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姨娘聞言連忙放了碗筷，起身對着秦若曦行禮。
秦若曦虛扶了一把，“你身子重，不用講究這些虛禮。”
張姨娘道了謝請秦若曦坐下，秦若曦掃了一眼桌子上的食物，看着張姨娘道：“今日沒有害喜嗎？看你胃口還不錯。”
蒸餃少了半籠，那一碗白粥也見了底，小菜明顯也被動過，而且張姨娘的氣色看起來不錯。
張姨娘笑了笑，“不瞞三小姐，妾身其實并沒有害喜。”
“昨日當着老爺的面兒吃不下，是故意做給老爺看的。”
秦若曦聞言有些意外，張姨娘看着秦若曦道：“妾身總要讓老爺看看婦人懷孕的辛苦，這樣老爺對妾身也會多幾分憐惜。”
“安順王殿下對三小姐用情至深，三小姐自然是不需要有這種心思。但是像是妾身這種人，自然是要抓住所有的機會，多得到老爺的幾分恩寵了。”
秦若曦聽着這番話不由得愣了愣，心道張姨娘還真是有一顆七竅玲珑心，而且這心思也都用到男人的身上了。
俗話說的好，會哭的孩子有糖吃。
張姨娘讓秦宣和看着自己懷孕時候辛苦的樣子，秦宣和當然會心疼她。
比起那些不舒服卻硬撐着的婦人，張姨娘必然能夠得到更好的照顧。
單單是看張姨娘的早餐，就知道秦宣和必然是特意的吩咐過了。
否則張姨娘一個妾侍，哪裏能有這樣豐盛的食物？
隻是，張姨娘把這件事情毫無顧忌的告訴自己，倒當真是坦誠。
秦若曦收斂了心思，并不糾結于這件事情。
如何争寵，是張姨娘自己的事情，她沒有任何的意見。
她看着張姨娘道：“你是有什麽事情要同我說嗎？”
張姨娘起身，直接跪在了秦若曦的面前。
秦若曦的眉頭輕不可察的皺了一下，卻是沒有言語，也沒有阻止她。
張姨娘行這麽大的禮，必然是有求于她。
“三小姐，妾身想問三小姐，您可知曉一舉得男的辦法？”
張姨娘心中緊張，低垂着頭不敢去看秦若曦的模樣。
秦若曦聞言在心中暗自歎了一口氣，昨天晚上秦宣和在問她這個問題的時候，秦若曦就覺得張姨娘的神色不對勁。
所以秦若曦今天才會特意過來，就是想要跟張姨娘好好的說一說這件事情。
隻是秦若曦沒想到自己還沒有開口，張姨娘便按捺不住了。
秦若曦示意張姨娘的侍女把她扶起來，開口道：“哪裏有那種方子？我今日特意過來，就是想跟你說，不要聽信任何人的話，胡亂服藥。”
張姨娘的臉色白了一分，“旁人的方子妾身自然是不信的，但是如果三小姐的方子……”
“沒有那種方子。”秦若曦直截了當的開口。
“雖然總會有一些人說有辦法一舉得男，但是師父曾經說過，那種方子并沒有任何的依據。”
“那些服了藥生出男孩的人，其實是本身就該生男孩。但是因爲得了男孩兒，服藥的人必然心中歡喜，所以這種事情才有可能宣傳出去，知道的人也就多了。”
“張姨娘，這種事情不可信，但是隻要有一個人服藥之後生了男孩，那藥就會被傳的神乎其神。說到底，那些傳言隻是爲了滿足人們心中的期盼或者幻想罷了。”
因爲有所期待，所以才希望心願能夠達成。
不管是什麽藥，都是因爲人的需求而存在的。
隻是，這世上總有治不好的疑難雜症，人的心願也總有無法實現的時候。
張姨娘聽着這話，心不由得沉了下去。
秦若曦看着她這掩飾不住的失望之色，心中說不出是個什麽滋味。
先前張姨娘求她治病，說的情真意切。
但是，如今張姨娘想要一個兒子，隻怕也是有野心的。
秦若曦有點兒失了耐心，她真的受不了把孩子當做争權奪利的籌碼。
“你好好養着吧。”秦若曦開口，起身欲走。
張姨娘心中一緊，下意識的抓住了秦若曦的衣袖。
“三小姐請留步。”
秦若曦蹙眉，轉頭看着張姨娘。
張姨娘再次跪在地上，雙手落在自己的肚子上，心中發緊。
“三小姐，妾身知道自己沒有資格求您什麽，但是妾身有個不情之請……”
秦若曦的眉頭皺得更緊，“我說了，沒有那種藥。”
張姨娘搖頭，臉色有些泛白，“三小姐說的話，妾身自然是信的。”
“三小姐，您是不是以爲妾身想要生一個男孩，好鞏固自己在秦府的地位？”
秦若曦抿唇，沒有言語。
她心中确實是這樣想的，但是這些話，她并不想要說出來。
張姨娘如何選擇，是張姨娘自己的事情。
她看不看慣并不重要，但是秦若曦能夠選擇自己怎麽做。
張姨娘勾了勾唇，笑容卻有些苦澀。
她開口道：“不瞞三小姐，妾身确實是想要生個男孩兒。隻是，妾身會這樣想，并不全然是爲了自己考慮。”
“三小姐，如果妾身說自己現在有點兒後悔了，後悔讓您調養身子，得了這個孩子，您信嗎？”
秦若曦的眉頭皺得更緊，沒有言語。
張姨娘的雙手落在自己自己的肚子上，那一雙漂亮的眸子之中透出擔憂之色。
“妾身現在真的怕，如果妾身懷的是個女孩兒，隻怕她這日子，不好過啊。”
“您雖然回京城的時間不長，但是老爺是什麽樣子的人，您應該心裏也是清楚的。老爺對待嫡出的子女尚且如此，庶出的女兒，又能落得什麽好呢？”
張姨娘一臉擔憂之色，一想到當初秦宣和想要讓秦若曦或者秦若蘭嫁給王太師去做續弦，張姨娘就無時無刻不在祈禱，自己肚子裏的孩子是個男孩兒。
“如果我肚子裏的孩子是個男子，他至少還能夠自己打拼出一番天地。如果她是個女孩兒，我又是這樣的出身，這孩子的生活，便注定艱苦了。”
“三小姐，妾身如今隻想着，這孩子是個男孩兒便罷了，若是個女兒，妾身便是因着一己之私，而白白的讓她來世上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