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醫的臉上也是掩飾不住的驚恐之色,身體抑制不住發顫,那蒼白的臉色轉爲灰白,滿是自責跟懊惱。
是他疏忽了!
軍醫直到剛才聽到秦若曦說柳江一帶的風寒足以緻命,才意識到自己這兩天忙的暈頭轉向,以至于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這樣大範圍的風寒爆發,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那便是這風寒是可以傳染的!
怪不得得了風寒的人會突然變得那麽多,如果這次的風寒是瘟疫,讓那些病人的戰友去照顧他們,便是将病源放在了健康的人面前啊!其他将士豈有不得病的道理?!
軍醫的大腦一片空白,若真是如此,那便是他的疏忽,害了軍中的将士們啊。
楚天奕也清楚這事情的嚴重性,但是現在并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
他立刻對着軍醫道:“趕緊把軍中的将領都召集過來,讓丁将軍回來,我們要立刻商量對策。”
他扶着楚天奕讓她坐在了一旁的座椅上,“若曦,你怎麽樣?”
“興懷,你快給若曦看看……”
“我沒事……”秦若曦剛才隻是一口氣提不上來,如今氣息已經穩定了許多。
她緊緊地握着楚天奕的手,“必須要隔離,生了病的人不能跟其他的将士再住在一起了!”
秦若曦那泛着血絲的眼眸之中滿是焦急之色,如果這次的風寒真的是瘟疫,若不隔離,這軍中的将士隻怕是要被瘟疫給一鍋端了!
楚天奕點頭,“你放心,我會立刻安排人去做。”
這件事情必須要立刻處理,但是絕對不能慌亂。如果他們亂了,軍中的将士也就亂了。
軍心不定,那是大忌。
但是秦若曦現在的樣子,亦是讓楚天奕擔憂。
楚天奕讓洛興懷給秦若曦診脈,吩咐軍醫立刻去召集軍中的将領。
很快,軍中的諸位管事盡數進了這營帳之中。
楚天奕言簡意赅的将自己這一路過來看到的風寒異狀告知軍中的這些将領,軍醫亦是立刻分析,說軍中的風寒情況很不對勁,亦是自責的承認是自己疏忽大意,沒有提前想到防備。
軍中的将領聞言,皆是臉色大變,那丁衛國亦是一臉震驚之色。
丁衛國焦急道:“将軍,那如今該怎麽辦?如果真的是瘟疫,北魏國一定會趁機攻打過來的。”
這焦急,沒有半份虛假,丁衛國的聲音都有些變了腔調。
楚天奕開口道:“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夠透露出去,軍中的将士也要立刻進行治療。”
“方才王妃跟軍醫已經商量過對策,在不能夠斷定這次風寒不具有傳染性之前,所有得了病的将士都要跟未得病的将士分開。”
楚天奕的手不自覺的握成了拳,沉聲道:“但是,這件事情不能讓将士們知道緣由,所以今日營帳之中說的這些事情,誰都不能出去洩露半個字!”
銳利的視線掃過面前的衆人,衆人齊齊應聲稱“是”。
如今衆人都清楚事情的嚴重性,不用楚天奕叮囑,他們也知道這事情絕對不能傳開。
“傳本王的命令下去,王妃跟軍醫爲了方便給生病的将士治療,如今要将所有生病的将士集中到一處。所有得病的将士立刻轉移,住去西營區,由先前風寒痊愈的将士負責照料這些病人,一切聽從王妃跟軍醫的命令。”
“其餘的将士,駐紮在東營區,本王會親自操練,時刻防備北魏國突襲,定要好好懲治北魏國的這些流寇!”
楚天奕的一番話擲地有聲,集中所有能用的兵力禦敵,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他這樣吩咐,軍中将士隻當他一切是爲了禦敵,倒是不宜往瘟疫上面想。
至于讓那些病愈的将士來負責照顧病人,是因爲秦若曦說過,如果真的是瘟疫的話, 已經病愈的人便不容易再次染病。
雖然不确定軍中的風寒是不是瘟疫,也不确定所有人都得的是一樣的病,但是,在這個時候秦若曦隻能夠選擇盡可能的保全那些還未生病的将士。
楚天奕的命令下達,無一人反對。
諸位将領立刻忙碌了起來,而楚天奕則是帶着秦若曦跟洛興懷住到了他們在陽城的府邸。
這處府邸,是楚天奕早些年在陽城置辦的。
府邸并不在繁華的地段,甚至是有些偏遠,但是勝在距離軍營近,方便楚天奕去軍營。
陽城遠在邊疆,這裏的府邸比起京中實在是相差甚遠。
并不算寬敞的院落空蕩蕩的,顯得有些冷清。一眼望去這裏并沒有什麽花草綠植,那一片空地看起來也并不像是府中的花園,反倒是宛如校場。
“這裏的條件比不得京城,要委屈你一下了。”
楚天奕握着秦若曦的手,側頭看着她開口。
秦若曦點了點頭,“已經很好了。”
秦若曦确實是覺得這府邸已經很好了,畢竟這一路上風餐露宿,她已經很多天未曾睡過床,如今能有片瓦遮風避雨,秦若曦當真是覺得已經很好了。
隻是,雖然秦若曦早就有過心理準備,知道邊疆的條件會不好,可是如今看着這院落,秦若曦還是不由得想到了先前在陽城之外看到的那些難民,還有那空曠蕭條的街道,心中非常不是滋味。
同在一片國土,京中繁華富庶,可是邊疆卻是這番模樣。
秦若曦一直覺得自己跟着外祖父見識過很多不同的景象,她覺得自己知曉各個階層的生活,她懂平民的不易,也隻商戶的富庶跟無奈,亦是了解朝中官員的生活,也見識了皇室的勾心鬥角。
可是,直到她随着楚天奕來邊疆,秦若曦才知道自己先前隻是走馬觀花,亦是管中窺豹。
她以爲的民間疾苦,比起邊疆百姓的生活而言,實在是相差甚遠。
秦若曦擡頭看着楚天奕開口道:“我們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就去軍營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