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奕心中一滞,随後便是緊緊抿唇。他沒有言語,可是神情卻有些松動,眼眸之中亦是浮現出了幾分抑制不住的痛苦之色。
是啊,他能安心嗎?
答案必然是不能的。
如果這次的風寒真的是瘟疫,軍中将士們病得更加嚴重,那麽,楚天奕會慶幸秦若曦安全,可是他沒有辦法眼睜睜的看着那些跟自己一同奮戰過的兄弟們死去。
他的心裏,必然會非常的痛苦。
而秦若曦接下來的話,卻又給了楚天奕一記重擊。
“我了解你,你肯定心中不安的,而我亦是如此。楚天奕,我們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将士們有事,而且,如今你是定北大将軍,我是軍醫,照顧好軍中的将士,是我們的責任。”
“責任”二字壓下來,讓楚天奕心中發沉。
秦若曦看出楚天奕神情的變化,再接再厲道:“我是大夫,雖然我努力的研習醫術,救治病患,但是我卻也相信生老病死皆有天意。每個人壽命如何,應該是早就已經注定的了。”
“有些人纏綿病榻多年,最終卻能夠痊愈。有些人一直身體健康,卻會突然被疾病奪去性命,根本沒有任何尋醫問藥的機會,更是不用提起每日都會在各處發生的意外了。”
“楚天奕,上天若是想要讓我多活些時日,我就算是日日跟得了瘟疫的病患在一起,我也不會有事。如果上天想要我這條命,我即便是躲得遠遠的,也會被……”
“不許胡說!”楚天奕直接打斷了秦若曦的話,完全不想要聽秦若曦說出那些不吉利的話來。
秦若曦笑了笑,再次抱緊了楚天奕的腰,“好,我不胡說,那你就說說,我剛才的那些話有沒有道理嘛。”
秦若曦笑意盈盈的看着楚天奕,話語之中亦是帶了幾分撒嬌的味道,甚至是抱着他的腰晃了兩下,一副小女兒家的姿态。
若是以往,楚天奕必然是會寵溺的看着秦若曦,然後“毫無底線”的答應秦若曦的要求。
可是,如今秦若曦的意圖,讓楚天奕實在是沒有辦法安心的松口。
他嘴唇緊抿,心思卻是百轉千回。
秦若曦不依不撓道:“你說啊,我說的對吧?你也覺得很有道理對吧?”
“所以你就讓我去,我保證會照顧好自己……”
秦若曦墨迹了好一會兒,見楚天奕不說話,臉上的笑容垮了下來。
“到底行不行啊?”
楚天奕凝視着秦若曦,仍舊抿唇不語。
秦若曦的心裏憋悶,心中一橫直接道:“其他的事情可以聽你的,但我是大夫,跟治病有關的事情都要聽我的!”
她松開了楚天奕的胳膊,左手叉腰,右手指着楚天奕,一臉嚴肅的開口道:“你去隔壁房間睡,明日我就搬去軍營,就算是你不答應我也不管了!啊……”
最後一個字說完,秦若曦發出一聲驚呼,因爲楚天奕突然之間将她抱入了懷中。
“秦若曦,你若是敢讓自己生病,我絕對饒不了你!”
“惡狠狠”的話語在秦若曦的耳畔響起,秦若曦心中一喜,驚喜的看着楚天奕。可是,還未等秦若曦開口,楚天奕便抱着她,直接低頭吻了上來。
這個吻,将秦若曦所有的話語都堵在了口中。
楚天奕用力的擁抱着她,用力的親吻着她,似是想要将自己心中那翻湧的情緒盡數發洩出來。
秦若曦在楚天奕這強烈的攻勢之下沒有任何反抗之力,亦是本能的伸手去推楚天奕的胸口,想要将他推開。
她今天在軍中帶了一整日,雖然已經仔仔細細的沐浴消毒,可是秦若曦還是不敢保證自己完全“安全”。
她要跟楚天奕分房睡的,不該有這般親昵的舉動!
可是,她的力氣跟楚天奕相比,實在是不值一提。
秦若曦焦急之際,楚天奕松開了她。
他垂眸看着秦若曦,幽深的眼眸之中怒意跟隐忍交織,“你不是說,生死皆有天意,你不是說,不會有事?爲什麽還抗拒我?”
秦若曦心中一滞,啞口無言。
但是下一瞬,秦若曦用力抱緊了楚天奕,直接墊腳吻上了楚天奕的唇。
罷了,她都說了生死皆有天意。
如今她跟楚天奕是在爲百姓做好事,上天應該不會這般苛待他們才是。
心中這般想着,秦若曦熱情的回應着楚天奕。
今晚之後,他們可能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有這樣親密的舉動了。
夜色隆隆,房間之中那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漸漸被暧昧的氣息取代。
第二日清晨,饒是楚天奕的心中有諸多擔憂,還是親自将秦若曦送到了西營區。
軍醫看着秦若曦帶着包袱過來,不免意外,聽着秦若曦說她準備直接在西營區住下,軍醫登時慌了。
“王妃,您怎能住在這兒呢?!”
軍醫強忍住焦急,壓低聲音道:“您知道這病的情況的……”
秦若曦笑了笑,神色平靜,“就是因爲知道,所以才要來啊。病人太多了,我來回跑會耽擱時間不說,還徒增辛勞。而且,我接觸了病患再出去,也不安全,還不如直接住在這裏。”
“軍醫這段時間辛苦了,安順王已經給父皇寫信說明軍中的情況,想必很快就會有更多的大夫過來,我們便能夠輕松一些了。這幾日,還要軍醫再受累。”
軍醫聽着秦若曦的話,心中的情緒翻湧,眼眶一熱,淚水禁不住湧了出來。
他連忙擡手擦掉眼淚,對着秦若曦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王妃醫者仁心,實乃軍中将士之幸,東月國百姓之幸!”
秦若曦笑了笑沒有多言語,隻是吩咐熾翎去通知軍中的将士,繼續進行診脈。
隻是,還未等熾翎出去,一個小兵神色焦急的沖進了營帳。
“王妃,軍醫,不好了!王耳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