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茹愣了一下,心跳頓時快了幾分。
她張嘴想要詢問,卻是氣息不順,抑制不住的咳嗽了起來。
楚天冥立刻給唐婉茹順氣,唐婉茹堪堪的找回自己的聲音,急切的問道:“我是什麽病因?”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的身體到底是爲什麽變成了這個樣子。
這些年,她真的是吃了太多苦,難道說,她真的像秦若曦說的一樣,是中了毒嗎?
“洛先生說,你并非中毒,而是被人下了嗜血蠱。”
唐婉茹愣住,不解的看着楚天冥,不知道這嗜血蠱是何物。
她當時因爲失血過多,胸口更是疼得厲害,整個人早就失去了意識。
所以洛興懷說的話,唐婉茹全都沒有聽到。
楚天冥知道唐婉茹的疑惑,抱着唐婉茹讓她的氣息能夠平穩下來,把洛興懷先前說的話,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唐婉茹。
“婉茹,洛先生的話便是如此,他希望我們能夠盡快拿主意,這樣他才好确定該怎麽做。”
楚天冥看着唐婉茹,心中緊張。
說實話,楚天冥的心中甚是糾結,即便是面對千軍萬馬,他也未曾這樣糾結過。
楚天冥自然是希望唐婉茹能夠痊愈,能夠好好的活下去。
可是,那不到三成的把握,讓楚天冥實在是不敢去冒險。
如果失敗了,不是治不好,而是要直接要唐婉茹的命啊!
楚天冥輸不起,他真的輸不起。
但是,如果不去冒險,唐婉茹便隻有三五年的生命……
一想到這件事情,楚天冥就憋悶的透不過氣來,甚至是抑制不住的想哭。
他覺得自己真的快要瘋了,這個決定,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過于艱難,更是太過于殘忍了。
唐婉茹聽着楚天冥的話甚是意外,一時之間,她身體的疼痛似是全部消失了,整個人似是遊離在外。
她不自覺的擡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掌心之下,心髒在有節奏的跳躍着。
楚天冥剛才說,那個洛先生診斷的結果是她的心脈之中有一隻嗜血蠱。
所以,她的身體裏有一隻蟲子是嗎?
唐婉茹的手不自覺的加了幾分力道按下去,握住了自己的衣襟,似是想要将那蟲子從自己的身體裏面揪出來。
她沒有想過自己的病因會是這個樣子,但是如今聽着這話,她竟是沒有覺得多難以接受。
或許,她真的太想要給自己的身體情況找到一個明确的原因了。
短短的時間之中,唐婉茹的心思百轉千回,視線終于落在了楚天冥的身上。
“将軍,這件事情可否讓我來拿主意?”
唐婉茹開口,聲音雖然虛弱,卻甚是清晰。
那蒼白的臉透着虛弱跟疲憊,可是她的眼神卻甚是堅定。
楚天冥看着唐婉茹這個模樣,便知道唐婉茹的心中必然是已經有了答案。
他不免緊張,心頓時提了起來,卻是對着唐婉茹點了點頭。
“這件事情關系到你的生死,隻有你自己有資格決定。”
這句話,讓唐婉茹展顔一笑。
她毫不猶豫的開口道:“我治。”
楚天冥的心頓時更緊了一下,強烈的擔憂跟恐懼如同潮水一般襲來。
他忍不住道:“婉茹,你可是想好了?洛先生說,治愈你的把握不到三成……”
唐婉茹笑着打斷了楚天冥的話,“想好了啊。”
楚天冥緊緊地皺眉,心中更亂了。
他想要勸說唐婉茹幾句話,可是,他的腦袋卻是發懵。
自己要勸說唐婉茹什麽呢?
讓她不要治療嗎?
楚天冥很清楚,他的心中根本就沒有答案,因爲這兩個選擇對于他而言,都是難以接受的結果。
他希望有人能夠準确的告訴自己,有萬全的把握治好唐婉茹的病,這樣他必然會毫不猶豫的答應。
可是現在……
唐婉茹知曉楚天冥心中的糾結跟爲難,微笑道:“将軍,你還記得白陽谷的那一場戰役嗎?”
