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一終于追上了楚天奕,“主子,回去吧。”
他關切的開口,擔憂的看着楚天奕。
眼前的場景雖不至于讓他恐懼到腿軟,可是這裏,仍舊不是什麽令人心情愉悅的好地方。
楚天奕抿唇,這濃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嘔。隻是,他的心卻是更沉了幾分。
沙場處處埋忠骨,雖然立場不同,可是這些北魏國也是在爲了自己的國家抛頭顱灑熱血。
當權者的野心,需要無數将士們的鮮血跟白骨堆砌而成,如今這些将士們死在了戰場上,不知又會有多少人傷心。
楚天奕開口道:“這些北魏國的将士們戰死沙場,卻連馬革裹屍還的機會都沒有,就這般曝屍荒野,實在是讓人不忍。今晚我們既然到了這兒,便爲他們超度一番吧。”
玄一立刻點頭稱是,楚天奕翻身下馬,玄一亦是立刻跟着下了馬。
楚天奕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火折子,眼前的景象明亮了幾分。
“如今沒有香火紙錢,本王便用這火折子爲你們照亮往生的路,願你們來生都托身于和平年代,不再經受戰亂之苦。”
楚天奕沉聲開口,這是對死者的祝願,亦是他内心的期盼。
唯有和平,才能夠讓百姓們過好日子。
他彎下腰,想要将這火折子插在土中。隻是,看着面前的人,楚天奕愣了愣。
他立刻蹲了下去,将手中的火折子靠近了腳邊的屍體,幽深的眼眸越發暗了一分。
玄一不安的看着楚天奕,不知道他到底是想要做什麽,卻是聽到了楚天奕的聲音。
“玄一,你過來看。”
楚天奕沉聲開口,臉色一片凝重。
玄一蹲在了楚天奕的身邊低頭看了過去,心裏卻是有些打怵。
楚天奕身邊的,是一具屍體。
那死者一臉驚恐之色,臉上的血迹已經幹涸,可是眼睛卻是大大的睜着,顯然是死不瞑目。
火折子的光映在這屍體的臉上,讓他看起來越發的陰森恐怖,亦是讓玄一感覺到了一股從骨子裏湧出來的寒意。
“主子,您這是要看什麽啊?”
玄一用盡力氣穩住心神,這才沒有别過頭去,卻是不敢跟那死者對視。
“你看他的頭發。”
說話間,楚天奕竟是伸手朝着死者的頭上探去。
玄一聞言一愣,注意力終于落在了死者的頭發上。
他的眉頭不自覺的蹙了起來,“頭發怎麽了?沒什麽奇怪的啊,北魏國的人頭發本就如此……”
雖然死者的身上有許多塵土跟血迹,可是能夠看的出,死者是非常常見的北魏國男子的發型。
跟東月國的男子喜歡束發不同,北魏國的男子習慣編發,然後再将頭發挽起。
當然,也會有一部分北魏的頭發比較短,隻要編起來就足夠,不需要再另外挽發。
玄一知道,這是因爲北魏國的人發質與東月國的人不同。
東月國的人,一頭墨發烏黑柔順,但是北魏國的人發色卻是要淺一些,而且發絲幹枯毛躁,微微卷曲,實在是不好打理。
而北魏國地廣人稀,草原風大,所以北魏國的人才會将頭發編起來,以免被風吹亂。
玄一疑惑的看着楚天奕,實在是不明白楚天奕爲什麽會盯着死者的頭發看。
隻是,玄一的話,卻是讓楚天奕的心再次沉了沉,心中一個想法變得極爲清晰。
他擡頭看向玄一,“你可還記得我們在柳江發現的那一具屍體?”
玄一心中咯噔一下,登時瞪大了眼睛。
他再次垂眸看向死者的頭發,一顆心登時狂跳了起來。
他急切道:“在柳江裏發現的那具屍體,頭發就是這般卷曲的!”
“沒錯。”楚天奕沉聲開口,已然起身。
他的眼眸一片幽深,短短的時間之中,心中卻是百轉千回,有一個念頭變得極爲清晰。
他丢下手中的火折子,直接翻身上馬,沉聲道:“回軍營!”
玄一點頭,立刻跟上。
楚天奕馬速極快,這次卻仍舊是直奔西營區。
西營區的守衛看着楚天奕去而複返,心中有些驚訝,楚天奕卻是絲毫都不耽擱,在馬背上便直接道:“去請洛先生過來,本王有急事要跟他談。”
柳江的那具屍體至今都沒有線索,而剛才看着北魏國将士的頭發,楚天奕突然想到了秦若曦先前說的話。
當時秦若曦便說,覺得那死者極有可能不是東月國的人。楚天奕還記得,當時秦若曦就說那句屍體非常的古怪,身上沒有任何的外傷,疑似意外落水,或者是,主動投水自盡!
而如今,楚天奕幾乎是已經能夠斷定,死者就是北魏國的人!
隻是,北魏國的人若是尋思,何至于穿着一身東月國的服侍,還死在了柳江之中?
這件事情,實在是有些不對勁。
聯想到如今柳江一帶突然爆發的瘟疫,還有今天早上,北魏國突然大肆進攻。有很多事情,在楚天奕的腦海之中變得格外清晰。
他心中有種直覺,這次東月國的瘟疫,極有可能跟北魏國脫不了幹系!
守衛絲毫都不敢耽擱,立刻去請了洛興懷出來。
洛興懷剛剛跟軍醫讨論完秦若曦給出的藥方,正要休息,得知楚天奕又來了,連忙用輕功趕了出來。
若不是有急事,楚天奕絕不會大晚上的去而複返。
洛興懷剛到楚天奕的跟前,楚天奕不等洛興懷開口,便直接道:“我發現柳江裏發現的那具屍體極有可能是北魏國的人,而且,我在懷疑,如今柳江一帶的瘟疫,可能跟北魏國有關系。”
“我現在需要得到北魏國的消息,你那邊,有沒有人可以做到這件事情?”
洛興懷的心中一緊,突然想到秦若曦先前提過死者的頭發卷曲,不像是東月國的人!
洛興懷的眼眸閃了閃,竟是覺得楚天奕的猜想極有道理。
他立刻道:“我這邊有人,我現在立刻就聯系,你等我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