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不對,應該說懷中。
楚天奕如今抱着秦若曦,靠在她的懷裏仰頭看着她,那雙幽深的眸子裏寫滿了受傷跟委屈,仿若一隻可憐的小獸,正在等人憐愛。
秦若曦不自覺的吞了一下口水,“楚天奕……”
“嗯?”
楚天奕應聲,眨了眨眼睛,平日裏隻覺得他眼眸深邃,可是如今這樣仔細的看,卻是看到他睫毛纖長而又濃密,竟是硬生生的讓秦若曦看出了幾分眉清目秀的感覺。
秦若曦的心裏莫名浮現出了一個想法,心道楚天奕若不是總做一副硬漢打扮,或許會給人另外一種感覺。
楚天奕的面容本就俊朗,隻是因爲整日戴着面具,所以衆人都以爲他的臉上有醜陋的疤痕。可是如今這張完好無損的臉呈現在秦若曦的面前,秦若曦忍不住想,若是楚天奕穿的跟洛興懷一般鮮豔紮眼,說不要比洛興懷還要風騷幾分。
心中這般想着,她腦海之中登時浮現出了楚天奕一襲華服,手搖折扇對人挑眉的模樣。
秦若曦頓時打了一個激靈,連忙把這個想法給壓了下去。
“楚天奕……”秦若曦無奈的開口,“你一個大男人這麽撒嬌,真的好嗎?”
不隻是楚天奕撒嬌好不好的問題,秦若曦覺得自己實在是招架不住啊。
她覺得自己是對男子外表看的很淡的人,可是事實證明,她有這個想法還是因爲“太年輕”。
如今看着楚天奕這出衆的外貌,秦若曦确實是有些難以招架。楚天奕若是再撒嬌,她怕是要流鼻血了。
楚天奕挑眉道:“若是能讓娘子說出心中煩憂之事,爲夫這般撒嬌也沒什麽不合适。”
“娘子,你當真要同爲夫生分嗎?”
楚天奕再次開口,手指撩起秦若曦的一縷墨發在指尖纏繞。
他心中也有意外,若是一年前有人跟他說,他有朝一日會對着一個女子撒嬌,楚天奕是絕對不會相信,甚至會把那人給打一頓。
可是,如今遇到了秦若曦,楚天奕才明白了什麽叫做化百煉鋼爲繞指柔。
隻要能讓秦若曦說出煩心之事,他撒個嬌又能如何呢?
秦若曦的心中有一道暖流滑過,話都說到了這份上,她再藏着掖着也是沒勁。
既然是楚天奕自己要問的,她也無需在意什麽合不合規矩了。
秦若曦歎了口氣道:“我在是想我外祖父。”
楚天奕眼眸微暗,心道果然是如此。
他沒有急着開口,而是耐心的聽着秦若曦繼續開口。
秦若曦的臉上浮現出擔憂之色,還有幾分自責,“這次我們撒謊騙了他,外祖父必然非常擔憂,隻是因爲柳江一帶瘟疫爆發,外祖父也不便來軍營,但是我知道外祖父的心裏肯定是放心不下我的。”
“師父說,外祖父在知道柳江一帶有瘟疫的時候就放棄了去江南,準備在瘟疫區之外暫居。而這段時間,師父來了西營區找我,外祖父卻是一直在各地奔波,爲柳江一帶籌集藥材。”
“我這般欺騙他,可是外祖父還處處爲我考慮,一把年紀了還在爲我奔波。如今年關将近,我也不知道外祖父在哪兒,而且一想到今年他獨自一人過這個新年,我的心裏就覺得有些難受。”
她擡頭看着楚天奕,“外祖父隻有我一個外孫女,說他在這個世界上隻有我這一個親人也不爲過。可是,我還這般不孝順,淨做些讓外祖父擔心的事情。如今我已經成婚,外祖父沒人照顧,我終究是放心不下的。”
“爲什麽外祖父沒人照顧?”楚天奕反問了一句。
秦若曦微愣,心中有種難以言說的感覺浮現。
她想,楚天奕或許是難以理解身爲女子的苦楚,而且東月皇有諸多子女,楚天奕也難以理解陳青雲的孤苦。
她剛才說陳青雲沒有人照顧,不是說陳青雲身邊沒人,而是因爲陳青雲的身邊沒有貼心人啊。
那些下人的照顧,豈能跟她這個外孫女一般?
可是,所謂出嫁從夫,隻要是嫁了人,女子跟娘家就不會有太多的牽扯,有些規矩嚴格的大家族,媳婦跟自己娘家人都不能随意見面。
所以東月國之人都想要有兒子來傳宗接代,年老之後能夠有兒子在身旁侍奉。可是,陳青雲隻有陳望舒一個女兒,陳望舒又隻生下了秦若曦這一個女兒,還早早地離開了人世……
想到這些,秦若曦的心中一片酸楚。
她不明白,爲什麽自己外祖父這樣好的人會被上天這般苛待,爲什麽陳青雲一生行善,到了暮年卻還要承受這般苦楚呢?
秦若曦素來能言善辯,可是此時卻不知道該如何對楚天奕解釋。
難過之中,楚天奕卻是突然将她攬入了懷中。
原本是楚天奕靠在秦若曦的懷中,可是如今情況已然反了過來,換成秦若曦靠在楚天奕的胸口。
耳畔,是楚天奕那強壯有力的心跳聲,鼻息間,是那熟悉的沉香味道。
而楚天奕那低沉而又認真的聲音,卻是也落入了秦若曦的耳中。
“你我已經成婚,便該是我跟你一同照顧外祖父才對。外祖父如今怎是隻有你一個親人?我這個外孫女婿,難道外祖父不想認了嗎?”
秦若曦頓時愣住,意外的擡頭看向了楚天奕。
她看着楚天奕的眼眸,隻聽楚天奕繼續道:“而且父皇跟母妃可都認可了外祖父這個親家,固然我們跟外祖父都沒有血緣關系,卻也已經是姻親,你怎能說外祖父隻有你這一個親人呢?”
“我已經派玄一去接外祖父了,外祖父已經同意,今年會跟我們一起在陽城過年。”
“真的?!”秦若曦驚喜的開口,直接坐了起來,若不是剛才被楚天奕攬在懷中,她都要直接從床上蹦起來。
楚天奕料到秦若曦會歡喜,卻還是被她這反映給吓了一跳。
他跟着坐起身來,伸手捏了捏秦若曦的鼻尖,眉眼之中卻全是笑意。
“我何曾騙過你?倒是你,自己因爲這事兒爲難這麽久,是不是有些太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