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曦立刻開口,心卻是立刻懸了起來。
王耳,正是昨天病情最重的六個人之中的一個。
那小兵用力的吞了吞口水,臉上卻仍舊是焦急之色,看着秦若曦道:“王耳他情況不好啊,他一直咳嗽,還抽搐,王妃,軍醫,你們趕緊去看看他吧!”
小兵的話還沒有說完,秦若曦便已經提着裙子跑了出去。
軍醫回神立刻跟上,熾翎丢下包袱拿起秦若曦的藥箱,立刻用輕功追上前。
她到了秦若曦的跟前,也顧不得身後的軍醫跟小兵,直接拉着秦若曦的胳膊,用輕功帶着秦若曦趕去營帳。
凜冽的寒風吹落了秦若曦頭上的帷帽,秦若曦卻是顧不得去撿。熾翎終于帶着她到了營帳前,還未等進門,秦若曦便聽到那急切的呼喊,還有痛苦的咳嗽跟痛呼。
秦若曦心中發緊,直接沖進營帳,隻見王耳正趴伏在床邊,臉色漲得通紅。
王耳的氣息很不穩定,那支離破碎的咳嗽聲從他的口中發出,而他的身體似是承受不住這咳嗽,正在不斷地抽搐。
床邊,有一攤污穢之物,顯然是王耳剛剛吐出來的。
而這營帳之中,濃郁的藥味跟嘔吐物的惡臭交織,令人作嘔。
營帳之中的其他五個病人全都焦急的圍在王耳的床邊,王耳這痛苦的模樣讓他們揪心,可是他們卻都無能爲力。
“你們都讓開。”
秦若曦的聲音驟然傳來,幾人看到秦若曦,終于是有了主心骨,立刻讓出一個位置。
秦若曦絲毫都顧不得床邊的髒亂,立刻上前,第一時間在床邊蹲下去清理王耳的口腔。
王耳咳嗽的厲害,氣息也很不穩定,他剛剛嘔吐過,若是嘴裏的污穢之物被他吸入氣管,那就非常危險了。
可是,王耳的身體抽搐的厲害,秦若曦竟是有些按不住他。
熾翎跟随後趕來的軍醫見狀,立刻伸手按住王耳的身體,扶着王耳的腦袋,方便秦若曦的動作,亦是防止王耳抽搐之中将秦若曦咬傷。
秦若曦焦急不已,緊皺着眉頭将王耳嘴裏的東西盡數摳了出來。
王耳沉重的呼吸聲跟那支離破碎的咳嗽不斷落入秦若曦的耳中,她慌亂的在床上擦了一把手,立刻伸手探上王耳的手腕給他診脈。
可是,此時王耳的脈象已經亂成一團。
邪氣盛,精氣衰,如今王耳的脈象,已然是絕脈!
秦若曦的心揪成一團,大腦有那麽一瞬間的空白。
隻有将死之人,才會出現這樣的脈象,秦若曦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她用力的咬着唇,嘴唇上傳來的疼痛強迫秦若曦保持冷靜。
不管能不能治好,秦若曦現在隻能盡可能的去做了。
“不要再按着他了。”
秦若曦開口,強行穩住心神站起身來,直接伸手去解王耳身上的衣服。
王耳如今根本就控制不住身體的抽搐,若是強行按住他,力度太大極有可能會導緻王耳骨折。
軍醫看着秦若曦的動作吓了一跳,卻是頓時明白了秦若曦的意圖。
王耳抽搐的厲害,如今已經在翻白眼,這個時候除了要清理幹淨他嘴裏的污穢之物之外,還要盡可能的解開他身上的束縛,讓他的氣息盡可能的通暢。
但是,秦若曦終歸是女子,還是安順王妃,即便是醫者不分男女,這事情由她來做也不合适。
“王妃,我來!”
軍醫急切的開口,立刻伸手去解王耳的衣服。
可是,秦若曦如今哪裏顧不得什麽男女之别?
饒是軍醫已經有動作,可是秦若曦也沒有絲毫的退縮。衣服的帶子似是越解越亂,秦若曦跟軍醫直接将王耳的衣衫撕破。
“把門關好!”
天氣寒冷,王耳身體虛弱不能再受寒了。
靠着門口近的小兵立刻就要關門,可是那王耳的身體卻是猛地一僵,緊接着,身體癱軟了下去。
看到這一幕,秦若曦的心猛地一震,一股強烈的寒意從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秦若曦的手腳在這一瞬間好似僵住。
她顧不得其他,看着王耳迅速灰敗下去的臉色,立刻伸手探上了王耳的頸部動脈。
可是,手指之下,秦若曦感受不到任何的跳動。
而且,秦若曦似是清清楚楚的感覺到,王耳的身體在迅速的變冷。
秦若曦的腦袋嗡的一聲響,眼眶頃刻之間發熱。
不,不可以!
王耳不能死!
她不能眼睜睜的看着王耳死去!
秦若曦本能的思考着此時該如何搶救,立刻去按壓王耳的胸口。
她的帷帽并沒有來得及戴上,如今臉上隻帶了面巾,一雙眼睛露在外面,紅腫之中泛着水光,滿是焦急之色。
軍醫看着秦若曦的動作,喉間發梗。
“王妃,王耳已經去了……”
如果是突然閉氣,秦若曦這般急救還可能有用。可是,軍醫很清楚,王耳當真是病得太久了。
這麽長時間的病症早已經掏空了王耳的身體,王耳早就已經油盡燈枯,如今是徹底支撐不住了。
如今秦若曦就算是再努力,也不可能再把王耳的性命給救回來。
可是,秦若曦的動作沒有停止,她仿若完全沒有聽到軍醫的話,仍舊在一次又一次的按壓着王耳的胸口。
“熾翎,銀針!”
秦若曦急切的吩咐出聲,熾翎立刻把針囊打開遞給秦若曦。
秦若曦動作利索的拿出銀針,刺入王耳的幾處穴位,又從藥箱裏拿了藥丸塞進王耳的口中,仍舊不斷地忙碌着。
衆人看着秦若曦的模樣,心中發梗。
床榻邊,秦若曦那纖弱的身軀好像有無窮的力量。
她神色焦急,不斷地忙碌着,裙擺沾染了王耳吐出來的污穢之物,秦若曦渾然不在意。
她雖然帶着面巾,衆人卻仍舊能夠看到秦若曦的臉上已經沁出了汗來。随意束起的長發原本有幾縷碎發散落在秦若曦的面頰,如今也已經被汗水打濕,貼在了秦若曦的臉上。
她臉上的疤痕沒有完全被遮蓋住,可是此時,衆人卻仿若看不見的她的傷痕,隻覺得面前的女子,美的攝人心魄,讓人完全移不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