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洛城距離邊疆已經不遠了。”
楚天奕的臉色更加凝重,沉聲道:“北魏國本就不安分,若是洛城有瘟疫的事情傳了出去,隻怕北魏國會趁虛而入。”
包間之中一時間變得格外沉默,楚天奕緊緊地攥着拳頭,心中焦急,卻更是無力。
這些擔憂都不是杞人憂天,換做他處在北魏國的角度,若是得知東月國瘟疫爆發,一定會趁着這個機會将東月國打一個措手不及!
所以,瘟疫的事情絕對不能公開,否則内憂外患,東月國豈不是腹背受敵?
他必須,要想要個萬全之策才行。
楚天奕的胸口劇烈的起伏着,心思動得飛快,可是一時之間卻也沒有頭緒。
突然之間,一道冷笑聲落入衆人的耳中。
洛興懷蹙眉看着楚天奕,“明知有問題卻去回避,楚天奕,你之前可不是這樣的人。”
“你怕瘟疫的事情傳出去,北魏國會趁虛而入?但是,如果有瘟疫卻不想辦法扼制,東月國根本無需北魏國趁虛而入,便能自取滅亡!”
洛興懷的聲音裏帶了幾分憤怒,心中情緒翻湧。
他是從民安堂過來的,亦是親眼看到了民安堂的情況。
身爲毒王,洛興懷對治病救人的事情沒什麽研究,但是他對于何人将死,卻是看的通透。
洛興懷看得出,民安堂裏有不少病人已經是強弩之末,根本就撐不了幾天。
而且,那些得了風寒的病人已經多到誇張。
事态都已經發展到了這般程度,楚天奕竟然還跟他說存着僥幸心理?
秦若曦愣了愣,完全沒有料到洛興懷會是這樣的反應。
她立刻道:“洛興懷,天奕不是這個意思,他沒有想不管。”
洛興懷的心裏莫名的有些惱怒,可他說完那些話,卻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态。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将手中的折扇拍在了桌上。看着楚天奕跟秦若曦這眉頭深鎖的模樣,臉上又露出了笑來。
隻是,這笑容根本就未達眼底。
“他什麽意思不必跟我解釋,左不過有沒有瘟疫這件事情都不是我該管的,萬毒宮無惡不作,隻求自保,百姓的死活朝廷都不在意,我自然也無須在意。”
冰冷的話語落入幾人的耳中,卻是字字如刀。
而說出這些話的洛興懷,心裏亦是有些不舒服。
以前的洛興懷确實是懶得理會這些事情,畢竟萬毒宮在衆人看來宛如邪教,洛興懷身爲萬毒宮的宮主,又何必要去做那些費力不讨好的事情?
他隻需要煉制毒藥,給自己找些樂子就夠了。
治病救人?
他從來就沒有這種興趣,也不屑于做這種事情。
可是,後來他認識了楚天奕。
他仍舊沒有什麽普度衆生的想法,可是洛興懷知道,楚天奕是心懷天下之人。所以,洛興懷會爲了楚天奕這個朋友而去留意這些不正常的事情。
這疑似瘟疫的風寒洛興懷從發現之初就非常的留心,亦是在第一時間告訴了楚天奕,就是爲了避免事情變得不可控制。
可是,如今風寒的情況不斷加重,他們幾乎已經能夠斷定,這次的風寒非同尋常,楚天奕竟然說,朝廷最好不要出面?竟然還跟他說,存着僥幸的心理?
若朝廷是這樣的朝廷,那百姓還能有什麽指望?
若楚天奕隻是這樣爲百姓考慮,那他又何必再爲楚天奕費心費力?!
若是存着僥幸心理就能夠讓病痛消失,那這世上,還要什麽大夫!
洛興懷心中惱恨,隻覺得自己之前爲了這件事情着急奔波,活像是一個傻子。
他側頭看向窗外,若不是跟楚天奕多年的兄弟之情猶在心頭,洛興懷如今早就已經拂袖離開。
秦若曦看着洛興懷,心中焦急。
洛興懷此時眉頭深鎖,漂亮的桃花眼裏染了怒容,透出掩飾不住的憤怒。
很顯然,洛興懷很生氣。
她扯了扯楚天奕的衣袖,希望楚天奕開口解釋。
畢竟,自己雖然是楚天奕的妻子,但是對于洛興懷跟楚天奕之間的兄弟之情而言,自己終究是外人。
洛興懷是誤會了楚天奕,還是楚天奕自己解釋爲好。
楚天奕看着洛興懷,心中雖然意外,可是那幽深的黑眸之中卻是染上了點點笑意。
洛興懷這般生氣,是在爲百姓考慮。
雖然洛興懷總說自己是萬毒宮的宮主,自诩爲邪派,從不做好事。
可是,楚天奕知道,洛興懷并非作奸犯科之人。相反的,那玩世不恭的态度隻是洛興懷的僞裝,實際上洛興懷古道熱腸,心地善良。
若不是記挂着百姓的安危,洛興懷何至于這般惱怒?
所以如今面對洛興懷的憤怒跟指責,楚天奕并沒有任何的生氣。
楚天奕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緒,看着洛興懷耐心道:“這件事情朝廷确實是不方便出面,我剛才已經說過原因,一旦父皇下旨将這次的風寒定義爲瘟疫,事情便會變得極爲嚴重。”
“能夠小範圍解決的事情,絕不能鬧大。我會私下裏給父皇寫信,讓父皇留意洛城的情況,也會讓父皇确認其他地區有沒有出現這樣嚴重的風寒。但是,如果真的定義爲了瘟疫,洛城是極容易出現暴亂的。”
“得了風寒的百姓會惶恐不安,未曾得病的百姓更是想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然而,瘟疫地的百姓豈能随意走動?若是定義爲瘟疫,必然會徹底封閉洛城。這樣做,隻會讓百姓心中絕望。”
“人一旦被逼上了絕路,必然會反抗。屆時更是不利于治療。”
洛興懷的心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臉上的憤怒之色再次被凝重所取代。
楚天奕繼續道:“最重要的一點是,這次的風寒究竟是不是瘟疫,我們根本還無從斷定。而且得了風寒的那些人,有誰是得了普通風寒,有誰是得了足以緻命的風寒,我們更加難以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