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提醒醫者韓,秦若曦有反應了。卻又怕自己貿然開口會驚擾了醫者韓治療,糾結再三,還是選擇了閉口不言。
過了約莫兩刻鍾的時間,醫者韓終于是将秦若曦身上的金針全都取了下來。
秦若曦似是松懈了下來,緊皺的眉頭瞬間舒展開。
“扶着她别動。”醫者韓對着楚天奕吩咐了一句,後者立刻點頭。
醫者韓轉頭,“給我準備燒酒跟熱水,再拿一個大碗過來。”
洛興懷回神,連忙閃身出去尋找。
醫者韓趁着這個檔口,起身走到了桌邊。
陳青雲緊張地跟了過去,想要幫忙,卻是看到醫者韓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送到了嘴邊。
陳青雲愣住,“老韓,若曦她怎麽樣?”
醫者韓将茶杯中的水一飲而盡,幹涸的喉嚨得到了些許滋潤,終于舒服一些。
他沉聲道:“情況很嚴重,若是我再晚兩日來,隻怕若曦熬不到那個時候。”
“那血的藥性很強,多虧這些血吊住了秦若曦的一口氣。”
“你讓人去給我準備一些吃食,我要忙好一陣子了。”
他又倒了一杯水喝下,神情越發嚴肅認真,喉結滾動了一下,糾結許久才道:“給若曦喂血的,是什麽人?”
“是……”
陳青雲下意識的想要說是楚天奕的母妃,可是話到了嘴邊,他頓時想到古雪瑩割腕取血的時候說的話。
古雪瑩說過,她的血能夠治病的事情萬萬不能夠洩露出去。
否則,那些想要用琥珀玉露入藥的人,隻怕是會想抓她去入藥。
古雪瑩救了秦若曦的命,陳青雲斷然不會出賣她。
饒是陳青雲信任醫者韓,他也不能夠将古雪瑩的事情洩露出去半分。
“是一位神醫。”
陳青雲開口,心中七上八下,他急切道:“若曦能治好嗎?你能治好她嗎?”
“盡人事,聽天命。”
醫者韓看着陳青雲沉聲說出這六個字,神情越發嚴肅。
陳青雲的淚水頓時湧了出來,難道連醫者韓都沒有萬全的把握嗎?
楚天奕聞言心中也是猛的一顫,臉色煞白。
他看着面前的秦若曦,那張血肉模糊的臉已經結痂,看起來異常恐怖。
可是楚天奕的眼眸之中卻沒有半分驚恐,隻有深深地的擔憂跟不安。
若曦,你一定要撐過去。
醫者韓沒有再耽擱,喝了兩杯水之後便再次走到了床邊坐下。
他再次給秦若曦診脈,在心中默默地計算着。
一道紅色的身影沖進來,洛興懷将手中的托盤放在醫者韓的面前,托盤上的碗跟瓷瓶碰撞的叮當作響。
即便是瓶子沒有打開,但是那濃郁的酒味也彌漫了出來。
“師父,這些行嗎?”
醫者韓點了點頭,将自己腰間的玉牌解了下來,旋即打開瓷瓶将酒倒進了大碗之中。
“這些不夠,再拿一些過來。”
醫者韓吩咐了一句,旋即将自己的玉牌浸泡到了大碗之中。
他用手沾了酒,在秦若曦的後背上塗抹了起來。
濃重的酒味彌漫,刺的人的眼睛有些難受。
洛興懷意外的看着醫者韓的動作,心中浮現出一個想法。
醫者韓這舉動,是想要給秦若曦刮痧嗎?
他知道刮痧是比較常見的治療方法,可是秦若曦的情況這樣嚴重,刮痧能起作用嗎?
如今不是懷疑的時候,他們對于秦若曦的情況束手無策,既然醫者韓有辦法,他們該做的,就是竭盡全力來配合。
洛興懷不敢耽擱,連忙出去搬了一大壇子酒進來。
醫者韓将酒塗抹了秦若曦的整個背部,竟是真的拿起了浸泡在碗裏的玉牌,開始在秦若曦的後背上輕輕地刮蹭了起來。
他的動作很細緻,動作也很輕,仿若不是在治病,而是給一隻慵懶的貓咪撓癢。
可是,即便是這樣輕的力道,秦若曦的後背卻是迅速的出現了許多的血點。
醫者韓的心沉了沉,秦若曦後背的這些血點并非是刮痧出了痧,而是秦若曦的身體實在是太弱,已經連這樣輕的動作都承受不住了。
一碗酒盡數塗抹在了秦若曦的後背,他再次伸手探上了秦若曦的脖頸感受着她的脈象。
“扶穩她。”他看着楚天奕,認真的開口,神色比先前更加慎重。
楚天奕點了點頭,用力的握住秦若曦的肩膀。
隻見醫者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拿起金針刺在了秦若曦的大椎穴上。
楚天奕明顯的感覺到,在金針落下的瞬間,秦若曦的身體猛地顫了一下。
秦若曦那原本虛弱無力的身體,竟是瞬間緊繃了起來。
楚天奕的心頓時懸了起來,若不是剛才醫者韓提醒了他,他當真是扶不穩秦若曦。
“此穴位爲諸陽之會,大椎不通,則經絡不通。”
醫者韓解釋一句,捏着金針輕輕地撚動了起來。
楚天奕清清楚楚的感覺到,秦若曦的身體竟然随着醫者韓的動作在微微的顫抖。
楚天奕激動不已,緊張地忘記了呼吸。
他扶着秦若曦的身體,卻不敢太過用力以至于弄疼了她。
可是,秦若曦身體的顫抖越來越強烈,楚天奕竟是覺得自己快要扶不住她了。
背部本就屬陽,而醫者韓如今施針的大椎穴,是陽中之陽。
秦若曦的身體無比虛弱,這些日子的卧床,更是大大消耗了精力跟體力。
如今醫者韓在此處施針,就是想要将秦若曦身體的陽氣調動起來。
在他的動作之下,秦若曦的後背,竟是出現了一個凸起。
醫者韓的眼眸亮了一分,手上的動作越發用力。
那凸起越來越大,醫者韓再次取了幾根金針,刺入秦若曦的另外幾處穴位。
原本昏睡之中的秦若曦,突然痛呼出聲,竟是睜開了眼睛。
“若曦!”
楚天奕驚喜的看着秦若曦,心髒都漏掉了一拍。
但是秦若曦對于楚天奕的話,沒有做出任何的回應。
她的大腦之中一片混沌,隻覺得身體疼的厲害。
而且這疼不僅僅是在體表,她覺得自己的經脈之中似是有什麽東西在啃噬,讓她萬分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