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六個人的病情最嚴重,這件事情你們自己應該也清楚。但是如今不管是我,還是軍醫,亦或是安順王殿下,我們都未曾想過要放棄你們,所以,我希望你們也不要放棄自己。隻要還有一線希望,我就會盡力的給你們診治。”
“但是,我也不能向你們許諾說我一定能夠把你們治好,畢竟這次的風寒究竟如何,我還沒有足夠的了解。我能做的,就是竭盡全力。”
“盡全力給你們診斷開藥,盡全力遏制住這次的風寒,盡全力,讓軍中的将士,包括你們六個人,都恢複健康!”
秦若曦的聲音高昂幾分,看着衆人懇切道:“所以,我希望你們明白,如今我要給你們六個人治療,不隻是爲了你們自己,亦是在總結經驗,好應對這次的風寒。”
總結經驗?
這個說法,讓衆人有些意外。
秦若曦也不需要旁人追問,直接開口道:“你們六個人得病早,所以如今你們的病情最爲嚴重,但是那些在你們之後得了風寒的人,再過幾日,可有可能也會跟你們一般。”
這句話,讓衆人心中猛顫。
秦若曦卻是繼續道:“我現在基本已經能夠斷定,你們六個人得的不是尋常的風寒。雖然是不是瘟疫還有待考究,但是尋常治療風寒的藥,是治不好你們的病的。”
“你們六個人,不是特例,因爲這段時間軍中得了風寒的人很多,有人服藥之後已經康複,有些人的病情卻是拖拖拉拉,甚至是有些人的病情在惡化。面對新的病症,大夫的診斷結果,還有藥物用量,都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實踐之中才能夠得出準确結論的。所以你們配合治療,亦是有助于你們的戰友康複。”
秦若曦說完這話,平靜的視線掃過營帳之中的幾人,注意着他們每個人的神情。
沉默,在營帳之中蔓延,軍醫卻是已經控制不住情緒,多次擡手擦眼淚。
那六個得了病的将士沒有言語,卻是有些茫然的看着門外。
入冬了,陽城最冷的日子已經要來了。
門外仍舊寒風凜冽,竟是不知何時落下了雪來。天氣雖然有些陰沉沉,卻仍舊是營帳之内無法相比的明亮。
就如同秦若曦說的那番話,雖然不能徹底掃去他們心中的陰霾,不能完全蕩除他們心中的絕望,卻也讓他們隐隐的看到了希望。
讓他們知道,自己還沒有完全成爲拖累。
隻是,自己真的能幫上忙嗎?會不會,将安順王妃還有安順王殿下也一同拖累?
秦若曦抿了抿唇,再次開口道:“你們既然怕把這病傳染給我,必然不會不在意自己戰友的性命,必然不會不在意東月國的安危。”
“所以,我不想要再隐瞞你們,我想要讓你們知道,現在的情況已經很危急,但是,你們還能夠爲東月國再出一份力。而在出這份力的時候,他們還有機會拯救自己的性命。”
“你們是東月國的将士,爲了東月國的百姓抛頭顱灑熱血,所以不管是父皇還是安順王,亦或是我,都不會放棄你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
“現在并沒有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所以你們不能放棄自己!你們還能爲戰友出力,你們康複之後,還能夠上陣殺敵,亦是能夠再去見到自己的親人,你們當真就要這樣放棄嗎?!”
一聲痛哭驟然爆發了出來,而這哭聲好似一個引子,讓其餘的人也跟着痛哭出聲。
“我治……我願意治,不管怎麽樣,我都治……”
一個将士哭着開口,而他說完這話,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既然還有生的希望,誰又願意直接去死呢?
他們爲了保家衛國遠離故土,遠離親人,又有誰不想回家看一眼?
就算是活不下去,能夠爲自己的戰友們出一份力,那也是好的。
至少,也能夠減少他們心中對戰友的愧疚。
秦若曦聽着這話,終于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她沒有急着去給這些人診脈,隻是吩咐熾翎将營帳的門關上。
通風夠久了,沒有必要再一直晾着。莫說是這些病人得了風寒,就是健康的人,也難以忍受這邊疆的嚴寒。
那六人的情緒漸漸平複,秦若曦這才依次給他們診脈,又仔仔細細的詢問了他們的症狀。
中醫診病講究望聞問切,秦若曦先前給姬夫人診脈,便是多虧了她身爲女子,能夠仔仔細細的檢查姬夫人的身體,便能夠更好地了解姬夫人所有的病症。
所以,今日秦若曦也是特意請軍醫跟自己一同來,便是爲了方便觀察這六個病人身上出現的全部症狀。
一番檢查下來,已經是下午,秦若曦的身體有些疲憊,卻是長舒了一口氣。
她寫完最後一個字,将手中的冊子放在一旁,晾幹上面的字迹。
秦若曦看着營帳之中的幾人開口道:“我今日已經仔細的給你們做了診斷,馬上會根據你們每個人的情況開藥。”
“你們先前都服用過不少湯藥,但是病症沒有什麽起色,所以我如今即便是重新調整藥方,你們的病也未必會立刻見好。你們要有心理準備,千萬不能因爲一時半刻沒有好轉,便心灰意冷。”
“我們明白!”
最先被秦若曦診脈的那個病人率先開口,“不管我們的病能不能好,能爲軍中的兄弟們幫上忙,就已經很好了。”
“王妃放心,我們六個人一定會好好配合您。”
秦若曦滿意的點頭,臉上終于露出笑來。
軍中的這些将士心思純粹,不似京中那些人有那麽多的彎彎繞繞。
他們先前拒絕治療,是怕拖累秦若曦跟楚天奕。如今知曉自己能爲戰友出力,便再也沒有半分退縮。
跟他們相處,秦若曦覺得輕松很多,心情也備受鼓舞。
她看着面前的幾人,再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