的優秀，總是能夠在某些時候不經意間便勾起秦若曦心底的自卑。
秦若曦最初的不安，皆是來源于此。
楚天奕太優秀，讓秦若曦覺得自己配不上他，所以秦若曦也難以相信楚天奕會愛上她，更是不知道楚天奕到底愛她什麽。
但是如今經曆了這麽多，秦若曦已經相信了楚天奕對自己的感情，也在很努力的在調整自己的情緒，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這才跟楚天奕相處的越發好了。
古雪瑩怔怔的看着秦若曦，搖曳的燭光映在面前這張稚氣未脫的小臉上。秦若曦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之中帶着幾分淺淺的笑意跟嬌羞，比夜空之中的星還要璀璨幾分，更是有着難得的通透。
“想不到你還有這般心境……”古雪瑩喃喃開口。
“我早就知曉你有超出常人的沉着跟冷靜，卻未曾想到你想事情也這般通透。今晚我還特意來勸慰你，當真是多此一舉了。”
“你心思比我明白，我便不必再擔心了。你跟奕兒，一定能過的很好。”
至少，會比她跟東月皇好太多太多。
古雪瑩說話間起身，“時辰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母妃！”
秦若曦喊住了古雪瑩，拉住了古雪瑩的胳膊。
古雪瑩腳步停住轉身看着她，“嗯？還有什麽事情嗎？”
秦若曦抿了抿唇，心中有絲絲糾結，終究還是狠了狠心，看着古雪瑩開口道：“母妃，若曦想鬥膽說一句不該說的話。”
“你說吧。”古雪瑩微愣，旋即笑着開口。
“古語有雲，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長久。”
秦若曦那溫和的聲音清清楚楚的落入了古雪瑩的耳中，說完這話，秦若曦微微的吸了一口氣，心中有些緊張的端詳着古雪瑩的臉色。
這話，算不得什麽好話。
而且她身爲兒媳婦，跟古雪瑩說這些話實在是有些逾越了。
古雪瑩微愣，旋即心思動了動，眼底浮現出一抹了然。
“懂得滿足就不會受到屈辱，懂得适可而止就不會遇到危險，這樣才可以長久的平安。”
她擡眸看着秦若曦問道：“是這樣嗎？”
秦若曦強忍着緊張點頭，“是，小富則安，小愛則滿。”
不等古雪瑩回應，秦若曦就立刻道：“母妃，若曦年齡尚小，本不該妄言。但是今日母妃跟若曦推心置腹，若曦也隻想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告知母妃。”
“若母妃覺得若曦說的話有道理，您便聽一聽，若是覺得若曦說的不對，您就當若曦是胡言亂語，别跟若曦一般見識。”
古雪瑩點頭，笑道：“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還有什麽事情要告訴我嗎？索性一并說了吧。”
古雪瑩坐回了桌旁，面上雖然仍舊帶着一抹淺笑，可是她的心裏已經亂成了一團。
秦若曦說的那些話在她的腦海之中回蕩，讓古雪瑩的心中實在是難以平靜。
秦若曦打量了古雪瑩一番，見她好似真的沒有生氣，這才又大着膽子開口。
“其實也沒什麽了，母妃心思聰敏，不需要若曦說太多。若曦隻是覺得……”
她又看了古雪瑩一眼，這才道：“父皇其實也挺不容易的，而且，您也不是不在意父皇。”
古雪瑩心中一滞，籠在衣袖之中的手不自覺的攥了起來。
她微微抿唇克制着自己心中那翻湧的情緒，隻聽秦若曦繼續道：“母妃，父皇一直很在意您。”
“若曦知道，您跟父皇之間發生了很多的事情，那些事情讓您難以釋懷。可是，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您不該用那些事情再爲難自己。”
“父皇固然做出了一些讓您傷心的事情，可是父皇從未有過要傷害您的心思啊。”
一聲重重的歎息，落入了秦若曦的耳中。
古雪瑩緊抿着唇，胸口劇烈的起伏着，眼眸之中卻是泛起了水光。
秦若曦的心頓時揪了起來，“母妃，是不是若曦說錯了什麽？”
古雪瑩搖頭，“你沒說錯。”
她強忍了哽咽，擡頭看向秦若曦，“你說的沒錯，人生哪能多如意，萬事隻求半稱心，确實是我要求的太多了。”
“母妃……”
秦若曦不安的開口，她不是指責古雪瑩要求的太多，她隻是想要讓古雪瑩寬心。
古雪瑩強壓下自己的淚意，“我明白你的意思，若曦，你讓我回去好好想想。”
她确實是要好好想想，她自以爲正确的那些想法，或許當真是太過于執拗了。
古雪瑩已經沒有心思多待，起身朝着門外走去，秦若曦心中擔憂，立刻跟了上去。
古雪瑩卻是開口道：“你歇着吧，讓我自己走走。”
她擡頭看向天空，蒼茫的夜空之中挂着一輪明月，可這夜裏竟是不知道何時又飄了起雪來。
視線所及之處，積了薄薄的一層白雪。
古雪瑩喃喃道：“于無聲處聽驚雷，于無色處見繁花，若能這般活着……”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笑，“若能這般活着，倒也是妙境自得了。”
言畢，她大步走出了房間，任由這雪花飄落在自己的身上。
看着那薄薄的雪地上留下清晰地腳印，古雪瑩的腦海之中卻是抑制不住浮現出了一個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