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惱怒的開口,秦若蘭這話,當真是戳到了徐氏心中的痛處。
她堂堂一個三品大員的嫡女,嫁給有正妻的男人做平妻,這是徐氏做過的最屈辱的事情。
而且,秦宣和當年連五品官都不是,徐氏委實是下嫁了。
徐氏很清楚,當年京中的人都在恥笑她。
所以即便是陳望舒已經死了,徐氏也不願意再次提起這件事情。
秦若蘭白了徐氏一眼,并不在意徐氏的惱怒,心中卻是暗道徐氏既然當年做出這樣的事情,又何必怕人提起呢?
做的時候不知羞恥,如今倒是怕羞了。
難道她不提,這件事情就不存在嗎?
秦若蘭懶的跟徐氏計較這件事情,冷聲道:“如今父親對您溫柔體貼,不隻是因爲我有了身孕,十之八九是因爲在秦若曦那邊受了冷待。”
“父親覺得秦若曦那邊沒了指望,這才把心思放在了我的身上。”
“女兒挑不得自己的父親,但是不得不說一聲,您選夫君的眼光,實在是不怎麽樣。”
“秦若蘭!你這是故意要羞辱我嗎?”
徐氏惱恨的拍了一下桌子,瞪着秦若蘭。
秦若蘭這一句又一句,實在是讓徐氏的心裏堵得厲害。
她說出這些事情是爲了讓秦若蘭分析的,并不是想要被秦若蘭羞辱。
身爲母親,被自己的女兒這樣說,徐氏如何能夠受得了?
看着徐氏這憤怒的面容,秦若蘭後知後覺的回神。
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确實是過分了。
秦若蘭皺眉咬唇,心中情緒翻湧,不由得用力抓住了自己的衣襟,努力的做着深呼吸。
徐氏一看秦若蘭這般模樣頓時緊張了,“怎麽了?肚子不舒服嗎?”
徐氏扶住秦若蘭,急切的開口,守在門外的宮人先前雖然沒有任何的動靜,卻是一直在留意着秦若蘭這邊的情況。
如今徐氏話音剛落,宮人立刻沖了進來。
“側妃娘娘,您怎麽樣?”
秦若蘭咬牙,對着宮人揮了揮手,“我沒事,你們退下。”
這些人,是皇後娘娘派來伺候秦若蘭的。
說是伺候她,但是秦若蘭很清楚,這些人盯着的正是她肚子裏的孩子。
如今這些宮人如此緊張,也是害怕她肚子裏的孩子會有意外。
苦澀在心中蔓延,這偌大的皇宮之中,根本就沒有一個人真的關心她。
就連她孩子的父親,也對她沒有半分關切。
自從自己被軟禁在靜和宮,楚天冥就沒有踏進來半步。
楚天冥是當真沒有把自己放在心上,亦是沒有将自己肚子裏的這個孩子放在心上!
秦若蘭越想越覺得難過,手都有些微微的發顫。
她緊咬着牙關調節着自己的情緒,将快要湧出來的淚水硬生生的忍了回去。
“剛才是若蘭不對,母親别生氣了。”
秦若蘭放柔了聲音開口,雙眸卻是通紅。
這些日子秦若蘭心中焦躁,亦是憋着個火。可是這靜和宮裏都是皇上跟皇後娘娘的人,秦若蘭怎麽敢發脾氣?
今日她跟徐氏說話夾槍帶棍,實在是因爲心裏有火沒處撒。
徐氏不放心的看着秦若蘭,“要不要讓太醫來給你看看?懷着身子的時候脾氣是容易急躁,我怎麽可能會跟你計較呢?”
“找太醫來給你看看吧,可别出什麽問題。”
“沒事。”
秦若蘭搖頭,她一天見三次太醫,實在是不想要再見了。
“你們退下吧。”
秦若蘭情緒穩定了許多,她看着宮人再次開口,坐直了自己的身子。
看着秦若蘭這闆闆整整的樣子,宮人稍稍安心,對着秦若蘭行了一禮退到了門外,卻仍舊是豎着耳朵聽着秦若蘭這邊的聲音。
“母親,我剛才雖然有些急躁,但是說的話都是真的。”秦若蘭壓低了聲音開口。
“這麽多年了,您該看清父親是什麽人了。”
“如今我懷了身孕,父親對您态度好,但是說句難聽的,若是我這兒出了什麽差池,您可想過父親會是什麽态度?”
徐氏剛想讓秦若蘭不要胡言亂語,好好的說自己出差池實在是不吉利。
可是聽到最後一句,徐氏白了臉,阻止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先前秦宣和的冷淡曆曆在目,如今秦宣和是因爲秦若蘭懷孕才對她好,那如果秦若蘭的孩子沒了,秦宣和是不是會把自己直接丢去雲華庵?
不,如今秦宣和必然是懷疑自己給張姨娘下了落胎藥。
若是秦若蘭的孩子沒了,隻怕秦宣和會直接殺了她!
徐氏急切道:“若蘭,那你說我該怎麽辦啊?”
秦若蘭深陷的眼眸之中幽光閃爍,她抿了抿唇,對着徐氏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
徐氏連忙靠了過去,秦若蘭靠在徐氏耳畔,壓低聲音道:“父親是個靠不住的,但是外祖父那邊,總能夠幫得上忙。”
“母親,我是鳳神降臨的命格,四皇子殿下又是皇上的嫡長子。而我肚子裏的這個孩子,是四皇子殿下的第一個孩子。”
秦若蘭每說出一個字,徐氏的心中便振奮一分。
秦若蘭的聲音更加低了一些,可是徐氏卻能夠感覺到更加清晰的氣流落在自己的耳朵上。
“您如今回來了,也該去看看外祖父。剛才我同您說的話,您跟外祖父說說,外祖父的心中應當會有計較。”
“母親。”秦若蘭握住了徐氏的手,無比認真的看着她。
“您告訴外祖父,父親對您無情無義,若蘭亦是記恨父親的。所以,若是外祖父有什麽想法,若蘭會遵從外祖父之命!”
秦宣和靠不住,又隻是區區一個五品官。
但是,徐大人卻是官拜三品的。
秦若蘭如今在賭,如果她肚子裏的孩子是個男孩兒,她極有可能會翻身!
嫡長子的第一個兒子,生母又是被認定爲鳳神降臨之人,她雖然父親官位不高,可是外祖父好歹也是當朝三品大員。
這樣的條件,難不成還比不過唐婉茹那個不會生蛋的病秧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