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脈象上看，秦若蘭寒凝氣滞，腸道麻痹，腑氣不通。
隻是秦若曦已經知曉秦若蘭體寒未清，脾胃不和，如今寒凝氣滞倒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可是若因此而吐血跟昏迷……
秦若曦收回手來，輕輕地扒開了秦若蘭的眼皮查看她的瞳孔，旋即又掰開了她的嘴巴檢查。
看着秦若蘭那充血紅腫的口腔粘膜，還有明顯腫起來的牙龈，秦若曦的眼眸閃了閃。
她的腦海之中有一絲靈光閃過，似是依稀找到了答案。
秦若曦轉頭看向翠玉詢問道：“四皇子側妃除了吐血跟昏迷，可還有其他的症狀？這些又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中醫講究望聞問切，秦若蘭這裏該檢查的秦若曦都查了，她如今便是要認真詢問一番，好确認自己心中的想法。
翠玉臉色煞白，頭搖的像是撥浪鼓一般。
“沒了，您跟安順王殿下離開還不到兩刻鍾，四皇子側妃突然吐了血，之後就……就暈了……”
翠玉不安的看着秦若曦，隻怕自己這話得罪人，好像是在暗指秦若曦給秦若蘭下了毒。
可是，她說的這些話都是實話，如今秦若曦問了，她不能不說。翠玉看着秦若曦，一時之間急的快要哭出來，當真是怕秦若曦會遷怒于她。
好在，秦若曦對她的話沒有任何的不滿，隻是又問道：“四皇子側妃當時吃了什麽？或者接觸過什麽特殊的東西？”
翠玉再次搖頭，秦若蘭當時氣都要氣死了，怎麽可能吃得下東西？
而且那個時候也沒有到晚膳的時間，她也不會自讨沒趣的讓秦若蘭吃東西。
秦若曦又問道：“四皇子側妃平日裏的飲食跟湯藥可有記錄？”
翠玉連連點頭，“有，有的……”
“拿過來看看。”
翠玉連忙點頭，将自己記錄的冊子找出來交到了秦若曦的手中。
秦若曦翻開一看，瞬間便印證了自己心中的猜測。
她看着衆人道：“四皇子側妃确實是中毒了。”
“真中毒了？什麽毒？！”楚天冥驚了一下，立刻開口。
華貴妃跟東月皇聞言也甚是意外，唯有皇後娘娘眉頭深鎖的看着秦若曦，防備着秦若曦要搞什麽陰謀詭計。
衆人忍不住探頭看向秦若曦手中的冊子，想要一探究竟。
秦若曦指着上面的記錄道：“四皇子側妃近來睡眠不好，一直在喝安神湯。”
太醫院醫生立刻點頭，“正是，進來幾日四皇子側妃安神湯的劑量有所增加……”
“安順王妃，您是懷疑安神湯出了問題？”
太醫院醫正神情緊張起來，認真道：“所有送來靜和宮的藥物都是經過層層檢查的，絕對不會出纰漏。”
秦若曦颔首，“本王妃也相信太醫院的藥不會出纰漏。隻是，這安神湯之中有一味藥是朱砂。”
“朱砂？！”醫正皺眉。
秦若曦再次颔首，“朱砂是有毒的。”
皇後娘娘震驚的看向王太醫，因爲那安神湯是王太醫開的，他怎麽能把有毒的藥給秦若蘭喝？！
王太醫接收到皇後娘娘的視線隻覺得雙腿發顫，連忙跪在了地上。
“皇後娘娘明鑒，那安神湯的方子已經沿用多年，素來都沒有出過問題的……”
秦若曦接過他的話茬兒道：“安神湯的方子确實是如此，尋常人喝了也不會有什麽問題。朱砂雖然有毒性，但是隻要用量合适，也是治病的良藥，隻要不是長年累月的喝這安神湯，也不至于會中毒。”
“隻是，四皇子側妃身體虛弱，如今又害喜嚴重，她身體消瘦，胃中沒有食物，尋常人能夠承受住的藥量，她隻怕是承受不住。”
“再加上近來她因爲睡不好，加大了安神湯的藥量……”
秦若曦将手中的冊子攤開給衆人看，“根據這上面的記載，四皇子側妃最近幾天安神湯都沒有斷過，還有兩日的晚上都要了兩碗。”
翠玉立刻道：“當時四皇子側妃害喜，喝了安神湯沒有多久都吐了出來，所以才又讓太醫院送藥的。”
秦若曦道：“即便是吐了出來，也未必能夠吐的幹淨。而且東西進入了身體，總歸是會被吸收一部分的，她的肚子裏越是空，吸收的藥性便越多。”
“四皇子側妃身子比常人虛弱，如今加重了藥量，身體便承受不住這朱砂的毒性了，現在吐血也不過是爆發出來罷了。”
“本王妃剛才看着，四皇子側妃口腔有明顯的腫脹跟充血，這些便是中了朱砂之毒的表現。”
王太醫臉色蒼白，太醫院醫正卻是眉頭深鎖的點了點頭。
他開口道：“安順王妃所言有理，朱砂确實是有毒的。方子雖然是固定的，可是每個人的身體情況不同。平日用藥的時候也該根據病人的身體情況對藥量進行調整，這樣才能保證安全。”
王太醫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渾身發顫直接跪伏在地上，完全不敢去看皇後娘娘的神情。
這次，當真是他疏忽了，亦是因爲心裏有了怨恨。
這些日子秦若蘭總是鬧，讓王太醫苦不堪言。
王太醫心裏巴不得秦若蘭吃了藥趕緊睡覺，所以對于這安神湯的劑量也未曾調整過。即便是覺得秦若蘭一日服用兩碗安神湯有些不妥，他也仍是抱了僥幸心理。
畢竟有人成年累月的喝安神湯也沒有什麽問題，秦若蘭滿打滿算不也就喝了不到一個月嗎？
而且最開始的時候秦若蘭還隻是斷斷續續的喝，現在就算是多喝幾碗，又能有什麽問題？
王太醫是真的好想要睡個好覺，便未曾阻攔。
可是如今，他悔不當初。
秦若曦又道：“朱砂有毒，饒是四皇子側妃睡不好，可是她有孕在身也不該服用這些藥物，隻怕是有損胎兒……”
秦若曦看向躺在床上的秦若蘭，黑白分明的眼眸之中透出擔憂之色。
她不是怕秦若蘭小産，而是怕秦若蘭肚子裏的這個孩子僥幸保住，卻又有什麽問題。
若是秦若蘭真的生下一個有問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