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曦是真的沒有想到，離開京城之後會發生這麽多的事情。
如今劫後餘生，秦若曦的心中有諸多的感慨。她隻覺得，這短短的兩個多月，經曆的事情比她之前的十五年都要多。
這些日子的忙碌跟緊張，心痛跟絕望，全都記憶猶新。可是，如今終究是都熬過來了，一切也終于是塵埃落定了。
秦若曦直到楚天奕今日回來，她的心才真的安定了下來，這才有精力注意到一件事情，那就是如今已經沒幾天就要過年了。
雖是臨近年關，可是這陽城還沒有一點兒年味，秦若曦也是突然想起了這件事情才意識到了要過年。
她抿了抿唇，轉頭看着楚天奕開口道：“楚天奕，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麽？馬上就要過年了，我們怕是趕不回去了。”
楚天奕應了一聲，“我們暫時不回京了，這個新年，我們隻能在陽城過了。”
秦若曦的心緊了緊，在陽城過年嗎？
她過去的這十五年，新年并不都是在江南過的。陳青雲的生意遍布各地，他也有意帶着秦若曦見識各地的風土人情，所以好幾次過年他們都在外地。
所以，秦若曦也不覺得今年過年就一定要回京城去。
隻是，如今聽到楚天奕說要在陽城過年，秦若曦的心裏卻是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秦若曦知道，她這般不自在不是因爲不能回京城，而是因爲陳青雲不在她的身邊。
饒是瘟疫已經得到了控制，可是秦若曦還是沒有見到陳青雲，她的心裏始終都是擔憂的。
楚天奕擡手輕撫着秦若曦的面頰，“我已經給父皇寫了信，會在邊疆多停留一段時間。這這一次我們大獲全勝，北魏國馬上會派人入京詳談投降事宜，但是攻下來的那五座城池想要盡數收入東月國的手中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戰後重建，百廢待興，邊疆這邊需要處理的事情還有很多，我會以此爲借口留在這裏，等到明年開春，天氣暖起來，邊疆的事情應該也能夠安排妥當，屆時，我們就出發去北狄國。”
楚天奕那有着厚厚繭子的手指輕撫着秦若曦的面頰，看着她臉上的那些疤痕，楚天奕終究是沒有辦法“習慣”，始終還是心疼的。
所以，隻要有任何的機會治愈秦若曦的臉，他就不會放棄。
秦若曦的心中有些感動，楚天奕連這些都計劃好了，秦若曦根本無需擔憂。
隻是，她詢問陳青雲的那些話在秦若曦的唇齒之間繞了一圈，卻又讓秦若曦給咽了下去。
楚天奕現在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自己在這個時候糾結外祖父不在身邊，實在是過于矯情了。
而且，女子素來是出嫁從夫，嫁了人就是夫家的人了，新年自然也是随着夫家一起過，哪裏還有過年要見娘家人的道理？
秦若曦在心中默默的歎了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更是不能夠奢求太多。
楚天奕對自己已經夠好了，自己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隻是給自己徒增煩惱罷了。
就算自己想要跟外祖父一起過年，隻怕外祖父都會說一句這樣不合規矩。
可是，秦若曦一想到陳青雲如今孑然一身，身邊連個體己人都沒有，秦若曦的心裏就哽得難受。
“若曦。”
“嗯？”突然聽到楚天奕的聲音，秦若曦回了神。
搖曳的燭光映在他們二人的臉上，楚天奕道：“你心裏想什麽，直接說出來便是。面對我，你無需這般藏着掖着。”
秦若曦的欲言又止，沒有逃過楚天奕的眼睛。他看的出秦若曦的愁苦跟爲難，卻是不知道秦若曦爲什麽會這樣。
秦若曦微愣，卡在喉間的話呼之欲出，可她還是對着楚天奕笑了笑，開口道：“哪有什麽藏着掖着？隻是覺得，這段時間我們過得太不容易了。”
“我是真的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還能夠有機會經曆這些事情。”
若不是嫁給了楚天奕，她或許就嫁一個普通人，恭恭敬敬的相夫教子，守着一大家子過日子吧。
她的醫術，怕是也難以有什麽用武之地。
即便是能夠在府上幫人請個平安脈，或者用這醫術自保，侍奉親長，卻絕對不可能像現在這般給将士們診治，參與瘟疫的治療。
還有她培養的那些大夫，她想要改變女子診病的現狀，這些，都是因爲嫁給楚天奕，自己才能夠放開手去做。
楚天奕對自己已經夠好了。
秦若曦再次在心中告訴自己這件事情，楚天奕的眉頭卻是輕輕地蹙了蹙。
“若曦……”
“我沒事的，真的。如今你能安全回來，瘟疫也已經得到了控制，我心裏是歡喜的。”
楚天奕的眉頭皺得更緊，他聽得出這不是秦若曦的心裏話。
并不代表秦若曦說這些話是假話，可是楚天奕卻覺得，這些話不是秦若曦如今心思重重地原因。
他眼眸微轉，突然亮了幾分，心中隐隐的猜到了一些事情。
隻是，楚天奕卻沒有直言，反倒是突然用了幾分力氣，将秦若曦攬入了懷中。
“你說的沒錯，在遇到你之前，我也未曾想過會有一個女子能夠陪我經曆這些事情。”
“尋常的女子，隻需要過安安穩穩的日子便是了，可你嫁給了我，卻是陷入各種陰謀詭計，終日裏刀尖上舔血……”
秦若曦勾唇，“你又想說我是被你拖累了？”
這話，楚天奕不止一次的跟她說過，所以如今秦若曦直接用這句話來打趣楚天奕。
熟料，這次楚天奕卻是挑眉道：“夫婦本爲一體，我如今也不想說什麽你是被我拖累的話，那樣反倒是顯得生分。隻是若曦，我們如今不過是分開了這幾日，你就要對我藏着自己的小心思嗎？”
楚天奕那雙幽深的眼眸注視着秦若曦，竟是還流露出了幾分受傷的神色。
說話間，楚天奕竟是把腦袋靠在了秦若曦的脖頸處，“我對你素來沒有隐瞞，你卻總是顧左右而言其他。若曦，你是不是不信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