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琪守在張姨娘的身旁，饒是努力掩飾，可是臉上仍舊寫滿了擔憂。
看着劉姨娘進來，秦若琪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母親。”
劉姨娘握住了秦若琪的手拍了拍，安撫着她的情緒。
秦若琪沒有詢問，可是看向劉姨娘的眼神之中卻滿是關切。
“如何？”躺在床上的張姨娘轉頭看向劉姨娘開了口。
劉姨娘拉着秦若琪坐在了床邊，低聲道：“跟三小姐想的一樣。”
“按照三小姐說的做的？”張姨娘再次開口。
劉姨娘點了點頭，“我已經把鑰匙跟印章都交了，也把這些日子的情況都禀告了夫人，老爺仍在滿堂苑，應當是要在夫人那邊用午膳了。”
張姨娘的手落在自己的腹部，心中卻是一陣一陣的發寒。
秦若曦今天派人送了信兒，說是秦宣和很可能會把徐氏給接回來。
如果秦宣和真的接了徐氏回來，必然會将掌家之權交還給徐氏。
并且，秦宣和跟徐氏的關系應當會緩和。
所以秦若曦告訴張姨娘跟劉姨娘，如果秦宣和真的有把掌家之權交給徐氏的意思，她們便不要跟秦宣和對着幹，否則必然會吃虧。
至于秦宣和爲何會這樣做，秦若曦也給出了理由，那便是，秦若蘭已經有了身孕。
“二小姐有了身孕，她還沒有母憑子貴，徐氏倒是已經沾了光了。”
張姨娘喃喃開口，心中有絲絲縷縷的疼在蔓延。
徐氏幾次三番的害她，如今她隻能日日躺在床上艱難的保胎，可是秦若蘭一有了身孕，秦宣和就上趕着的去向着徐氏示好。
難道，秦宣和把她受的那些苦，把她未曾出世的那個孩子，都給忘了嗎？！
“别胡言亂語……”
劉姨娘心裏緊了一下，壓低了聲音緊張的開口，忍不住朝着四周看了看。
雖然如今是在翠竹苑，可是指不定就隔牆有耳啊。
張姨娘身爲妾室卻直呼夫人爲徐氏，這可是要受罰的。
張姨娘無所謂的笑了笑，“怎麽能說是胡言亂語呢？我說的都是實話不是嗎？”
“三小姐如今不在府上，老爺的心思也不在我們的身上，我們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劉姨娘，你說我腹中的這個孩子……”
張姨娘擡頭看向了劉姨娘，漂亮卻又透着疲憊的眼眸之中有着強烈的掙紮跟不忍。
最終，她還是低聲道：“你說，我腹中的這個孩子還要留嗎？”
劉姨娘被張姨娘的話驚着了，“你這是說的什麽話？！”
“你不要胡思亂想，老爺還是很看重你這一胎的。我知道你在擔心，可是做母親的，豈有不要孩子的道理？事情還沒有到那麽差的情況。”
張姨娘看着劉姨娘這緊張地樣子又笑了，輕撫着自己的肚子，眼眶發熱。
雖然她身子沒胖起來，可是這肚子，倒是真的有些突出來了。
張姨娘知道，這個孩子在長大。
她一直很期待孩子的到來，可是現在，張姨娘真的很猶豫。
張姨娘的聲音有些喑啞，“老爺看重這一胎，是想要個兒子。但是即便我生了個兒子出來，這個孩子也隻不過是府上的庶子。”
“劉姨娘，你嫁過來的時間比我長，老爺是什麽人，難道你還不清楚嗎？”
“且不說如今徐氏回府，未必能夠容得下我跟肚子裏的這個孩子。即便是我能夠順順利利的把孩子生下來，他若是個兒子，便也罷了。如果她是個女兒……”
張姨娘的話沒有說下去，劉姨娘的心卻是狠狠地揪了起來。
若張姨娘生的孩子是個女兒，非但得不到秦宣和的半點兒重視，還會成爲秦宣和攀龍附鳳的工具。
秦若琪這些年來過的是什麽日子，劉姨娘難道還不清楚嗎？
劉姨娘的嘴裏有些發苦，看着張姨娘不知道該如何勸說。
張姨娘喃喃道：“我想着，與其讓這個孩子生下來受苦，倒是不如别讓她來這世上走一遭了。”
“你是好不容易才有了這個孩子啊……”
劉姨娘心中不忍，看着躺在床上的張姨娘，眼眸之中泛起了淚光。
張姨娘的這番話雖然說的冷靜，可是她的手，卻是緊緊地攥住了身上的錦被，眼眸之中亦是有淚珠在打着轉，仿若下一瞬，就會直接滾落下來。
可是，張姨娘卻仍舊在努力的隐忍着。
劉姨娘勸道：“說不定你肚子裏的是兒子呢？能夠得到老爺重視呢？”
“就算是女兒，有個孩子在身邊，也總是好的。女兒有女兒的好，雖然得不到老爺重視，可是不也省了被忌憚？”
“徐氏怎麽可能會讓我安安穩穩的把孩子給生下來？”
張姨娘的眼眸之中透出濃濃的嘲諷跟恨意，“就算是不被忌憚，也要等生下來之後才知曉，但是徐氏根本就不可能讓我有被她忌憚的可能。”
“先前的一樁樁事情還不夠嗎？老爺爲了讨秦若蘭的好，哪裏管過我跟孩子的死活！”
“快冷靜冷靜，怎麽越說越沒譜了。”劉姨娘驚得去捂張姨娘的嘴巴。
張姨娘忍了許久的眼淚，終于是湧出了出來。
淚珠落在劉姨娘的手上，卻好似是灼痛了劉姨娘的心。
她也曾失去過一個孩子，當時這件事情也是不了了之。
那個時候劉姨娘就很清楚，徐氏不是自己能夠撼動的，秦宣和也不是一個能爲自己做主的人。
也正是因爲如此，劉姨娘才會刻意的避開秦宣和，再無半分争寵的心思。
她隻想要好好的守着秦若琪，讓秦若琪平平安安的長大。
張姨娘心中的痛，劉姨娘都能夠明白。
可是明白又能如何呢？
這都是命，誰讓她跟劉姨娘沒有投胎到一個好人家呢。
劉姨娘忍不住歎息，張姨娘卻是忍了眼淚，推開劉姨娘的手。
泛着淚光的眸子之中滿是堅定，她哽咽道：“與其等她下手，倒不如我自己來想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