她稱呼楚天冥爲“将軍”,讓楚天冥不由得愣了一下。
以前在軍中,唐婉茹都是這樣稱呼他,但是如今已經許久沒有聽到了。
楚天冥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對着唐婉茹點了點頭。
“記得。”
五年前白陽谷大戰,楚天冥率領着百餘輕騎,被北魏國數千精兵圍攻。
當時楚天冥毫無退路,當真是四面楚歌。
北魏國數千精兵在人數上有壓倒性的優勢,楚天冥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勝算。
但是,楚天冥當時就隻有一個念頭,那邊是——沖出去。
他們不可能打得過北魏國的數千精兵,但是對于他而言,能活一個便多一個。
所以楚天冥帶着百餘人的輕騎強行突圍,已然是殺紅了眼。
而在他們的奮力厮殺之下,那百餘人的輕騎愣是在北魏國數千精兵的圍攻之下逃出來了十八人。
唐婉茹笑道:“當年白陽谷一戰,将軍隻怕是連一成生還的把握都沒有。但是,如今将軍不也好好的活下來了嗎?”
“若是不盡力一試,便隻能等死。我東月國的戰士隻有戰死,決不能束手就擒!”
唐婉茹的神情無比堅定,饒是虛弱至此,最後的一句話仍舊是說的铿锵有力。
如今她雖然不是帶兵打仗,但是,讓她一日一日的數着日子過生活,等待着死亡的降臨,實在是太過于殘忍。
而且,她現在身體虛弱的厲害,需要天天喝藥,來維持自己的生命。
但是秦若曦跟洛先生都已經說的很明确,她進補的速度,根本就比不上嗜血蠱掏空她身體的速度。
所以,若是繼續這樣下去,她的身體隻會變得更虛弱。
屆時,她能夠做的事情,也就越來越少了。
“天冥,我不願看着自己的生命一點點流逝,卻什麽都不做,那樣苟延殘喘,倒是不如死了幹脆。”
楚天冥心中一緊,彎下腰将唐婉茹緊緊地擁入了懷中。
“不會死的,你不會死……”
他連連開口,聲音透出抑制不住的慌亂跟不安,心疼的快要透不過氣來。
唐婉茹說的話讓楚天冥無法反駁,他也不願意看着唐婉茹日漸虛弱。
可是,如果要治療,自己就要做好随時失去唐婉茹的準備。
楚天冥不願去想那個結果,他隻想告訴唐婉茹,亦是告訴自己,唐婉茹不會有事。
他看着唐婉茹認真道:“當年白陽谷一戰我能活下來,如今你必然也能的。”
唐婉茹笑着點了點頭,“是啊,三成的把握治好,這可比白陽谷一戰生還的可能性要高多了。”
“你能夠從白陽谷一戰脫身,我必然也能夠解除這嗜血蠱。”
“等我的身體康複了,我應當還能再習武吧。過個三年五載,我重拾了武功,便又能夠同将軍一起上陣殺敵了。”
唐婉茹的眼眸之中透着向往,臉上的笑容甚是明媚。
隻是,她心中的不安跟擔憂非常強烈,卻是被她強行的壓了下來,不願讓楚天冥看出分毫。
她知道,楚天冥的心中必然糾結,所以她要堅定的做這個決定。
隻有這樣,楚天冥才能夠不再猶豫的選擇支持她。
終于,楚天冥看着唐婉茹重重的點了點頭。
唐婉茹的身體虛弱的厲害,說了這些話,整個人都疲憊不堪,又開始犯暈。
楚天冥扶着唐婉茹躺好,細心地幫唐婉茹蓋好了被子,這才深吸了一口氣,走去了前廳。
看着楚天冥過來,前廳之中的四人立刻都站起了身來。
楚天冥朝着洛興懷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堅定道:“洛先生,請您給内子解蠱。”