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者韓看了看秦若曦繼續道：“我們對蠱蟲都沒有什麽了解，就算是找到了化形蠱，也要讓蠱師來幫你治療，所以既然要去，我們就要選擇最合适的時間。”
“明年開春的時候出發，到達北狄國的時候天氣也就暖和了。夏日的時候蠱蟲最爲活躍，生命力也最爲旺盛，我們有幾個月的時間可以在那邊尋找化形蠱，定然能給你最好的治療。”
看着秦若曦那難以掩飾的失望，醫者韓寬慰道：“而且這個時間，說不定皇上那邊還能有好消息，到時候不也省的我們再跑一趟？”
會有好消息嗎？
秦若曦覺得幾乎沒有可能，否則醫者韓也不會做這麽多的準備了。
“天奕如今出任京兆尹，我看他是忙的很，隻怕也難以輕易脫身吧。但是他那麽在意你，絕對不可能讓你一個人過去。所以你還是趁着這個時間把自己的身體調養好，我們也做好萬全的準備，絕對不要冒冒失失的出發。”
秦若曦深鎖着眉頭抿唇不語，饒是她知道醫者韓的分析都對，可是她的心裏還是覺得失望，覺得難受。
她真的，不想要頂着這一張滿是疤痕的臉了。
她不知道楚天奕如何做到這麽多年來都戴着面具，可是秦若曦的心裏是真的難受，對自己臉上的面具也甚是厭惡。
這面具讓她透不過氣來，被太陽曬過之後會發燙，天冷的時候又一片冰涼，更是時時刻刻都在提醒着秦若曦，她的臉有多麽的醜陋！
秦若曦緊抿着唇，眼眸之中蒙上了一層水霧，卻是竭盡全力來控制自己的情緒。
醫者韓垂眸看着秦若曦，突然伸手去摸了摸秦若曦的發頂。
“那日在宮宴上你不是表現的很硬氣嗎？今日何至于這樣？”
這句話，讓秦若曦險些哭出來。
醫者韓繼續道：“若曦，你知道的，我們都不在意你的容貌，卻會盡可能的讓你的面容恢複如初。但是若曦，爲師希望你能夠如同那日在宮宴上一般，不要再讓這些傷成爲心中的禁锢。”
秦若曦眼眶一熱，淚水終究還是抑制不住的湧了出來。
她連忙擡手去擦眼淚，不想要讓醫者韓再看到自己這樣脆弱的樣子。
醫者韓看着她這故作堅強的樣子歎息道：“想哭就哭，女孩子家自然是愛美的，你難心裏難受爲師也清楚，在爲師面前你不必僞裝。”
一聽到這句話，秦若曦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了。
“師父，我不想要讓自己介意，可是我……我真的很難受……我不想看到自己這個樣子……我覺得自己好惡心……”
“我知道你們不嫌棄我，我也知道這不是我的錯，可是我真的受不了……我不喜歡自己這個樣子……”
醫者韓心疼的伸手将秦若曦攬入了懷中，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
懷中的人在抑制不住的抽泣，那纖弱的身體也在微微的發顫，讓醫者韓甚是心疼。
他未曾娶妻，亦是沒有子女，秦若曦雖然是他的徒弟，但是醫者韓卻是把秦若曦當成女兒來看待的。
他拍着秦若曦的後背安撫着她，讓秦若曦放縱的哭。
過了許久，他才又柔聲道：“爲師知道你不喜歡自己這個樣子，也知道你忍得很辛苦。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你這樣痛苦也改變不了什麽。你一直都很樂觀，很努力不是嗎？”
“在意你的人不會因爲你的容貌而改變對你的看法，我們大家待你還像之前一樣不是嗎？所以，你也不要老想着這些事情，隻是平白的讓自己不開心。”
秦若曦努力的點頭，卻是難以回應。
醫者韓也知道自己那些寬慰的話難以撫平秦若曦心中的傷痛，說到底，這事情發生在誰的身上誰都會難受，他如今的安慰更像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但是這些話，醫者韓該說還得說。或許說的多了，對秦若曦就能夠有些用處了。
醫者韓繼續道：“若曦，爲師做了一份禮物給你，在去北狄國之前，你可以先用這個支撐一下。你也該想一想，除了治療自己的傷，你還有什麽想做的事情？”
“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要讓百姓們都能衣食無憂，有病可醫嗎？如今你怎能隻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身上？”
“若曦，把你的心打開，你會發現這世上還有許多事情值得你在意。而你個人身上的些許疤痕，實在是算不得什麽。”
醫者韓擡手将秦若曦臉上的淚水擦掉，從一旁拿出來一個錦盒。
淚眼朦胧之中，秦若曦看到醫者韓把錦盒放在了自己的手上。
秦若曦吸了吸鼻子，“這是什麽啊？”
她的聲音還帶着濃重的哭腔，透出幾分委屈的味道。
醫者韓笑道：“給你做的面具，打開看看。爲了做這個爲師可是費了好大的勁兒，幾乎是用了畢生所學了。”
他這話帶了幾分誇張的味道，但是這些日子醫者韓天天都在自己的院子裏，就是在爲秦若曦做這個面具。
秦若曦有些意外，依言将盒子打開，可是看着裏面的東西，秦若曦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這是面具？”
裏面放着的東西跟秦若曦想象之中截然不同，錦盒之中并不是秦若曦想象之中面具的樣子，而是一塊兒布料一般的東西。
它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裏，看起來甚是柔軟。
秦若曦意外，伸手去觸碰了一下。
微涼柔軟的觸感從指間傳來，讓秦若曦的手指不由得顫了一下。
這詭異的觸感讓秦若曦有一瞬間的發怔，實在是難以跟面具聯想到一起。
但是，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腦海之中頓時浮現出了一個想法。
她連忙将那面具拿出來，驚訝的看向醫者韓，眼眸之中滿是詢問之意。
“師父，這是……”
醫者韓點了點頭，“嗯，是人皮面具，不過不是用人皮做的，你先戴上試試，看大小是不是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