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連忙讓秦若琪回到她自己的房間去休息,同時讓侍女把張姨娘趕緊的請進房間。
如今秦若琪情緒激動,留在這兒也隻能是添亂。
隻是秦若琪慌的厲害,劉姨娘還是親自送了秦若琪回房間。
夜幕之下,張姨娘穿着一件黑色的鬥篷,那纖弱的身軀幾乎是要被黑夜吞沒。
她站在怡心苑的一棵樹下,手指輕觸着樹幹,那粗糙的觸感,讓她柔嫩的指尖有些發疼。
可是,張姨娘卻渾然不覺,越發用力的抓着,似是想要将那樹幹給抓破。
劉姨娘匆匆出了房間,到了張姨娘身旁。
“怎麽不進去?你這是有什麽事情這麽急啊?不好好的在床上歇着,還得親自跑我這兒來?”
劉姨娘神色焦急,剛才她讓侍女請張姨娘進屋,可是當劉姨娘安撫好秦若琪出來,卻是聽侍女說張姨娘沒有進來,說要在院子裏等她。
劉姨娘連忙就跑了出來,張姨娘胎像不穩,要好生養着才是。
而且如今夜裏涼的厲害,張姨娘怎麽能在外面吹冷風呢?
張姨娘這樣做,實在是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看着劉姨娘這關切的模樣,張姨娘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清淺的笑意。
“你倒是比老爺還要關心我肚子裏孩子的死活。”
劉姨娘皺眉,“别說胡話,别老把那個字挂在嘴上,不吉利。”
張姨娘的手落在了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眼眸之中透出濃濃的嘲諷跟落寞。
更多的,卻是那掩飾不住的苦痛之色。
“吉利不吉利的,跟說什麽話沒有多少關系。”
“劉姐姐,我今晚冒昧過來,是想要拖四小姐幫個忙。”
張姨娘看着劉姨娘開口,神情懇切。
“若琪?她能幫你什麽忙?”劉姨娘頓時警惕起來。
劉姨娘無心跟張姨娘争寵,将心比心,劉姨娘知道夢陽孩子的苦,所以她也願意盡可能的幫着張姨娘保護她肚子裏的孩子。
但是,凡是跟秦若琪扯上關系的事情,劉姨娘都不會掉以輕心。
“聽聞三小姐下了帖子,請四小姐明日去安順王府陪她聊天。所以,我想請四小姐幫我給三小姐帶封信。”
張姨娘從袖中拿了一個信封出來,劉姨娘不由得皺眉看着張姨娘。
張姨娘再次道:“我今日去曦園送過消息了,想要跟三小姐見一面。想來,你也做了同樣的事情。”
“我想了想也是,你我都是府上的姨娘,三小姐自然不好單獨召見我們,要見也隻能見四小姐了。”
“我既然見不得三小姐的面,就隻能寫這封信,請四小姐幫忙帶去,也好讓三小姐明白我的想法。”
劉姨娘抿唇,看着張姨娘手中的信,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你這是什麽信?”
“一些想跟三小姐說的話,與今日跟你說的大緻相同。”張姨娘輕聲開口。
“你當真想好了?”劉姨娘頓時緊張地握住了張姨娘的手。
如果這封信上寫的内容跟張姨娘同自己說的話相似,那豈不是……
張姨娘不想要自己肚子裏的孩子了?!
“老爺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今日徐氏回府,老爺連看都未曾再看我一眼。”
“說起來,也不隻是今日,老爺已經有好些日子沒有再去過翠竹苑了。”
張姨娘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苦笑,眼眸之中卻又透出濃濃的嘲諷。
“我這肚子裏的孩子留的艱難,這一次又一次折騰卻沒有流産,也是這孩子命大。”
“但是我現在整日安胎,什麽事情都做不得,補品跟藥物都吃了不少,可是我的胎像,也一直沒有穩固下來。”
“現在連大夫也說不準這孩子能不能保住,想來老爺也已經失了耐心了。”
“你莫要這麽想。”劉姨娘心疼的看着劉姨娘,“現在不是就保住了嗎?隻要你好好養着,肯定不會有問題的。”
“就算是生下來又能如何呢?”張姨娘苦笑着反問。
劉姨娘一時語塞,她抿了抿唇,整理了一番自己的思緒,這才開開。
“我知道你心裏的想法,我們也都清楚老爺是個什麽樣子的人。但是,就算是老爺不怎麽在意這個孩子,你在意這個孩子也好啊。”
“這麽多年,我不也帶着若琪這樣過來了嗎?有個孩子在身邊,終究也是有個盼頭。”
“你比我還要小幾歲,在這深宅後院,身邊再沒個孩子,日子得多難熬?”
“是很難熬。”張姨娘喃喃開口。
劉姨娘看着張姨娘的态度有所松動,再次勸道:“不瞞你說,剛剛老爺來了,還突然說,若琪的婚事該考慮了。”
張姨娘頓時皺了眉,“老爺有想法了?”
這次,又是做哪大人的續弦?還是要做哪個高官或者皇子的小妾?
劉姨娘搖頭,“老爺沒說,但是我這心裏,實在是揪的厲害。”
“若琪也慌了,我剛才沒直接見你,就是在安慰若琪。但是這事情,我又能有什麽辦法呢?現在隻等着明日若琪去見三小姐,求三小姐幫幫忙了。”
“不瞞你說,我之所以會攙和進府裏的這些事情,都是爲了若琪。”
“我知道老爺跟夫人都指望不上,但是三小姐心善,她答應會幫若琪謀劃。你若是日後生下孩子,三小姐也不會坐視不理的。”
“你……你就算是擔心你腹中的孩子,也再等幾日啊。你且看看三小姐怎麽幫若琪處理這件事情啊,若是三小姐能幫若琪找到歸宿,你也就不必慌了不是嗎?”
劉姨娘不知道自己這些話有沒有說服力,她的心裏也實在是擔心。
可是,張姨娘好不容易有了這個孩子,又受了這多苦,才艱難的把孩子保到現在,劉姨娘怎麽能夠眼睜睜的看着張姨娘放棄呢?
這世道,就是母憑子貴。
張姨娘不要孩子,當真是在犯傻。
劉姨娘看着張姨娘這心灰意冷的模樣,狠了狠心,握住了張姨娘的手。
“張姨娘,張妹妹!有些話說出來不好聽,也确實是逾越了,但是今日姐姐我也算是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