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東月皇啞着嗓子道：“是我對不起你。”
古雪瑩剛剛止住的淚水頓時又湧了出來，她擡手擦了一下眼淚，微微昂頭，“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
不管對得起對不起，映月部落的那兩千餘人，都已經死了！
古雪瑩努力的壓制住自己的哽咽，直視着東月皇道：“我隻問你一件事情。”
“你之前說過，想要幫映月部落洗刷冤屈，你可想好要如何做了？”
東月皇立刻點頭，“想好了。”
“當年的事情多有纰漏，我一直想要幫映月部落平反，所以這些年來也一直都在調查，掌握了許多證據。”
“如今隻要将那些證據公開，就能夠證明，當年映月部落是冤枉的，映月部落的人從未有過謀反之心！”
“是誰做的？”
古雪瑩咬牙切齒，泛着淚光的眼眸之中滿是狠辣之色。
映月部落确實是沒有謀反之心，但那是兩千多條人命！
她一定不會放過害死自己族人的人！
隻是，東月皇聽到這話心中緊了一下，抿唇不語。
古雪瑩皺眉看着他，“怎麽？你不是已經查出來了嗎？難道你不想要告訴我？”
“還是說你想要護着害死映月部落的人？爲了你的大局考慮嗎？！”
古雪瑩嘶吼出聲，眼眸泛紅，淚水洶湧。
那強烈的恨意跟酸楚在心中翻湧，更多的卻是委屈跟無力。
古雪瑩真的後悔，爲什麽自己會選擇嫁給一國之君。
如果隻是委屈她自己，她可以承受。
可是，她害死了自己的族人，她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難道，如今她連報仇都做不了嗎？
東月皇不願意說出害死映月部落的人是誰，這算哪門子幫着映月部落平反？
難不成就輕飄飄的說一句，當年是冤枉了映月部落就了結了嗎？
那映月部落的兩千餘人，豈不是都白死了！
“不是，不是爲了大局考慮……”東月皇連忙解釋出聲。
隻是，這事情他要怎麽解釋？
看着古雪瑩這滿臉淚痕又滿是憤怒的樣子，東月皇心疼不已。
他長歎了一口氣，終于痛苦道：“如果非要找一個罪魁禍首，那麽害死映月部落的人，是我。”
“你什麽意思？”古雪瑩的眉頭皺成了一團。
東月皇歎息道：“當年我傾心于你，不隻是讓後妃不滿，前朝亦是對此頗有微詞。”
“所以當年映月部落的事情一出來，可謂是……牆倒衆人推……”
“太後是下令徹查沒錯，但是這中間，也有許多人推波助瀾。”
東月皇擡頭看着古雪瑩，眼眸之中滿是痛苦之色。
“瑩兒，如果想要找出加害于映月部落的人，那麽隻怕是要将大半個朝堂都連根拔起了。但是即便是找出了那些證據，卻不足以讓人償命啊。”
“瑩兒，我能幫映月部落平反，但是想要抓出一個陷害映月部落的罪魁禍首，真的是找不出。如果真的大張旗鼓的去徹查，那整個東月國都會動蕩不安。”
當年古雪瑩寵冠後宮，後妃自然不滿。而後宮跟前朝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古雪瑩不清楚，東月皇卻是心知肚明的。
毫不誇張的說，東月皇的整個後宮，除了古雪瑩之外，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是他真心實意想娶的。
那後宮的那些嫔妃，又有誰像古雪瑩一般對他的感情之中沒有摻雜任何别的東西呢？
很多事情，隻是爲了表面上的和諧。
身爲帝王他有諸多的無奈，就連婚姻，也是一場制衡，是爲了朝堂跟整個東月國的平衡。
但是當古雪瑩出現，這個平衡被打破了。
東月皇傾心于她，甚至是沉迷于她。
當年他也算是年輕氣盛，不似如今這般會審時度勢。
他愛的太過于直接，太過于外露。
東月皇隻知道，自己傾心于古雪瑩，便想要将世間最好的一切都給她，盡自己所能讓她開心。
可是，他卻忘記了，自己那樣做，忽略了許多人的感受。
饒是東月皇仍舊沒有虧待皇後娘娘跟後宮的其他妃嫔，吃穿用度從外少過，可是衆人終究還是不滿的。
那些人并非是東月皇放在心裏的人，他也并不在意那些人開不開心。
可是，那些人的不滿，最終卻都變成了利刃，落在了古雪瑩跟楚天奕的身上。
一想到當年的事情，東月皇便悔不當初。
“帝王，應當重視平衡之道。當年太後将你當成了迷惑君王的妖女，朝中的那些大臣又何嘗沒有這樣的想法？”
“瑩兒，當年我在朝堂之上，都接到過朝臣讨伐你的折子，他們讓我将你廢黜，不能再沉迷于女色。”
“若不是到了難以收場的情況，我也不會讓你假死脫身，更不會這麽多年來把奕兒都蒙在鼓裏啊。”
東月皇的眼眸之中滿是淚光，當年古雪瑩“葬身火海”，不知有多少人歡欣雀躍。
但是東月皇沒有想到，那些人的心會狠到那般程度。
古雪瑩的死還不足以讓他們平息嫉妒跟不甘，他對楚天奕的冷落也不足以讓那些人安心。
他們竟是想要将映月部落也連根拔起，讓楚天奕從此再無依仗！
明面上他們不能逼着自己殺了楚天奕，甚至還要因爲楚天奕是皇室血脈，勸着自己饒了楚天奕的性命。
可是背地裏，那些陷害映月部落的肮髒手段，卻是做了不少。
法不責衆，東月皇饒是知曉映月部落被人冤枉，可是如今他又能做些什麽呢？
古雪瑩心如刀絞，淚流滿面，她死死地攥着拳頭，掌心已經被自己的指甲摳的血肉模糊。
“迷惑君王的妖女？”古雪瑩嘲諷出聲，“我何曾做過一絲一毫對不起百姓，對不起你的事情？！”
“我知道，你沒有，你不是這樣的人。可是，他們不知……”
東月皇急切辯解，可是這些話，是如此的蒼白無力。
古雪瑩重重的閉上了眼睛，豆大的淚珠滾落，心痛的快要透不過氣來。
是她的錯，都是她的錯，是她害死了自己的族人！
“我好後悔……真的好後悔，嗚嗚嗚……”
古雪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