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東月皇拿出來的傳位诏書，實在是讓楚天奕跟秦若曦都驚了。
連楚天奕自己都想不到，東月皇竟然早在十年之前，就将皇位傳給了自己。
那不是立儲的诏書，而是傳位诏書。
隻要這诏書公諸于世，楚天奕便是名正言順的皇上，而如今的東月皇，則是太上皇了。
所以說，楚天奕是做了皇帝仍不自知？
隻是，面對如今的情況，楚天奕并沒有感覺到半分開心。
楚天奕的心中各種情緒翻湧，實在是讓他覺得甚是沉重。
秦若曦歎息了一聲，看着楚天奕道：“父皇對母妃當真是用情至深。”
“也不知道母妃會跟父皇說些什麽。”
楚天奕喃喃開口，朝着古雪瑩院子的方向看去。
但是隔着層層院牆，楚天奕根本無從看到古雪瑩那邊的情況，亦是再也聽不到半點兒聲響。
剛才古雪瑩的情緒穩定了一些，便讓他們先離開，說是想要跟東月皇單獨談談。
楚天奕跟秦若曦隻能回來，可是他們心中的擔憂終究是揮之不去的。
天色蒙蒙亮，東月皇來到了楚天奕的院子。
聽着外面那輕微的聲音，躺在床上的楚天奕頓時睜開了眼睛。
他小心翼翼的給秦若曦蓋好被子，旋即輕手輕腳的下了床，一個閃身來到了院中。
“父皇。”
天剛蒙蒙亮，光線還有些晦暗不明。
楚天奕看着東月皇，卻是難以從他的臉上猜出他跟古雪瑩交談的結果。
東月皇看着楚天奕輕輕地點了點頭，伸手拍了拍楚天奕的肩膀。
他突然道：“奕兒，你可願做這東月國的皇上？”
楚天奕眉頭微蹙，輕輕抿唇。
東月皇看着他的猶豫，歎息了一聲。
“奕兒，單純作爲一個父親，父皇其實并不願讓你做這個皇上。”
“都道帝王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可是如果做一個昏君，自然可以随心所欲，權利越發大，日子便過的越發舒心。”
“可是，你如果将國家的興亡還有百姓的生活放在心上，權利越大，便越是要兢兢業業，小心謹慎。做一個明君，那便注定要勞心勞力的。”
“我與你母妃之間的事情你當年不懂，但是如今，你應該也清楚了。”
“我無心傷你母妃，可是總是因爲種種原因而委屈她。實在是因爲，身爲帝王，有太多太多的無可奈何了。”
“這樣的辛苦，我當真不想讓你也承受。”
楚天奕一怔，問道：“那父皇爲什麽還要寫下那份傳位诏書？”
既然心中不願，爲什麽還要這樣做？
楚天奕不懂，也想要一個答案。
東月皇長緩歎息，怔怔的看着遠處，眼神變得有些悠遠。
“當年寫下那份傳位诏書，一是因爲愛屋及烏，第二也是因爲，除你之外，父皇也找不出更合适的人選。”
楚天奕皺眉，“可是當年，兒臣不過是一個孩童。”
他就算是天資聰慧過人，可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又能看出什麽呢？
楚天奕不理解，爲什麽父皇會覺得他是最合适繼承皇位的人選。
東月皇緩緩點頭，“單純從天資來說，你雖然聰慧，卻不至于讓父皇做出這樣的決定。當初寫下這份傳位诏書，便是你母妃最厭惡的那個理由。”
“什麽理由？”
東月皇笑了笑，輕聲道：“爲大局考慮。”
楚天奕一愣，眉頭深鎖。
隻聽東月皇道：“後宮與前朝盤根錯節，牽扯不斷，身爲帝王，最應該講究的便是平衡之道。”
“當年父皇立後選妃，都是爲了朝政考慮的。而在遇到你母妃之前，父皇也未曾覺得這樣做有什麽不對。”
“身爲一個帝王，最應該做的，便是将國家利益放在首位。娶一個大臣的女兒，能夠穩固朝綱，所以父皇也從不在意後宮之中多加幾個新人。”
楚天奕的眉頭擰成一個疙瘩，“您隻當後妃是穩固朝綱的棋子？”
東月皇搖了搖頭，“說是合作，應當更爲合适。”
楚天奕愣住，隻聽東月皇道：“朕對她們無心，難道你認爲她們對朕有意嗎？”
這話，透出幾分嘲諷跟辛酸。
“所有入宮參選的秀女，都是家族選拔出來的。她們從入宮的那一刻開始，就清楚自己身上肩負的責任。”
“後妃跟自己的家族，素來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她們争奪朕的寵愛，自然也是想要爲自己的母家多謀得一些利益。”
楚天奕抿唇不語，眉頭卻是皺得更緊。
東月皇的這番話，他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但是他沒有辦法将自己的婚姻作爲一種交換，更是不願同自己不愛的女子有什麽牽扯。
“奕兒，你跟若曦兩情相悅，自然是與父皇的情況不同的。”
“父皇知曉不能娶得心愛之人的痛苦，所以當初你來求娶若曦，父皇即便是覺得時機并不合适，卻還是允了你。”
“我同你母妃吃過的苦，父皇實在是不願讓你再走一遭了。”
楚天奕緊皺的眉頭驟然松了下來，從自己父皇的臉上，他看到了那濃濃的無可奈何，亦是看到了掩飾不住的痛苦，還有對他的期待跟祝願。
他不再繼續跟東月皇讨論後宮之事，而是扯回了之前的話題。
“那父皇爲什麽要将皇位傳給兒臣？”
“你三哥的母妃是戶部尚書之女，你四哥則是皇後所出，這些年來他們暗自較勁，你應該也清楚吧？”
楚天奕眼眸一暗，鎖起眉頭沉吟許久，已然是明白了東月皇的意思。
“父皇是覺得，兒臣的母妃來自于映月部落，所以若是将皇位傳給我，便不會影響朝堂如今的平衡？”
這些年來，蘇尚書跟蕭丞相在朝堂之中拉幫結派，已經是非常明顯的事情。
大皇子跟二皇子早夭，楚天華雖然身爲三皇子，卻是目前最爲年長的皇子。
而這些年來，楚天華從未出過纰漏，風評極佳，楚天奕知道，朝堂之上有不少人是支持立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